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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貢茶 -【媚香】《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31 AM     標題: 貢茶 -【媚香】《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8-2 02:53 PM 編輯

【書名】:媚香

【作者】:貢茶

【內容簡介】:

  待嫁女子姚蜜天生能夠口吐媚香,令男子心馳神往。

  作為古代的剩女一枚,姚蜜不甘被官府強行婚配,

  攛掇倆閨密假扮小廚娘混入將軍府,尋機會做老將軍夫人,

  只盼老將軍一去,她們便可逛街喝茶栽花養面首。

  卻不曾想到,進府第一天便與全京城最受少女愛慕的老將軍的孫子謝騰邂逅。

  謝騰自認為馳騁沙場多年已成鐵石心性,坐懷不亂,一心只想揭穿姚蜜的小計謀。

  無奈嬌媚小娘子只需輕啟櫻唇,便令他情不自禁。

  謝騰想:我統領十萬大軍,殺敵無數,也是一威猛大將,

  哪能被一個小廚娘迷得團團轉。惱火啊!

  可這銷魂蝕骨的媚香撲面而來,大將軍全身酥軟,這是從了呢,從了呢,還是從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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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34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8-1 09:34 AM 編輯

001 媚香

  夏夜,新月初上,有微微涼風拂進窗內。
  
  姚蜜倚在窗前,抬頭看月,半天沒有挪動腳步。
  
  顧夫人揭簾而進,搖搖手裡的團扇,默了一默道:「小蜜,時辰差不多了!」
  
  「娘,不去不行嗎?」姚蜜有些無奈。
  
  姚蜜彎月眉,杏仁眼,櫻唇紅潤,生得一副好模樣,但這樣的美貌可人,卻還待字閨中,未曾婚配,成了姚家一家子的心病。
  
  不是姚家不想及早將姚蜜許配出去,而是上門求親的,雖也是匹配的世家,但不是為浪蕩子庶子求親,就是為嫡子求二房,姚家畢竟是江南世族大家,怎麼也不會讓女兒嫁與不正經的浪蕩子或是去做人二房。這麼一耽擱,姚蜜便及笄了。
  
  大魏朝之前十年動亂,十年戰爭,男子死傷無數,三年前,戶部檢點人口,發現女子三倍於男子人數。現下未婚男子的吃香程度,不是一星半點。家有女兒而愁嫁的,也不止姚家一家。
  
  為了促進人口生育,今年初朝廷又頒了令,男十八週歲,女十五週歲未婚嫁者,不管世家大族還是貧民,皆要罰錢,且由地方官作主婚配,父母氏族不得有異議。
  
  顧夫人眼看姚蜜秋天便十五週歲了,只急得夜不能成眠,和姚老爺商量了幾天,借口要給遠在京城的母親賀壽,打點行裝,帶著女兒姚蜜回了京城的娘家。
  
  顧夫人想著,顧家是京城世家大族,家大業大,子弟眾多,總能在其中給姚蜜找一個夫婿吧?可她萬萬想不到,大嫂史夫人和二嫂范夫人的娘家人也抱了同樣心思,各領了適婚女兒史繡兒和范晴前後腳到了顧家。
  
  顧夫人見形勢嚴峻,只得細細囑姚蜜許多話,告訴她,若不想落到被地方官強行婚配的份上,這一回,須得在兩位未婚表哥顧東瑜和顧東瑾中物色一位作夫婿。今晚月色頗好,她打聽得顧東瑜待會要到荷花池那邊賞荷,讓姚蜜趕緊到荷花池邊,和顧東瑜來個月下相逢。兩個年輕人要是有情意,她向大嫂提起婚事,會更輕易些。
  
  眼見姚蜜還是端著,顧夫人垂了眼道:「咱們上京城所為何來?你不去,只怕史繡兒就去了。這是你外祖家,再如何,要比官府強配的人家好。你好好想想!」
  
  姚蜜默然一會,悄歎一口氣,只得出房,往荷花池邊而去。
  
  顧東瑜信步進了園子,見得荷花池邊立著一個俏生生的女子,看背影,似是姚家表妹姚蜜,便試探著喊了一聲。
  
  姚蜜雙肘本來撐在荷花池邊的欄杆上,聽得顧東瑜的喊聲,忙直起身子,抬手輕掠發邊,勉強一笑,喊道:「表哥!」
  
  范老夫人的生辰還沒到,顧家卻來了三位未婚的美貌表妹,顧東瑜其實心知肚明。論親,自然是姑表妹姚蜜要親些,論有才,卻是大姨表妹史繡兒要有才,論家底,卻首推二姨表妹范晴家了。挑哪一位好呢?其實何用發愁,戶部不是說女子人數三倍於男子麼?他只要學兩位哥哥,娶上一位正妻,再納兩位貴妾不就行了?人說妻賢妾美,像姚表妹這般嫵媚的,正好納為寵妾,紅袖添香。
  
