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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林芷薇 - 狂戀【單】 [打印本頁]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7-3 09:17 AM     標題: 林芷薇 - 狂戀【單】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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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荻野拓人,日本荻野集團的年輕少主,有著獨斷、專制的黑暗氣息;
而凡是他所要的,即使不擇手段他都要拿到手!
任語初,從小跟隨父親在中東地區考古,自有一股蠻勁傲慢的倔強性兒。
可現在居然是外行人領導內行人,打從荻野拓人這個日本金主來到此地,
他一副儼然霸主的無禮態度,好似將她據為己有,也徹底激怒了她;
更害得他們陷入了一場恍如沙漠賭注的剜心風暴,而這一切全因──他要她……

【出版日期】 1999年10月01日

【出版社名稱】 果樹

【書系及編號】 薔薇情話R555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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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7-3 09:18 AM


第一章

  以色列,首都耶路撒冷。

  翻開以色列的歷史,是一頁頁長期流浪,艱苦戰爭受迫害的記錄。種種遭遇卻培養出人民頑強的生存意志,而首都耶路撒冷更是猶太教、基督教、回教三大宗教的朝朝聖地。散居世界各地的眾多信徒一生最大的心願便是前來此地朝聖。

  「妳真的要去把它偷回來?」一棟猶太小餐館的二樓傳出驚訝的聲音。

  「語初,快回答我。」安蒂焦急地抓著一個東方女孩的手。「很危險啊,萬一被抓到怎麼辦?」

  濃眉大眼的安蒂是土生土長的猶太人,也是任語初在考古隊中唯一的女性夥伴。考古隊長年在沙漠中探勘古蹟,每隔一段日子,語初和安蒂便會回到耶路撒冷的市集採買補給品,並以最科技的儀器和國外的研究機構聯絡,她們目前所在的地方是安蒂的家。

  任語初有一口沒一口地嚼著烤羊串,黑白分明的大眼冷冷地瞅著電視。「緊張什麼?那又不是偷,我只是去把原本屬於我的東西拿回來。」

  螢光幕上有個盛裝的猶太女子笑靨如花、攝影機由上而下,很盡職地播放她全身上下一串串價值不菲的珠寶,瞥見她頸項的鑽石鍊墜時,任語初的眸光冷得可以凍出冰來。

  「可是……項鍊在她身上,妳要怎麼偷啊?潛入她家嗎?語初,妳別忘了泰貝莎可是名門貴族,卡羅利家族那麼有錢一定是門禁森嚴,妳根本潛不進去的啦。」

  「不管潛得進去潛不進去我都要把『希望之星』拿回來,那是我母親最重要的遺物,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流落在外,尤其是流落到這麼無恥的人身上。」語初修長纖瘦的身軀霍地站起來,小臉滿是不齒。

  「喂!妳別激動啊。」安蒂連忙抓住語初的手,嘆口氣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希望之星』原本就是屬於妳父親的,也是任博士送給妳母親的定情之物。可是既然讓卡羅利家族的人奪了去那有什麼辦法呢?卡羅利是以色列數一數二的貴族,權勢過人,連政府高官都畏懼他們三分,根本不敢得罪他們。語初,就算妳要把項鍊拿回來也得從長計議啊,必須等待機會嘛。」

  「不能再等了。」任語初煩躁地在屋裡走來走去,及腰的秀髮有如黑瀑般閃耀光澤。「每次去我媽墳前,我都愧疚得抬不起頭來……也許『希望之星』對泰貝莎而言只是一串普通的鑽石項鍊,戴膩了就打入冷宮。但對我父母而言確是最珍貴、最有紀念意義的寶物,我一定要把它奪回來。」

  「可是真的要去偷回來太危險了。」安蒂一臉擔憂,突然眼睛一亮。「哎呀,我想到了,妳可以找索比幫忙嘛,他一直都那麼喜歡妳啊。索比可是卡羅利家族的大少爺耶,拿一串項鍊來討妳歡心對他而言一定是易如反掌。」

  語初翻翻白眼。「拜託妳別提這個名字好不好,我絕不想跟卡羅利家中的任何人有絲毫瓜葛,我先走了。」是呀!得去找阿里師父要些「工具」,順便先去「勘察地形」。

  「別走嘛,妳的羊肉串都還沒吃完。」安蒂拉住她,突然尖叫一聲。「哇!語初,妳看,好帥、好帥啊!」

  「什麼?」語初順著安蒂的視線看過去,只見電視螢光幕上出現了一個高大非凡的東方男子。

  泰貝莎一臉媚笑地勾著男人的手,整個身子幾乎就要上去了;而那男人……有一頭瀟灑不羈的中長髮,恣意地垂在肩上,前額垂落的髮絲不規矩地流瀉著,強調出他狂野深邃的輪廓。簡單的亞曼尼西裝將他的邪魅氣韻完全勾勒出來,似笑非笑地望著此起彼落的閃光燈,舉手投足之間盡是渾然天成的貴族氣息。

  一名記者不知提出了什麼問題,只見那東方男子慵懶地挑起濃眉綻出邪佞的微笑。安蒂又是一陣尖叫。「天……天啊!他好帥!他真的好帥啊!他這麼一笑把我的魂都勾走了,他到底是誰啊?」

  語初皺起眉頭。「妳小聲一點,別像花癡似的,這種虛有其表的男人有什麼好?八成是泰貝莎的新歡,靠女人養的小白臉,過兩天她就膩了。」

  不知為什麼,第一眼,語初就非常不喜歡這個東方男人。其實只要是跟卡羅利家族扯上關係的人她都不喜歡,而且她討厭這男人那副志得意滿、毫不在乎的笑容,更討厭那頎長身軀帶給她的侵略性和壓迫感。

  這時樓下傳來安蒂老弟的聲音。「老姊,你們訂購的水準儀送來了。」

  語初立刻道:「正好,安蒂,妳下樓去點收機器,我去找阿里師父好準備今晚的行動。拜。」

  「喂!喂!語初……」

  不管安蒂的大呼小叫,任語初動作靈敏地直接由二樓窗枱往下一躍,一溜煙便不見人影了。

  ※※※※

  狹小悶熱的房間裡,凌亂的衣物散亂了一地,空氣中還殘留著歡愛後的氣息。

  裸身女孩撐起身子點了一根菸。「喂,達克,我不要再繼續待在探勘隊了,你知不知道那簡直不是人過的!每天在沙漠裡被太陽曬得半死,還要傻傻地挖那個永遠挖不出來的什麼『古文明遺址』。吃不好又睡不好,我不幹啦,你不是答應要娶我嗎?我們趁早結婚後去別的地方生活吧。」

  男人由她手上奪走菸,送到嘴裡狠狠地吸一大口後,才不耐煩地回答:「結婚?沒錢結什麼婚?我們所有的希望都在神殿寶藏上,只要寶藏一到手,我和我的族人就發大財了,到時候妳想去哪裡過好日子還怕沒錢嗎?話說回來,妳到底待在探勘隊裡做什麼?在姓任的笨妞身邊那麼久,都找不到機會下手把她綁來嗎?」

  她白了達克一眼。「探勘隊裡還有很多成員,你以為那麼好下手啊?更何況任語初又不是白癡,她精得很,不然也不能以才二十歲的年紀便獨立領導探勘隊,我要是貿然行事只會打草驚蛇,笨!」

  達克想想也對,又問:「對了,妳看那個傳言是真的嗎?只有任語初解得開地圖上神秘的符號?好吧,就算她是任博士的獨生女,跟她老子一樣去愛考古,但瞧那丫頭小小年紀的,又不是這裡的人,她真的有這份能耐嗎?」

  「她啊?」女孩又點另一根菸抽。「本來我也滿懷疑的,不過根據我待在她身邊的這些日子來看,任語初的確有兩把刷子。雖然才二十歲,不過許多考古的專業知識及奇異的直覺常常令很多專家甘拜下風,這也是她老子放心把整個探勘隊交到她手上的原因吧。好幾次我看她跟傻牛一樣傻傻地做,就很想對她吼:『別再浪費時間了,真正的寶藏在伊蒂瑪神殿,我們還是快去挖掘神殿的寶藏吧!』」

  任語初的父親任明遠博士是國際知名考古權威,夫妻兩人將一生的心血全奉獻在古文明遺址的挖掘上。後來,任大人不幸染了熱病而去世。一年前,任博士也突然將探勘重任移交給獨生女語初,他獨自一人在沙漠裡流浪,不知所蹤。

  「喂,小數點,妳瘋了?隔牆有耳。」達克緊張地摀住她的嘴。「別一天到晚把『神殿寶藏』掛在嘴邊四處嚷嚷的,不然到時候有的沙漠民族都想分一杯羹,也想綁走任語初,妳我就半點好處都撈不到了。」

  達克有點不耐煩地推開她,穿了條短褲下床後問道:「『希望之星』呢?到底在不在那笨妞手上?」

  「我可以肯定絕對沒有,那串寶石還在泰貝莎手裡,今天新聞播出泰貝莎戴著『希望之星』參加宴會時,任語初還氣得半死,發誓一定要把它奪回來。據我所知,她好像今天晚上就要潛入泰貝莎家裡動手。」

  「哦?」達克感興趣地挑起眉毛。「任語初要去偷回來?那太好了,我們就看著她跟泰貝莎互鬥得兩敗俱傷後再出來坐享其成就行了。『希望之星』是開啟神殿入口的重要關鍵,少不了這項寶物的。好了,我也該回去了。」他開始穿衣服。

  「別急嘛,多陪陪人家啦。」女孩急忙抱住他。「我每天在沙漠裡過苦日子,好不容易才能進城來見你一面,你都不多陪陪我。來嘛。」雙手在他身上恣意遊走,她企圖再點燃他的情慾。

  男人卻揮開她的手。「別鬧了,我出來夠久了,再晚回去老大會不高興的。」

  她的臉上浮起一抹奇異的笑容,更用力攬緊達克。「別緊張,我教你一個好方法、保證你回去不但不會挨罵,還可以在你老大面前立大功。」

  「什麼好方法?」

  「你不是想抓她回去嗎?想不想知道任語初現在在哪裡?」她狡猾一笑。

  達克雙眼一亮。「妳是說……嘿嘿嘿!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趁她落單時動手最方便。嘿,搞不好真的可以把她抓回去,快說她人現在在哪。」

  「別急,她跑不掉的。」她浪笑得更加得意。「我不管,你要先陪我我才說,上來!」用力地把他拉上床,她豐嬈的身軀也迅速貼上去,再度展開一場男歡女愛……

  ※※※※

  月黑風高。

  很好,正是適合下手的時機。

  一身黑色勁裝包裹著任語初玲瓏的身材,她宛如靈巧的黑貓,無聲無息又極具技巧地穿梭在偌大的花園中,蹲下身子掩在一濃密的灌木叢中,晶燦燦的大眼睛閃呀閃地打量四周的環境。

  卡羅利家族這棟伊斯蘭宮廷式別墅隸屬於泰貝莎名下,對任語初而言,要翻越外牆潛入並不難,較有挑戰性的是接下來的行動。

  花園離主屋還有一大段距離,語初雙眼隨便一掃,便精準地抓出隱藏在灌木、噴泉及廊柱之後的嚴密防禦系統。包括防盜警鈴、紅外線照射器、精密電眼,以及數十枝足以將她打成蜂窩的微熱感應自動掃射機。

  任語初冷哼一聲,戴上特製的黑面罩準備行動。

  別懷疑她打哪來學得這一身偷雞摸狗的好本事。語初的雙親都是國際知名考古學家,她從小便在探勘營地裡長大,隨著父母親的工作流浪過一個個國家。

  她十五歲那一年,父親在長期研究下,深信在以色列沙漠裡埋有人類古文明遺跡,而來到這裡工作,一待便是整整八個年頭。

  從小流浪慣的任語初對於陌生環境的適應力極強,所以當父母親在沙漠昏天暗地地從事挖掘工作時,本應在耶路撒冷基督書院乖乖唸書的她卻利用課餘時間跟著當地好友在充滿猶太風味的大街小巷中跑來跑去。

  在因緣際會之下,語初認識了一個傳奇老人──阿里,阿里是個已退休的神偷。也許是緣分吧,聰明伶俐的語初非常合他的眼緣,在他的指導下,語初學得了飛詹走壁的好功夫。

  當初學這些伎倆只是為了好玩及打發時間,沒料到今天可真派上用場了。不過,也多虧阿里師父,不但將一身精湛技巧全部傳授給語初,還提供她最新最棒的工具。

  語初今晚的全副行頭便是阿里的珍藏,就拿她臉上的黑色面罩來說吧,它可是高科技的精品喔。不但備有自動偵測紅外線的功能,更內附一小瓶氧氣桶,可以防止毒氣滲入。

  晚上十點整,根據她的調查,泰貝莎今晚要前往領事館參加舞會,不到三更半夜不會回來,現在正是下手的好機會。

  語初悄悄活動手腳,肩上的傷口還有些痛,不過應該不會影響她今晚的「演出」吧?

  傷口是下午她單獨出門找阿里師父時,被一輛深色轎車擦撞而受傷的。

  語初皺皺眉,一直到現在,她還是覺得下午那場車禍來得很詭異離奇。行駛在古城的車輛本來就不多,她好端端地走在路旁,怎麼可能被莫名其妙地撞倒了?

  當時她倒在地上,由車上下來兩個穿沙漠長袍的男人。雖然口裡嚷著:「小姐,真是對不起啊!妳有沒有受傷?」但那一刻,語初卻突感害怕地一直往後退,她一直很靈的第六感尖銳地提醒她,這兩個人一定不懷好意!

  語初一直推說沒事,不讓那兩個男人帶她去就醫,但他們就像抓小雞似地緊緊抓住她要把她拉上車。幸好當時有一群小孩由巷口奔過來嬉戲看熱鬧,語初才得以脫身。

  語初下意識地撫著傷口,她覺得……那兩個男人根本就是故意製造那場車禍的,用意不在撞傷她,反而像是要抓她走。

  而且,在拉扯之間,語初還聽到對方一直低聲咕噥著「地圖、神殿……」

  那是什麼意思?

  又為什麼要抓走她?語初可想不通了,抓她這個除了考古之外幾乎一無所有的小女孩做什麼?如果真是為了錢,那綁匪也真是看走眼了!耶路撒冷城裡多得是比她有錢的人,例如富可敵國的卡羅利家族。

  但若不是為了錢,綁她走要做什麼呢?語初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父母親都是狂熱的考古學家,除了考古根本不知道其他的事。而她這一生更是單純得可以,才二十出頭的自己更不可能去和任何人結仇啊!

  算了,別想了。可能真的只是一場普通車禍而已。還是快點進行計劃吧,調整了面罩,語初展開動作。

  憑著過人的身手與膽識,語初有驚無險地躲過屋外的防禦系統順利進入主屋,按照著阿里師父提供的資料潛上二樓。

  相較屋外的森嚴戒備,主屋內的防禦系統就簡單多了。除了幾處電眼及雷射光掃描器外幾乎沒有其他的設備,語初謹慎地控制氣息,躲過溫度感應裝置,直奔走廊最盡頭的房間,那是泰貝莎的衣帽間。

  一閃入偌大的衣帽間,語初立刻被眼前冒出的眾多人影嚇一大跳,稍一定神,發現原來那全是一面面的巨大穿衣鏡,是自己嚇自己!真是……語初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這泰貝莎真是超級自戀狂,沒事裝這麼多鏡子做什麼?

  房裡滿是巨大的衣櫥和精緻的櫥櫃,不過語初可不會笨到浪費時間去翻開那些抽屜。她注意卡羅利家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很清楚他們家族的習慣都是把金銀珠寶藏在牆壁內側。

  有一面牆是由一塊塊精美的馬賽克所砌成,上面掛了幾張豪華的波斯壁毯,語初由腰上拿出一輕巧的金屬圓棒,輕輕地在牆上移動,並凝神側耳傾聽圓棒所偵探出的反應。

  「嘿嘿嘿……」是這裡!語初雙眼一亮,迅速拉下整面的壁毯,掏出工具後例落地解下馬賽克瓷磚。果然,移開了兩塊瓷磚後,壁內果然出現一凹槽,裡面整齊排列著一箱箱上了鎖的珠寶盒。

  她立刻搬出數箱珠寶盒,隨便由頭上拔下一支髮夾,三兩下便開了鎖。坐在厚重的地毯上逐一檢試著,卡羅利家族真不愧富可敵國,單是泰貝莎所擁有的金銀珠寶就令人眼花撩亂、瞠目結舌,其中甚至出現好幾套曾屬於英國溫莎皇室的名貴珠寶。

  語初對這些光芒四射的寶石毫不感興趣,她只想拿回屬於她父母親的東西。

  好不容易,她終於在一個盒子中找到那串「希望之星」。終於奪回父母親當年的定情之物,語初激動得雙手顫抖。

  「希望之星」是由數十顆碎鑽搭配一顆完美的星形美鑽所構成,它最早出現於帝政時期的俄羅斯宮廷,為俄國公主所擁有。整個設計採取漩渦狀,彷彿所有的碎鑽都向星形主鑽飛去,再緩緩地釋出絕美光芒,具有亙古循環,生生不息的永恆意義。

  父母親的感情一直很好,結褵數十年來互信互愛,即使在最困阨的環境中依舊互相鼓舞地堅持下去。這串項鍊不僅見證他們倆之間堅貞不移的愛情,更是他們最重視的信物。只可惜……父親所託非人,竟讓巴爾•卡羅利,也就是泰貝莎的父親以極卑劣的手段奪走。

  黑暗之中,語初怒火更熾,卡羅利家族的人奪走「希望之星」後,根本不曾好好地愛惜它,瞧泰貝莎只是隨意地把它扔在珠寶盒內的角落,連防止寶石磨損的錦盒或絲袋都懶得為它套上。

  有聲音?語初敏銳地感受到似乎有人靠近的聲響,她悄悄地打開門縫一看,看到有一名僕役手捧著燙漿好的床單一間間地分送。

  快溜為妙!

  取出「希望之星」後,語初迅速將其餘的珠寶放回盒內,上好鎖,並重新裝上瓷磚,排好壁毯後,悄悄地順著另一頭的走道打算離去。

  但還沒接近樓梯口,便聽到樓下傳來數名女孩的笑聲。泰貝莎?語初大驚,才十點多她怎麼回來了?糟!

  沒有時間多想了,眼看著泰貝莎就要登上二樓,語初在情急之下立刻閃入距離最近的一間房間。

  ※※※※

  這個房間好大,語初不發出半點足音地穿過厚厚的地毯往牆邊奔去,想找一個隱密的地方先躲起來。她注意到房內散置幾張披著彩色錦緞的矮榻,一個青銅色的雕花大花盆裡擺滿了名貴的花朵,整個房間裡充斥著濃郁的花香以及天竺葵的香油味。

  浴室裡傳出水流的聲音,難道房裡有人?真糟!她以最快的速度迅速閃入厚重的落地窗簾後。

  語初掏出工具想切開玻璃破窗而逃,該死的!這竟是超強化玻璃,要割開它還真要費一點時間,就在語初額頭開始冒冷汗時,她聽到浴室的門開了。

  她屏住氣息,一動也不敢動,就著昏黃的燈光,她看到一個俊偉魁梧的男人只披了件浴袍便大跨步地走出來。

  他的頭髮微亂,渾身肌肉結實、瘦削,肩膀寬闊,腹部平坦,筆直的雙腿強勁而有力……起伏的線條簡直像是雕刻家畢生追求的完美傑作,黝黑的肌膚裡卻隱隱蓄著不可忽略的力量,深沈而內斂,黑暗的氣息逼人而來……這男人簡直像是被貶的天神,更像是撒旦的化身!

  語初心頭突地一陣緊縮,這陌生的男人給她一股很強烈的壓迫感,她非常後悔……這裡這麼多房間她為什麼偏偏闖入這裡?

  男人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浴巾,隨意地擦拭半濕的頭髮。突然,他的動作一頓,鷹隼銳眸直直射向窗簾後語初隱藏的地方……語初一顆心都提到喉頭了!他發現屋裡還有人?不!絕不可能!她根本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更何況落地窗簾是直直垂落到厚毛地毯上的,他不可能發現她。

  男人卻緩緩地走過來,就在語初心跳快停止時,謝天謝地——他竟拐了個彎,繞到酒櫃後為自己斟了杯酒後,十分悠閒地斜倚在臥榻上。

  酒櫃上方有盞聚光燈打下來,心跳勉強恢復正常的語初此刻也看清男人的長相──竟是他?!

  在電視上和泰貝莎一起出現的東方男人。

  哼,原來是泰貝莎的新歡,出賣色相的小白臉。

  語初不屑地撇撇唇,眼前最重要的是該如何脫身,瞧那傢伙慵懶舒適地淺酌美酒,一時片刻像是不可能離開這房間。這該怎麼辦?待得越久對她越不利。

  門外的嘈雜聲越來越激烈了,有個僕役禮貌地敲門後開口詢問著:「荻野先生。」

  「什麼事?」他動也不動,好整以暇地應道。

  「很抱歉打擾你,荻野先生,因為小姐的衣帽間似乎有被人侵入的痕跡,所以請問您的房間有沒有任何損失或破壞?」

  「沒有。」他回答得十分乾脆。

  「好的,謝謝您,對不起打擾了。」

  僕役離去後,那男人也跟著站起來。語初大喜,他要滾出去了嗎?他一定是要善盡小白臉的職責,去陪伴泰貝莎,太好了!

  作夢也想不到!他竟筆直地朝落地窗簾走來,這一回,沒有任何的猶豫,他霍地掀開簾布,非常禮貌地問道:「晚安,神秘的女士,來杯酒嗎?」

  語初只覺渾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動了,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地瞪著眼前那張男性的臉龐。

  俊美迫人的臉上有著該死的笑容,他興味盎然地打量著語初,似乎一點都不驚訝為什麼她會躲在這裡。

  難道他一開始就知道窗簾後有人?語初僵硬的臉蛋泛起難堪的紅潮,迅雷不及掩耳地,她掏出麻醉槍打算先解決這礙眼的傢伙後逃脫!

  他的動作竟比她更快!敏捷地避開她的攻擊後,三兩下便擒住了她,另一手扣住她的手腕,語初腕部一陣吃痛……麻醉槍就像變戲法地換到他掌中。

  他強悍地困住她的行動,讓她的背抵住落地玻璃,整個人困在玻璃與他的胸膛之間。張狂地挑起濃眉,十分興味地問:「外面的人要抓的就是妳吧?告訴我,俏女郎,妳潛入這裡究竟想偷走什麼?」

  他靠她靠得好近,放任狂囂的氣息噴到她臉上,更可恨的是……他的手掌竟無恥地隔著黑色緊身衣模擬她的曼妙曲線。

  語初又羞又怒,巴不得一掌劈死他!「住手,別碰我!」她咬牙切齒地低吼:「不管我偷走什麼都不干你的事,放開!」

  在他蠻橫的箝制下,她努力地想搜出身上其餘的武器,短靴裡應該還有……

  「別亂動。」他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輕鬆地制止她的雙手,嘴角漾起一抹嘲弄笑痕。「如果妳不想引起騷動把這宅院所有的人都引來這裡的話,我建議妳收起貓爪。」

  他的大掌又輕挑地滑過語初不盈一握的腰側,幽光更熾的魔瞳如火炬地凝視她……那是男人欣賞女人的目光,不懷好意地、赤裸裸卻令她心跳失控……

  「無恥,住手!」語初不顧一切地尖叫。她豁出去了!寧可當場被抓也不要忍受這登徒子的騷擾。

  但下一秒,她的尖叫聲戛然停止,因為她看到那串「希望之星」居然落在他手中。

  「希望之星?」他有些驚訝地把玩掌中的鑽鍊。「我不明白,既然妳有本事偷到泰貝莎的珠寶盒,那裡多得是價值連城的名貴寶石,為什麼妳獨獨只偷走這串『希望之星』?」

  「不關你的事,還給我。」語初憤怒地撲上前想奪回鑽鍊。兩人拉扯之間,她的面罩竟猝不及防地被他扯下來……

  「不──」她立刻反射性地掩住自己的臉。

  同一時刻,臥室的門開了,泰貝莎大呼小叫地直闖進來。「拓人!拓人!你在哪裡?好可怕啊,居然有人闖入我的房間,人家好怕喔,你快保護我……」

  他會將她抓出去嗎?雙手掩臉的語初動也不敢動,但在她來不及反應之前,男人卻已鬆開擒住她的手,拉開落地窗簾走向連接著睡房的起居室。

  「沒事了,別怕,掉了什麼東西?」

  「我還沒清點過,不知道耶。」泰貝莎嗲聲嗲氣地撒嬌。「拓人,你看人家怕得發抖了,不管啦,今晚你一定要陪人家……」

  趁著重獲自由的空檔,語初奮力地劃開強化玻璃,往下一躍,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7-3 09:19 AM


第二章

  氣死了!氣死了!真是氣死人!

  明明「希望之星」都已經到手了,偏偏殺出那個程咬金,那個混帳男人!不但奪走她鑽鍊,更該死的還對她上下其手。

  簡直是人財兩失!

  語初越想越嘔,狠狠地一拳敲在車窗上。

  「喂,小姐,敲壞了我們可沒錢修啊!」正駕駛吉普車的安蒂轉頭瞄她一眼。「妳到底是怎麼回事嗎?自昨天晚上回來後一句話也不說,脾氣更像是吃了炸彈一樣,一張臉拉得又臭又長,就算偷不到項鍊也犯不著這麼生氣啊!」

  氣呼呼的語初沒答腔,依舊滿臉陰霾地瞪著窗外。偷不到項鍊已經夠嘔了,她更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遇上那該大卸八塊的混蛋大色狼!

  「妳有時間在那生不知名的悶氣,還不如操心我們探勘隊接下來的經費問題吧。」安蒂又開口:「妳應該也聽說過了咱們幕後出資的大老闆打算終止對探勘隊的金錢資助。」

  「終止資助?為什麼?」語初緊張地坐直身子。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一旦沒有金錢援助,探勘隊連儀器都買不起還能進行什麼計劃?

  「還能為什麼?因為八年來,探勘隊根本挖不出任何具體的成績啊!」安蒂嘆氣。「妳也知道,探勘隊龐大金錢來源一開始是由妳的父親——也就是任博士向聯合國文教基金會爭取而來的,但連續幾年的開挖一直沒有具體成果後,基金會已終止對我們的援助。這兩、三年來,一直只有一個日本財團全力支援我們,可是我最近聽到消息了,因為探勘隊始終發掘不出古文明的遺址,所以那日本財團也有意停止對探勘隊的援助了。」

  「這怎麼可以?這些年來,我們並不是沒有發掘出任何成績啊!」語初激動地說著。「探勘隊早在一年前就發掘出當年建造神社的台基遺址,甚至挖掘出一些巨石,經過考證,這些巨石至少可以溯至三千多年前。我們只是一直苦於挖掘不到神殿的正確入口,怎麼可以為了這麼點原因就全盤否定掉探勘隊多年的心血?」

  探勘隊是語初父母親一手創立的,挖掘出古文明的遺址更是母親最後的遺願。無論如何,語初一定要堅持下去。她這對熱愛考古的父母親結緣於埃及,幫聯合國文教基金會在埃及搶救了數座金字塔及神殿後,他們的足跡來到以色列。

  「唉,妳對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妳應該去說服我們的大老闆啊,他才是出錢的人。」安蒂搖著頭後停下車子。「到啦,把東西搬一搬,下車吧。」

  探勘隊紮營在沙漠一小方綠洲旁,因為要把所有的經費都省下來買最精密的儀器,所以他們所有的物資條件都很簡陋。

  語初和安蒂把大批剛採買來的食物、水和一些新的儀器搬下吉普車。在沙漠中工作多年了,她們可不像普通女孩般嬌弱,再重的儀器也得自己扛,而且兩人都曬出一身健康的小麥色肌膚,以及鍛鍊出勻稱修長,毫無半分贅內的苗條身材。

  語初正費力地舉起淡水桶時,忽然看見探勘隊的副領隊——葉塔匆匆地向她跑過來。

  「葉塔?你怎麼沒去挖掘現場呢?」語初驚訝地喊著。「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現場沒事,語初,妳可回來了。」葉塔邊喘氣邊說。「我剛剛接到電話,咱們幕後的大老闆馬上要來了。」

  「他來做什麼?」在沙漠這麼多年,語初還沒見過這位所謂的日籍大老闆。「難道他真的要停止對我們的金錢援助?」

  葉塔嘆氣。「這個消息已經傳遍探勘隊了,每個隊員都人心惶惶。語初,我們所有夥伴最大的心願,就是一定要把古文明的遺址挖出來。所以,待會兒無論如何一定要說服大老闆繼續對我們金錢資助,他大約再過半個小時就到了,我們趕快準備一下吧。」

  ※※※※

  半個小時後,由吉普車上率先跳出一個猶太籍中年人,緊接著出現個嬌滴滴、來到沙漠還穿著高跟鞋的美人兒;當語初看到最後一個下車的男人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竟是他!

  昨天晚上那該殺千刀的超級大混帳!

  他來做什麼?不!不!千萬別告訴她,他就是出資大老闆……

  「哎喲,好熱喔。」大美人挨著男人軟綿綿地撒嬌。「拓人,人家不喜歡這裡啦,太陽好大又好毒喔,人家會被曬黑的,快點去你買下的夏宮嘛。」

  猶太男人朝著語初走過去。「妳好,妳一定是任語初小姐吧?以前常聽令尊提起妳,我先自我介紹,我叫尤金,是荻野先生在此地的律師和代理人,這一位便是荻野財團的總裁荻野拓人。」

  語初還是動也不動地直直瞪著荻野拓人,不!這也未免太巧了!天底下那麼多日本人,為什麼這個該死的傢伙居然就是荻野拓人?!

  「語初?」一旁的安蒂悄悄撞她一下。「妳在發什麼愣?荻野先生還在等妳握手呢。」

  她一回過神來便掉入一雙充滿趣意與興味的黑眸,荻野拓人握住她的柔荑。「『初次見面』,任小姐。」

  他的嗓音低沈而性感,嘴角掛著耐人尋味的淺笑,兩人十指碰觸的當兒,語初只覺一股奇異的電流竄過全身。她惡狠狠地瞪著他,不是她敏感,她總覺得當荻野拓人說「初次見面」這四個字時,語氣充滿嘲弄,她下意識地想掩住自己的臉。

  不!千萬別自亂陣腳,昨天晚上她一直戴著面罩,就算被扯下面罩她也急速地摀住臉,他不可能認出她的……

  各懷心事的兩人誰都沒有注意握手的時間已超過太久了,塗著濃濃眼影的朵拉雙眼噴火地瞪著兩人緊握的手,倏地衝過來拉開荻野拓人。

  「親愛的,人家又渴又累,趕快休息一下嘛。啊,那邊有一頂帳篷,我們快進去喝冷飲。」

  她不由分說地便將荻野拓人拉走。

  「喂,妳是怎麼回事啊?」安蒂神情曖昧地擠擠眼。「跟大帥哥握手握得魂都飛啦?一雙大眼睛還直勾勾地盯著人家看,呵呵,妳注意到沒?他就是我們昨天在電視上看到的超級大帥哥耶,我剛才心臟差點停啦!簡直不敢相信如此活色生香的大帥哥真的站在我面前,語初啊,妳從實招來,是不是第一眼就『哈』上人家啦,剎那間天雷勾動地火……」

  「神經病!」語初白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在我眼裡他只是一個大金主,一隻會下金雞蛋的笨公雞。我滿腦子都是要如何由他身上繼續撈出錢來資助我們的探勘行動,才沒妳想得那麼無聊。」

  更何況語初最討厭的便是用情不專、朝秦暮楚的男人,他不是泰貝莎的新歡嗎?為什麼又公然地和另一個女人摸摸抱抱,真是慾求不滿的色豬!

  「喲,真的啊?男色當前難得妳都不為所動耶,真是聖人啊!」安蒂怪笑著。「好啦,偉大的聖女,那妳就快點進去說服大金主吧,咱們探勘隊能不能繼續活下去就全靠他大老闆一句話了。」

  一想到此點,語初頭煩得都快爆炸了。原本她還以為這日籍大老闆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在心裡已想好了一大篇說詞,打算以最專業的能力、最動人的言語來說服金主繼續資助。

  唉……作夢也想不到大金主竟是那個該千刀萬剛的下流胚子,這種急色鬼、爛傢伙哪懂得挖掘古蹟的神聖意義?更何況語初一看到他那張欠扁的臉只想宰了他洩恨,遑論要如何好好地說服他了。

  「尤金先生。」語初喚住猶太男人。「請問……有關荻野先生打算停止對探勘隊之資助的消息是真的嗎?」

  一臉絡腮鬍的尤金遲疑了一下才道:「任小姐,我和令尊令堂都算是舊識,我個人非常佩服他們那股為了古蹟不惜奉獻犧牲一切的精神,也很希望古文明的遺址能早日重現在世人面前。但很遺憾的……基於種種因素的考量,荻野財團的確計劃終止對你們的金錢資助。」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語初咬咬下唇。「雖然探勘經費長年累月下來也是一筆龐大的支出,但據我所知荻野財團在日本是數一數二的大企業,這些金額對他們而言只算九年之一毛。尤金先生,是不是可以請你幫我跟荻野先生溝通一下?」

  語初寧願花一整天的時間說服尤金,也懶得跟那頭豬說半句話。

  尤金一臉無奈。「很遺憾,任小姐,我畢竟只是受聘的一名律師,無法影響荻野先生的決定。他人現在就在帳篷裡,我建議妳不如直接進去跟他談清楚,荻野先生是個明理的人,我想他會瞭解探勘進度受阻的原因。對啦,妳可能不知道,他曾來過以色列數趟,甚至到過北非那些國家的沙漠去探險呢,進去跟他談談吧。」

  真的要進去跟那隻色豬談?語初更覺得雙腿沈重無力了,唉……正無奈地欲舉步時,身後的尤金突然又喚道:「任小姐。」

  「嗯?」她回過頭,卻見尤金一臉欲言又止狀。「怎麼了,什麼事?」

  「妳……妳……」尤金的胖臉佈滿大汗,好像真的很難啟齒,支支吾吾道:「任小姐,妳最近……還好吧!有沒有、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語初一臉茫然,她不懂尤金為何突然這麼問,她一直待在沙漠裡忙著探勘,會有什麼奇怪的事?念頭一轉,她又想起昨天在城裡的那場車禍,那算是奇怪的事嗎?不過也許真的只是一樁單純的車禍,是自己太敏感了。

  「沒有啊,尤金先生你為什麼這麼問呢?」

  「沒……沒什麼。」尤金結結巴巴地回答,看來他聽到的那個奇怪的傳言一定是假的。什麼「出現了一張伊蒂瑪神殿的地圖,神殿裡藏有豐盛的寶藏,但唯一能解開地圖上奇怪符號之謎的只有華裔少女任語初」。現在許多已得到消息的沙漠民族都卯足全勁想抓到她。

  太荒謬了,什麼地圖、寶藏?一定是子虛烏有的語言。

  「真的沒什麼,妳……就當我沒問吧,我先去忙了。」尤金擦擦滿頭的汗,急急走向另一邊。

  搞什麼啊?神秘兮兮地,剩語初一人一頭霧水地待在原地。算了,還是快進去找那隻會下金雞蛋的臭公雞吧。

  ※※※※

  朵拉逕自打開一只錫壺,倒出一杯液體後,嚐了一口便嫌惡地吐掉。

  「我的天啊,這是什麼爛東西?好難喝啊,拓人,人家不要待在這種鬼地方啦,熱得半死又不好玩,你快帶人家去你的夏宮嘛,我想喝夏宮冰釀的玫瑰露。」

  剛走入帳篷的語初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那是酸乳酪。」語初冷冷地開口。「是沙漠地區很重要的一種主食也是飲料,在這裡,每一滴水、每一分食物都是很珍貴的,請妳不要任意浪費食物。在大沙漠,最先渴死或餓死的就是像妳這種不知珍惜資源的人。」

  「喂!妳——」朵拉張牙舞爪地瞪著語初。「妳知不知道我是誰啊?竟敢這麼無禮地跟我說話,拓人……你看啦,這個兇女人一進來就欺負人家……」

  眼看自己的氣勢壓不過寒霜般的語初,朵拉又像一塊牛皮糖似地黏向荻野拓人,希望能壯大聲勢。

  語初不耐煩地翻翻白眼,這位荻野公子挑女人的品味真是有待改善,不是像泰貝莎那種熱情大肉彈就是眼前這種沒骨頭的大花癡。不過這也難怪……王八配綠豆嘛!

  荻野拓人慵懶地拍拍朵拉,狂狷難測的雙瞳卻直直瞅著語初,閒適地撇著薄唇。「任小姐找我有事?」

  「當然,如果不『耽誤』你的話,我想跟你談談。」語初的語調越來越冷。「探勘隊的進度一直穩定地進行中,我不明白為什麼荻野先生突然想撤回資助?」

  「妳是在跟我『談談』嗎?」荻野拓人搓著下巴故做沈思狀。「為什麼我覺得站在我面前的好像是一個大債主,正張牙舞爪地咆哮著,大聲質問我為什麼沒有按時把錢獻給她?」

  「你……」語初氣得小臉一陣青一陣白。

  「就是嘛!」不甘被冷落的朵拉乘機出聲,尖著嗓音道:「既然要求人家資助就應該低聲下氣嘛,瞧妳這副頤指氣使的囂張樣,活像是我們家拓人欠了妳幾百萬似的。」

  朵拉特別加重「我們家拓人」這五個字,整個人更像八爪章魚地攀著荻野拓人,很像小狗在宣示所有權。

  語初的臉色陰寒得簡直可以凍出冰塊來。「OK!既然如此,我明白荻野先生的意思了。很抱歉打擾你了,再見。」

  一說完,她立刻轉身就走,她寧可去尋求其他的財團資助,甚至自己辛苦地打工存錢,也不要再看這隻豬一眼!

  「等等。」徐緩卻力道十足的命令。

  語初根本不想聽他的話,但很奇怪,她的雙腳竟不聽使喚地停了下來。

  荻野拓人優雅地繞到她的面前擋去她的去路,偏過頭對紅髮豔女道:「先到外面去等我。」

  「什麼?」朵拉瞪大眼睛,她前一秒鐘還在高興這討厭的東方女人終於要滾出去了。「拓人!人家……」

  「聽話。」他綻開俊美無比的笑容,但眼底驟生的凜冽卻馬上令朵拉乖乖地閉上嘴巴並走出帳篷。她很明白他眼底的峻冷所代表的意義,荻野拓人可是隻超級大金龜,她可不想令他生厭。

  帳篷裡只剩下兩人了,他並不開口,只是淺笑地盯著任語初,邪魅的幽瞳深奧難解。視線大膽地在她身段上下巡迴著,像是在回味著某種記憶……

  「你看夠了沒?難道你不知道這樣直直盯著別人看是很不禮貌的行為?」語初脹紅了臉反擊。「要我留下到底什麼事?」

  不知為什麼,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就是會莫名其妙地心慌,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彷彿洞悉一切的犀利視線、都令人討厭!更令人不安!彷彿只要一站在他面前,內心的秘密都無所遁形一般……

  而且,這個男人雖然披著文明的外衣,但舉手投足之間卻透著股如豹的野性,猖狂又充滿侵略性。

  「別緊張。」荻野拓人兩手一攤,笑得很玩世不恭。「我只是希望彼此之間的氣氛自然一點,OK?take easy!」

  他很自動地由牆角取出一瓶礦泉水,對語初揚一揚。「來一瓶嗎?」

  「不。」語初問聲道,在心裡氣惱自己,再怎麼說自己都算是這營區的主人。但瞧這傢伙輕鬆自在的模樣,好像他才是當家似的。

  「OK,我們繼續談談剛才的話題。」荻野拓人選了個最舒服的躺椅坐下來,悠閒地交疊著長腿。「妳說這八年來探勘隊一直都有穩定的進度,是嗎?我很懷疑,因為就我所看到的,只是援助金額不斷地提高,但卻看不到具體的成效,神殿呢?」

  「你不能這麼說,更不能一言否定探勘隊八年來所付出的心血。」語初瞪著他。「八年前,沒有任何人相信在這片不毛大沙漠底下埋藏著千年前的古文明遺址,但我的父母卻獨排眾議地四處奔走尋求支援,他們耗費一生的心血。

  「我們並不是完全沒有成績的,所挖掘出來的台基遺址和來歷不明的巨石都令當時冷嘲熱諷的考古權威瞠目結舌,由巨石上的雕飾可以考證出這至少有三千年以上的歷史,而台基的分佈更可推測出當時人民灌溉、排水、甚至農牧業的工程……」

  探勘隊裡,除了父母外,沒有人比語初更瞭解了,她早也打算要將一生的心力完全奉獻在這裡。

  「聽起來似乎言之有理,不過,我有很多點不明白。」荻野拓人精銳地分析著。「我已看過你們之前的報告,有很多疑點到現在你們還是無法提出合理的解釋。例如以當時人民的科技及知識是如何建造規模如此巨大的神殿?還有,挖掘出來的巨石證明並不是當地的產物,在航海尚未發達的數千年前,他們是如何由海外運來巨石、如何搬運?」

  語初被荻野拓人問得啞口無言,她很意外也很驚訝,想不到他真的看過她之前寫的那些厚厚的探勘報告,她還以為這傢伙每天最大的任務就是玩女人。

  「我怎麼知道?如果我知道就不會這麼苦惱又一籌莫展了。」語初低聲咕噥著。唉,如果她聰明地可以解開連世界考古權威都解不開的謎題,也許她早就將遺址挖掘出來了。

  荻野拓人又灌了一大口水,把狂囂中的長髮往後一掠,斂起俊臉凌厲地逼視她。「如果探勘隊還是無法提出任何更進一步的成績,我實在看不出有任何繼續資助的必要,畢竟荻野財團是個營利事業而不是個慈善家。」

  她當然不會指望他這個唯利是圖又寡廉鮮恥的傢伙是個慈善家!「我會證明給你看的,只要你還肯給探勘隊一點時間。」語初不服輸地道,不馴黑眸裡滿是旺盛的鬥志。

  「沒問題,在沙漠裡,我有的是時間。」荻野拓人好整以暇地微笑,突然直直走向語初,充滿興味地問著:「妳一直都是這麼倔強又充滿鬥志的嗎?這麼美麗的眼睛……」沙啞的低喃突然變得無比蠱惑,修長的手指邪惡地輕輕撫過她的下巴。「我應該在別的地方見過妳,是嗎?」

  在那邪魅又墮蕩的勾魂氣息下,語初險些就失了神,她深吸一口氣,狠狠地揮開他的手後,再冷冽地瞪了他一眼,丟下一句。「明天一早七點,歡迎你跟隨我到探勘現場視察。」

  語音甫落,輕盈的身軀已如陣風般颳出帳篷。

  ※※※※

  黑幕尚未完全褪去,此刻正是介於黑夜與黎明之間的薄幕,無垠的藍空沒有半顆星辰,只漾著幾抹淡紫、天藍,以及深沈的靛藍色。

  沙漠的日夜溫差非常大,語初微微掀起厚毯,便覺得刺骨的寒風毫不留情地灌進來,她一鼓作氣地跳起來,迅速套上厚外套後,離開帳篷去梳洗。

  葉塔也起身了,正在篷外燃起營火煮著香香的奶茶,一看到語初很驚訝。「妳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才五點半耶。」

  「沒辦法,睡不著。」語初掬水刷牙、洗臉,一想到接下來這幾天都必須面對那張討厭的臉,她的心情就好不起來。

  「對了,待會兒要帶大老闆去現場看看。」語初邊說邊喝了杯熱奶茶當早餐。

  「今天?不,我想今天我們根本不該到探勘現場去。」葉塔臉色凝重,指著遠方的天際道:「妳看。」

  語初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只見一團橘紅而詭異的風沙正慢慢飄蕩著。

  「待會兒可能有沙暴?」她的臉色也變了,在沙漠地區待久了,早學會觀察天色的本事。

  「沒錯。」葉塔點點頭。「而且我看還是一場不小的沙暴,為了人員安全起見,上午我們最好先躲在這裡做內部作業,避開這場沙暴後再去現場工作。」

  沙漠本就氣候變化莫測,多少商旅就是亡命於沙暴之下,他們的探勘進度也常受限於氣候因素而暫停。

  語初皺著眉盯著橘紅風沙好一會兒。「不一定會形成沙暴吧。何況,就算真的是沙暴,也未必會朝我們的方向撲過來。」

  「語初,別逞強,妳該知道被沙暴攻擊的下場有多可怕。」

  「不。」語初堅決地道。「我必須先到探勘現場一趟。」哼,不然一定讓荻野拓人看扁了,認為他們探勘隊只是一群軟腳蝦,稍有風吹草動就嚇得不敢出去,又可能以這來當藉口停止資助。

  「不行,語初……」

  「別阻止我。」她已跳上吉普車發動引擎。「更何況我們還有一些儀器放在探勘現場,我實在是不放心。別擔心我,依我看這場沙暴真的撲過來大概還要一小時左右,我去搶救一些儀器就回來。」

  「那我跟妳一起去。」葉塔也很放心不下那些儀器,畢竟探勘隊此刻正面臨財務危機,絕不能浪費任何資源。

  「不行。」語初阻擋欲上車的葉塔。「我們還有好多家當都留在這裡,你得留下來指揮一切。我沒事的,別忘了我也算是在沙漠長大的,我會跟你保持聯絡。」

  語初揚揚手上的無線對講機,旋即踩下油門,奔馳而去。

  ※※※※

  離開所紮營的綠洲後,沿途一開始還可以看到荊棘或椰棗樹,過了沒多久,便是一望無際、廣大又神秘的沙漠了。

  語初很快便發現自己真是太逞強了,遠方那團橘紅色的風暴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不但可以確定絕對是場沙暴,而且還來勢洶洶、聲勢驚人。

  但,正因如此,她越不能放棄還留在探勘現場的許多設備及儀器。

  狠狠地狂踩油門,語初不斷禱告著,希望來得及!只要她開快一點,應該可以迅速搶救一些儀器再狂奔回營地。

  捲起的風沙颳得她的臉好痛,今天的氣候真是太奇怪了,語初一手緊握住方向器,另一手由後座撈起一個面紗胡亂地蒙在臉上後,專心一志地往前開。

  二十分鐘後。

  風沙好大,臉好刺痛!眼睛幾乎睜不開,橘紅怪獸正一步步地侵向她……

  「語初?語初?」葉塔的聲音透過對講機焦急的傳過來。「妳現在怎麼樣?沒事吧?不要那些儀器了,快點回營地。」

  她一開口便吃進滿嘴的沙粒,語初艱因地回答:「我還好,不要擔心,貴重的儀器已經被我搬到車上了,我正往回程開。」

  「妳一個女孩子真是太危險了,我現在馬上開車出去找妳。」

  「不行,你們千萬別來,現在出來更危險。別擔心,我想我應該快接近營地了,啊——」

  驀地狂風一捲,語初只覺橘紅怪獸由天而降,吉普車被颳離地面數尺,她的頭狠狠地撞到車窗,眼前立刻一陣黑──

  「語初?語初——」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7-3 09:19 AM


第三章

  好痛……

  她的額頭被撞傷了,鮮血緩緩地流出來,車窗也破了一小洞。語初顧不得自己的傷口,雙手死命地緊握方向盤,不能鬆手,一鬆手就全完了。

  拜車上載滿了重機器所賜,吉普車沒有馬上翻車,但沙暴的威力越來越強。語初眼角一瞥見較低窪處,立刻毫不猶豫地掉轉方向盤滑下去。

  一停下引擎,語初立刻趴低身子雙手緊緊地掩住臉,臉好痛好痛!整張臉皮幾乎要被撕裂了,如數萬支利針齊齊刺進來,她無法呼吸……

  狂風呼嘯而過,吉普車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猛烈搖晃,語初覺得自己的身子好像骰子般被胡亂地扔到半空中,幾下撞擊後,她的意識完全脫離軀體……

  ※※※※

  頭好痛好痛,身體也好痛!好像有針在刺她,毒蠍在咬她。

  好渴!渴死了……昏迷的語初虛弱地舔舔唇,卻只聞到一股血腥味,怎麼回事?自己受傷、流血了嗎?

  她想舉起手摸摸額上的傷口,但四肢卻像被灌了鉛般動彈不得。

  真的好難受、好痛苦,稍微睜看的眼皮又無力地閉上……眼看又要陷入更深沈的昏迷時,她聽到有人奮力地敲著車窗,以及不斷呼喚她的聲音。「任語初?任語初?」

  誰?誰?有人嗎?

  求生意志使得她再度奮力地睜開眼睛,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一張男性的臉正焦急地在吉普車外吼著,好像要她打開車門。

  打開車門,語初這才看清吉普車已完全陷入沙堆中。算她命大,車頂還微微露出沙堆,破掉的車窗帶入了空氣,不然她早就被活埋或悶死了。

  車門被卡死了,語初由車上撿起一個簡單的工具,撬開壞掉的鎖後,一撞開車門,她染著鮮血的身軀便有如破布娃娃地滾出去。

  「妳這白癡!」荻野拓人大手抱住她的身軀怒罵著。「明明知道有沙暴還愚蠢地往外跑,現在可好了,看看妳把自己弄成什麼鬼樣子?」

  「你……」語初困惑艱難地睜大眼睛,喃喃地道:「是你?怎麼可能?不可能……」她剛才還以為來救自己的人是葉塔或是探勘隊的男成員,作夢也想不到居然會是荻野拓人。

  不可能,不會的!她的手無力地抓住他的衣襟,小小的腦袋還是不敢置信地猛搖晃,她才不要讓這隻豬救她,沒事欠他人情真是夠嘔的!

  「別再搖頭了,妳還嫌自己額上的血流得不夠多是不是?」荻野拓人撕下一截自己的長襯衫,俐落地幫她綁好傷口。

  「我昏過去多久?」語初望望腕錶,更驚愕地瞪大眼睛,不會吧?

  今天已經是二十二號,但她駕吉普車出來搶救器材是二十一號的事,也就是說,她昏迷的時間並不是幾個小時,而是整整一天了!

  她機伶伶地打個冷顫,簡直不敢想像,如果荻野拓人再晚一點找到她。沒把她由那快被砂礫吞沒的吉普車中拖出來,她這條小命是不是還能保得住……

  「可是……你為什麼要出來找我?而且還找了一天。」語初瞪著他,應該是葉塔或其他男隊員出來找她才對啊,怎麼可能是他這頭狂妄自大的大金牛?

  「我為什麼要救妳?」荻野拓人似笑非笑地撇撇唇,懶懶地斜睨著她。「因為我閒著,心情好!再加上荻野財團在妳的身上砸了不少鈔票,我不想坐視自己的投資血本無歸。」

  「或者……」他霍地逼近她,俊邪的臉龐輻射出狂妄。「妳認為還有其他答案嗎?嗯,小丫頭,妳對我存有幻想?」

  「鬼才對你存有幻想!」語初被他咄咄的逼視及驟近的強悍氣勢弄得心緒大亂,強自鎮定地移開眼神問:「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荻野拓人精眸掃向天際,當機立斷地下令。「當然是快逃命嘍,試試看妳能不能走路,我們必須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語初望望四周,老天啊!這裡究竟是哪裡啊?不但不是她當初躲藏的地方,更可怕的是,這附近的景致連她都沒見過,這場恐怖的沙暴究竟把她颳到了什麼地方?