  顧東瑜含笑步近姚蜜,卻見姚蜜不動聲色移了移腳步,不由好笑:姚表妹來顧府這些時候,還愛害羞,每回說話,都不讓人靠近。
  
  姚蜜見顧東瑜離著她幾步遠便停下腳步,便不再退縮。
  
  顧東瑜見姚蜜忽然不說話,不由問道:「表妹,怎麼不說話了?」說著又走近兩步。
  
  「嗯!」姚蜜抬手擋在左臉頰,鼻孔裡嗯了一聲,氣息熱熱拂在掌心,很快散了去。心下有些奇怪。不知道是否水土不服?最近呼出的氣息頗有些古怪,特別是近著年輕男子的時候。
  
  「表哥,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幾位嫡親表哥中,未婚的就剩下大舅家這位三兒子顧東瑜並二舅家的小兒子顧東瑾。顧東瑾還好,房裡只有兩位通房丫頭,也肯讀書上進。顧東瑜卻是被人寵壞了,房裡一大堆通房丫頭不說,還愛出去尋花問柳,自命風流。姚蜜這會尋思著,若要勾引,當勾引顧東瑾才是。
  
  顧東瑜見姚蜜輕輕蹙眉,月色下瞧著,比平素還要美貌,不由伸手要去拉她,嘴裡道:「表妹該不會討厭我吧?怎麼我一來,你就要走?」嘿嘿,裝吧裝吧,都在家鄉嫁不出了,還這麼愛裝。小心我不理你,讓你白裝!
  
  姚蜜一側身避過顧東瑜的手,忙忙轉開臉道:「表哥,我真的要走了。」
  
  夜風中,有暗香湧動,顧東瑜嗅了嗅,忽然感覺口乾舌燥,一低頭,見姚蜜紅了耳朵根,慌慌想走,忽的下了決心,清嗓子道:「姚表妹,我是真心的。你們上京來,難道不是為婚事?」
  
  他會真心?姚蜜一怔,退後兩步道:「昨兒下午,我在涼亭外,聽得你和史姐姐說話……」
  
  顧東瑜這才想起自己昨天巧碰史繡兒,見她談吐有致,氣質出眾,不由生了愛慕,當時好像也是說自己是真心的。
  
  姚蜜烏溜溜眼睛看了看顧東瑜,心下以為他定會不好意思,不想顧東瑜一笑道:「好啦,你和史表妹一起進門,不分大小,親上加親,這樣可好?」
  
  「就算我答應,史姐姐也未必答應。」姚蜜垂下頭,輕輕吐了一口氣,心下悵然,就是這樣的男子,一樣有人搶著要。難道說,優秀的男子,好的男子,全死在先前的十年動亂十年戰爭中了?
  
  顧東瑜見姚蜜不為所動,挑挑眉,低聲道:「既這樣,你大晚上的,跑到荷花池這邊做什麼?別告訴我,你在等東瑾。」
  
  姚蜜很快反應過來,是啊,自己真笨,居然巴望顧東瑾會來。顧東瑾的娘親和范晴的娘親是親姐妹,兩人是嫡親的姨表,自然要親上加親,怎會來見她?
  
  顧東瑜心下得意,這府裡除了顧東瑾,便只有他未婚了,姚蜜不想和范晴一同嫁給顧東瑾,只有和史繡兒一同嫁給他了。再耽擱下去,就等著官媒上門,強配了窮小子吧!
  
  姚蜜也親眼看到,閨蜜中過了年齡未許人的,被地方官強行婚配,隨便塞給人做妾。也正是這樣,顧夫人才會著急萬分,不顧臉面的教導她那些話,讓她一定要勾住顧東瑜或是顧東瑾。畢竟這是外祖母家,有外祖母和舅舅等人護著,不管嫁給哪位表哥,府裡都不會虧待她。
  
  顧東瑜見姚蜜沉默下來,便湊近道:「史表妹並不難相處,姚表妹你就……。」
  
  「我不會和史繡兒一起嫁的。」姚蜜突然憤怒起來,緊緊捏了拳頭,抬起頭一字一句道:「表哥,我及笄了,不得不趕緊思謀婚事,這個不假,但並不代表我就要和別人一起嫁給你。也並不代表我就得和別人共享相公。什麼一起進門,不分大小,親上加親,我呸!」
  
  姚蜜模樣嬌俏,這麼霞紅了臉,含怒帶嗔的說話,卻看呆了顧東瑜。
  
  顧東瑜好半晌才聽清姚蜜的意思,也不捨得反駁姚蜜,只踏前一步道:「那你想怎樣?」
  
  是啊,嫁不得顧東瑾,不想嫁顧東瑜,哪我想怎樣?姚蜜退後一步,背部抵在欄杆上,胸口微喘,張口欲說話,又閉上了。難不成她去做姑子?若這樣,她置父母兄弟於何處?父母養她育她,她未曾報答半點,還要令他們傷心麼?
  