  「這裡……是哪?」

  「我也很想知道答案。」荻野拓人將襯衫往上捲,露出精壯結實的手臂肌肉。「不過,與其待在這裡傻想而被禿鷹吃掉,我寧可盡快離開這裡。」

  他檢試著手上的精密手錶,這只高科技手錶結合了通訊及測量方位的作用,不知道在這片無垠沙漠中,手錶內藏的通訊儀能不能將他的方位傳遞給手下?

  語初沮喪地極目四望,這幾年她都待在以色列做研究,這片沙漠居然還有她不曾到過的地區。這下完了,她一定是被沙暴颳到大沙漠的最內部了,分不清東西南北的她很可能走死了都走不回營地去。

  「走吧,趁還沒天黑快走,別再拖拖拉拉的。」拓人催促她。

  「我們要用走的?」語初驚叫,瞥見自己駕駛的吉普車隨即又是一陣洩氣,唉!看那方向盤扭曲成那副德行也知道這車是報廢了。

  「你怎麼找到我的?你駕的吉普車呢?」語初懷著最後一線希望看著拓人。

  「大概在這片沙底下吧。」荻野拓人面無表情地指指腳下,在他找到語初的前一分鐘,也遇到了大流沙,幸虧他身手俐落地跳窗而出。不然,此刻也像那輛車般葬身在數千呎的砂礫下,連骨頭都不剩。

  「你遇到了流沙……」語初心頭一涼,美麗神秘的沙漠在很多時候是相當殘酷無情的。「等一下,那……我們的飲水和糧食呢?」如果他們必須頂著烈日橫度沙漠,那飲水和糧食便是最重要的東西。

  他拍拍掛在自己腰間的一只扁水壺,並由上衣口袋掏出兩小包巧克力,兩手一攤。「這便是我們僅存的糧水。」當然在出發救援時,他的車內備有足夠的水和糧食,只可惜現在都隨著吉普車被埋在砂礫下面了。

  「這不行……」語初慌亂地搖著頭,誰也不知道救援人員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他們,單靠這麼一點糧水,就算不被沙暴吞噬,他們也會先渴死、餓死。

  吉普車上應該還有一些東西,語初又鑽回報廢的車內,費了好一番工夫東找西找後,終於多找出幾包被壓得扁扁的口糧,那是探勘隊平時放在車上以備不時之需用的。

  沒水了……她難過地望著破掉的水瓶,裡面一滴水也不剩,一定是在沙暴的震盪中將水瓶給震破的,多珍貴的水啊!

  「算了,別找了,趁天色還沒變我們快走吧,希望運氣好能找到一片綠洲。」拓人道。他也曾有在沙漠中求生的經驗,不過前幾次都是因為好運,但願這一次,好運也會跟著他。

  「可是……我捨不得放棄這些儀器。」語初心疼地望著車內的探勘儀器,整個人陷入天人交戰。她就是為了搶救儀器才會遇到沙暴,就這麼眼睜睜地把它們丟棄在這裡真是太可惜了。

  但,不放棄又能如何?她和荻野拓人兩人都自顧不暇了,萬萬不可能揹著笨重的儀器在沙漠中行走。

  「這個時候還管儀器,妳連自己能不能活得回去都不知道,快走吧!我可沒閒工夫再等妳。」

  不再理會語初,荻野拓人已經邁開強健的步伐。

  ※※※※

  太陽已落到地平線以下,染紅了沙漠,但陣陣吹拂過來的熱風還是夾著細沙。

  語初勉強地邁著疲憊不堪的步伐跟在荻野拓人的背後慢慢走著,口好渴好渴,頭暈目眩……她早已失去了時間和方位感,放眼望去盡是無垠的黃沙,除了沙丘還是沙丘。

  炙熱的夕陽餘暉威力不減地烘烤大地,距離和形狀彷彿都扭曲了。水!水!好想要水……

  她的眼前再度出現了幻想中的綠洲,清涼的泉水,源源不絕的水源,大壺大壺的冰水……好渴望啊!

  此刻的她真的願意拿自己的性命去換一杯水!

  頭好重好重,可憐的雙腿也痠痛得快斷掉了,但倔強的她硬是不肯跟荻野拓人開口要求休息一下,她才不要讓他看不起。

  天旋地轉……語初腳下一個踉蹌……

  一隻有力的大手及時拉住她,免得她吃得滿嘴沙。「走不動了?」

  「沒事,我還可以走。」語初僵硬地站直身子,甩開支撐她的手。唉,如果不是為了回去搶救那些探勘儀器,她也不會把自己搞到這麼狼狽的地步,偏偏那些儀器現在也……」

  荻野拓人望了臉色發青的她一眼,找了個平坦的沙丘坐下來。「算了,先休息一下吧,我也累了。」

  雖然還是不喜歡他,但語初不得不偷偷地感謝他的體貼,他知道再走下去她一定會掛掉。

  荻野拓人盤腿而坐,以自己魁梧的身軀為語初擋去火毒的夕陽餘暉,將扁水壺遞給她。「剩下最後一口了,喝吧。」

  語初遲疑地望著水壺,僵硬地搖搖頭。「我……我不渴,你喝吧。」

  她怎麼會不渴呢?都快渴死了!但語初知道這只水壺有一大半的水都是被她喝掉的,她知道他已經盡力省下水給她了,她不能那麼自私。

  「不渴?」滿臉的風霜讓拓人深邃的輪廓更添了一股粗獷豪邁,他淡淡地撇撇唇。「妳從剛才就猛盯著水壺,怎麼會不渴呢?別婆婆媽媽的,喝吧。」

  他將水壺丟到語初身上。

  「我真的……」語初還想否認,但拓人已自顧自地檢視手錶的通訊反應,不再理她。她遲疑地打開水壺封口,極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將珍貴的水喝下去。

  剩下最後一滴滴水時,她迅速地遞給荻野拓人。「我真的喝不下去了,你喝吧。」

  雖然這傢伙之前給她的印象惡劣到極點,不過,看起來他還是滿尊重女性的;而且還冒著沙暴跑來救她一命,一整天下來他都沒喝半滴水,她相信再不進點水,他也會支撐不下去的。

  拓人喝了水後凝神檢試著腕錶上的通訊反應,真是太奇怪了!居然連一點訊號都沒有,令他越來越懷疑他們究竟身在何處?

  語初注視著他的動作,一顆心也直直地往下沈。「還是沒有任何訊號嗎?如果……如果他們再找不到我們,你說,我們……會不會死在沙漠裡?」

  「很有可能。」拓人面無表情地扔開水壺,指指不遠處盤旋的禿鷹。「如果明天傍晚前還是沒有任何救援人員找到我們的話,我們便會成為這些禿鷹肚裡的食物。」

  天啊……語初恐懼地瞪著盤旋不去的禿鷹。不會吧!她的命運不會這麼悲慘吧?不!不!

  「妳很怕死?」荻野拓人斜挑濃眉地瞅著語初,嘴角浮起玩味的笑容。

  「廢話!難道你不怕死?」語初沒好氣地瞪回去。

  「死的確是人人都怕。」他還是那副毫不在乎的德行。「不過,我荻野拓人活了快三十年,該玩的也玩夠了,該享受的也享受過了,該抱的美女也抱飽了,所以就算現在掛了也不會有任何遺憾。」

  「下流,你滿腦子盡是一些齷齪思想!」語初俏臉暈紅地撇過臉,不再理他,這種色鬼就算被禿鷹吃掉也是死有餘辜!

  他卻邪魅地逼近她,輕狂而低沈地道:「不過,我相信妳是絕對捨不得死的,例如,妳一定捨不下那串『希望之星』對不對?」

  「你……我根本不懂你在說什麼!」短短一瞬間,語初的小臉一陣青、一陣白,迅速地否認後站起身子看也不敢看他。冷靜點!別上了他的當……她拚命地命令自己,妳現在一生氣等於承認那晚潛入泰貝莎房中的女飛賊就是妳。

  一想起那天晚上被他輕薄的過程,她就氣得想把他的頭扭下來直接踹到外太空去。

  嘿!裝傻?荻野拓人興味盎然地看著她的反應。單純的傻女孩,她以為那天晚上她戴著面罩他就認不出她嗎?

  語初躲得遠遠地不想再理他,卻聽到他「咦」了一聲。「我看到綠洲了。」

  「綠洲?別傻了。」她冷冷地應著。「那只是海市蜃樓,我勸你別作夢吧。」唉,這兩天,她的眼前也常浮現綠洲,甚至噴泉瀑布、大魚大肉的……

  「真的是綠洲,我勸妳快跟我過來,不來妳會後悔。」拓人卻已走下沙丘,步向另一個方向。

  語初半信半疑地跟上去,旋即爆出驚喜地尖叫。「綠洲!天啊!真的是綠洲!」

  不是海市蜃樓,他們眼前真的出現綠洲了!而且還是個豐盛肥美的綠洲,有美麗的碧藍湖泊,成排的椰棗樹下有著華麗的帳篷,成群的牛羊和駱駝,吸著水菸的男人悠閒地在樹下踱來踱去。

  上帝終於聽到她的祈禱了!「我們有救了……」像是已用盡最後一分力氣,語初緩緩地跌坐在地,緊接著兩眼一翻……

  ※※※※

  香噴噴的羊肉捲,橄欖油拌酸菜的混合香味傳入她的鼻間,好香啊……躺在床上似醒非醒的語初微微移動身體,自己現在在哪裡?不是在沙漠中遇難了嗎?那,這股誘人的香味難道是幻覺……

  如果這是幻覺也未免太真實了吧!她似乎還聽到泉水涼涼的聲音,鮮花的香味和女人的低聲笑語,好棒啊!她一定來到天堂了……

  當一滴冰涼的水珠滴到她臉上時,語初奮力睜開疲憊的雙眼。

  「妳……妳們?」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頂潔白寬敞的帳篷裡,床邊的矮几上擺滿了水果和玫瑰鬆糕等甜點,由拱窗望出去可以看到外頭是綠蔭扶疏的庭園,枝頭上還高掛著幾只精緻的鳥籠,鳥兒在裡面引吭高歌,碧藍的噴泉濺出晶瑩水花。

  噢!天堂……

  「小姐,妳醒了。」身著霓虹沙龍的女孩微笑地對語初道。「妳很渴吧,要不要先喝點東西?」

  語初聽得出她說的語言是沙漠民族中的特貝拉語。

  「妳……請問妳是特貝拉人嗎?」語初遲疑地問。幸好她在沙漠生活久了,也多少懂得一些沙漠民族的傳統語言,特貝拉族是行走在沙漠中一支較為古老而神秘的民族。

  「是的,小姐,妳昏倒在沙丘上,幸好我們的酋長救了妳。」

  「酋長?」語初東張西望。「他在哪裡?我得快去謝謝他。」她移動仍痠麻的身體想起身。

  「小姐,不急。」女孩阻止她。「妳的身體嚴重脫水又有曬傷的痕跡,酋長交代過要妳先好好地休息。晚上的宴會妳就可以見到他了,我們已準備好食物、水果和各式各樣的清涼食品,妳先吃點東西吧。」

  啊!真是太幸福了!語初感動地望著一桌子的佳餚美食,她的肚子的確餓得小腸打大腸了!正要動手大口吃食,突然問道:「對了,跟我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呢?你們也救了他嗎?」瞧瞧她多有良心啊,一醒過來就問那傢伙的下落。

  「是的,那位先生也受到我們良好的照顧,現在在另一頂帳篷裡休息。」女孩將一大盆嬌豔欲滴的葡萄捧到語初面前,她一招手,又有兩個女僕走過來,一個為語初按摩全身;另一個把一種清涼芳香的膠狀物體塗在語初被曬傷的手臂上。「小姐,這是以鮮花和果子提煉出的凝凍,治療曬傷有奇效,請讓我為妳服務吧。」

  「噢,好的,好的,謝謝妳……」真是帝王享受啊!不久前差點被曬死在沙漠上的語初此刻簡直飄飄欲仙,在渾然忘我之際,她雖然警覺到——奇怪,向來神秘而獨來獨往的特貝拉族應該不是這麼熱情好客的……但隨著女僕按摩的手法越來越高明,語初在昏昏欲睡之際也卸下了所有的警戒心……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7-3 09:20 AM


第四章

  天竺葵精油的芳香幽幽地飄蕩著……

  飽餐一頓後,語初在女僕的服侍下洗了個相當舒服的澡,她們幫她全身美容後,便忙碌地為她裝扮起來,準備參加晚上的宴會。

  天啊,這是我嗎?

  裝扮完畢,當語初對鏡自照時,不禁目瞪口呆地低呼。

  她們將語初及腰的烏黑長髮全往後梳,錯落有致地垂掛著美麗的銀節,額頭正中央以一條紫水晶項鍊當頭飾,淚珠形水晶墜巧妙地垂落在眉心,襯托得語初的臉蛋更加美麗嬌俏。

  她還被畫上淡紫色的眼影和口紅,凝脂般的粉頸上灑上淡紫色亮粉,在昏黃燈光下閃爍著迷離而神秘的光澤。

  她身上穿著一件紗質紫色短上衣,露出一截纖細的小蠻腰,上衣襟前綴滿瓔珞,隨著她的呼吸而起伏。肚臍眼下面是一條寶石腰帶,腰帶下則以重重疊疊、深淺不一的紫紗圍成美麗的長裙。

  女僕甚至還在她的手腕及右足踝上掛上精巧的銀鈴,一走動便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叮噹作響。

  「小姐,真是太美了。」女僕羨慕地看著她。「這是酋長特別命人送來的衣服,真是太適合妳了。」

  「不,我不習慣……」語初俏臉嫣紅地望著鏡中的自己,不安地拉著過短的上衣。「太暴露了,我想,妳們還是幫我換套衣服吧。」

  一個男性的聲音突然響起。「不,不需要更換,事實上,妳穿起這套衣裳真是太美、太適合了。」

  語初和僕人一起回頭,見到一身著華麗寶藍長衫、腰佩彎刀的男人逕自走入帳篷,他有著高大的身材以及特貝拉男人深邃搶眼的五官。

  「酋長。」女僕們一見他全部恭敬地彎下身子。

  「你是酋長?」語初手足無措地往後退一步,據她所知,特貝拉男人都很驕傲自大的,尤其是酋長的地位更是高不可攀,想不到貴為酋長的他竟會親自到帳篷來看她。

  「妳好,美麗的小姐。」男人優雅地上前執起語初的手送到唇邊。「我是阿格曼.奈德酋長,能有這榮幸請教妳的芳名嗎?」

  在他多情的注視下,語初的臉蛋又緋紅了。「你好,我叫任語初,非常謝謝你救了我……」天啊!原本以為這些沙漠民族的領導者都是滿臉絡腮鬍的中年人,又胖又粗魯,但她作夢也想不到特貝拉的酋長竟是如此年輕英俊。

  「語初?真是美麗的名字!」阿格曼一雙深情的眼眸簡直要把語初的魂魄給幻走了。「晚會已經開始了,我有這榮幸邀請妳一起進場嗎?」

  「啊?當然!」語初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地將皓腕交給阿格曼,天啊!他再用那麼超級會放電的眼神勾引她,她一定會被電暈!真是奇遇啊,想不到一場可怕的沙暴竟會讓她遇到這麼帥的沙漠酋長……

  「請。」阿格曼體貼地為語初蒙上淡紫色面紗後,便挽起她的手,兩人並肩走出帳篷。

  ※※※※

  阿格曼酋長挽著語初一步入會場,樂師便開始演奏歌曲。一時笙歌齊鳴,笛聲悠揚,僕人們忙碌地穿梭其中。晚餐非常豐富,有香噴噴的烤羊、土耳其抓飯、青檬汁鯉魚和酸豆,以及上好的玫瑰露和無限量供應的美酒,可以看得出特貝拉族相當富裕。

  語初也看到荻野拓人了,他也換上了特貝拉族的傳統服飾。坦白說,身形高大頎長的他還真適合這種異族打扮,靛藍色的錦織長袍和黑綢褲令他更加修長挺拔,古銅色肌膚在燭火映照下散發著強健的氣息,比起阿格曼的華麗尊貴;俊眉朗目的別有一股豪放不羈的氣魄。

  他身邊還環繞著一群美女,個個殷勤地服侍他,敬他酒,餵他吃果子。語初的眸光才剛掃過去,便看到他正好整以暇地對她挑起劍眉,戲謔地注視著阿格曼放在她腰上的大手,薄慢的唇角還嘲弄地揚起。

  奇怪了,他笑什麼?語初莫名其妙地臉兒一紅,但也毫不客氣地瞪回去。哼!他自己還不是左擁鶯鶯、右抱燕燕,快樂得樂不思蜀喔。

  撇過臉,語初決定不再理會這痞子。事實上,一整個晚上下來她也沒有機會理荻野拓人,因為身旁的阿格曼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無比殷勤地款待她。簡直把她當女王似地捧在手心,語初飄飄然地都快忘了自己是誰了,天啊!他一定是對她見鍾情……

  一直到宴會快結束,阿格曼忙著跟手下討論事情時,荻野拓人突然晃到語初身邊,壓低嗓音以中文道:「今天晚上警醒點,別樂昏頭了,我有個感覺,這些特貝拉人如此熱切地招待我們絕對是不懷好意。」

  不懷好意?語初疑惑地睜圓眼睛。「他們為什麼要對我們不懷好意?拜託,我們現在是落魄的沙漠難民!如果不是被他們救起,你我兩人早就渴死在沙丘上被禿鷹吃掉了。而且你也看到了,這個民族相當富有,沒有必要打我們的任何主意。」

  「信不信由妳。」拓人銳眸一閃,臉上還是那副莫測高深的笑意,摸摸她的頭道:「晚上警醒一點,別一看到帥哥三兩下被人吃掉了。」

  一說完,他便瀟灑地一轉身,在眾多美女的簇擁下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神經病!你才會被吃掉!語初又羞又惱地瞪著他,真是噁心的沙豬!他以為每個人都跟他一樣地放蕩風流。

  「語初。」阿格曼已經結束和手下的談話,走過來親密地擁著她的肩。「玩得開心嗎?還喜歡今天晚上的晚會吧?」

  「喜歡,謝謝你,你救了我又對我這麼好,我真不知要如何感謝你。」

  「噓,千萬別再說什麼謝字。」阿格曼更親暱地以食指點住她的唇,淡褐色眼瞳釋出深情電波。「妳喜歡就好,這個晚會本來就是為妳而準備的,對了,我有個禮物要送妳。」

  一說完,阿格曼便迅速地由長袍中掏出一樣東西別在語初衣襟上。

  「這是……」語初低頭一看,赫見一只炫麗非凡的雙色寶石胸針。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她馬上動手想將胸針取下來,雖然她不是什麼珠寶行家,但由這璀璨生輝的寶石和精緻絕美的雕工來看,這只胸針絕對是價值不菲。

  「別。」阿格曼阻止她的動作。「送妳的禮物便是妳的,除非妳根本不喜歡。」他又執起語初的手送到唇邊親吻著。

  「不,我不是不喜歡,只是真的太貴重了……」語初面紅耳赤輕輕抽回自己的手,雖然她也滿喜歡溫文多情的阿格曼,但……畢竟兩人是第一次見面,他這些動作真的太親暱了。

  「既然喜歡就儘管收下吧。」阿格曼眸中閃過奇異的光芒。「來,時候不早了,我送妳回妳的帳篷就寢吧。」

  ※※※※

  夜闌人靜,起伏有致的沙丘在銀色月光照耀下有如點點金光閃爍著,少去了白日的炙熱和殘酷,夜晚的沙漠有如蒙著面紗的銀色女郎般婉約迷人。

  語初躺在帳篷裡,翻來覆去卻睡不著。可能是晚餐時多喝了玫瑰露酒的緣故,腦子裡亂烘烘的。

  真是神奇的一天啊……原本以為真的會渴死在沙漠裡,想不到竟會被特貝拉人所救。對了,明天一定要想辦法跟營地上的夥伴聯絡上,讓他們知道她沒事了。

  不過,真是奇怪……語初轉轉眼珠,她在這個國家生活了這麼多年,有關特貝拉人的民族性多少也知道一點。據外界所知,特貝拉人是相當神秘且獨來獨往的一族,非常封閉且不與外界接觸,她真不明白他們為何那麼熱心地救了她和荻野拓人,而且還奉為上賓,如此殷勤地款待著。

  起身喝了杯水後,語初又想起荻野拓人的警告,不懷好意?會嗎?可是,任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他們會對她打什麼主意?她跟荻野拓人兩人根本就是沙漠難民,身上既沒錢也沒貴重財物。

  算了,一定是荻野那傢伙太疑神疑鬼,還是睡吧,朦朧的睡意慢慢湧上來,語初正要跌入夢鄉時,突然聽到一細小的聲響。

  什麼聲音?語初疑惑地睜開已閉上的雙眼,黑暗之中隱約看到有個人影掀起帳簾走了進來。

  「誰?」她警戒地問著。

  對方卻沒有出聲回答。

  「到底是誰?」語初更緊張地抓起絲被,來人的身影不像是女僕,反而像是個男人。「再不出聲我要大叫了!」

  「呵呵……」對方突然曖昧地低笑著,旋即已撲到床上抓住語初。「別叫了,是我啊。」

  「你——」對方的聲音和乍然看清的容貌讓語初大驚。「酋長?阿格曼酋長!這麼晚了,你來我的帳篷做什麼?請你出去。」她奮力掙脫他的手,以絲被嚴密地裹住自己。

  「出去?呵呵,美人兒,妳捨不得我出去的。」喝得醉醺醺的阿格曼一開口便有濃重的酒臭味,狎佞地抓住語初。「我知道妳這小騷貨想要我,本酋長正好也沒玩過華裔女人!來吧,讓我們好好地享受吧。」

  一說完他又如餓虎撲羊似地撲向語初,打算來個狼吻。

  「不!放手!放開我。」語初驚駭地尖叫,拚命地揮舞四肢掙扎著,她作夢也想不到晚餐時彬彬有禮的阿格曼竟是如此的人渣混帳!「阿格曼,請你放尊重一點!放手!」抗拒之中,語初的指甲狠狠地劃破阿格曼的臉類。

  「嘖嘖,真是又辣又騷啊!」阿格曼撫著掛彩的臉頰,卻又一步步地逼近她。「嘿嘿,小美人,別再裝模作樣了。認命吧,從妳昏倒在我的營地前時,妳就該清楚自己的命運,是真神將妳賜給我特貝拉族的。妳別擔心,本酋長也不會虧待妳的,只要妳真有傳說中的神奇力量,可以解開伊蒂瑪神殿地圖的秘密,幫我找到那批寶藏,我保證讓妳吃香的、喝辣的過一輩子……」

  「什麼伊蒂瑪神殿?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語初奮力揮開他的手。

  「嘿,妳就別裝蒜了,所有的沙漠民族都知道,伊蒂瑪神殿裡埋有大批的金銀珠寶,但只有妳任語初可以解得開地圖上的奇異符號和文字,找到神殿的入口。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啊!是阿拉真神將妳帶到我的面前來。嘿,一旦讓妳成為我的女人,還怕妳這死妮子不死心塌地地跟著我嗎?有了那批寶藏我就是沙漠霸主了,哈哈哈!」

  獰笑中,阿格曼粗暴地撕開語初的衣領。

  「不要!別過來——」尖叫中,語初突然想起上一次的車禍,那兩個想抓她上車的男人也是低聲交談著什麼地圖、神殿,難道……那根本不是一樁單純的車禍?

  「別叫了!」語初已被逼到角落,色慾大起的阿格曼一把抱住她,充滿酒臭的嘴就要湊上來。「嘿嘿,三更半夜的就算妳叫破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妳的,更何況沒有我的命令誰敢闖進來?來吧,美人兒,我會很溫柔的!」

  他猴急地把語初往床上壓去,淫蕩的手襲向她的胸。

  「不要!放開我──」語初真恨自己沒有足夠的力量可以甩開他,阿格曼以全身的蠻力將她壓得牢牢的,正當她羞憤欲絕時,只聽到「咚」一聲,緊抱住她的阿格曼突然雙眼圓瞪地悶哼一後,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你……」淚眼模糊中,語初看清救她脫離魔掌的人,荻野拓人!

  「別哭了,女人真是麻煩。」拓人隨手抓起一件斗篷披到語初身上,當機立斷地命令。「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

  就著朦朧月光,荻野拓人拉著語初悄悄地偷走一匹駱駝,趁還沒引起騷動前迅速離開特貝拉的營地。

  兩人拚命地趕路,如果昏迷的阿格曼一醒過來而帶人追上來就慘了。

  他們已遠離沙漠,但目前的地形卻十分奇怪,前方出現了一座山脈,為了躲避可能的追捕,荻野拓人選擇沿著山脊走。小小的山徑十分崎嶇難行,山壁上還長滿了野荊棘,有條河流流過山腳下。

  顛簸之間,他們卻聽到了一陣蹄聲由背後響起。

  「糟了!」語初一臉恐懼。「一定是阿格曼醒了帶人追上來,我們怎麼辦?」

  「別緊張。」拓人神色鎮定地控制著韁繩。「這座山地形崎嶇險惡,或者可以幫助我們躲藏。」

  但,隨著背後追趕的聲音越來越接近,他們竟還找不到一個山洞可以躲藏。

  情急之下,荻野拓人拉著語初一躍而下,兩人拉著駱駝衝到山腳下,顧不得冰冷的河水便潛在水裡,並緊緊地按住牲口。

  除了頭顱,他們整個身軀浸在寒冷的河水中,卻清楚地聽到峭壁上方傳來阿格曼的咆哮聲。「他們跑不遠的,給我找!仔細的找!媽的,臭娘們!臭婊子,讓我找到了非狠狠地抽她一頓不可。」

  「酋長,那個男的您可以直接殺了他,但那女的可千萬不能動她一根寒毛啊,別忘了只有她可以解開地圖上的秘密,幫助我族找到伊蒂瑪神殿的寶藏。」

  「去!XXX……」阿格曼吐出一連串不堪入耳的髒話。「要不是看在寶藏的分上我才懶得救他們,早讓他們僵死在沙漠裡了,快找!每一個地方都不能遺漏。」

  拓人和語初僵硬地浸在水裡,動也不敢動。阿格曼的手下持著火把在峭壁上搜尋著,隨時可能發現他們,緊張的時刻似乎過得特別難熬,他們只聽到自己巨大而急促的心跳聲。

  終於,在語初覺得整個身軀快失去知覺時,聽到阿格曼又大吼一聲。「別找了,他們一定逃到前頭了!繼續追!」

  紛亂的蹄聲再度響起,越行越遠,聲音也越來越小。

  危機解除了!語初虛軟地幾乎要癱倒在河水裡,沙漠地區溫差極大,白天的溫度是熾熱悶窒的;但一到夜晚氣溫卻急速下降,冷得會凍死人!尤其他們又整個身體浸在寒冰似的河水裡,語初直打哆嗦,她覺得頸部以下幾乎都沒知覺了。

  拓人謹慎地傾聽一會兒對方的動靜後,才把語初和駱駝由河裡拉出來。「沒事了,喂,振作一點!」他拍拍語初發青的臉頰。「前面應該會有山洞,我們先去裡面避一避。」

  ※※※※

  小小的岩洞裡生起了火堆,語初整個人像蝦米一樣蜷曲在火堆旁。但是蝕骨的寒意還是如千萬支利針般地齊齊鑽入她的毛細孔,她只覺得血液裡似乎被灌入了冰塊,兩排牙齒止不住地發抖著。

  渾身也濕透的拓人又從外面撿回一堆枯枝讓火勢燃燒得更旺盛,他在火堆邊坐下來後,由牛仔褲後口袋裡掏出一瓶袖珍型扁瓶威士忌,遞給語初喝了一大口後,自己也仰頭灌了大半瓶,讓身體有些暖意。

  威士忌是他在阿格曼的帳篷裡順手「摸」來的,幸好他一直對阿格曼存著警戒之心,宴會進行時便擬定好逃跑的計劃。

  「對不起。」小臉依舊沒有血色的語初低聲開口。「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聽你的話對阿格曼提高警覺,我們就不會這麼慘,這麼狼狽了。」一想到自己今晚竟還對阿格曼存有幻想,語初便羞憤得巴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算了,我早說過女人本來就是個麻煩。」拓人灑脫地揮揮手,毫不在乎地道。「不過,妳也不用太過自責,由他們的交談中,妳也應該知道他們計劃抓走妳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只不過我們運氣不好,在沙漠遇難時正好遇上他們。」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阿格曼的?」

  「宴會之前,我聽到他的手下以一種偏僻的俚語交談。」拓人酒色的眼瞳閃過精銳犀利。「這些年來我也來往沙漠旅行很多次,對許多沙漠民族特有的方言很感興趣,所以我正好聽得懂他的手下談話的內容。我聽到他們不斷地談起妳、神殿寶藏,以及地圖,便覺得事有蹊蹺。」

  「我真搞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語初苦惱地支頰深思著。「好像是有一張可以找到伊蒂瑪神殿寶藏的地圖,但他們認為只有我才能解開地圖上神秘的符號找到正確的位置,真是太可笑了,我根本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張地圖與這個寶藏。更何況,如果我真的有這股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超能力的話,早就幫助探勘挖掘出古文明遺址了,何必浪費這麼多時間?」

  經過這次事件,語初更加可以肯定上一次車禍也是一樁假車禍,對方的目的便是想抓走她。而且,由他們的服飾來看,並不是阿格曼的手下,也就是說,至少有兩派以上的沙漠民族認為她能找到「神殿寶藏」而處心積慮地要抓她。

  真是太荒謬、太可笑了!語初根本弄不清這奇怪的流言是怎麼傳開的。

  「那……我們現在在哪裡?是不是離探勘營地越來越遠了。」語初以雙臂緊緊抱住自己,努力地深呼吸,雖然她不斷地命令自己振作一點,一定要撐下去,但她的頭越來越昏沈,越來越重……四肢冰冷地感受不到半點血液流動的熱度。

  「別擔心,我倒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妳。」荻野拓人低頭看著自己的腕錶,俊臉泛起一絲希望。「我錶上的通訊顯示終於有了明顯的反應,我相信我的手下應該找到我們了。喂,妳沒事吧?」

  語初突然身子一歪,無力地倒在火堆邊。

  「沒事……」語初緊閉雙眼費力地回答。好熱!為什麼她吐出的氣息如此熾熱,但身子卻異常冰冷?她含糊不清地說著:「我沒有事……只是有點冷,烤烤火就好了。」

  拓人抱起她,立刻低罵著。「老天!妳的身體凍得像枝冰棒!」他又摸摸她的額頭。「妳這笨蛋,燒成這個樣子為什麼不早說?妳想燒成白癡嗎?」

  也許是男人的抵抗力比較好吧,雖然拓人也渾身濕透了,但狀況沒像語初這麼糟糕。

  「我真的沒事,不要再拍我的臉……」語初痛苦地低喃。「讓我睡一下,睡一下就好……」頭好重好重,眼皮也好重,身體好疲倦……

  「不行,妳不能睡,妳這睡下去不是變成白癡再來就永遠不會醒了。」拓人強悍地將她緊抱在懷裡想以自己的體溫溫暖她,他又掏出威士忌遞到語初唇邊。「喝下去,多喝點酒讓自己暖一點。」

  「不要,我喝不下……」語初雙眉緊皺地推開酒瓶。「這酒好難喝,好烈好嗆,我要吐了……」

  語初平時滴酒不沾,威士忌這種超級烈酒對她而言的確是太難入喉了。

  拓人探探她的衣襟。「不行,妳身上實在太濕了,天氣這麼冷,這火勢又不夠大,還沒把自己烤乾妳早就凍死了。想保命的話就快把裡面的衣服脫掉,裹著斗篷烤烤火。」

  「什麼?」語初倏地瞪大眼睛。「把裡面的衣服脫掉?這怎麼可以?」她在他面前所丟的臉還不夠嗎?語初真的寧可凍死算了!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妳還在顧慮這些有的沒有的?妳不知道自己頭燙得像火爐嗎?」拓人冷冽嚴肅地下令。「快點!妳快把裡面的濕衣服脫掉,我再去設法撿些枯枝回來,如果我回來妳還是這副德行,那我不介意替妳動手脫。」

  一說完,拓人便轉身走出山洞。

  真是太惡劣、太霸道了!語初懊惱地瞪著拓人的背影,但馬上就打了兩個驚天動地的大呵欠。

  真的好冷、好冷……拓人一離開,語初更是不顧形象地直發抖、直打顫。真是冷死人了……她摸摸自己的額頭,奇怪,身體這麼冷為什麼頭卻燙得嚇死人?再這樣燒下去真的會變成白癡。

  語初倒是不怕凍死,死了倒無所謂,最怕的便是燒成白癡阿達阿達的,那多慘。

  再不想想辦法真的會把腦子燒壞的!語初心一橫,慢慢撐起身子,以顫抖的手卸下斗篷後,再脫掉裡面的襯衫、牛仔褲和早已濕透的內衣物,然後迅速包上斗篷,躲到火堆邊取暖。

  脫下那些濕透的衣服後好像已舒服了點,可是畢竟斗篷也沾到水,所以語初還是冷得直打顫,不管這些了,她的頭真的好痛好重,好想睡覺……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7-3 09:20 AM


第五章

  當荻野拓人又撿回一堆枯枝回來時,看到的便是語初蜷在火堆邊睡著的情形,小小的身軀淹沒在斗篷裡,還不安地蠕動著,似乎睡得很不安穩。

  她還是很冷嗎?拓人添了柴火後蹲到語初邊,以手探探她的溫度,隨即懊惱地皺起濃眉。她的身體還是冰冷得像殭屍一樣,不行,任她這樣睡下去一定會出問題的。

  他又掏出威士忌,將語初抱起後輕拍她的臉。「語初,醒來,妳必須再喝點酒。」雖然她討厭這酒味,但酒精可以幫助她活絡冰冷的血脈,促進血液循環。

  「我……」語初費力地睜開雙眼,只覺眼前一陣發黑又重重地閉上眼礎。「我不要、不要……吵我,我真的好想睡……覺……」

  「喂!喂!語初——」她真的太累了,任拓人怎麼輕拍她,語初還是沈沈入睡著,整個小臉呈現不正常的紅潮與燙熱,呼吸時而淺短、時而沈重。

  沒辦法,拓人只好取下腰間的皮水囊,混入威士忌中攪拌後,仰頭灌了一大口,再捧起她的臉蛋,徐徐地、緩緩地餵入她口中。

  「唔……不……」突來的酒精味令語初直覺地想抗拒,但是隨著嗆鼻氣味過後的溫暖灼熱卻令她動作為之一頓,好舒服啊……溫溫的熱流滑下她的咽喉、她的胃……暖和了她凍壞的四肢軀體。

  好溫暖……昏迷中的她反射性地想汲取更多,嚶嚀一聲後,丁香小舌舔吮,輕咬著熱力的來源。

  她的反應令拓人渾身一震,觸電般地推開她,老天!他和她在做什麼?!

  一開始,他只是單純地想餵她喝酒,救活快凍斃的她。但沒想到……沒想到她的雙唇竟如絲緞般滑膩細緻,無邪而甜美,散發著玫瑰芳香的甜郁,嚐起來有如上好的蜂蜜般令人無法停止。

  素來風流不羈的他當然有過許多女人,但從沒有一個吻能令他如此震撼失控,當她青澀地回吻他時,他甚至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竄過全身的潮騷狂野以及身軀熾烈的反應。

  「嗯……」突然失去溫暖的語初抗議地低哼著,她不要、不要再跌回那冰冷黑暗的黑洞裡,小手勾住拓人的頸項主動堵住他的唇瓣,試圖喚回那醉人的暖流。

  老天,他們再不停下來就完了!拓人在烈火中煎熬著,他明白再這樣下去他會不顧一切地佔有她,佔有這玩火的妖精!但她……她現在處於昏迷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不願她醒來後會後悔。

  一心渴求溫暖的語初渾然不知他此刻的天人交戰,當她滿足地輕撫他的臉,並怯怯地將柔軟小舌探入他口內與他嬉戲,他終於爆發了!

  只聽拓人低吼一聲,猛剽地一翻身將語初牢牢地壓在身下,化被動為主動地侵入、主宰,佔有她誘人的小嘴,烙印她成為他的女人。

  這個吻絕對的火爆、熱情且野蠻,他恣意地品嚐她,不放過她口中的任何一寸甘甜,大手探入她的斗篷內。當他發現她的香驅在斗蓬下空無一物時,所有的自制力也隨之瓦解崩潰了。

  她是上帝的傑作,滾燙的指尖滑過高聳完美的雙峰,不盈一握的柳腰,挺翹如絲緞的臀,一直到勻稱修長的雙腿。他很驚訝她在沙漠惡劣的環境中竟還能保持這麼一身柔嫩如嬰兒般的肌膚。

  火光映照在她玲瓏的軀體上,拓人酒色的眼瞳更加濃烈危險,語初全身赤裸著,黑色的斗篷滑落在她的雙腿之間遮住她最神秘的美麗,白皙與墨黑之間構成一幅最絕美的風景,也是最致命的誘惑。

  潮濕的吻離開她的芳唇後往下滑,拓人捧起一只飽滿的乳房,攫住那挺立的紅色果實,以炙熱的唇舌膜拜、吸吮舔咬著。

  這是什麼感覺?好好好……好舒服啊!半夢半醒的語初低喘著氣,暈陶陶的她只覺一波又一波的酥麻電流流竄過全身,彷彿置身在茫茫雲層中……腫脹的雙乳卻傳遞著不可思議的歡愉,她來到天堂了嗎?

  「啊……」她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由喉間發出一聲最嬌弱的低喊,同一時間也睜開了眼眸。

  「妳醒了?」他低沈的嗓音因慾望而更加粗嘎性感,下腹部的熾熱將他折磨得幾乎發瘋,他一手托起她的翹臀,另一手親密地撫弄著她胸前的玫瑰花蕾,滿意地看著它在他掌中更加嬌豔綻放。

  「你?」語初幾乎融化在那兩潭熾烈如火的幽眸中,當她看清楚兩人之間正「進行」的事時,不禁低喊出聲,下意識地遮住自己的身軀。天啊!她跟他竟然……原來昏睡中那舒服的感覺是……

  「別遮住這麼美的軀體。」他霸道地將她的雙手反剪在她背後,讓她更加貼近他。奶油色的雙峰親密地抵住他的胸膛,又是一陣狂顫,她的乳蕾更加傲然挺立,而他的下腹部也緊繃得快失控了。

  跳躍著火焰的舌尖輕輕滑過她的乳溝,悄悄施下激情的魔法,沙嘎地問著:「如果妳要我停下來,趁現在快拒絕我。」

  「啊……啊……」邪惡小舌在乳溝間來回逗弄,語初無法抑制地低吟著,戰慄地閉上雙眼幾乎無法思考,僅存的一絲理智提醒她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她要他停下來嗎?她要他停下來嗎?

  「啊……不……」當他再度狂妄地含住那腫脹的蓓蕾並以唇舌翻攪時,語初由喉嚨深處發出破碎的嗚咽,雙手緊緊攀住他。「抱住,抱緊我!」

  拓人抱緊她,落在她胸前的吻也變得有如狂風暴雨,在她體內製造一波又一波的歡愉激流,多得令她來不及承受……

  這股瘋狂的烈吻簡直就像野火直接灼燒在她肌膚上,要汲取她所有的一切,叫她發狂,要她明白何謂生命之舞……

  他不知何時也褪去全身衣物和她赤裸地交纏著,在她指尖下的是他發燙的肌膚,堅實寬闊的胸膛,性感且紮實的臀部……語初雙頰酡紅似火地環抱住他,澎湃熱切的激流像是一波波的海浪令她載沈載浮,卻又無比地安心甜蜜。她什麼都不願多想了,她只想盡情地棲息在他懷裡……

  他以唇舌,以雙手愛撫過她的全身,火光映照中的她美豔動人,是朵完全綻放的玫瑰。他不時地深吻著她,讓空氣中流動的盡是兩人纏綿的味道,但當拓人試圖以膝蓋分開她的雙腿時,語初渾身一震,雙膝下意識地夾緊。

  「拓人……」她抓住他的手,盈盈美眸盛滿了恐懼。她並不後悔將自己交給他,但她害怕接下來未可知的疼痛。

  「別怕。」他輕捧起她的臉,溫柔地吻著她的耳垂。「相信我,我不會傷害妳,把妳自己交給我。」

  他的低語有著最神奇的撫慰力量,在他深情如海的長吻中,語初的恐懼與不安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急促的低喘。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好熱好熱,她本能地渴望與他更親密。

  他的手輕分開她的雙腿,撥弄著玫瑰花瓣探入她緊繃的女性幽道,語初低喊一聲……但他僅是定定地注視著她,手指卻更堅定地佔有著,彷彿她天生該是他的女人,他會讓她嚐到蛻變的喜悅。

  他的手指非常頑皮地輕捻撩撥著,另一隻手抬起她修長的美腿將它放到他肩上,唇舌由腳踝而上地舔吻它,緩慢又挑逗地繞著圈圈,吻遍每一寸肌膚。

  天啊……語初羞澀無助地閉上雙眼,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她無法相信自己會做出這麼放蕩的姿勢,但上帝!這一波又一波的狂喜是這麼陌生而刺激,似乎體內所有的女性細胞全部甦醒過來,歡悅地吶喊著,她幾乎無法承受了,更無法阻止他。

  「啊……啊……」當他的惡魔之吻由腳踝來到膝蓋、大腿、大腿內側,甚至接近濕潤的花瓣時……語初再也無法忍受地扭動腰肢,扭動雪白嬌豔的身軀。

  「拓人!拓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她只知道她需要他!需要他!

  「甜心,別急,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拓人急促地喘息著。天知道他忍受得比她更痛苦一千倍、一萬倍!她是上帝特地為他打造的女人,每一寸肌膚、每一次品嚐都帶給他更驚奇的感受。他幾乎想不顧一切地深深佔有她,狂野地馳騁在她體內。

  但不行,他必須考慮到她還是處子,他不能第一次就傷了她,他希望他們的未來還能擁有無數美好的經驗。

  「讓我吻妳,佔有真正的妳。」他沙啞地宣佈著,按住她兩邊的膝蓋,讓她的雙腿分得更高。而後,以他的唇舌攻佔了那嬌豔欲滴的花蕾。

  「啊……」璀璨的火花在她體內炸開,語初螓首無力地往後一仰。老天!她要暈死過去了嗎?如果能夠,她甘願暈死在這似喜樂又似痛苦的漩渦裡……

  在他邪惡唇舌的肆虐下,所有的感官、意識、所有的一切統統不存在了。她甚至忘了他們現在還流落在沙漠中,她只能感受到他,她的體內只有他,她的世界只有他……

  不!不……太多了!洶湧潮騷衝擊她纖瘦的嬌軀,正當她以為自己會因無法再承受更多而暈厥時,他的手又回到溫熱的花心,探入她的體內並逐漸加重力道。

  「啊!」語初白嫩的臀部輕輕擺動著,但隨即掩住自己的檀口,無法相信自己竟會發出如此淫蕩的呻吟聲。天啊!她不敢相信在他的操縱下,自己竟會酥軟得像一攤水……

  「叫出來,語初。」拓人拿開她唇邊的手,火熱的黑眸盛滿最深的讚美,低沈地命令著:「把妳的感覺叫喊出來,讓我聽妳的聲音,讓我知道妳要我!」

  在她女性幽道內的手指更加重力勁,探入得更深,神秘的花汁源源湧出。

  「啊!啊!拓人……」在花汁湧出的那一刻,語初的嬌喊也隨之迸出,顫抖地弓起緋紅的身子,以瑩白雙腿勾住他的腰。「拓人……」她要他!在這一刻她是絕絕對對的女人,只想擁有最心愛的男人。

  「甜心,我在這兒。」她的柔媚嬌喘令他的慾望更加巨大,他低吼一聲,挺腰深深地刺入她體內。

  「啊!」語初尖叫著,小小的身軀無力地縮緊,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好痛!

  「別怕,甜心,不會再痛了。」拓人不住親吻著她,一邊落下如雨點的吻一邊喃喃愛語著。「妳好美,好美!放鬆,相信我,我絕不會傷害妳。」

  事實上,他也必須停下來,否則他怕會傷了她……老天!這是什麼樣的女人?青澀的身軀卻帶給他最強悍的衝擊力,她緊得不可思議,絲緞般的內壁像是第二層肌膚緊緊地裹住他的慾望。

  「語初……」他不再急著進入她,緩緩地先將自己的慾望退了出來,感覺到她的微吁悵惘時,他壓俯在她身上,溫柔地在她耳畔一遍遍地低語,以唇舌描繪她的輪廓,濕濡她的粉頸,含住她脹立如草莓的乳蕾。動作是那麼緩慢又深情,彷彿他可以一生一世地愛撫她,他要她更加信任他,完全融化在他的懷裡。

  「拓人,拓人……」他俊偉的身軀緊壓住她,她鼻間嗅到的全是他陽剛的氣息,他的吻令她飄飄欲仙,原先所有的不安和疼痛都奇蹟般地消失了。在這一刻她是最幸福的女人,盡情地承受他的吻、他濃密的愛。

  當他的大手又捧起她圓翹的臀,充滿愛意地撫摸著並一路燃燒至大腿內側,製造出更激情的熱流時,語初僅能激烈地喘氣,啃咬著他厚實的肩膀,發出如貓咪的呼喚。「拓人……」

  雙腿之間的疼痛早已蕩然無存,連她都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女性核心湧出更多的花蜜,像是再也無法忍受了,她不由自主地弓起嬌軀迎向他。

  他的黑眸濃烈得簡直要將她一口吞噬!捧起她嫣紅的小臉命令著。「看著我,甜心,這一次,我會給妳完全不同的感受。」

  唇瓣落下來的同時,他的灼熱也剽悍地進入她體內。

  「啊——」萬千的狂喜四射炸開,滾燙融漿在兩人體內奔竄著,語初只覺眼前一陣發黑又猛力被抽回現實世界,天!這股難以言喻的充實甜美令她為之暈眩……

  「拓人!拓人!」她的白嫩雙乳隨著臀部的扭動而顫抖著,語初無助地攀住他的臂膀,催促他給予她更多。

  他性感地低笑,非常滿意她熱情的反應。「別急,甜心,我們之間現在才開始。」他將她的臀部抬得更高,讓他可以更深地埋入她體內,更瘋狂激烈地衝刺。

  「拓人!啊——」語初只覺得自己在飛翔,跟隨著他越飛越高,兩具糾纏的身軀合而為一,再也無法分出彼此;節奏越來越狂野強悍,在熊熊燃燒的慾火中,攀越一座又一座的高峰……

  ※※※※

  三日後。

  由雪白的窗戶望出去,可以看到整座花園被奇花異卉圍繞著,看起來就像一幅寧靜優美的圖畫。薄荷草、野玫瑰和美人櫻散發著令人沈醉的芳香,幽香四逸。連接小徑的是荷葉和蓮花盛開的水池,繪滿神話浮雕的陽台和涼亭提供蔭涼之處,美麗的噴泉則有節奏地流動著。

  兩名女僕服侍完語初沐浴後,恭敬地問著:「小姐,需要我們端些點心上來嗎?」

  「不用了,妳們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妳們。」

  「是。」

  女僕退下後,語初攏攏身上的紗袍,緩步跛到窗前任飄滿花香的薰風吹拂過自已。

  三天前的清晨,荻野拓人的手下終於找到流落在沙漠的他們,把他倆由生死邊綠救回來。

  然後,語初被帶到拓人位於沙漠小鎮上的夏宮。一棟美麗非凡的建築,夏宮裡有大大小小數不完的噴泉來消暑,充分地運用了珍貴的水資源。因此又有「水之宮」的別稱。

  不知道探勘隊現在怎麼樣了?語初輕啜了一口冰釀的果子露回想著,自從遇到那場可怕的沙暴後,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她差點昏死在沙漠裡;拓人冒著性命危險前來救她,但兩人也險些遭特貝拉族暗算,好不容易逃出來後又險些凍死在沙丘裡,若非拓人……

  想到三天前的那個晚上,語初白嫩的臉蛋倏地暈紅,她作夢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和他……而且還是她心甘情願的……

  怎麼會這樣呢?一開始,自己不是很討厭他嗎?因為知道他是即將停止資助的大老闆,所以先入為主地排斥他,認為他只是個滿身銅臭味的笨蛋,如果不是那場沙暴……

  她很難忘記自己在差點被沙子活埋的吉普車內看到荻野拓人時,那份強烈的震撼。他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在沙暴危機尚未解除時出來找她?還有,兩人落魄地在沙丘上行走時,他總是體貼地將水全留給她喝,並以魁梧高大的身軀為她遮擋火毒的豔陽,以及她險些被特貝拉酋長輕薄時,奮勇地救她逃出魔掌。

  三天前的那個夜晚,雖然他們處於最困難的環境,不知何時會被特貝拉人找到,也不知道明天又會遭遇到什麼,而即將斷水斷糧的兩人是否還能不能活下去。但……緊緊棲息在他懷裡的語初內心卻溢滿著幸福與甜蜜,她不再恐懼,也不管明天又會遇到什麼危機,在她眼底,她的心底只有拓人,只有他!只有最永恆的一刻。

  「我真是瘋了……」語初捧著發燙的臉頰喃喃搖頭,以前一心一意只知道探勘的自己居然會這麼莫名其妙地掉入愛情的迷霧中,愛上這麼一個狂狷又危險的男人

  「小姐。」女僕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有一位葉塔先生想要見妳,請問妳要見他嗎?」

  葉塔?語初遠颺的心思猛地被拉回來,急促地回答:「要,快請他進來。」

  被救到夏宮後,語初便要求荻野拓人幫她聯絡探勘隊的夥伴,她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還有探勘的進度是否順利?