  見姚蜜楚楚可憐抵在欄杆上,顧東瑜又生了想法:咦,她這是?是了,她怎會不想嫁?這般作張作致,無非想要我給她一個保證,讓她做正室罷了!只是昨兒嘴快答應了史繡兒,這會卻沒法答應她了。
  
  顧東瑜想了一想,走近兩步道:「表妹,咱們畢竟是姑表,史表妹只是姨表,不如咱們親。我自會護著你些。你看……」
  
  顧東瑜的呼吸撲面而來,姚蜜一側臉,還是沒有避過,只覺臉頰生燙,身子微酥,顧不得答顧東瑜的話,右手撐在欄杆上,挺了挺身子,轉身欲走。
  
  顧東瑜雖未娶親,這兩年縱橫花叢,自命是一把好手,這會逼近兩步,見得姚蜜臉頰飛紅,呼吸急促,心下暗笑:這妮子明明春心欲動,嘴裡偏生要裝正經。他想著,嘻笑著伸手去扯姚蜜的袖子。
  
  姚蜜只覺自己呼吸又熱又燙,再也忍不住了,張開櫻唇,「呼」一聲,朝顧東瑜臉上吹了一口氣。
  
  顧東瑜正笑著,忽然感覺一陣異香拂在口鼻間,胸口一窒,全身一軟,摔倒在地下。姚蜜袖子還被他扯在手裡,他這麼一坐倒,姚蜜也被扯得摔在地下,半跪在顧東瑜身邊。
  
  「你們在作什麼?」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表哥摔倒了,我想扶他起來!」姚蜜一聽是史繡兒的聲音,慌慌奪回自己的袖子,忙忙爬起來,頭也不回就跑。
  
  「表哥,你怎麼了?」史繡兒見姚蜜跑了,只得上去扶顧東瑜。
  
  顧東瑜全身癱軟,勉強伸手捉住史繡兒的手,喃喃道:「快扶我到僻靜處。」說著見史繡兒疑惑,便補充道:「我中了媚香,須得……」
  
  史繡兒甩開顧東瑜的手,站起來道:「我去喊人過來扶你!」一邊去一邊去,動情可以,動欲可不行。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34 AM

002 嗅藥

  史繡兒自負美貌有才,一直想挑一個如意郎君,不想現今家有女兒的都愁嫁,她一個六品官的女兒,想要做正室,又想高攀,卻是難如登天,因此也和姚蜜一樣,這麼一耽誤,就差不多滿十五週歲了。
  
  史姨媽也和顧夫人一樣,急得夜不能成眠,最後還是史老爺提醒,她才想起顧家還有兩個少爺未婚,忙忙領著史繡兒趕到顧家,藉著給范老夫人賀壽和探親的理由,打算在顧家住一陣時間,直到解決史繡兒的婚事為止。
  
  顧家兩位未婚的少爺中,史繡兒一樣比較中意顧東瑾,但顧東瑾的母親和范晴母親是親姐妹,想來顧東瑾是會遵母命娶范晴的,因此她和姚蜜只能把眼光放在顧東瑜身上。雖如此,她還是有些不甘心。
  
  顧東瑜身上難受,心裡卻得意,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姚表妹居然連媚藥都準備了,可她明顯是一個新手,不懂得看場合,冒冒然就灑了藥出來,卻被史繡兒走來撞破了。
  
  媚藥這東西,顧東瑜自然是用過的,他有些感歎,唉,姚表妹下的手太重了,分明是用了兩倍的藥,這才把我媚倒在地,動彈不得。若是用的份量少些,這會早就身輕如燕,動作敏捷,和她找個地方雙雙對對了。
  
  史繡兒正彈算著,忽然聽得另一頭似有腳步聲傳來,她抬頭一看,認出是范晴的身影,一時匆匆道:「表哥,我自己一個人也扶不動你,且再喊一個人搭把手,把你扶回房間去。」說著立起身,沖范晴喊道:「范妹妹快過來,表哥暈倒了!」
  
  「怎麼回事?」范晴三兩步跑了過來,一看地下躺著的,正是顧東瑜,不由嚇一跳道:「好端端的,怎麼暈倒了?」
  
  「我適才過來,見得姚表妹和表哥說話,姚表妹突然就跑了,表哥卻暈倒在地下,也不知道為何?」史繡兒使個金蟬脫殼之計,道:「范妹妹在這兒瞧一下,我往前頭去喊人。」說著不待范晴作應,疾速往另一邊就跑。
  