  「語初!」一身黝黑膚色的葉塔在女僕的帶領下走入屋裡。

  「葉塔!」語初驚喜地抓住他。「太好了,再見到你真好,你們都還好吧?其他的人呢?你……老天,你怎麼受傷了?」

  葉塔身上穿著短袖的工作服,但手臂及腿上都可以看到許多傷痕。

  「你傷得好重,是……是那場沙暴引起的嗎?」越檢視葉塔身上的傷,語初心越慌。

  「不是沙暴。」葉塔搖搖頭。「在沙漠生活這麼多年,我懂得如何在沙暴中自保求生存,造成我身上這些傷痕是沙暴之後的襲擊。」

  「襲擊?」

  「是的。」葉塔點點頭。「沙暴之後,當我和夥伴還來不及檢視營區裡的損失,突然衝入一支沙漠民族襲擊我們,將營區搗毀得慘不忍睹。語初,幸好妳當時人並不在營區,因為他們的目標是妳,一直對我們逼問妳的下落。」

  「是我,為什麼?」語初整個人一震,背脊慢慢泛涼,難道又是因為那個荒謬的傳言?有關伊蒂瑪神殿的寶藏之謎……

  「這幾天我在外面聽到了許多奇怪的傳言。」葉塔的神色變得凝重。「語初,相信妳自己也聽說了,有關神殿寶藏之事,現在幾乎所有流浪在沙漠的民族都發了狂似地想抓走妳,他們一致認為只有妳才能解開地圖上的謎團,找到神殿寶藏。」

  「真的是為了寶藏?太……太荒謬,太不可思議了。」語初茫然地搖頭。「他們都瘋了嗎?我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有那種奇怪的能力?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寶藏。」

  葉塔緊盯著她。「妳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語初撫著額側嘆氣。「老天,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寶藏……什麼寶藏?我要是知道有什麼寶藏還用得著在探勘隊辛辛苦苦的工作嗎?」

  「姑且不管這奇怪的傳言是怎麼發生的。語初,我覺得這段時間妳最好不要再回沙漠。」葉塔建議著。「妳先待在荻野先生這裡最安全,探勘隊的事妳不用擔心,我會繼續帶著隊員努力下去的。」

  「但我不能一直躲在這裡啊,我只想早點回探勘隊工作。對了,安蒂和其他隊員呢?」

  「他們都很好,放心,在襲擊中,我們只有財物損失,人員僅受到輕傷。荻野先生派來的人也把安蒂接來夏宮了,她應該待會兒就會過來看妳了。對了,語初,這幾天我聽到一個關於老師的消息,好像有人在塔干沙漠看到他——」

  「真的?」語初興奮地睜大眼睛。「真的有人見到我爸爸?他還好嗎?他的健康情形怎麼樣?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要回到探勘隊?」

  「這我也不清楚,畢竟只是輾轉聽來的流言,不能證實那些人真的見到老師了。語初,妳不用擔心,老師已經在沙漠裡生活這麼多年了,他不會有事的。」

  「我也相信爸爸的能力,只是,我已經一年多沒有見到他了,真的很想看看他。探勘隊的夥伴一定也很希望他早點回來……」語初落寞地低下頭,父親在母親去世後,帶著她的遺像前去沙漠流浪已經一年多了,這一年來沒有任何他的消息。雖然語初堅信以父親的能力一定可以化險為夷,但沙漠畢竟是個詭滿多變的地方,她好希望他早點回來。

  「對了,語初。」葉塔又問:「妳以前有沒有聽老師提起過有關神殿寶藏的事?」

  「神殿寶藏?當然沒有啊,我不是說過那是無稽之談嗎?」語初疑惑地望著葉塔。「你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沒……沒有。」葉塔有些不自然地微笑著。「可能是太久沒有看到老師了,我也挺擔心他的。好吧,我知道妳流落在沙漠的這幾天一定體力大傷,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葉塔。」語初喚住他。「你身上的傷讓我很擔心,你先坐著,我幫你上些藥。」她由小幾上取出一些藥粉藥膏,這都是拓人專程為她蒐羅而來的特效藥。

  「我這點傷沒關係的。」

  「坐下。」語初硬把葉塔按住,細心地把藥膏塗在他的傷口上。「這段時間裡你還要幫我全權處理探勘隊的事,萬一傷口因感染而發炎怎麼辦?」

  待葉塔出去後,語初尚未由探勘隊遭襲擊的震驚中反應過來,倏地感受到一雙大手由背後摟住她,張狂的氣勢也同時席捲了她。

  「你……」她一回頭便掉進一雙漆黑幽魅的魔瞳中,語初粉臉微嫣地想掙脫他。「別這樣,放開我。」

  拓人更加狂囂地抱起她的身子,輕鬆地將她按在軟榻上,邪佞地逼近她。「我看到葉塔進來,除了我之外,不許妳對其他男人那麼溫柔,明白嗎?」修長的手指充滿佔有慾地滑過她精緻的下巴。

  語初把臉蛋往後仰,想躲開他強掠地侵略。「你……神經病!葉塔不過是我在探勘隊的好夥伴,換了任何一個人受傷我都會很擔心的。更何況,你……憑什麼管我?」

  雖然兩人已有親密關係,但語初還是倔強地想反抗他的霸道。只因這男人太狂妄太難測,亦正亦邪的氣息每每令她不知如何是好,她知道自己早已無法抗拒他的魔力,但她也害怕……交出去的這一顆心,會遺落在什麼地方?

  「嘴硬的小東西。」拓人斜挑飛眉,俊臉盡是挑逗的興味。「我現在就讓妳明白,我『憑什麼』管妳。」

  低嘎的音律方收住,熾熱的唇瓣已精準堅定地印了下來。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7-3 09:22 AM


第六章

  他的吻永遠是那麼焚熱如火又危險萬分,語初虛軟地想推開他,她還有事要對他說,但在他天羅地網式的魔吻之下,理智就像脆弱的棉絮,一絲絲被抽乾、抽盡……

  他很有技巧地分開她的櫻唇,熱辣辣的舌尖深入她口中,盡情啜飲甜郁如酒的芬芳,讓騰騰慾火一股腦兒地往兩人腦門直竄。

  大手肆無忌憚地探入她衣裳內,燙蕩著她光滑的裸背,沿著脊椎往下撫弄後,又靈巧地繞到前方來,狂熾地捧起一方玉乳熱切地含在口中……

  「別……」語初頰綻桃紅地想阻止他,羞赧地想捉起絲被遮住自己半裸的身子。但她的雙手、雙腳都被他壓住根本無法使力。

  「拓人……不要這樣,現在還沒天黑,外面還有人……」

  夕陽的餘暉透過白紗窗簾射入屋內,她好怕,萬一有女僕突然闖進來怎麼辦?

  「甜心,別擔心這個問題。」他狂笑得無比性感懾人,俊臉盡是純男性的魅力,壞壞地舔吻她最敏感的耳垂,大手也在她雙乳之間揉搓、擠壓,讓花蕾恣意綻放,留下一個個愛的印記。

  「不會有人這麼不識相地敢闖進來,更何況,晚上還有另一道『大餐』等著我們。」他倏地含住嬌綻如櫻桃的乳蕾,馨香及甜郁迅速充滿他的口腔,噢……她真是甜美!他簡直要不夠她!

  「啊……」在他熱情的挑逗下,語初無助地發出嚶嚀,他簡直是惡魔的化身!非常清楚她渾身上下任何一寸敏感地帶,在他的手指及唇舌無處不在的掠奪下,顫抖發燙的香驅早已不是自己的了。

  「拓人……」語初無助地輾轉呻吟,在他雙手的愛撫下熱辣的暖流在她瑩白的身軀擴散開來,緩慢、輕柔、卻又充滿震撼力。

  「我喜歡妳喊我的名字。」他笑得更加英挺逼人,突然將柔弱無骨的她由軟榻上抱起來,讓她跨坐在他大腿上,性感地在她耳畔低語。「甜心,妳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美、多誘人,讓我好好地看看妳。」

  他脫掉尚披在她身上的紗袍,每一件紗袍落地之際便換來他更狂猛炙熱的吻。

  金燦燦的陽光斜射在語初裸露的嬌軀上,拓人炯然的雙眸也更深邃熾烈,上帝!她真是美得驚人!烏黑髮絲披散在雪嫩無瑕的肌膚上,赤裸的她像是最無邪卻又致命的天使,水盈盈的眼波慵懶如醉,微啟的香唇吐著如絲的柔媚,氣息溫潤似玉的肌膚上有著我見猶憐的緋紅。

  視線往下……腫脹的乳尖像是兩顆最誘人的櫻桃,尖挺的乳尖上還佈滿他吸吮的吻痕,深淺不一的印記令他更加亢奮且慾火中燒。

  「我……」在他火熱直接的注視下,語初羞澀地想以雙手遮住自己。

  「別。」他抓住她的手,以吻封緘香唇的顫抖,惡魔般地低喃。「妳是我的,從頭到腳每一寸肌膚都是我的,只有我有盡情欣賞的權利,不許妳遮住自己。」

  扣住語初的纖腰讓她完美的上半身往後仰,他狂燄的吻已來到她高聳的胸前,忘情地吸吮、啃咬著……再度烙印出屬於他的痕跡,宣告他的佔有、桃暈更豔……

  「啊……」語初唇邊逸出控制不住的嬌喃,這邪惡的男人徹底地僅以唇舌控制了她!他下巴上細微的鬍渣刺激了她敏感的乳蕾,非但不感覺疼痛,反而令她的雙乳更加腫脹……

  下腹部的火熱迅速往上攀升……語初無力地閉上雙眼,整個背脊全拱了起來,玲瓏的嬌軀更加貼近他,摩擦他雄健的胸膛,迸出更激情的火花。

  「拓人、拓人……」粉色唇瓣發出一連串慵懶無力的嬌喘,熊熊慾火就像是決堤的大河令她再也無法招架。在他更狂妄地吸吮雙乳之際,語初暈眩地墮落在伊甸園的樂土中,老天!她要他!她要他愛她!

  但邪佞的他真是太懂得如何折磨她了!滾燙的唇、滑溜的舌在完全綻放的乳蕾上流連不去,細細地舔咬、畫圈圈……間雜以折磨人的揉搓、擠壓,帶領她每一分感官都攀上慾望的高峰。全身細胞瘋狂地起舞著,卻遲遲不肯佔有她。

  僅是以更熾魅的幽眸緊鎖住她,牢牢地注視她每一個更嬌豔的變化,美麗的她就像朵絕豔的沙漠玫瑰,只有他能品嚐、採擷。

  他抓住她的纖手來到他腫脹的喉結後往下滑,充滿情慾地誘哄。「甜心,看著我,為我除去衣物。」他要教導她成為真正的女人,他獨享的玫瑰。

  在他的吻、他灼熱的體溫包圍下,語初怯怯地解開他的衣釦……每解開一粒釦子他便給她一個天旋地轉的吻……舌尖與她翩翩起舞,他不斷地低喃令她更加酥軟的愛語。

  在越來越急促的喘息中,語初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掌下的熱力及堅硬賁起的肌肉。天!他是如此精壯魁梧……她主動地回吻他,雙唇更加激烈地纏綿,攀高的火焰令四周的氣流為之焚燒。

  在越來越瘋狂的熱吻中,語初終於解下他全身的衣物,兩人的身軀緊緊密密地交纏著,不再有任何障礙,他堅硬的男性抵住她的柔軟。

  「親愛的,妳真完美。」拓人讚賞地咬住她的下唇,大手已來到她的雙腿之間撥開重重花瓣,她的主動令他欣喜,他更驚豔她褪去保守外殼下的萬種風情。

  捧起她絲緞般的俏臀令她更貼近自己,拓人突然說道:「為了給妳一個獎賞,我要送妳禮物。」

  說著,他由散落在地的衣物中找出一個錦織繡袋遞給語初。

  禮物?語初半睜開迷濛星眸。「不,我不要任何禮物。」她只想待在他身邊,擁有他便是她的全部。

  「先打開看看。」拓人邪笑地舔吻她弧形優美的粉頸,她細緻的鎖骨,引起語初香驅一陣陣的戰慄。

  當禮物由繡袋中滑落出來時,語初無法置信地瞪大眼睛。

  絢麗奪目的光芒折射在她的晶眸底,「希望之星」!居然是「希望之星」!

  「喜歡嗎?」勾起她一縷髮絲,拓人魅惑地淺笑。「我想,這是妳最好的禮物。」他將項鍊掛在語初頸上,滿意璀璨的寶石將她的美白雪肌烘托得更加誘人。

  「我……」語初雙手微微發抖著,還無法回過神來。「為什麼你要送我?」

  「小傻瓜。」他將她抱下自己的大腿,轉個身讓她完全棲息在他的懷裡,炫目的俊顏盡是寵溺。「我知道這是妳父母親的定情之物,也是妳一心一意想由泰貝莎手中奪回來的東西,妳以為妳瞞得過我嗎?我早知那天晚上潛入泰貝莎房中的就是妳。」

  「你……」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語初不滿地嘟起小嘴捶打他。「你好可惡,那天晚上一直戲弄我,還……還吃盡人家的豆腐……」

  他笑得更加狂妄放浪。「我吃自己老婆的豆腐有什麼不對?」大手梭巡在她柔嫩的大腿內側,滿意地望著上面新添的粉色印記,她的肌膚真是掐得出水。

  「妳還沒告訴我妳是打哪學來那一身飛簷走壁的功夫?」

  語初燦眸一閃,崸皮地躲避他的「騷擾」。「才不告訴你,這是我的秘密!」這個邪惡的男人已幾乎完全掌控她了,她得為自己保留一些小秘密。

  「秘密?」他斜挑濃眉,更浪蕩不羈地堵住她的唇。「好,我允許我的小女人保有自己的秘密。不過,在這之前妳必須先滿足我。」

  將她推倒在軟榻上,他魁偉的身軀也跟著壓下來,手指朝她最隱密的花苞深處進攻,並探入她的濕潤之處。

  「拓人,不要……」突來的掠奪令語初幾乎喘不過氣來,無法承受的歡愉淹沒了她。「項鍊……」

  「別解下。」他制止她的行動,闃黑眸底閃著魔光,低沈地命令著。「戴著它,我要妳戴著它與我做愛。」

  裸露如瑩白娃娃的她戴上「希望之星」後更添一股冷豔風情,令他更想要她。

  「我……」語初來不及發表意見,已被他一連串綿綿密密的熱吻吻得暈頭轉向,他的手指撐開她緊窒的神秘幽穴放肆地攻進,又撤出、又攻進……

  「啊……」語初語不成聲地低呼著,不由自主地抬高臀部回應他性感的韻律。花苞內的肌肉隨著他手指的收縮、撩撥……而緩緩地釋放出熱情蜜汁……

  「對,甜心,就是這樣,為我開啟妳自己。」拓人慾火狂飆著,以膝蓋將她的雙腿分得更開,壞壞地以堅挺的男性磨蹭濕潤的花苞……好幾次都已接近入口卻不進入……刻意延長這性感的折磨,讓身下的她逸出更加婉轉的嬌吟,美麗的幽穴淌出更多花汁。

  「啊——」當兩人都再也無法駕馭翻騰慾火之際,他終於挺起腰桿深深地進入她,直至核心!狂野的抽送爆發一波波激情的浪潮,每一次的抽離都換來更深更火辣的進入。

  「啊——啊——」語初狂亂地攀住他粗獷的雙肩,在一次又一次的吶喊、顫抖中,她任他帶領自己飆至狂喜的邊緣,小小的身軀似乎再也無法承受更多的歡愛了,每一次的撞擊都令她幾乎暈眩……

  在一記更急迫有力的衝刺下,兩人一起衝向喜樂巔峰……

  ※※※※

  一連串細碎的吻將語初由好夢中慢慢吻醒。

  好舒服……她像隻小貓咪般伸個懶腰,睡得好甜、好舒服喔。全身上下暈陶陶的,背部酥酥麻麻的,好像有小羽毛在輕拂她。

  「嗯……」半夢半醒的她發出滿足的低嘆,將背部往後弓希望得到更多甜蜜,直到聽到一串男性的低笑聲,她才猛然睜開眼睛。

  「你……」語初一回頭,看到的是拓人那朝氣蓬勃的臉龐,他由背後十分親密地抱住她,雙手很不安分地繞到她胸前揉捏著,忙碌的唇在她的裸背印下一個又一個的吻。

  「早安,我的睡美人。」他扳過語初的小臉給了她一個結結實實的法國式熱吻。「昨晚睡得好吧?」

  一想到昨晚的瘋狂纏綿,語初整個臉蛋瞬間如火燒,他們由下午一直愛戀到深夜,直到筋疲力竭才緊緊相擁而眠。

  「好……」語初像顆熟透的紅番茄一直往絲被裡鑽,企圖把自己不著寸縷的身子完全包裹起來,一眼瞥見牆上的掛鐘後她不禁低呼。「天啊!已經上午十一點了?你……你不餓嗎?你出去吃早餐吧。」

  語初的用意是希望拓人快點離開她的床,她好起來穿戴衣物,雖然兩人早有親密關係了,但她還是不習慣裸著身子在他面前活動。

  「餓,餓死了。」拓人邪笑地抱緊她,俐落地抽除橫在兩人之間的絲被,整個臉龐埋入她的頸肩處啃食她的甜美,語音粗嘎地。「所以我正在吃早餐。」

  「拓人,別……」語初面紅耳赤地把絲被奪回來,再這樣纏綿下去兩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下床。「我……我的體力真的不行了,而你,也有重要的事等你去處理吧?」

  他霸道地勾住她的纖腰讓她的渾圓貼住自己,倜儻俊逸地笑著。「別擔心,我隨時可叫僕人端豐盛的菜餚進來,一口一口地餵妳吃;而我……我正是在進行『最重要』的事啊。」

  舌尖壞壞地舔吻語初的耳垂,邪惡地呵著熱氣,燎熱的大手也在她身上四處遊走,幾縷髮絲垂落在他粗黑的劍眉上,光裸著驃悍身軀的他看起來簡直像是勾魂攝魄的惡魔。

  「荻野先生。」當拓人的唇再度往下滑,眼看白熱慾望即被引發時,睡房外突然傳來一個男性嗓音。

  「荻野先生,我是霍傑。」

  「什麼事?」拓人慢吞吞地停下動作,濃眉也不悅地皺起。該死的,他最好有很好的理由,不然就準備滾回去吃自己吧!

  「您吩咐我去追查的事已經有明確的答案了,特地稟告荻野先生。」

  拓人一聽,身軀明顯地一僵,複雜地望了語初一眼後沈聲應道:「你先去我書房等我。」

  「是的,荻野先生。」

  拓人在語初頰上落下一吻後也迅速地下床。「起來吃點東西後乖乖地等我回來,嗯。」

  「發生了什麼事?」語初好奇地看著他,能讓他神情乍變的事應當非同小可。「是不是……探勘隊又出了什麼狀況?」

  「探勘隊目前很好,別胡思亂想,好好地休息。菲兒,進來服侍小姐。」簡潔地交代完後,拓人已穿戴整齊步出睡房。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語初披了件晨縷跟著下床,滿腦子的疑惑,為什麼拓人的神情如此凝重沈肅?而且,好像又不願讓她知道?

  ※※※※

  拓人走後,女僕端來豐盛的午餐,用完最後一道甜點後安蒂進來了。

  「語初!」安蒂一臉興奮地緊抓住她的手。「太好了,親眼看到妳沒事真的太好了,自從妳遇到沙暴失蹤後,探勘隊的夥伴們簡直擔心死了。」

  「安蒂。」語初連忙拉著她坐下來。「妳呢?妳也沒事吧?我聽說沙暴之後探勘隊又遭到襲擊,大家的情形都還好吧?」

  「沒事的,只是一些財物損失。」安蒂突然謹慎地環視屋內一圈後壓低嗓音問:「荻野先生呢?」

  「他和手下去處理一些事情了,怎麼了?妳有事要找他嗎?」

  「沒……沒有。」安蒂的表情像是鬆了一口氣,但馬上又更加神秘地低語。「語初,這幾天,荻野先生有沒有向妳提起有關地圖的事?」

  安蒂最擔心的是如果荻野拓人已先一步控制任語初那就慘了,那她這一輩子都休想拿到那批寶藏了。

  「地圖?沒有啊,妳是指有關伊蒂瑪神殿寶藏之事嗎?那根本就是空穴來風的無稽之談,我怎麼可能解得開地圖上的秘密。對了,妳怎麼會想要問我這個?」語初覺得事情越來越嚴重了,連安蒂也聽說有關寶藏之事,難道,這奇怪的謠言已傳遍了嗎?

  「沒有……我也是這幾天才聽到這個奇怪的謠言,所以關心地問問妳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安蒂神情閃爍地避開語初的視線,又深吸了一口氣道:「那……妳有沒有說過有關任博士的消息?」

  「我爸?」語初驚訝地提高音量。「妳……妳是不是聽誰提起了有關我爸的下落?」昨天葉塔也問過她相同的問題,難道失蹤一年多的父親終於有了音訊了?

  「小聲一點。」安蒂連忙按住語初的手,左右張望後更壓低音量道:「是一些見過任博士的朋友通知我的,他們還知道博士現在在哪裡,語初,如果妳想見妳爸我可以帶妳去。」

  「好,妳現在就帶我去。」語初激動地站起來,父親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更何況這一陣子探勘隊又發生這麼多事,她好希望早點見到父親。

  「對了,我去向拓人說一聲。」

  「不行!語初。」安蒂連忙抓住她,很不自然地控制失控的音調道:「我……我也只是說,還不知道這消息是不是真的,不如我們兩人先去看看,這種事情就別麻煩荻野先生了。」

  「可是……」語初並不是沒有發現安蒂的神態怪怪的,但一心一意只想早點見到父親的她無暇繼續細想下去。

  「走吧,我們去去就回來。」深怕語初反悔似地,安蒂緊拉住她的手往外走。

  「安蒂?」語初有一肚子的疑問,就算要帶她去見父親也不用如此緊張神秘吧?她正想開口詢問時,突然瞥見停車場上停了一輛相當眼熟的火紅色跑車,那是泰貝莎的車,她絕不會認錯的!

  泰貝莎?她來這裡做什麼?難道她是專程來找拓人?

  語初緊盯著那輛跑車,安蒂已將她拉出到外面的街上,轉角處已停著一輛深色吉普車。「語初,快上車吧。」

  「咦?我們不坐拓人的車子出去嗎?」語初覺得安蒂今天真的好奇怪,連車子都事先安排好了。

  「不用了。」安蒂很不自然地乾笑。「剛好我的朋友有車,很方便的,快走吧。」她迅速將語初推入車內。

  ※※※※

  車子行進了快一個小時,語初只覺得路上十分顛簸,好像被帶到很遠的地方,沿途的景色也越來越荒涼、怪異。

  「安蒂……」她很不安地望著窗外。「這……妳的朋友說的是真的嗎?他們真的看到我爸了?」安蒂是她在沙漠這幾年最好的朋友,她實在不願懷疑她,但……為什麼心底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不會錯的。」安蒂匆促地給她一個僵硬的微笑。「我那些朋友以前曾見過任博士幾次,他們絕不會認錯人。」

  車子又行走了快二十分鐘,最後在一棟古老卻巨大的宅院前停了下來。

  安蒂帶著語初下車。「就是這裡,我們進去吧。」

  這裡?語初遲疑地望著大門,這宅院給她一股好奇異的陰森感覺。「我爸真的在這裡面?」

  「沒錯,妳不是想快點見到妳父親嗎?走吧。」安蒂又抓起語初的手,不由分說地拉著她走入地下室。

  下了階梯後,又繞了曲曲折折的走廊,最後安蒂才在一間仍顯陰暗的房間停下來。語初注意到這屋內有好多葛波烈族的人,葛波烈族是行走在沙漠間的一個小民族,但給予外界的評價不太好,幾乎是以偷、搶、拐、騙來謀生。

  「安蒂……」語初不安地拉住好友的手,她不懂她怎麼會認識這些人?

  從陰暗處卻已走出一個年輕男人,一雙小眼睛很放肆地上上下下打量著語初。「嘿,妳終於把人帶來了,不錯嘛,這丫頭長得還真是標緻。」

  安蒂狠狠地瞪了達克一眼。「廢話少說,首領呢?快告訴他我把任語初帶來了。」

  一個滿臉絡腮鬍,身著長袍的中年人由木門後走出來,精銳地盯著語初。「安蒂,做得好。」

  「安蒂,我們走吧。」語初只覺渾身僵硬,她非常討厭這裡,更討厭這些目光詭異的人,她絕不相信父親真的會在這個地方。

  安蒂卻看也不看語初一眼,拉著達克就消失在一扇木門後。

  「安蒂?」語初驚駭地大叫。

  「任小姐,妳別緊張。」著長袍的中年人在一個石椅上坐下微笑地開口。「坐下來再談吧,我先自我介紹,我叫巴摩,是這裡的首領。」

  他混濁的眼珠緊盯著語初,射出貪婪的光芒。太好了!這麼多沙漠民族想抓的任語初終於被他逮到了,哈哈哈!神殿的寶藏眼看就是他的囊中物了。

  語初並不坐下,只是更警戒地瞪著他。「我爸呢?他真的在這裡嗎?讓我見我爸。」這些人打量的眼光令她十分討厭,她直覺對方一定是不懷好意的,安蒂為什麼要丟下她?

  語初迅速評估一下眼前的處境,四周全是虎視眈眈的葛波烈族人,她一秒鐘也不想待在這裡,但她一定要帶父親離開。

  「任小姐,妳別擔心。」巴摩悠閒地喝了口茶。「令尊好得很,他正舒服地接受我們的款待。」

  「讓我見我爸,我一定要見到他我才放心。」語初很堅持。

  「噯,我不是說他好得很嗎?」巴摩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他在另一個房間裡休息,好吧,我先讓妳跟他通電話。」

  這丫頭可是唯一能解開地圖之謎的人,巴摩也不想激怒她。

  「來人,打個電話給任博士,告訴他他女兒來看他了。」

  「是。」巴摩的手下立刻拿起一支電話,接通後以葛波烈族土語嘰嘰咕咕地跟對方說了幾句,便面無表情地將話筒遞給語初。「快說吧。」

  語初雙手微顫地接過話筒。「爸?」

  一陣奇異的沙沙聲響後,彼端傳來一絲虛弱的聲音。「語初?語初?」

  「爸?」語初一聽,眼淚立刻掉下來了。「真的是您!爸,您還好吧?您身體怎麼樣?」

  彼端的沙沙聲響越來越大,任博士喃喃重複著:「語初……」

  「爸,您是不是生病了?我們一起離開這裡,爸──」語初焦急地緊抓話筒,但巴摩已粗魯地將話筒奪去。

  「好了,也讓你們通過電話了,妳現在總可以相信令尊真的在這裡了吧。」

  「讓我見我爸。」語初焦急無比。「為什麼不讓我見他?他的聲音為什麼那麼虛弱,他一定是生病了,讓我見他,我要照顧他!」

  「放心,妳老子好得很,死不了的。」巴摩一臉冷漠。「妳別忘了他是一個人在沙漠流浪,被我族人救起時已經奄奄一息了,多虧我請醫生救治他,他現在身體還有點虛弱也不是什麼怪事。」

  巴摩又對手下道:「來人,帶任小姐下去好好地『休息』。」

  「你要囚禁我?」語初瞪大眼睛直往後退。「不行,你們沒有資格限制我的行動自由,這是犯法的,我要見我爸。」

  「犯法?哈哈哈!」巴摩猙獰地大笑。「在這鳥不生蛋的沙漠內地,誰跟妳講法律啊?廢話少說!想要讓妳爸活命就乖乖聽話,把她帶下去。」

  「是。」兩名粗壯的男人立刻一左一右地抓住語初。

  「放手!放手!」語初驚駭地大叫。「你們不能囚禁我,放手!安蒂!妳在哪裡?安蒂!」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7-3 09:24 AM


第七章

  微弱的光線透過石壁照到石室裡,這簡陋的小房間有一扇氣窗,但氣窗外佈滿了鐵條根本無法逃脫。語初奮力地踮起腳尖往外看,奈何窗外滿是濃密的樹蔭讓她根本看不清外面的狀況。

  其實就算看到什麼她也不知身在何處,語初沮喪地跌坐在地……這麼荒涼的地區她根本沒有來過,就算能逃出去恐怕也不知東西南北。

  安蒂為什麼要帶她來這裡?又不聞不問地任這些人拘禁她。語初緊咬著下唇,還是很難相信最好的朋友會這樣對待自己,安蒂跟這些葛波烈人好像有很親密的關係……

  語初想起來了……以前似乎曾聽安蒂提起她的男朋友正是葛波烈族人。但他們為什麼要抓她?地圖……難道又是那奇怪的謠言惹的禍?他們愚昧地相信抓到她就可以找到傳說中的神殿寶藏?

  唉,眼前最重要的便是父親的安危。他的聲音為什麼聽起來那麼虛弱、蒼涼?他一定是生病了……語初只想早一分、早一秒找到他,將他帶離這裡。

  語初將整個身體蜷起來,瑟縮地縮在牆角,右手緊緊地按住衣衫內的項鍊──拓人為她戴上的「希望之星」。

  她很慶幸跟安蒂出門時穿的是高領的衣服,不然,以葛波烈人的貪婪,這串寶石項鍊一定早被他們奪走了。

  她失蹤已經一天一夜了,語初相信此刻拓人一定焦急地尋找她。她好想他!好想回到他的身邊!這些日子發生了這麼多事,他一直是她最大的支柱,她真的好想他!

  語初十分後悔當時應該先問拓人的意見再跟安蒂出門的。仔細回想……安蒂當時的神情十分怪異,她好像很怕讓拓人知道她們的行蹤。

  難道這一切真的是她事先安排好的?安蒂早就跟葛波烈人謀劃著要將她抓來此地……語初一顆心猛然揪緊,為什麼?她一向推心置腹,情同姊妹的好友為什麼要這樣待她?

  事到如今,只能祈禱當時有僕人看見她是跟安蒂一起離開的。

  門外傳來鐵鍊被打開的聲音,緊接著,一個粗魯的踢門聲後,巴摩領著手下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早啊,任小姐,昨晚睡得不錯吧?」巴摩瞥了一眼幾乎未動的食物。「不吃東西?嘿,我勸妳還是別逞強。要知道,妳在這裡作客可不是一天兩天的,餓壞了腸胃可是跟自己過不去啊。」

  語初冰冷地盯著他。「你把我爸,還有我抓來的目的究竟是為什麼?放我走。」

  「別緊張,事情完成了當然會放妳走啊。」巴摩好整以暇地坐在椅上,接過手下遞來的一張地圖。「明眼人不說瞎話,任小姐,我想妳一定知道現在外面有多少沙漠民族急著抓妳,他們全為了這張地圖,也就是神殿的寶藏。說起來,妳能落到我手中還算是妳運氣好的,因為我葛波烈族在沙漠諸族中是很『文明』、很『守規矩』的民族。

  「只要妳好好地跟我合作,幫我找到那一批神殿寶藏,我馬上派人護送妳跟令尊回去。當然,我這人不貪心的,寶藏的二分之一全歸妳,夠公平了吧?這種合作方式對妳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哈!屆時他把寶藏的二分之一讓給她那才真是有鬼哩!有人嫌錢太多的嗎?巴摩在心底打著如意算盤……反正,先哄騙這個小女孩來讓她把寶藏找出來再說。

  「荒謬!」語初嗤之以鼻。「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寶藏的事,更不明白那張地圖上畫的是什麼。這全是無稽之談,如果你夠聰明就快把我和我爸放了,我保證絕不控告你拘禁我之事。」

  「放了妳?放走好不容易抓來的財神爺?哈哈哈……」巴摩狂笑著,倏地逼近語初掙獰地道:「任語初,我警告妳,我的耐性很有限,妳少跟我裝瘋賣傻地玩花樣。現在就乖乖地告訴我,地圖上的這些符號究竟是什麼意思?還有,這些地方究竟位在哪裡?」

  語初霍地將地圖推開。「我說的全是實話,我真的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要我掰出什麼地點給你?」

  「不合作?好,很好。」巴摩陰森森地望著她。「臭丫頭,別忘了妳那要死不活的老子就在我手裡,妳不合作倒楣的就是他,來人,給我通知牢房的人好好地款待姓任的老頭,狠狠地多抽他幾鞭!」

  「是。」一名手下立刻拿起電話。

  「不!」語初尖叫地阻止他,驚駭地抓著巴摩。「你不是人!我爸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他?我說的真的是實話,在這之前我真的沒有看過這張地圖,更不懂哪裡有神殿寶藏。那只是一個荒謬的傳說,你還不明白嗎?」

  「臭丫頭,事到如今還嘴硬?」巴摩惡狠狠地摔開語初讓她重重地跌到牆角,眼底滿是嗜血寒光。「別拿那騙三歲小孩的謊話來騙我,妳敢不替我找出神殿寶藏就等著替妳老子收屍,給我打電話!」

  「是。」

  眼看著他的手下開始撥號,語初絕望地喊著:「不,住手!我……我答應你,答應你。」一想到父親可能被折磨的景象,她的心已開始滴血,不!她絕不讓這些人渣欺負父親。

  「很好,妳總算是識相了。」巴摩得意地狂笑,又把地圖扔到語初腳前。「我給妳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後不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妳老子就遭殃!」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語初卻只聽到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心跳聲,以及手心不斷滲出的冷汗。

  她絕望地放下地圖,不管正看、橫看……根本看不懂這地圖畫的究竟是什麼東西?甚至連大約的位置在哪裡更是一無所知。

  地圖上有著奇怪的符號和文字,語初在沙漠生活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這麼扭曲奇異的文字,更遑論那些更怪異的符號。

  她百分之百地斷定這根本不會是什麼藏寶圖,很可能只是某個沙漠民族的人興之所至亂畫的一張圖,但不知為什麼,以訛傳訛後居然變成只有她才能解開地圖上之謎。

  老天,現在該怎麼辦?語初疲憊地嘆口氣……利益薰心的巴摩根本不相信她真的看不懂這張地圖。事實上,不僅是巴摩,語初相信現在全沙漠部族的人都瘋狂地想抓她,堅定地相信只有她解得開地圖之謎。

  時間快到了,如果不給巴摩一個答案會害慘父親的。語初心痛地回想起父親那虛弱的聲音,他現在的處境一定很糟糕,現在最急切地便是將父親盡快帶離這個鬼地方出去醫治。

  一個答案……如果能給巴摩一個答案……

  「碎!」巴摩又粗魯地踢門而入。「如何?任小姐,想必這張地圖妳已經研究得十分透徹了吧!」他那細小的眼珠裡盛滿貪婪的慾望,似乎金山銀礦就在眼前。

  語初深吸一口氣後冷靜地道:「我大概知道在什麼地方了,但我還不能指出正確的位置,你最好開車帶我出去,我才能告訴你最明確的地點。」

  她不能一直處於挨打的狀況,只有利用藉口溜出去,她才能勘察附近的地形,慢慢模擬將來逃脫的方法和路線。

  「帶妳出去?」巴摩語氣不善地、懷疑地盯著她。「妳把地點告訴我便行了,為什麼要帶妳出去找?死丫頭,別想玩花樣逃走。」

  「你應該知道,在我沒有救出我爸之前,我不可能獨自逃走的。」語初冷冽平靜地回答。「這張地圖畫得十分複雜,我必須到現場後才能找出最正確的位置,如果你再繼續疑神疑鬼地耽誤時間,到時寶藏被別族搶走了可別怪我。」

  最後一句話可深深地嵌入巴摩心底了,他真是日也念、暮也想著那批巨大的寶藏,恨不得早一日據為己有,如果真的落到別人手裡……

  他審慎地打量任語初,好吧……就帶她出去晃一圈也好,反正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也逃不了。更何況,他手上還有一張最重要的王牌——她老爸!

  ※※※※

  「死丫頭,到底是在哪裡?妳快說啊!」

  由巴摩的手下駕車,巴摩則押著語初坐在車上,他們已經在附近繞了好幾圈了。

  「我……」語初偷覷了巴摩越來越鐵青的臉色,力持鎮定道:「再繞繞,再往前面開一點。」她哪裡知道地圖上所指的正確地點在哪裡?她只是希望藉這個機會好好勘察地形,瞭解該如何逃走。

  「還繞?」巴摩惡狠狠地咆哮著。「臭丫頭,妳少給我玩花樣,別以為我不知道妳打的是什麼主意。妳只是想察看地形耍著我玩吧?我警告妳,今天回去以前妳再找不出正確地點,休怪我對妳老頭不客氣。」

  語初打了個冷顫,不行,她絕不能讓他們對爸下毒手,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又拿出地圖,假裝很仔細地思考後道:「就是前面,前方那棵大椰子樹下,一定可以挖出地圖上所標示的古井。」

  「停車,妳是說這裡?」巴摩懷疑地瞪著語初。「喂,妳可別胡說八道唬弄我,要是挖不出古井,妳和妳老頭……」

  「信不信隨你。」語初神色鎮定,一臉的冷漠。「我已經將我所知道的告訴你了,你要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她表面上鎮靜,其實心底直冒冷汗。唉!什麼椰子樹下根本是她在情急之下亂指的,語初只希望能拖一天是一天,避免讓父親受苦。

  「好。」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必須賭一賭,巴摩立刻下令。「多調派人手過來,今晚就開挖。」

  ※※※※

  有一些小水珠不斷地滲透石壁滴落下來,石室裡十分潮濕,外面是一片不尋常的寧靜,只聽得到水珠不斷低落的聲音。

  語初茫茫地望著窗外,一顆心七上八下。已經兩天了!自從她胡亂地指出地圖上的位置後,巴摩這兩天都沒有進來煩她,但語初心底清楚得很,她胡掰的謊言遲早言被拆穿,到時候……

  她不怕巴摩加諸她身上的酷刑,她只擔心年邁的父親會因此而慘遭折磨。

  該怎麼辦呢?這些人根本像瘋狂似地認定只有她能解開地圖上的謎團……

  「砰!」鐵門被踹開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語初一回頭看到巴摩帶著手下走進來。

  「你……」她倏地渾身緊張,脫口而出:「你把我爸給怎麼了?」完了,他一定發現她所說的根本是謊言。

  「嘿嘿,任小姐,妳放心,令尊好得很,妳這麼合作我們當然會好好地招待他了。」巴摩圓胖的臉上堆滿了得意的笑容。「真是太神奇了,妳真不愧是任博士的女兒啊,我們果然在妳所說的地方挖掘到一口古井!哈哈哈,挖到古井後要找到神殿的正確入口就指日可待了,哈哈哈!」

  什麼?語初一聽全傻眼了,他們真的挖到古井?怎麼可能?那根本是她亂掰的啊……

  「任小姐,妳放心吧,挖到寶藏後我一定會遵守諾言分一半給妳,到時候妳跟妳老頭就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啦。哈哈!來,先把酒菜端進來。」他興致高昂地指示手下端進一盤又一盤的大魚大肉。「好了,我不打擾妳了,妳早點休息吧。等到挖出通往神殿密徑後,妳就可以找出神殿的入口,哈哈哈……」

  隨著一陣狂笑,巴摩終於領著手下消失在走廊盡頭。

  語初的小臉滿是驚愕,還無法消化剛才所聽到的消息。他們真的挖到地圖上所標示的古井了?天啊!怎麼可能?

  這下更糟了!語初懊惱地抱著頭,有了這項奇怪的巧合,他們更會堅定相信那個傳言,到時候任她說破嘴也沒人會相信她根本看不懂地圖,她跟她父親也萬無逃脫的機會了。

  情勢越來越騎虎難下了,怎麼辦?

  ※※※※

  夜晚的沙漠,氣溫十分寒冷。

  語初裹著破舊的毛毯翻來覆去卻睡不著,腦子裡亂紛紛的。

  不知爸現在怎麼樣了?他的身體那麼虛弱,巴摩會請醫生醫治他嗎?如果病情繼續惡化下去該怎麼辦?

  她只恨自己無法掙脫這座石牢,外面二十四小時都佈滿了守衛監視她,根本是插翅難飛。

  還有拓人……她好想好想他!她失蹤這些天來他一定快急瘋了,語初知道拓人一定拚命地尋找自己,但沙漠這麼大,他該從何找起?

  除非拓人知道是安蒂帶她走,也知道安蒂的男朋友是葛波烈族人。

  唉,全都怪自己,不該輕易地相信安蒂,跟她來到這裡的。

  幽幽地嘆了口氣之際,語初突然聽到一個細微的聲響。

  什麼聲音?語初本來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當她由地板上坐起身來想察看清楚一時,赫然見到一個男人打開鐵鍊闖入石室內。

  「你……」語初瞪著渾身酒臭的男人。「你是安蒂的男朋友!」她警戒地直往後退。這個時候他闖入石室想做什麼?

  「嘿嘿。」達克手中拿著酒瓶搖搖晃晃地走進來。「任小姐還記得我真是令我受寵若驚啊,妳說這個時候我來做什麼呢?當然是好好地陪妳啊,哈哈……」

  「你不要過來,你膽敢再向前一步我就尖叫!」完了,她已經退到牆角了。

  「尖叫?哈哈哈,妳叫吧。」達克有恃無恐地大笑。「為了慶祝挖到古井,今天晚上所有的人都喝得醉醺醺的,連外面的守衛也早就睡死了。妳就算叫破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妳的,哈哈,來吧!讓我好好地疼妳吧!」

  「不要──」當達克撲過來之際,語初發狂地大叫,但她怎麼敵得過他的蠻力?他粗暴地將語初壓在地板上,以身軀的優勢阻止她的拳打腳踢,雙手撫摸著語初的曲線興奮地低吼著。「美,真是太美了,我從來沒摸過這麼細緻白嫩的肌膚,簡直像象牙一樣,妳真美……」

  「不要,放開我!」語初奮力地尖叫,抵抗著,被達克摸過的地方全立起雞皮疙瘩,無力掙脫這禽獸的她只能拚命對著外面大叫。「救命!救我!」

  「閉嘴,妳這臭娘們別再鬼叫,待會兒我自會讓妳叫個夠。」達克惡狠狠地甩了語初一巴掌。「妳死心吧,我早就說過今天晚上就算妳叫死了也不會有人來救妳的。嘿嘿,不要再裝模作樣了,讓老子好好地享受妳吧。」

  色慾薰心的他粗暴地撕開語初的衣服。「不!住手──」語初絕望地哭喊。「「拓人,救我!拓人——」一抓到機會她更是毫不留情地狠狠朝達克的手臂咬下。

  「賤婊子,妳居然敢咬我?」達克吃痛地摔開她,又是一巴掌將語初打得飛撞到牆角。「妳這死婊子還指望妳的男人來救妳?別作夢了,睜大眼睛看清楚吧,他才沒空理妳。」

  達克由牛仔褲口袋掏出一份被摺疊過的報紙,摔到語初腳前。

  報紙上方登著荻野拓人的照片,拓人……語初顫抖地翻開報紙,但上頭的文字卻像一根根的利箭,毫無預警地刺透她的心。

  不……又是泰貝莎!為什麼他跟泰貝莎這麼親暱地合照?這標題是什麼意思?石油開發?兩大家族聯姻?泰貝莎正對著鏡頭嬌笑地展示手上的戒指。

  不──

  「搞清楚了吧!妳只是被人玩弄的可憐蟲,荻野大少爺一玩膩妳就把妳扔一邊,更不可能來救妳。」達克冷冷地盯著語初逐漸失去血色的臉蛋。「妳以為荻野拓人從日本來沙漠做什麼?他真的關心考古進度?哈,我呸!他根本是來和泰貝莎家族的人合作洽談石油開發計劃的。

  「娶了泰貝莎之後,有了卡羅利家族的幫助,他想要染指石油開發計劃更是易如反掌。至於妳,只是他閒來無事的小甜點,妳以為他真的會對妳這種毫無權勢背景的小女孩認真?」

  聯姻?和泰貝莎結婚?這幾個字像轟然巨石轟得語初根本無法思考,只能臉色慘白地搖著頭。「不,不,不會!我不相信……」

  飛掠過腦中的全是拓人對她的用心,對她的好,在沙暴中捨命救她的回憶……

  但,另一幅奇異的畫面也悄悄盤據上心頭,當她跟安蒂要離開夏宮時,停車場上正停著泰貝莎的座車,她來做什麼?她為什麼又去找拓人?

  還有,當拓人在她房裡時,他的手下霍傑來報告說他所吩咐調查的事已經有了答案。當時拓人神色一變並迅速離開她……那究竟是什麼事?難道跟泰貝莎或石油開採的計劃有關?

  「不,不……不會的!」語初拚命告訴自己,她要相信拓人,她一定要相信拓人!

  「蠢女人,被拋棄了還傻傻地相信荻野拓人那個小白臉。」達克冷哼著。「妳還指望他來救妳啊?別傻了,此刻他跟泰貝莎快活都來不及,妳還是認命吧。」

  一說完,達克又像禽獸般撲向語初。

  「不!不要!」雙手都被擒住了,語初只能奮力地踢動雙腿來抵抗,混亂中,她的上衣已被撕破,達克正扯開她的長褲。

  「不——」羞憤欲絕之際,語初聽到了一個憤怒的聲音。

  「達克!你在做什麼?」

  是安蒂,她怒氣沖沖地掀開達克。

  「安蒂!」語初抓住她。「放我出去,求求妳放我出去!」

  「妳滾開!」安蒂卻猛力甩開語初,看也不看她一眼,氣呼呼地對著達克罵著。「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真是太過分了,平時背著我搞七捻三也就算了,現在居然在我視線所及的情況下找別的女人,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底?」

  「嘿,安蒂,妳別這麼生氣嘛。」達克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我對這個小丫頭只是一時好奇,玩玩而已,她哪比得上妳呢?對不對?」

  「玩玩?」安蒂的臉龐因憤怒而扭曲。「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敢玩她?要知道我們計劃已久的寶藏全靠她,萬一有什麼閃失看看老大會不會放過你,跟我走。」

  安蒂揪住達克便要把他拉出去。

  「安蒂!」語初喚住她,顫抖地低語。「我只想知道……一開始,妳接近我,跟我作朋友並加入探勘隊全只是為了利用我,為了找到寶藏,是嗎?」

  安蒂冷漠地望了語初一眼,冰寒的眼底沒有半絲感情。「我沒有必要回答妳任何問題,任語初,別忘了妳目前的處境,想活命的話就乖乖地把寶藏找出來。」

  語初絕望地閉上眼睛,她無法相信……這麼多年來,情同手足的好朋友竟會如此背叛她。

  突然,一連串爆炸聲劃破了寂靜的黑暗,整棟房舍開始搖晃,外面也響起了驚慌失措的尖叫。

  「這是什麼聲音?」達克嚇得臉都白了。「該死,我們一定是遭到攻擊了,快去通知老大。」

  達克和安蒂關上鐵門後匆匆離去。

  「你們不能把我關在這裡,放我出去!」語初抓著鐵門大喊,由不斷傳來的爆炸聲她知道現在外頭的情況一定很危急,她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要立刻救父親逃出去。

  「放我出去!」她發狂地踹著鐵門,可恨那扇門卻文風未動。

  「轟!」陡地又傳來一驚天動地的巨響,這次的爆炸威力十分驚人,石室的整面牆都被炸碎了,大小不一的石塊崩落下來,擊中了語初。

  「咳咳……咳咳咳……」語初由漫天的煙硝味中奮力支起身子,她的小腿被碎石擊傷,溫熱的血液立刻滲出。

  語初蹣跚地以雙手抵住石牆一步步往前走,石室外更是一片混亂,原先曲折的迴廊及一間間的石室已成了斷垣殘壁。石塊不停地崩落著,放眼望去看不到半個人。

  「爸!咳咳……爸!」語初猛力呼吸殘留的空氣大喊。「爸!您在哪裡?回答我,爸!」

  「語初!」一個聲音由背後傳來,她猛然回頭,只見一身勁裝的荻野拓人由一扇氣窗跳進來,身手俐落矯健。

  「太好了,終於找到妳了。」他緊緊抓住她。「快跟我走,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拓人,不,我不能走,我爸還被他們關在這裡,我一定要救他出去。」

  「任博士?」荻野拓人闃黑的雙瞳黯然一閃。「不可能的,語初,他們不可能囚禁妳父親。」

  「是真的,我爸也被他們抓來了,我親耳聽到他的聲音。」

  「聽我說,語初。」拓人扣住她的雙肩。「任博士早在半年前就去世了,妳明白嗎?上回霍傑匆匆向我稟告的就是這件事,我怕妳無法承受而沒有告訴妳。」

  半年前就去世?爸……死了?!不!語初茫茫然地直視著拓人,猝地掙脫他的手大喊:「你騙人,騙人!我不相信。」

  「語初!」

  「我不相信!」她發狂地尖叫著。「我親耳聽到我爸的聲音,他明明還活著!我絕不會弄錯的,他人就在這裡!被這些混蛋關在石牢裡,我一定要把他救出來。」

  甩開拓人的手,語初不顧繼續崩落的石塊,奮力地前進。

  「轟!」一枚炸彈不偏不倚地在迴廊的入口引爆,火花四射。

  「危險,快趴下!」拓人狂烈地撲向語初將她壓在地上。「聽我說,我的手下正在外面和巴摩的人手激戰,巴摩擁有的武力不可小覷,我的手下隨時會轟平這裡,馬上跟我走。」

  「我不走,我要救我爸!」語初揮開拓人的手狂吼著。「我知道你根本不想救我爸,他的性命對你一點意義也沒有,因為在你眼底只有石油開採計劃,你為什麼還要假惺惺地來救我?你滾!」

  乍聞父親死訊的語初已完全失去了理智,不!不!她拒絕接受這一切。

  「語初!」拓人再度將她抓回來,銳眼炯然冷肅。「妳在胡說什麼?妳再繼續待在這裡就是白白送死,跟我走。」

  「我不要,爸!爸!您在哪裡?回答我!」

  「轟!」又是一聲巨響幾乎震破了兩人的耳膜,火舌熊熊燃起,濃煙四處流竄,拓人的一名手下在上方大喊著。「荻野先生,情勢很危急,請你快上來!」

  語初冒著熾烈的高溫瘋狂地找過一間間的石室,她相信父親還活著,他還在等待她去救他。

  「語初!」拓人往前一撲,及時在一根著火的石柱倒塌之前將她由死神的爪牙下搶救出來,護著她閃過飛濺的石塊。

  「放開我,我要救我爸,爸!」

  語初奮力地掙扎,但須臾之間,她已被拓人強拉到外頭,兩人狼狽不堪地倒在地上。

  「荻野先生,您沒事吧?」拓人的手下立刻扶起他們。「如我們所料,巴摩所擁有的武力十分強大,我們是否按照原訂計劃引爆炸彈將整座房子轟平?」

  「不!」倒在地上的語初驚駭地厲吼著。「你不能這麼做,我爸還在裡面!」

  來不及了!她只聽到背後傳來一震天巨響,回過頭時,看到整座石屋像破碎的積木般轟然瓦解,火舌高竄。

  「不——」她由喉嚨深處爆發出最絕望的哭喊,整個人像瘋了般頭也不回地衝向那猛烈燃燒的火窟。

  「語初!」拓人追上來,緊緊地由背後抱住她。「妳鎮定一點,聽我說,妳爸根本不在裡面!」

  「你殺了他!你殺了他!」語初淒絕地哭喊著,狂亂地想掙脫拓人的箝制,雙拳瘋狂地落在他身上。「我爸還在裡面,是你殺了他!是你——我恨你——」

  「語初!」

  她只聽得到火舌不斷肆虐的燃燒聲和自己的尖叫聲,但漸漸的……她的耳畔什麼都聽不到了,巨大的黑暗席捲而來。

  「語初,語初,妳醒醒!」

  臨陷入昏迷之際,她的雙手還是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一字一句如泣血地控訴:「我恨你……」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7-3 09:24 AM


第八章

  三個月後

  「語初?語初?」

  葉塔坐在語初的面前,不斷地跟她說話,嘗試喚起她的注意。但回應他的,仍是一尊毫無反應的木娃娃,以及一雙空洞茫然的眼瞳。

  「語初……」葉塔深深嘆了口氣,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妳不能再這樣了,妳給我醒來,我是葉塔啊!難道妳連我都不認得了?語初,堅強一點,就算任博士已經死了,妳還是必須繼續他未完成的工作啊,探勘隊的夥伴們都等著妳回去,語初!」

  葉塔已跟語初說了一下午的話,她卻毫無反應,但,當她聽到「任博士」這三個字時,憔悴的身軀忽然一震,淒然的幽瞳中也慢慢泛起水霧,在眼淚還來不及落下之前,她又開始扯開臂上的傷口,發狂地抓破紗布後繼續撕扯。

  「語初,住手!」葉塔駭然地抓住她。「我不准妳再傷害自己,住手!該死!」他在心底不斷咒罵自己,為何又犯了這個錯,提到最不能提的三個字?