  范晴正愣怔,就聽見地下的顧東瑜呻吟了一聲道:「范表妹扶我一把。」
  
  「三表哥感覺如何了?」范晴有些為難,畢竟男女有別,這……
  
  顧東瑜這會已是緩過勁來,見范晴不扶他,自己動了動手腳,掙扎著爬了起來,起的太猛,一下站不穩,趑趄了一下,手一伸,卻抓住范晴的手臂想要穩定身子。
  
  范晴見顧東瑜站不穩,只得伸出手扶了一把,不想她這一伸手,手臂卻被顧東瑜牢牢抓住,未待她掙開,就聽見另一頭傳來史繡兒的聲音道:「表哥,……」
  
  范晴回頭一瞧,只見顧東瑾正向這邊走開,她心裡忽然一慌,下意識就去甩顧東瑜的手,嘴裡對顧東瑾解釋道:「三表哥暈倒了,我扶了他一下。」
  
  卻說姚蜜走到半路,尋個僻靜處,從懷裡摸出一包藥粉來。因顧夫人是鐵下心要讓姚蜜嫁入顧家的,種種教導之外,還交給姚蜜一包藥粉,讓她藏在身上,說道非常時候,便拿它出來用。姚蜜好奇之下,曾偷偷打開嗅了嗅,還灑了一點兒在茶裡餵了貓兒,結果那貓兒攤軟在地,好半晌不動,到了下半夜,卻生龍活虎起來,叫春叫了一晚,吵得她整晚沒睡著。那包藥粉的味道和藥效,她記憶猶新。
  
  姚蜜揭開藥粉,掀開一角舉到鼻端處一嗅,臉色馬上變了。沒錯,她適才呼吸又熱又燙,忍不住朝顧東瑜臉上一吹,吹出的那口氣,正是這味道。天哪,這是怎麼回事?顧東瑜如果誤會自己對他下了媚香,嚷嚷出去,自己不嫁他還能嫁誰?還有一個大問題,那便是婚前失德,卻是沒可能做正妻,只能滄為妾侍了,這可怎麼辦?不,她縱是嫁不出,也不要當妾。
  
  姚蜜嗅著藥粉,鼻子一癢,突然打了一個噴嚏,紙包裡的粉被她的氣息一吹,四散飛起,有部分直濺入她的鼻孔裡。
  
  要死了,莫名其妙中媚藥了!姚蜜心知不妙,已是狠狠的擼起鼻子,想把吸進去的藥粉擼出來,但那藥粉太細膩,早散在她的呼吸裡無影無蹤,哪裡能擼得出來?
  
  姚蜜悲憤極了。嫁個人就這麼難?還得備下媚藥隨時勾引。現在好了,藥還沒派上正經用場,自己先吸了進去,可想而知,待會將出現什麼情況。
  
  姚蜜一張俏臉熱辣辣的,心裡窩著一團火。是的,她想嫁,她不想被地方官強行婚配,這才跟隨母親上京城,巴望嫁給良人,好避過一劫,了結父母心事。但這不代表她飢不擇食,見個男子就下套吧?她就算要下媚藥,也該下給值得的男人,而不是顧東瑜這類的男人吧?
  
  這京城裡的男人,全眼高於頂,一副外地來的女子,只配給他們作妾的模樣。她現在後悔了,早知道,不該跟母親上京,該在江南地區擇個普通人家的子弟下嫁。現下已到了舅舅家,若沒有順利嫁出去,再回去更加貶值,再要找人家,更不易。
  
  很快的,姚蜜便覺著身子熾熱起來,不顧得許多,忙忙把剩下的藥粉灑在地下,一徑往房裡跑。天啊,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撞見人啊,撞見人就壞了。
  
  顧夫人在房裡坐立不安,又怕姚蜜勾引不了顧東瑜,又怕姚蜜失了分寸鬧出笑話,一時又後悔不該早早遞了藥粉給她,千百種滋味在心頭,唉,家有適婚女兒就是愁啊愁!
  
  她正發愁,只聽門一響,姚蜜揭簾而進,俏臉酡紅,呼吸急促,嚷嚷道:「娘,不好了,我中招了!」
  
  顧夫人一見姚蜜的樣子,先是嚇一跳,接著生氣,「你這是怎麼啦?」
  
  姚蜜心下羞愧,瞞去自己呼出的氣息有異一事,三言兩語說了事由,只說顧東瑜突然倒在地下,史繡兒又經過,她便跑了。跑到半路,懷裡的藥粉掉出來,濺入鼻子內。顧夫人顧不得生氣,摀住她的嘴道:「別說了,快灌兩杯冷茶去!」說著出門,吩咐丫頭提了一桶冷水進來,親幫姚蜜脫了衣裳,看她泡進去,這才鬆了口氣。
  
  「作孽啊!懷裡藏著藥粉,沒迷著別人,居然先迷著自己了!」顧夫人恨鐵不成鋼地戳姚蜜的額角,又歎氣道:「你這麼一走,不就讓史繡兒得手了?笨死啊!」
  
  姚蜜不敢作聲,只慢吞吞站起來,擦乾身子穿上衣裳。
  
  顧夫人眼見姚蜜沒事了,又一心想去打探顧東瑜和史繡兒的消息,便出去了。
  
  顧夫人一走,一個丫頭進來跟姚蜜道:「小姐,史小姐和范小姐吵架呢!」
  
  正說著,就聽到房門外有人敲門,另一個丫頭在外喊道:「小姐,大舅夫人那邊的梅花姐姐來了,請小姐過去說話。」
  
  「這麼晚了,知道她是為著什麼事請我的麼?」姚蜜眼皮直跳,胡亂整了整衣裳,在鏡前抿抿頭髮,一邊問道。
  
  丫頭在門外答道:「說是大舅夫人看月色好,請表小姐賞月吃果子,催小姐快去呢!」
  
  現下裝病,有說服力沒有?姚蜜權衡輕重,自行搖搖頭,尋思:若顧東瑜真告了狀,說自己迷倒了他,史繡兒又幫他作證,那便,那便……。哼哼,不管如何,不認就是。
  
  姚蜜隨梅花出了院子,卻見梅花並不是朝史夫人院子的方向走,不由一怔,問道:「不是舅媽要見我麼?」
  
  梅花停下腳步,看看無人,俯過去悄道:「表小姐,發生了不得的大事呢!」
  
  「什麼事?」姚蜜心口一跳,有些心虛。
  
  梅花這陣子拿了顧夫人不少好處,也想賣個好給姚蜜,因悄悄把事兒說了。
  
  姚蜜一聽,不由大吃一驚,天啊,顧東瑾和史繡兒在荷花池邊拿住了顧東瑜和范晴?這,這是怎麼回事呢?
  
  梅花又道:「范小姐這會鬧著要尋死,三少爺和四少爺怕驚動大人,又素知表小姐和范小姐要好,讓您去勸勸。我卻是怕晚了,有人問起不好交代,便說是大夫人要請您過去賞月吃果子。」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38 AM

003 邪念

  顧家幾兄弟中,顧東瑾是最得顧老太爺寵愛的孫兒,因他肯讀書上進,顧老太爺也曾放言,說道不必那麼早定親,待有功名再議親未遲。眾人也知道,有功名再議親,自能攀得真正的名門貴女,顧東瑾也自有心思,因此房裡只有兩個通房,並不像顧東瑜那樣,左納一個丫頭,右納一個丫頭。只他不曾想到,范晴一到,范老夫人和范夫人就齊齊變了口風,認為他該先和范晴定親,不必等得了功名再論。
  
  也怪不得范老夫人和范夫人偏心范晴,范老夫人和范夫人皆出之范家,能不幫著范晴嗎?可惜顧東瑾心思和她們不同,另有打算,只恨沒法子擺脫范晴而已。他今晚約范晴出來賞月,本來就不懷好心,不想卻看到范晴和顧東瑜拉扯,這一下心下暗喜,哪兒肯放過機會?只一口道:「晴妹妹,你既然喜歡三哥,我就成全你罷!」
  
  范晴一聽,忙忙解釋事由,又讓史繡兒作證。顧東瑾擺擺手道:「晴妹妹不必分辯,我這就到祖母跟前為你們說好話,祖母等人定不會棒打鴛鴦的。」
  
  顧東瑜難受了一陣,卻是緩過勁來,也幫范晴解釋了幾句,說道是因自己摔倒了,央她過來扶一把,並不是和她拉扯。顧東瑾好容易找到機會擺脫范晴,如何肯聽顧東瑜解釋,只道:「不管你們如何說,反正我是親眼看見你們拉扯的,你們不想我捅到祖母跟前也行,但我是不會定婚的。」說著就要走。
  
  范晴一聽著了急,一下衝向荷花池邊,就想往下跳,史繡兒站在她旁邊,眼明手快,已是拉住了,慌忙勸道:「晴妹妹,說清楚就是,何必這樣?」
  
  顧東瑜見鬧成一團,怕驚動府裡大人,只得道:「到樓閣說話罷,小心驚動了人。」
  
  一行人到了樓閣,顧東瑜適才的燥動已消了下去,心下暗暗詫異,咦,姚表妹這個媚藥也奇怪,不須合歡,居然只過一陣子就沒事兒了。
  
  待姚蜜趕到時,正好見顧東瑜和顧東瑾沉著臉,范晴卻嚷著要尋死,史繡兒勸了這個,又勸那個,忙得不亦樂乎。
  
  顧東瑜雖喜歡胡鬧,但見范晴尋死覓活的,馬上沒了胃口,恨不得馬上脫身,想著姚蜜和范晴要好,自能勸得范晴安靜下來,因一見姚蜜來了,馬上站起來道:「姚表妹,事情是你惹起的,該你負責。你們都是好的,可惜我惹不起。以後大家少見面吧!我走了。」
  
  顧東瑾見顧東瑜要走,他也不想留,站起道:「不管你們打什麼心思,我這兩年是不打算定親的。」說著瞥一眼史繡兒和姚蜜,跟在顧東瑜身後就走。
  
  他們什麼意思?史繡兒和姚蜜一怔,又馬上反應過來,顧東瑜的意思是,他三個都不要。顧東瑾的意思是,他知曉她們都想嫁給他,因此陷害范晴了。但不管是范晴也好,她們也好,他一個也瞧不上,她們就不要白費心思了。
  
  范晴也不是笨的,一聽顧東瑾的話,也明白了過來。不是她解釋不清楚,而是顧東瑾本來就不想和她定親,借此擺脫她罷了!
  