  已經三個月了,這三個月來,語初的情況糟透了。將語初救出後,拓人又帶她回到夏宮,一開始,她不讓任何人接近她,每天歇斯底里地尖叫,發狂地試圖衝出去,哭喊著要去找爸爸。

  漸漸地,她不再哭、不再鬧,但整個人像是自我封閉般,閉鎖了心靈。不管對任何人都毫無反應,像是一尊了無生命的木娃娃。

  她無法承受父親在她眼前被燒死的殘酷事實,她拒絕接受這一切。

  手臂上的傷是在火災現場發生的,那時的她瘋狂地掙脫拓人的手直往火窟裡衝,雖然馬上又被拉回來,但臂上卻已留下無可避免的燒傷。

  以現代的醫術,語初臂上的傷口應該是很快就可痊癒。但這三個月來,不言不語的她像是自我虐待般,不斷地拉扯自己的傷口,狠狠地將好不容易的結痂又破壞掉。

  葉塔心痛地看著她的傷口又滲出鮮血。「語初,妳聽我說,關於妳父親……語初!」

  他驚駭地大叫,語初竟抓起一旁的鈍物,狠狠地往傷口敲擊下去。

  「妳在做什麼?妳瘋了嗎?住手!」葉塔慌亂地抓住她想搶下她手裡的鈍物。

  兩人拉扯成一團時,葉塔聽到一低沈的聲音。「葉塔。」

  他一回頭,只見荻野拓人不知何時已立在門口。

  「荻野先生。」

  「交給我吧。」平靜的語調裡有股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葉塔點點頭,無言地退出去。

  房內只剩兩個人,拓人沈鬱的黑瞳緊緊鎖住語初,從她只剩巴掌大的臉,削瘦得可憐的肩,一直到傷痕累累的手臂……他的眉頭糾結著,她這種半瘋狂的自虐狀態已持續三個月了,聽不進任何的解釋。

  他該怎麼幫助她,把她由黑暗中救出來?

  他才稍微往前一動,語初便倒抽口氣直往後退,尖銳地喊著:「不要過來!」

  蒼白的小臉上滿是警戒,陌生與濃濃的防衛。

  「語初!」他身行如豹地往前一竄,抓住她的手臂不讓她的傷口再流出血,沈穩有力地喊著:「看著我,我不許妳再傷害自己,妳還要自我逃避到什麼時候?看著我!」

  「放手!放手!」她發狂地尖叫,雙手雙腳也盲目地亂打亂踢。

  「聽著。」他箍住她的肩強迫她面對自己。「妳的父親早在半年前就死了,他根本不在巴摩的房子裡,那只是他們用來控制妳的手段。任博士早在半年前因感染沙漠內陸的流行病而去世,妳還不明白嗎?語初。」

  「不!」被箝制行動的語初哭喊著,淒厲的哭聲像是最絕望的小動物。「我爸沒死,我親耳聽到他的聲音,是你!是你!狠心地放火燒死他,你才是創子手!是你,荻野拓人!」

  「語初,妳鎮靜一點,清醒一點!」

  「是你,是你害了我爸爸……」她慟哭得整張小臉毫無血色,一個踉蹌地摔倒在地,原本掛在頸間的「希望之星」也因環釦鬆落而掉下來。

  兩人同時一震,望著地上閃閃發亮的寶石。

  拓人撿起項鍊,嘆口氣暗啞地道:「我明白妳此刻的心情,也不奢求妳馬上接受這些事實;但,至少答應我一件事——別再虐待自己,好嗎?」

  他步向她,將「希望之星」放入她掌中,也包住她的雙手。

  「別碰我!」像是碰到刺蝟般,語初閃電地推開他,渾身顫抖地瞪著掌中的寶石項鍊,眼瞳激烈地閃爍變化著,最後卻只剩一縷最冰寒的孤寂。

  「希望之星」曾是她父母親之間最親密的信物。但,如今都已不在了,不在了……

  「我恨你……」語初緩緩地抬起淚眸,熾熱的怒火焚燒著。「我永遠不會忘記是你殘忍地害死我爸,我恨你!」

  狠狠將項鍊往地上一扔後,她奪門而出。

  原本扣環即已鬆動的「希望之星」被這麼強烈地撞擊後整個瓦解了,數十顆碎鑽和居中的星形主鑽像是流星般四處散落。

  拓人深闃的幽眸一閃,沒有追上去。

  ※※※※

  兩年後

  朵朵烏雲遮蔽了天空,清冷的海風吹拂在這座隸屬於以色列的小島上,四周的景色更加蒼涼。

  葉塔提著大包小包的民生補給品,一臉焦急地站在一棟矮舊簡陋的小屋前,奇怪,怎麼還沒回來?

  當他等得雙腳都發麻時,好不容易,終於看到一個削瘦的身影慢慢地走過來。

  「語初。」他立刻迎向前。

  「葉塔!」任語初摘下頭上的工作帽,她身上穿著一套極為陳舊的工作服,上面還沾滿了泥巴,皺起眉道:「你怎麼又來了?不是叫你沒事少來看我嗎?」

  「最近都沒有妳的消息,我實在是放心不下。」葉塔跟著語初進了屋子,忍不住又舊話重提。「語初,跟我回去吧,不要一個人躲在這裡,探勘隊的夥伴每個人都很關心妳,妳一個女孩子孤零零地在這兒,叫我們怎麼放心呢?」

  語初倒了兩杯茶,仍背對著他低聲道:「沒什麼好不放心的,我一個人在這兒很好。」

  「好什麼好?」葉塔激動地反駁。「妳看看妳瘦成什麼鬼樣子?這兩年來,妳躲在這鳥不生蛋的小島,每天就吃這些毫無營養的乾糧。拚死拚活地工作,簡直跟行屍走肉沒兩樣,這就叫好?語初,算我求妳,跟我回去吧,妳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

  語初離開探勘隊已經兩年了,因無法面對父親死在自己眼前的傷痛,更為了逃避荻野拓人,她將自己放逐到這偏僻的小島上。

  她發瘋似地打著粗工,將所得全部寄回去給葉塔當探勘隊的經費。但不論葉塔如何哀求,她堅決不肯透露自己的住址,也不肯回探勘隊,一直到最近半年,在葉塔鍵而不捨地追尋下,才好不容易找到這小島上來。

  「我沒有逃避……」語初躲避著葉塔的視線,但持杯的手卻止不住地顫抖。

  「語初……」

  「葉塔,求求你!不要逼我。」她的臉色開始發白,恐懼地往後退。「不要逼我回去,不要逼我回探勘隊!我真的沒有辦法……一想到我爸在我面前被殺……我卻無力救他,我就恨不得一刀殺了自己!」

  「語初!」葉塔心痛地看著她褪盡血色的小臉,像是下定決心地道:「妳聽我說,其實妳父親……」是該說出來了,這些年,他一直自私地想隱瞞真相,只因心底還對她存著那麼一絲不肯磨滅的希望。

  「不,不,不要說!不要再說……」語初摀起雙耳失控地悲喊著。「不要……是我!是我害了爸,是我!我應該阻止荻野拓人放火的,是我殘忍地殺了我爸……」

  兩年前的病症又復發了,她開始發狂地捶打自己,毆打自己。

  「語初,語初,冷靜一點!」葉塔緊緊抱住她,拚命地安撫她。「沒事了,都過去了,那並不是妳的錯,妳冷靜下來。」

  過了許久,當語初的情緒終於平復下來後,葉塔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溫柔地道:「做那些粗工妳一定累壞了,休息一下吧,我幫妳煮一頓豐盛的晚餐。」

  他由帶來的袋子中取出許多食物,一邊放入櫥櫃中,一邊叨唸著:「如果妳真的不肯跟我回去,至少聽我一句話──辭掉工作!不要再去做那些粗工了,妳一個女孩子體力怎麼受得了?不用擔心探勘隊,經費沒有問題的。對了,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妳,我們的挖掘工作最近有了很大的突破,已經開挖出當時的水利工程遺址了,如果順利的話……咦,語初,妳在看什麼?」

  他一回頭,才發現語初捧著一本由袋中掉下來的雜誌。

  「那是……」葉塔心中直叫糟,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雜誌的封面正是荻野拓人!

  「為什麼?」語初語氣冰冷地盯著他。「你為什麼要帶這種東西給我看?你明知我對他恨之入骨……」

  「語初,妳聽我說,我知道妳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荻野拓人……但,因為這本雜誌裡面有一篇關於『希望之星』的報導……」

  「希望之星」?語初心弦狠狠地一震,那是父母親最重要的定情物。但兩年前,她狠狠地將它扔還給荻野拓人了。

  她咬著泛白的下唇,沈默不語地翻開雜誌。

  這本商業雜誌以大篇幅的報導指出,日籍商業鉅子荻野拓人近日斥下巨資買下一艘剛建好的郵輪,並命名為「伊莉莎白號」。這是專門航行於地中海、愛琴海及波羅的海之間的超級豪華大郵輪。

  報導上還寫著,荻野總裁之所以買下這艘郵輪,是為了取悅他那甚少曝光的神秘中國籍女友傅漪瞳。他將在船上連開七天七夜的狂歡派對後,以「希望之星」向傅漪瞳求婚。

  語初抓著雜誌的手忍不住顫抖,照片上的長髮女子美得驚人,眉宇之間自有一股靈秀逼人的韻味……傅漪瞳……傅漪瞳……這才是他真正心愛的女人吧?

  以「希望之星」向她求婚……

  「語初……」葉塔擔憂望著她。「這種八卦雜誌一向是記者愛怎麼亂寫就怎麼亂寫的,我想……事情應該不是這樣吧?」

  他還想再說什麼,語初卻霍地將雜誌合上,轉過身,語氣平靜地道:「你還沒吃飯吧?要不要留在這裡吃晚餐?」她動手整理葉塔為她帶來的民生用品。

  「語初,妳聽我說,荻野先生他……」

  語初卻不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揚聲道:「哇,你怎麼搬這麼多食物來給我啊?你明知道我這裡沒有冰箱會壞掉的,快來幫我整理這些蔬果吧……」

  ※※※※

  空氣中洋溢著海洋的熱情及歡樂的氣息。今天是「伊莉莎白號」在地中海上的首航,登船者和送行者將碼頭擠得水泄不通。

  這座「伊莉莎白號」可真是豪華郵輪中佼佼者,重約十萬噸,造價驚人的它沒有經濟艙,全部是頭等艙房,有能力支付昂貴費用登船的遊客自然皆是富賈巨紳。

  船上的超大型游泳池、健身中心、三溫暖、電影院、免稅商店、交誼廳、卡拉OK……自然是應有盡有,比五星級飯店還豪華。

  除了無可挑剔的硬體設備外,最令人滿意的是它的服務。「伊莉莎白號」每趟航行只收一百位客人,船上卻擁有一百五十位服務人員準備將這些嬌客侍候得無微不至。

  從航行前的數天,工作人員便開始採買遊客報名時指定的酒單和食物,將他們房內的私人吧枱填得滿滿的,裡面甚至包括了不另外收費的魚子醬和香檳酒。

  就是這些令人瞠目結舌的服務,所以,「伊莉莎白號」首航的船票雖然有如天價卻還是一票難求,這次的航行自然也是轟動社交界的年度大事。

  ※※※※

  船艙底部的服務艙內。

  「快點,快點,把這些鮭魚和鵝肝醬端出去。」

  「喂,負責補酒的呢?快上去看看宴會廳裡有沒有少了什麼酒?」

  義大利籍的領班忙碌地指揮一切,現在是晚上十點,上面的宴會廳正舉辦著豪華派對。想當然爾,服務人員當然是忙成一團。

  「把這端出去。」有人遞給任語初一大盤法國松露,她點點頭便沈默地往上方走去。

  來到「伊莉莎白號」當服務人員已經是第七天了,語初不願去想當時為什麼憑著一股衝動就跑來應徵這份工作。

  當然不是為了見荻野拓人……她在心底堅決地否認,她對他恨之入骨,只求這輩子都不要再看到他。之所以上船隻是為了「希望之星」,對!就是「希望之星」。

  無論如何,「希望之星」是父母親之間最重要的信物,她絕不會讓荻野拓人拿著它去向另一個女人求婚,語初甚至不惜重施故技將它偷回來。

  越接近宴會廳,越清楚地聽到裡頭傳出的弦樂笙歌及歡笑聲,語初的步伐也益加沈重……就是今天晚上嗎?

  船上的工作人員興奮地耳語相傳著,就是今天晚上,荻野總裁將以「希望之星」在宴會上向他的女友傅漪瞳求婚。

  這七天以來,語初不曾見過荻野拓人或傅漪瞳。船上的分工很細,在最底層艙工作的她根本沒有機會見到他們,就連方才端菜上來時,也只能在宴會廳門口交給接受過專業訓練、舉止優雅的服務人員,再由他們端進去。

  語初心煩意亂地在船艙之間走著,心底有個聲響越來越大……快點動手吧!快!快將「希望之星」偷回來。

  她不願這樣就回到服務艙去,但以她的身分根本無法接近宴會廳,當然也無從知曉裡面的情形進行得怎麼樣。

  他現在一定是深情款款地擁著傅漪瞳翩然起舞吧?他為了她一擲千金地買下這麼昂貴的油輪,又連開七天七夜的派對只求佳人一粲……可見傅漪瞳在他心底的地位一定非比尋常……他一定相當愛她、珍視她?

  語初用力地搖頭,狠狠地想揮去胸臆之間突湧的酸意。在心底大聲地斥責自己,妳瘋了嗎?任語初,冷靜一點!荻野拓人跟妳早就沒有關係了,不管他愛的是誰、要向誰求婚都是他的事。

  是他殘忍地害死爸爸,妳對他應該只有恨。對!只有恨!

  趴在船舷上深吸幾口冰涼的空氣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她好想知道現在宴會廳的情形是怎麼樣……語初一轉頭,無意地瞥見一旁的客人專用電梯時,霎時靈光一閃。

  ※※※※

  趁著沒人注意時,語初悄悄地搭乘客人專用的電梯來到頭等艙房樓層。她曾被派來這裡打掃過,所以知道這裡有許多房間可以看到宴會廳的情形。

  這個時候,房客應該都在宴會廳裡狂歡吧?語初小心地走著,看到其中一個房間門口掛著「請打掃」的牌子後,她立刻以髮夾打開房門,並迅速閃身入內。

  快速地打量屋內一圈,確定沒有人後,語初鬆了一口氣。她走向面向宴會廳的窗子,拉開落地窗簾,果然,廳內的狀況一覽無遺。

  豪華的水晶吊燈折射出萬千絢麗光芒,數不清的名貴鮮花將舞池妝點得更加氣派非凡,盛裝出席的名媛紳士相擁起舞著,穿著白衣黑褲的侍者優雅地捧著珍饈美酒穿梭在其間。

  語初看到荻野拓人了!他和傅漪瞳是舞池裡最出色搶眼的一對,兩年不見……他還是一貫的飛揚狂放。披肩的黑髮隨著他優雅的舞步晃動,性感的薄唇,邪魅的飛眼……在冷鷙不羈中彰顯著一股難以捉摸的氣勢。

  他以極為親密的姿勢摟著懷中的舞伴……語初的眼神更加濃稠幽暗了……傅漪瞳果然是一位難得一見的絕色佳人,簡單的緋紫色雪紡紗禮服便烘托出她那靈逸出塵的氣質,娉婷纖弱的模樣更是我見猶憐,沒有任何男人可以抗拒這種女孩。

  他不知俯身對她說了什麼,只見傅漪瞳清麗的臉蛋笑得粲如春花,雪白的藕臂非常親密自然地掛在他的頸子上。他噙著淺笑溫柔地替她整理微傾的髮飾,還順勢在她桃腮上輕啄一下……任是白癡也看得出兩人之間的繾綣濃情。

  語初狠狠地咬著下唇,咬得唇瓣都隱隱泛出血絲了卻還不自覺……這才是他的最愛吧?才是他唯一拿出真心對待的女人吧?!

  也許從一開始,他的心底便只有她。而自己,只不過是一道沙漠中的小甜點,一個打發時間的小遊戲,一個微不足道的配角,早就被忘得一乾二淨。

  待會兒,他便會拿出「希望之星」向傅漪瞳求婚,他會當眾宣佈她即將成為他的妻子,兩人甜蜜地接受眾人的祝賀……

  那她跟他之間究竟是算什麼呢?她無法忘記,在沙暴來襲時,他奮不顧身地駕著吉普車出來救她;流落在沙漠時,他省下所有的飲水給她喝……她險些被特貝拉族酋長侵犯時,是他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她救出來。

  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都只是他用來追求女人時一貫的伎倆嗎?沒有真心、沒有誠意,自己在他眼底,和任何一個交往過的女人都是一樣的,只是逢場作戲……自己只是他在沙漠無聊時,用來打發時間的小插曲、小甜點。

  語初倏地倒抽一口氣,是水晶吊燈太刺眼嗎?為什麼雙眼竟泛起不聽話的水霧……她逃避地別過臉,放下窗簾不想再繼續看下去。她不知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只知一顆心難過得像要爆炸……

  她打開小吧枱內的冰箱,胡亂地抓出一瓶冰酒後,仰頭就灌下去……並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

  情緒平穩後,語初鎮定心神清楚地告訴自己:不許再去想那些沒有意義的事了,荻野拓人的所作所為,他要迎娶誰當妻子都不關她的事。

  早在兩年前,兩人便已形同陌路,沒有任何關係了,今後更不可能有任何關聯。

  目前最重要的,便是將「希望之星」盡快拿到手,但他會把「希望之星」放在哪裡?

  語初苦思著,傅漪瞳的頸子上沒有佩戴這串寶石項鍊,可能荻野拓人還沒將「希望之星」送給她,那他會放在哪裡?是隨身攜帶呢,還是收在自己房內?

  在船上工作這幾天,語初早已打聽出荻野拓人的房間位置,以她的身手要潛進去並非難事。或者……她應該趁大夥兒都還在宴會時,偷溜進去找一遍。

  正猶豫不決時,語初突然聽得房門口有鑰匙轉動聲和談話聲……老天!她嚇得待在原地動彈不得,怎麼可能?舞會的氣氛正熱絡,這房間的房客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語初急得六神無主,她不能現在出去,一現身一定會被當成小偷,搞不好還會被馬上遣送下船。

  被遣送下船倒還無所謂,但萬一這場騷動引來荻野拓人……

  快躲起來!幸好船上的艙房都是頭等套房,有會客室、起居室和主臥室,她迅速地往最裡面的臥室躲,先躲著再慢慢想辦法吧。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7-3 09:25 AM


第九章

  語初藏身入衣櫥內,打開了一條小縫,看到進入房裡的是一個腦滿腸肥、穿金戴銀的大胖子。

  「呃,我沒有醉,沒醉啊,不要扶我,走開,我還要喝……」大胖子酒氣沖天,歪歪斜斜地被一名男服務生扶入臥室裡。

  「湯森先生,你喝醉了,還是早點休息吧。」服務生吃力地把大胖子扶到床上。

  「我說沒醉就是沒醉,我的酒量好得很,千杯不醉!來呀,再給我酒,呃……」已倒下的胖子突然奮力地起身,抓住正要往外走的服務生,曖昧地笑著。「等等啊,你幫我辦一件事……」

  他由口袋中抓出一疊美鈔,硬塞入服務生手中。「呵呵,去幫我找個女人來陪我,要金髮碧眼,胸部大大的喔,呵呵呵!快去!」

  「湯森先生。」服務生把他的錢推回去,臉色很難看地道:「我想你弄錯了,本郵輪絕不提供任何色情仲介。」

  「哎呀,有錢給你賺你還不賺?少假正經啦。」湯森胖子淫笑著,又由口袋中掏出更多的美鈔。「你嫌錢少是不是?那都給你,只要你幫我找到令大爺我滿意的貨色,這些錢都是你的。」

  「咚!」一聲,色慾薰心的大胖子一個重心不穩,直直倒在地上。

  臉色發綠的服務生連扶都懶得扶他了,匆匆丟下一句:「湯森先生請早休息吧,晚安。」便頭也不回地奔出房。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四秒鐘……這隻肥豬應該已經睡死了吧?躲在衣櫥內的語初緊緊盯著地上的龐然大物,確定他不再有動靜後,才躡手躡腳地走出來。

  快,趁現在快溜!

  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正當她要往門口奔去時,躺在地上的胖子突然毫無預警地翻了個身,胖手碰到語初的腳,他反射性地一抓。

  「啊!」語初低呼,整個人也跌在地毯上。

  「咦?」醉眼朦朧的湯森咧開嘴大笑。「女人?呵呵呵,你們的效率真好啊,這麼快就送過來了,來來,快上床!」

  「我不是,我不是!你放手!」語初奮力地掙扎著,奈何這頭肥豬力大如牛。「你弄錯了,我只是服務生,不是應召女郎,放開我!」

  「服務生?隨便啦!只要讓大爺我滿意就行了。」色迷迷的胖子一逕把語初往床上帶。「來,快脫衣服!」一邊說著,一邊已猴急地想往她身上壓。

  「我不是!住手!」語初扯開嗓門尖叫,唉!這頭肥豬的汗臭、酒臭加體臭快把她薰昏了。「住手啊!」

  「嘿,小美人妳別亂動嘛,妳這樣動叫爺兒我怎麼辦事呢?」湯森胖子一手抓著語初,一手胡亂地解開自己的衣服。淫穢的視線由上而下打量她。「嘿,妳的身材真棒,長得又正點,正是大爺我喜歡的典型,別再裝模作樣啦,好好地伺候我,我會給妳很多錢的。」

  他嘟起肥嘴就要往語初的臉上親去。

  「不要!」語初尖叫著,抓住縫隙奮力往外一滾,狠狠地往門口衝。

  湯森立刻追上來,還從背後抱住她。「哈哈,看妳往哪裡跑?原來妳喜歡先玩遊戲啊?沒問題,大爺我就陪妳先玩個夠。」

  「不要碰我!」語初右手往前一抓,正抓起一只檯燈,亟欲脫身的她想也沒想地便往後一砸。

  「咚!」只聽到一沈重的墜地聲,原本環在她腰上的肥手鬆落了,大胖子軟綿綿地往地上倒去。

  我不會砸死他了吧?語初臉色慘白地瞪著一動也不動的湯森,半晌才鼓起勇氣以手探探他的鼻息。還好,還有呼吸,大概只是昏過去罷了。

  不管了,快溜!

  想不到她才跑了沒兩步,暫時昏過去的湯森就醒了,掙扎地爬起來便撫著腫起一大塊的額頭破口大罵:「妳這死娘們、臭婊子,居然敢打我?我看妳往哪裡跑?」

  「不要!」語初驚駭地往外逃,大胖子也毫不放鬆地追上來,兩人便一前一後地跑出頭等套房。

  「不要過來!」語初狂喘著氣瞪著湯森,糟!她被這死胖子逼得連連往後退,整個背已抵住甲板最外圍的欄杆,再往後退就要落海了。

  「妳這死女人,本來我還想對妳溫柔點,不過現在都是妳自找的!」

  「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就尖叫!」語初無助地回頭望著黑沈沈的海水,背後的海風颳得她好冷好凍,她不知道在半夜落入海裡會是什麼滋味,這麼冰冷的海水只怕沒兩秒就會把她凍死了……

  「哈哈哈,妳叫啊!叫啊!叫大聲一點。」湯森獰笑地逼近她。「死女人,妳別傻了,現在所有的人都在宴會廳裡狂歡,根本不會有人回來的,妳就算叫死了也不會有半隻貓出來教妳,乖乖認命吧,過來。」

  「不要!」無路可退的語初只能爬上欄杆,千鈞一髮之際卻看到一名工作人員由走道的盡頭衝過來,一邊喊著:「發生了什麼事?喂,那位小姐,妳快下來。」

  原來「伊莉莎白號」上為了確保所有人員的安全,在甲板上都會裝設監視器,以防有人失足落水時可以及時搶救。

  這名工作人員就是在監視艙內看到了異狀便急急跑上來。

  「救我!救命──」語初一看到終於有人出現便放聲狂呼,但攀在欄杆上的她卻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成拋物線狀無力地墜入海裡。

  「啊——」

  ※※※※

  身體好冷、好冰,頭昏沈沈的,好痛……

  我死了嗎?為什麼眼前一片黑暗,巨大的恐懼包圍著她,語初極力地想擺脫這可怕的陰暗。

  漸漸地,她的耳朵聽到木柴的燃燒聲,身體似乎也慢慢暖和了,空氣中有一股溫暖的力量。

  茫茫地睜開眼睛,她看到自己置身在一間相當豪華的房間裡,壁爐裡燃燒著熊熊火焰,非常溫暖……但屋裡沒有開燈,唯一光線的來源便是火焰,她看到一個男人背對著她坐在壁爐前。

  「你……」語初眨眨眼睛,努力地想適應屋裡的陰暗。她想起自己落水前見到的工作人員。「這位先生,是你教了我吧?謝謝你。」

  男人轉過身子並緩緩地起身,高大頎長的身軀上有著火焰跳躍的投影,一股逼人的侵略者氣勢竟使得原本寬做的房間變得狹窄。

  語初心臟「咚」一聲狂跳,某種熟悉卻複雜的感覺迅速包圍她。她看不清男人的臉,但靈魂深處已清清楚楚地告訴她答案,大叫要她快逃!快走!