  待顧東瑜和顧東瑾身影消失在樓閣外,范晴止了哭聲,眼淚卻如斷線的珠子一樣,一顆一顆往下掉。
  
  史繡兒咬了唇,心下難受萬分。
  
  姚蜜呆站了一會兒,坐到一邊喃喃道:「我們三人都被拋棄了麼?」
  
  夜風拂過,姚蜜的話悠悠迴旋著。史繡兒抬眼打量她一下,再看看掉淚的范晴,黯然道:「是的,就是這樣沒擔當的兩個男人,依然嫌棄我們了。還有一個半月,我便滿十五週歲了,到那時……」說著慘笑一下,止了話。
  
  范晴一邊擦淚一邊道:「上京之前,我娘就給我擱了話,這趟上京,要麼嫁在京城,要麼死在京城,不准回去丟人。」說著狠狠揉眼眶,推窗姚望,神色淒然。
  
  「不過是氣話罷了!我娘還說,若我嫁不出,不止會要我死在京城,她也會死在京城的。」史繡兒知道自家娘家有多嫁女心切,說著也紅了眼眶。
  
  姚蜜怕范晴真個想不開,忙不動聲色靠過去,拉了她坐到自己身邊,發狠道:「若我是男子,就把你們兩個都娶了,什麼事都沒了。」
  
  范晴不由破泣為笑,把頭靠在姚蜜肩上,輕輕道:「可惜你不是男子。」
  
  史繡兒也移到姚蜜身邊,三人並排坐著,同病相憐,滿懷愁緒。
  
  到了這時,史繡兒才問姚蜜道:「顧東瑜說你給他下了媚藥,真的麼?」顧東瑜倒在地下時,確實像中了媚藥,可是適才又見他好好的,並沒有出醜露乖,又不大像中了媚藥的樣子。
  
  姚蜜搖搖頭道:「沒有。」
  
  都這樣了,姚蜜也沒必要騙自己的。史繡兒釋然,接著苦笑一下道:「也是,縱是要下媚藥,有必要給顧東瑜下麼?」
  
  姚蜜接口道:「顧東瑜以為他是謝騰將軍呢?是個女人就要給他下媚藥。」
  
  提起謝騰,三個女人不由眼睛一亮,接著又一黯,那才叫男人,才是女人心中要嫁的人,可是怎麼輪,也輪不到她們的。
  
  謝騰十二歲時,就隨父鎮守邊關,殺敵無數,立下很多戰功。及至今年初,大魏朝和打了十年的大金朝罷戰,雙方訂了盟約,謝騰才班師回朝。他到京城時,正好是春未夏初,皇帝親迎出宮外,封謝騰為威猛將軍。而今年秋,謝騰正好十八週歲,按朝廷頒下的令,他也必須要娶親生子。像這樣一個人,不光京城貴女全盯著他,就是公主和郡主,也暗暗競爭著。
  
  大魏朝先前也重文輕武,文官出閣入相,武將在朝堂上卻無說話的餘地。十年動亂十年戰爭中,武將漸漸壓過文官,拳頭硬就吃香,能打退敵人就受崇拜。而謝騰,卻能文能武,相貌極其俊朗,他班師回朝,策馬進京時,滿京城的女子都看癡了。姚蜜等人當時也在酒樓的窗前,揭開窗紗,看著謝騰策馬沿街而過。
  
  史繡兒最先回過神來,下死力瞪了姚蜜幾眼,突然道:「想嫁謝將軍,我們是一星半點的指望也沒有的。但將軍府裡,可不止他一個人沒有妻室。」
  
  那一年敵襲,邊關告急,謝老將軍領著兩個兒子和孫子謝騰殺敵,不久,傳來謝騰叔叔陣亡的消息,而謝騰等人生死未明。謝騰的母親和年僅十六歲的姑姑謝雲著急之下,易為男裝,隨援軍到達邊關。沒多久,敵退,謝騰父母和姑姑叔叔俱喪,謝騰重傷,祖父謝老將軍輕傷。
  
  一場大戰下來,謝家折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一個媳婦。也正是如此,皇帝對謝家懷著歉意,一賞再賞。現下謝騰和他兩個堂弟謝勝和謝腩的婚事,皇家也介入了,京城中人猜測,謝家子弟,可能有一個要尚公主,兩個要娶貴女。
  
  這會兒,范晴接嘴道:「謝將軍雖有兩個堂弟未娶親,一樣被人緊盯著,一樣輪不上咱們。」
  
  史繡兒抿抿唇道:「我指的,不是他兩位堂弟。」
  
  「哪是誰?」姚蜜糊塗了。
  
  史繡兒忽然臉紅,忸怩著說出一個名字。
  
  「什麼?」姚蜜和范晴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史繡兒,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史繡兒扁扁嘴道:「謝老將軍是老點,但正因為他老了,才容易服侍。將來他一蹬腿,作為他妻子的,就是謝家兒郎們的長輩,沒人敢輕易得罪的。不是比嫁顧東瑜要強麼?」
  
  姚蜜眼皮直抽,好一會才道:「雖如此,謝老將軍憑什麼看上你呢?」他雖老,想納美妾想要美人,一樣招手即來。
  
  史繡兒更正姚蜜道:「不是看上我,是看上你。我五年前和母親上京,恰好見過謝老將軍的女兒謝雲飛馬出京。你的樣貌有幾分像謝雲。若你出現在謝府,定能引起謝老將軍注意。」
  
  見姚蜜還聽不明白,史繡兒一跺腳道:「謝家這陣子不是招廚娘繡娘麼,咱們都學了一手好女紅,索性就扮為平民家的女兒,進謝府當廚娘針線娘。然後設法子引起謝老將軍注意,一起嫁給謝老將軍,有他在,咱們也不會被人欺負。他沒了,謝家兒郎一樣會護著咱們。」
  
  范晴也聽出味道來了,小聲道:「對,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三人就頂個諸葛亮。一人拿不下謝老將軍,三人總行的。況且姚姐姐相貌像謝雲,更多了幾分把握。」憑她們的姿色才智,沒法爭取謝騰這樣的年輕兒郎,還沒法爭取謝老將軍這樣的老人麼?
  
  一個人被逼到絕境,想的,便是邪惡的招兒了。姚蜜迅速估量這件事的可行性,狠下心道:「那就這樣辦。反正謝老將軍六十八歲了,就算他老當益壯,也……」嗯嗯,一定不能人事了,咱三人一起嫁給他,就是托在一顆大樹下遮陰,不損著什麼。過幾年他去了,咱三人還能享受將軍府提供的好處,也能學京城貴婦,養個面首之類,快活的過中老年的日子。
  
  姚蜜雖大膽,但要她背著大人去勾引謝老將軍,總是膽怯,但一想有史繡兒和范晴做伴,膽子馬上肥了起來。
  
  范晴眼裡的淚早乾了,已是獻策道:「咱們不能說去勾引謝老將軍,只說去勾引謝騰等人。若不然,咱們的娘定然不答應。」
  
  「來,咱們好好商量。」姚蜜拉了史繡兒和范晴的手,三顆頭湊在一起,密談起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39 AM

004 進府

  像謝騰這樣的男子,姚蜜等人豈會不喜歡,豈會沒有幻想過和他的可能性?但事實上是,連顧東瑜這個不成器的,也嫌棄她們了,到這個地步,她們要是再沉侵在不切實際的幻想中,那就是自尋死路,自甘淪落了。
  
  但謝老將軍又不同,他年紀雖老,卻是一位俠骨柔腸的老將。他育有兩子一女,女兒謝雲是他五十歲那年得的。謝老夫人當年高齡生下女兒謝雲,損了身子,不上兩年就去了。謝老將軍憐愛女兒失了母親,百般寵愛,不想一戰下來,兩個兒子並寵愛的女兒俱沒了,那種傷痛,不是普通言語可以訴說。
  
  史繡兒料想,若是謝老將軍見到相貌有幾分像謝雲的姚蜜,定會上心。到那時,她們三人聯手,嫁進將軍府當老夫人的可能性,卻是極高的。
  
  范晴想的卻是另一個方面,隔一會道:「若是謝老將軍看姚姐姐像謝雲,動了念頭,想收姚姐姐為乾女兒呢?」
  
  姚蜜搖搖頭道:「當了謝老將軍的乾女兒,也不見得能順利解決婚事。兩相比較,卻是當謝老將軍的夫人比較妥當。要是別家的老頭,縱是嫁了,也沒什麼用處。謝老將軍可不同,他妻子已亡不說,兩個兒子兩個媳婦一個女兒也沒了,只有三個孫子。咱們要是嫁給他,就是將軍府女主人,謝騰也得喊咱們一聲祖母。待得謝老將軍一蹬腿,咱們就是將軍府最高長輩了,到時養養花,種種草,逛逛街,閒時訓訓晚輩,真寂寞了,就招個……。而且,有你們伴著,出謀劃策的,想過個快活日子,那還不容易麼?得了,就這麼幹,別和年輕姑娘爭夫婿了。」
  
  史繡兒興奮的接口道:「到那時,謝騰等人的婚事,咱們做長輩的,還能參謀一把,幫他選一個良善溫厚的女子進府。最重要的,是不能娶什麼公主郡主,若不然,咱們做長輩的,還得被晚輩壓著,可不大好。」
  
  范晴被姚蜜和史繡兒描繪的美好前景挑動得熱血沸騰,晃了小粉拳道:「兩位姐姐這樣說,那我就跟定你們了。」
  
  三人又商量了許久,然後出了樓閣,盈盈跪下,在月下發誓,道是從此以後就是異姓姐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團結一致,同心同德,拼盡一切法子,務要一起嫁給謝老將軍為止。
  