  這股不怒而威的懾人氣勢,這股目空一切的狂囂飛揚,這股邪魅之中的玩世不恭,只有他!只有他!

  男人撳亮兩邊的檯燈,下一秒,英挺卓凡的容貌和驃悍的身軀已完全呈現在她面前。

  「妳醒了?」荻野拓人颯爽一笑,高大的身軀慢慢向她走來,一舉一動盡是如豹的優雅,閒適地晃動酒杯中的琥珀色液體。

  「你……」語初下意識地掩住口,無比惶亂地搖著。「不,不……不可能是你!不可能……」

  為什麼?她竟會在他房裡?她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更何況是在這種毫無心理準備的狼狽情形下。

  驚慌之中,語初發現了更可怕的一件事:此刻的她,居然是未著寸縷,一絲不掛地躺在毛毯中。

  「我的衣服呢?」她手忙腳亂地抓緊毛遂把自己包得更緊,氣憤地瞪著荻野拓人。「把我的衣服還給我!」她已沒有勇氣質問他,是不是他脫了她的衣服,老天,為什公會這樣?

  荻野拓人並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好整以暇地走到小吧枱前。「妳還是很冷吧?先喝杯酒。」他俐落地取出調酒工具,為她調了一杯可以促進血液循環的淡酒。

  「喝下。」

  語初並不接過他遞過來的酒,只是更氣惱地瞪著他。「不要靠近我,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你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在這艘豪華郵輪上,她的身分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廚房女侍,她才不相信一個小女侍落水有必要驚動大老闆。

  「不是突然,妳應該知道,這兩年來我一直在等妳。」拓人炯炯地凝視她,晶粲的黑眸有著令人心跳失控的火焰。「兩年了,語初,妳還是固執地拒絕我?不肯聽任何解釋,不願將我們之間的誤會解開嗎?」

  這兩年來,他一直密切注意她的行蹤,暗中派人打理她身邊的瑣事,他並不急著要將她綁回自己的身邊,他知道她還不能接受他,他知道她需要時間。

  語初倉促地移開視線,在他焚焚欲燃地凝視下她幾乎無法呼吸了。「我跟你之間沒有任何誤會,更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我該走了。」

  咬著牙,她裹著毛毯想下床往房門走,她知道這無賴絕不會將她的衣服還給她的。裹著毛毯出去就裹著毛毯出去吧!總比和他共處一室強。

  腳尖都還沒沾到地,她便被攔腰一抱,整個人便結結實實地跌回他懷裡。

  「別急。」拓人男性的臉龐俯在她的上方,狂放的氣息包圍了她。「我們之間的事都還沒談完。」

  「我早就說過我跟你之間沒什麼好談的。」語初用力地掙脫他的箝制,冷著一張小臉往牆角縮。

  「還是這麼倔強。」拓人挑眉淺笑著,霸道地將她的雙手包入自己掌心,憐惜地撫著上頭因長期操勞而形成的薄繭。「為什麼還是不肯接受我?這兩年來妳吃了多少苦?」

  由他掌中傳來的溫暖讓語初一時怔忡地忘了抗拒,他離她這麼近,臉龐幾乎貼住她的,熟悉的體溫熨貼著她的肌膚,強悍的男性氣味也毫不退讓地籠罩著她。

  不!語初狠狠地搖著頭,在心底命令自己:任語初,妳清醒一點,這男人是撒旦、是魔鬼!離他越遠越好!妳不該跟他還有任何的接觸,他更沒有資格用這麼親密的語氣跟妳說話。

  「不要碰我。」語初冷若冰霜地抽回自己的手。「不管我過什麼日子,做什麼工作都不關你的事。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明天一早就以小艇把我送走,我主動離職,之前的薪水也不要了。」

  她知道她不該這樣落荒而逃,至少該把「希望之星」先拿回來;但老天……他就像是最邪惡的撒旦,在他身邊,她根本無法思考,無法冷靜地想清楚下一步該怎麼辦,殘存的理智尖銳地提醒她,快離開!快離開!

  拓人對她的話卻置若罔聞,走到她的背後親密地撈起她的長髮,雙掌很自然地貼在她肩上,語氣輕柔地有如愛撫。「妳的肩膀太僵硬了,身體也是冰冷的,坐下來,先喝一杯酒。」

  「不要碰我。」語初憤怒地轉過身。「荻野拓人,你太過分了,你未婚妻就在這艘船上,你居然還敢來戲弄我,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一個可以隨時供你取樂的小甜點、小遊戲嗎?」

  「未婚妻?」荻野拓人感興趣地挑起劍眉。「妳指的是?」

  「不要跟我裝迷糊,全船的人都知道你馬上就要跟傅漪瞳求婚,我眼睛沒瞎,看得很清楚方才你們兩個有多麼親密地相擁起舞。」語初尖銳地喊著,一點都沒發現自己的語氣有多酸。

  「漪瞳?」拓人的笑容更加莫測高深了,滿意地望著語初眼瞳中的熊熊怒火,雲淡風清地道:「是的,她的確是個令人神魂顛倒的可人兒,但我有說過要向她求婚嗎?對我而言,漪瞳只是一個普通的『好朋友』。」

  「好朋友?」語初瞪大雙眼,胸間的怒火更熾了。「你對好朋友的定義也太曖昧不清了,荻野拓人,你到底把感情當什麼?又把女人當什麼?每一個在你身邊的女人對你而言都只是可有可無的小玩偶嗎?不管是之前的泰貝莎,還是我,還是現任的傳漪瞳,你曾認真地付出過真心嗎?你根本只是把感情當遊戲,毫不負責地玩弄著別人的真心!」

  事情的重點似乎早不在傅漪瞳身上了,狂怒的語初只是想為兩年前的心碎找出一個答案。

  「我玩弄過妳的真心嗎?語初。」拓人突然俯身逼近她,熠熠黑眸射出如炬光芒。「這兩年來,是妳一直逃避我,不肯給我機會。」

  「你……」語初想反駁些什麼,但她才一張嘴,滾燙的唇瓣便毫不留情地壓下來。

  這個吻是來得如此突然且瘋狂,被他箝制得動彈不得的語初憤怒地握緊雙拳,不!她絕不能再任這惡棍予取予求,她緊緊地咬住下唇,抵死不肯鬆開口。

  但沒有用,在這邪惡的惡魔面前,她脆弱青澀得有如小學生。他狂妄的姿態就像他才是這對櫻唇的主人,這副嬌軀的主人,他十分有技巧地挑逗它、誘惑它、哄弄它……讓她更加濕潤誘人……狡猾的舌尖一遍遍地沿著她姣美的唇線畫圈圈、遊移,灑下一簇簇的火種。

  好熱、好熱,緊繃著氣的語初快不能呼吸了!他堅硬的胸膛熨貼著她敏感的雙乳,下腹部的堅硬更是毫不客氣地緊抵在她兩腿之間……越來越放肆的吻恣意地肆虐她的香唇,她……真的不能呼吸了!

  瀕臨窒息之際,語初不得不鬆開貝齒,但她才一張開檀口,拓人的舌便以雷霆萬鈞之勢強駐入她的唇內。野剽的男性氣息也強灌入她口中……電流狂竄過全身之際,只聽到他低吼一聲,抱著語初,兩人雙雙跌落在壁爐前的地毯上……

  跌落的力量震開語初胸前的毛毯,春光大洩!她手忙腳亂地想抓起毛毯遮住自己的赤裸,但來不及了,拓人堅定地撥開兩人之間的阻礙,捧起那對白裡透紅的高聲雙乳,激切地以唇舌覆蓋。

  「啊……」當他的舌攪弄腫脹的乳蕾時,語初忍不住發出一聲嗚咽,但連自己都分不清這一聲究竟是抗議還是呻吟?他落在她胸前的吻不再有絲毫的從容,而是如狂風暴雨一般的佔有。

  他的舌主宰她敏感的乳尖,狂肆地吸吮著、放開……又更邪惡地含住。來回兩三次後已將語初折磨得快要爆炸,在他撩撥下,她冰凍已久的女性感官瘋狂地甦醒、竄動著,整個人、整個血液全隨著他的動作沸騰焚燒……

  「不要……」力氣像被抽盡的她已無力再抗拒,只能無助地甩著頭。纖指戳入掌心內阻止自己有再進一步的反應,像是瀕臨滅頂的小動物發出最後的哀鳴。「不要這樣,不要再傷害我,放我走……」

  他是魔鬼!是不折不扣的惡棍!早在兩年前她便已清清楚楚地認清這一點,遍體鱗傷的她再也沒有籌碼和他鬥,只能消極地逃他逃得遠遠地。

  「別想要抗拒我,我不會再給妳兩年的時間。」像是愛撫也像是命令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拓人俐落地除去她身上的毛毯也剝離自己的衣物,抱起她來到一落地鏡前,兩人跪坐在地毯上,他溫柔地下令。「看!看看鏡中的自己有多美。」

  拓人由背後環住她,一隻手撫摸著她的髮鬢,另一隻手親密地置在她的雙腿之間。兩人身軀相貼著,由他肌肉所傳遞出的暖流令語初沈醉地想永遠沈睡下去。

  在他的命令下她睜開雙眸,她看到兩人軀體親密交纏的模樣,看到她的瑩白完美地嵌入他的黝黑之中,是那麼地契合,彷彿是一個永遠分不開的圓……也看到自己渙散如醉酒的星眸、嬌豔欲滴的櫻唇以及在酥胸上點點的豔紅吻痕……

  但當她的眸光往下移,看到他大剌剌地置在她雙腿之間的手掌時,霎時羞赧地移開視線。

  「不許移開視線。」他霸道地扳住她的臉蛋,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頸後。「看著我,告訴我妳是我的,妳不會再逃開,不會再離開我。」

  兩人的視線在鏡中糾纏著,他幽魅深闃的眸底有著令她無法承受的火焰,語初幽幽地嘆口氣,他一直是個狂狷傲世的男人,一旦要定的東西便會不顧一切地去奪取。

  但,她不能再繼續沈淪下去了,倘若再癡迷地放任自己的身心,真的會墜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放我走吧!」語初閉上雙眼,也想一併關住自己的心。「你馬上就要迎娶傅漪瞳了,你為了她買下這艘豪華郵輪,又為了她連開七天七夜的舞會,她才是你最心愛的女人吧?何苦留下我在你們之間礙手礙腳?放我走。」

  身後沒有動靜,幾秒之後,她聽到他起身的聲音;而頓失他溫暖的懷抱,四周的氣流霎時變為冰冷,語初緊咬住下唇不許自己的哀傷洩漏出來。

  是的,這是最好的結局,她必須離開他,永永遠遠地離開。

  當她也想跟著站起身子時,拓人突然又回到她的身後;同一時間,她也覺得頸上一涼。

  語初愕然地睜開眼,驚訝地發現竟是「希望之星」!

  拓人動作溫柔地為她戴上項鍊,扣上環釦時還在她頸間落下一吻。「我喜歡看妳裸身戴上這串項鍊,美豔得不可方物。」

  「你……」語初完全傻了,她想起在沙漠的夏宮,他也曾經為她戴上這串項鍊,之後兩人瘋狂地做愛,但現在……不!

  「不許妳拿下。」拓人阻止她手上的動作,犀銳的眼波中有著絕對的霸氣。「妳就是這串項鍊的主人,除非我允許,不許妳擅自拿下。」

  「我不要。」語初氣悶地撇過臉。「這是你打算拿去向傅漪瞳求婚用的,我不會這麼不識相地霸住。」

  拓人笑了,笑得張狂而得意,大手戲謔地滑過她的臉蛋。「怎麼?吃醋了?我喜歡看妳吃醋的模樣。」

  「你胡說,我才沒有吃醋。」語初氣憤地抗議。

  「噓,別再說話,這麼美妙的夜晚,我們之間不該還有第三者的名字。」他點住她的唇,而後大手輕輕一帶,更狂熾繾綣地吻她……

  在落地鏡前,語初清楚地看到兩人身軀親暱地交纏著,她的嬌小芙白如此適切地嵌入他的巨大懷抱中,她迷濛的雙瞳折射出連自己都為之驚豔的璀璨光芒……兩年來蒼白冷漠的表像悄然剝落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任語初、充滿熱情活力的任語初!

  所有的抗議與拒絕全梗在喉間,語初無助地閉上眼,任拓人焚熱的吻灑遍在她完美的上半身……她該怎麼辦?理智尖銳地命令自己快離開;但她的身軀、她的靈魂卻早已深深沈淪無法自拔。

  她根本逃不開這個撒旦、這個魔鬼,卻也是她今生今世唯一的真愛!

  拓人的吻如絲綢、如火焰,以唇舌來教她做愛,禮讚她的每一寸肌膚……她快速的抽氣聲告訴了他,他的愛撫給予了她快樂……他更加激切地攫住她微啟的雙唇,在混亂的喘息中,以手指分開她美麗的雙腿……

  當他的指尖進入她的女性核心之際,突來的強烈戰慄令兩人都深深嘆息……盛開的花蕾已為他做好了準備,甜蜜多汁且誘人……

  拓人輕咬住語初的下巴,柔聲命令她:「看著我!甜心,看著我進入妳、愛妳!」

  他低沈的嗓音像是一道道最性感的魔咒,語初張開醺然雙瞳勇敢地迎向他,兩人交纏的視線中有相同的灼熱與渴望……

  他嫻熟地撥開重重花瓣愛撫著花心,築起一波波喜悅的高潮,語初無法壓抑地拱起身驅迎向他,她的唇輕輕碰觸他的唇緣,而後瘋狂地回吻他……淚水刺痛了她的晶眸,此刻的她像是飛翔在黑暗與死亡的邊緣……上帝啊!她該如何抗拒這個男人?

  兩人交換著足以令四周氣流燃燒的深吻,他捧起語初發燙的俏臀,讓她配合自己手指的韻律而擺動……當她的甜蜜呻吟愈來愈銷魂之際,他倏地抽出手指而以自己巨大的男性衝刺進入她!

  「啊……」語初爆炸性的嬌喊馬上被他以吻封緘,她潮濕、神秘的幽穴緊緊地容納了他、包裹住他……拓人驃悍地加快速度,每一個衝刺都將他倆帶向慾望的新高峰……

  衝刺的旋律更加狂猛、更深入,加快了旋律,尋求最甜蜜的釋放。他一再地佔有她、填滿了她,在旖旎萬千的風暴中盡情地擁有彼此,交換體溫與熱情……直至萬千的火焰在體內爆發,排山倒海的高潮淹沒兩人……

  燭火映照下,「希望之星」熠熠生輝著,折射出令人不敢逼視的絕對光芒,靜靜地守候這對無法分開的戀人。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7-3 09:26 AM


第十章

  熟睡中的語初覺得自己在漂浮……彷彿置身在一團軟軟的棉絮中,有些不真實感卻又異常地溫暖。

  雖然感覺自己浮在半空中,但她仍睡得很甜、很熟,這是兩年來,她睡得最好的一次。

  一直到發現自己被放在一張椅上,及聽到金屬儀器「嗶、嗶」的聲音,她才疑惑地睜開眼睛。

  她一轉頭便遇上拓人犀利卻溫柔的黑瞳。

  「你……」語初發現自己已被穿上一套簡便的衣服,更令她驚訝的是,她竟置身在機艙內!不敢置信地坐直身子。老天!她真的置身在一架直升機內。

  眼看拓人已熟練地發動引擎,她不禁慌張地問:「你要帶我去哪裡?」

  「別緊張。」拓人別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笑容中滿是篤定。「回沙漠去!也該是妳回去的時刻了。」

  回沙漠?!語初被這三個字震得當場說不出話來,呆愣了半晌後,才沙啞地低喊:「不!我不回去!你不能帶我回去——」

  他怎能這麼殘忍,馬上又要將她推落到最痛苦的地獄底層去,難道他不知道她還無法回去面對那一切嗎?

  眼看直升機已由郵輪上的專用停機坪緩慢地起飛,語初更驚慌地拍打機門。「放我下去!荻野拓人!你這個魔鬼,放我下去!」

  他真的太殘酷了!他真的要她跟他一起回到兩年前父親出事的現場?老天!他究竟要將她的心剮碎到什麼地步?

  面對語初的尖叫慌亂,拓人卻表現得異常冷靜,低沈的語氣中沒有半絲猶豫。「妳還想繼續逃避下去嗎?無論如何,妳還是得回去面對那一切。」

  「面對?」語初憤怒地瞪視他。「你要我面對什麼?再次面對是你狠心地放火燒死我父親的殘酷事實?荻野拓人,你根本是禽獸!」

  承受著語初尖銳的指控,拓人並沒有提出任何反駁,只是沈默地按下直升機上最先進的通訊儀。

  三秒鐘後,通訊儀的螢幕上出現一位頭髮灰白的老人,哀傷地開口:「語初。」

  「魏伯伯?」語初一怔,魏立夫是父親長達數十年的知己,也是考古界內的好夥伴,當年父親到沙漠去流浪時,就是跟魏伯伯一起出發的。

  「語初,終於見到妳了,這兩年來,我最大的心願便是替妳爸找到妳。」

  「魏伯伯……」一見到有如自己父親的魏立夫,語初霎時淚如雨下,哽咽著:「我爸、我爸他……」

  「別哭,語初,妳父親臨終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妳。但我知道妳是個堅強的孩子,不會輕易掉眼淚的。」魏立夫長嘆了一口氣,緩緩地道:「兩年前的事我聽說了,孩子,我想妳是誤會荻野先生了,因為妳的父親早在兩年半前,便在沙漠內地因感染熱病而不幸去世。是我親手將他埋葬的,葛波烈族人不可能捉到早已去世的他,他更不可能被燒死在那棟房子裡。」

  「什麼?」語初的淚水凝結在震驚的臉頰上。「可是……我明明聽到了我爸的聲音……不會錯的……我真的親耳聽到了,他真的被葛波烈族人囚禁了……」

  魏立夫又嘆息著。「我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我的確親眼看到妳父親斷氣,並親手將他埋葬。孩子,忘掉這些悲傷的事吧,妳父親臨終前唯一的遺願便是希望妳有一個幸福的人生。回到探勘隊去吧,那才是妳該去的地方。」

  兩、三秒的螢幕空白後,通訊儀器被關掉了,而語初……卻動也不動地呆愣著,久久無法回過神。

  魏伯伯說父親早在兩年半前就去世了?也就是說,他們一起到沙漠流浪不久後,父親便因病而去世。但……

  「不可能的……不可能……」她抱住頭低吼著。「在地牢裡,我明明聽到了爸的聲音,他一直呼喚我,我真的聽到了……

  拓人神情複雜地望著語初,遞給她一捲錄音帶。

  「這是什麼?」

  「在爆炸現場找到的,妳聽聽看吧。」

  語初被動地將錄音帶入放音匣內,沒幾秒鐘後,她又聽到那沙啞卻熟悉的聲音。「語初、語初……」

  「爸……」她掩住臉,淚水卻已奪眶而出。「是我爸的聲音,我在地牢裡便是聽到這個聲音,是我爸……」

  拓人一手控制操縱桿,另一手按住語初狂顫的肩,嗓音低沈有力地道:「錄音帶已送去做『聲紋比對』,證實這是電腦合成的假音,根本不是任博士的聲音。如果妳還不相信我說的話,隨時可以將這捲錄音帶送到其他的專門機構做測試。」

  一連串的意外令語初完全說不出話來,聲紋比對、電腦合成的假音?這一切只是葛波烈族人所設下的陷阱與手段?他們只是為了讓她相信父親真的在他們手上而乖乖地替他們找寶藏?

  天……語初的腦中混亂無比,根本理不出半點頭緒,但她知道自己就算還不能相信荻野拓人,至少也不該懷疑魏伯伯所說的話,他是父親情同手足的數十年知己,他絕不會騙她的。

  直升機一個輕巧的回轉後開始下降了,語初往窗外一看,發現他們已到達當初紮營的地點,地面上插著探勘隊的旗幟……

  終於回到這裡了……語初緊緊捉住椅背,顫抖得連手指關節都隱隱泛白……她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心情來面對這片她最愛卻也最痛的土地,她已懦弱地逃避了兩年,還有資格再回來嗎?

  不給她退縮的機會,拓人已將直升機停穩了。

  「語初!」葉塔立刻興奮地跑上前來,並將她拉出機艙外。「太好了!妳終於回到我們身邊了,探勘隊的夥伴們都在等妳。」

  「葉塔……」語初語音酸澀,感慨萬千地環視四周。這裡是已故父母生前最愛的一片土地;是她和拓人相遇、相識之處;也是她整整逃避了兩年的痛楚……

  而今,她回來了……

  「語初,我必須鄭重地向妳道歉。」葉塔誠摯地道。「我相信荻野先生已告訴妳那捲錄音帶的事了,葛波烈族人的確不曾捉走過妳父親,因為任博士早在兩年半前因感染熱病而去世了。我早就知道這個消息,卻一直不會告訴妳……因為我……很自私……我自私且卑鄙地以為,只要妳和荻野先生始終存在著這個誤會,那我便有機會乘虛而入,妳便會注意到我的存在進而接納我。

  「我卻沒想到,這個殘酷的誤會竟帶給妳多麼大的折磨與痛苦,以致妳這兩年來過著行屍走肉的自我放逐生活,語初,對不起……妳能原諒我嗎?」

  語初搖搖頭,擦掉滿臉的淚,幽幽地開口:「我沒有資格怪你,這兩年的逃避,是因我自己不夠堅強、不夠勇敢。更何況,這兩年來,是你替我一肩挑起了探勘任務,帶領夥伴們在這片沙漠上繼續奮鬥。」

  葉塔微笑地搖頭。「不用謝我,妳應該謝荻野先生,這兩年來,如果不是他繼續資助龐大的探勘經費,我也撐不下去。」

  拓人……語初正想回頭,便感到那股最熟悉的男性氣息已來到身後,並且將她的身子扳正了過來。

  俊朗的黑眸炯炯地注視她,他拉起語初的手。「妳並沒有失去妳的父親,跟我來吧,我讓妳明白妳的父母現在活在什麼地方。」

  跟隨著拓人,語初穿越過一個又一個的台基,探勘隊終於挖掘出沙漠底下的古文明遺址了。此舉大大地震驚全球考古界,世界各地最有名的考古權威都紛紛趕到以色列會合。一處處的遺址馬上被編號,列入聯合國文教組織的保護,並馬上進行學術研究。

  望著古市街、神廟、祭壇……等遺跡及刻在古城牆上的浮雕及銘文……語初滾燙的淚水已淹沒了視線,父母親一生最大的心願終於被後人完成了,探勘隊終於順利地挖掘出最重要的古文明遺址……

  淚流滿面的她在祭壇上跪了下來,仰首望著澄澄藍空,爸、媽……她相信在天上的父母親一定是同樣地欣喜。

  「別哭,」拓人溫柔地拭去她的淚水並將她輕輕扶起。「我最堅強而勇敢的小母豹是不輕易掉淚的,別哭。」

  「我……」語初胡亂地擦去滿臉的淚,努力地吸吸鼻子。「對不起,我……之前不該一直誤會你……」

  「噓,也別道歉。」拓人點住她的唇,飛揚的俊臉還是一貫的倜儻不羈,唇角勾起悠然的淺笑。「我要聽的並不是妳的道歉,嗯?小東西,還不明白嗎?只要一個吻。」

  被他擁入懷裡的語初突然想起掛在自己身上的「希望之星」。她嗔怒地推開拓人。「可是……傅漪瞳……」

  「漪瞳?哇!好濃的酸味喔!看來妳真的很在意她。」拓人邪笑得更加狂放,興味盎然地逗弄語初氣鼓鼓的小臉。「醋罈子!別亂吃醋了!我和漪瞳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因為她是我妹妹,是我父親正式認養的義女,明白嗎?」

  「可是,在郵輪的派對上,她明明和你那麼親熱……」語初還是一肚子氣。哼!這傢伙居然敢和別的女人摸摸抱抱的……

  拓人笑得更壞、更得意了。「那是我特別拜託漪瞳跟我合演的一齣戲,小東西,不這樣刺激妳,妳會有反應嗎?」

  「可是……」

  「別再可是了!」他霸道地攫住她,將她牢牢密密地嵌入自己懷裡。「別忘了這兩年是妳欠我的!就算妳還有天大的問題都得先乖乖地還我一個吻再說。」

  語音甫落,他已精準地印下自己的唇,緊接的是一邪魅而挑逗的吸吮……剎那之間,語初所有的疑問、所有的理智都已飛到九霄雲外……

  碧藍晴空下,緊緊相擁的兩人吻得難分難捨,甜蜜的吻如火荼毒地燃燒著……每一記的四唇相接都是最深刻的癡狂愛戀……

  璀璨的金陽照耀在語初頸間的「希望之星」上,折射出最華美耀眼的光芒,形成一道最溫暖的光圈……盡責地守護這對永不分離的戀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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