  是夜,姚蜜便和顧夫人說道和顧東瑜鬧翻了,接下來準備和史繡兒范晴一道,混進將軍府當廚娘,以求接近謝騰和謝勝謝腩。顧夫人一聽,又是高興又是心酸。高興者,女兒才貌雙全,可惜一直運道不好,這才嫁不出去。現下有此雄心壯志,精神可嘉。心酸者,女兒好像不自量力了,顧東瑜都沒搞定,卻妄想搞定謝騰。
  
  姚蜜早和史繡兒等人商定了說詞,這會見得顧夫人的神色,忙道:「娘放心,我相貌有幾分像謝騰的姑姑謝雲,這個事,卻有幾分把握。縱是不成,也能引起謝老將軍注意。沒準就能認下謝老將軍當乾爹,讓他代為物色夫婿呢!不管如何,我定想法在十五週歲前嫁出去,免得娘擔憂。」
  
  「女兒!」顧夫人百感交集,思量了一會,便狠下心來,答應了姚蜜的要求,又定定神道:「雖如此,這個事還得瞞著你舅媽她們,省得起變故。」
  
  姚蜜見顧夫人答應了,便道:「娘,你跟舅媽外祖母她們說,要送我到西山別院學藝,一兩個月後方回,如此,她們才不會疑心。」
  
  所謂西山別院,卻是由宮裡二十位退役嬤嬤建立的。時下京城待嫁女子,多有到西山別院學藝,學習為婦之道,以待婚後更好的相夫教子。
  
  顧夫人聽得姚蜜的話,歎了口氣道:「也只能如此了。」她心下決定,若是姚蜜在將軍府不能得手,她就磨著母親范老夫人,以上壓下,定要顧東瑜娶了姚蜜方罷!至於姚蜜和顧東瑜以後會不會成怨偶,那就顧不得了。
  
  史繡兒和范晴也各有一番動人言辭說動各自的母親。於是第二日,顧府眾人便聽聞姚蜜和史繡兒並范晴要結伴到西山別院學藝的事。
  
  史繡兒的母親史姨媽極有法子,很快就通過一個舊時的閨蜜,買通了將軍府一位管事,說妥了把史繡兒姚蜜范晴招進去當廚娘。
  
  因將軍府沒有女主人,現下坐鎮將軍府內宅的,卻是謝老將軍一位外侄女孟婉琴。孟婉琴幫將軍府掌管內宅,除去親戚上頭的情份,也自有心思。像管理廚房採辦的,就是她從孟家帶去的心腹管事孟忠。
  
  孟忠聽得姚蜜等人不要工錢,每月還另行孝敬他十兩銀子,只求進將軍府當廚娘,自是吃驚,待聽得史姨媽的閨蜜孟夫人言道,這幾位少女差不多十五週歲了,因怕官府把她們胡亂配人,這才寧願進將軍府當廚娘,想借此避一避,待尋到好人家再出來嫁人,一時便釋然了。官府下令十五週歲的女子須得嫁人,卻沒包括大戶人家的婢女。婢女們的去向,是由主人作主決定的。姚蜜等人進將軍府當廚娘,只要簽有契約,契約期間,未得將軍府的人允許,官府卻是不能動她們的。
  
  第三天,風和日麗,姚蜜等人就坐了轎子朝西山別院而去,進得西山別院,交接完畢,顧府一干送她們過去的人便先走了。姚蜜等人在西山別院住了一晚,和管事的嬤嬤密談了半晌,又許她重金。管事嬤嬤聽得她們三人並不真個要在此學藝,而是準備進將軍府當廚娘,便以為她們是為了謝騰,也不多言,只道:「放心,若有顧府的人找來,自當幫你們遮掩,你們有消息要遞回顧府,自也擱在我身上。」
  
  見管事嬤嬤好說話,姚蜜等人才放下心來。
  
  第二日,姚蜜等人換上半新不舊的衣裳,挽了小包裹,自行到將軍府求見孟忠。門房見她們衣著雖普通,但眉眼清秀,一副嬌滴滴的樣子,也不敢怠慢,忙進去通報。
  
  候著門房進去通報的當兒,姚蜜退後幾步,以手遮額,打量將軍府大門上刻的字。史繡兒也含笑瞧了瞧,俯在姚蜜耳邊道:「不愧是將軍府,看著就是威武氣派。」
  
  姚蜜等人正說著,一頂小轎停在側門,轎中人掀開簾子,皺眉和一位婢女道:「這三個女子是誰?在府門口指手劃腳的,想做什麼?」
  
  婢女覷了覷顧美雪的臉色,忙道:「待奴婢過去問問。」
  
  顧美雪點點頭,放下了轎簾。過得一會,婢女過來稟道:「小姐,說是孟忠招來的廚娘。」
  
  「廚娘?她們長這樣,當廚娘?」
  
  婢女適才就近問話,見姚蜜等人身段窈窕,肌膚如雪,十指蔥蔥,已是生了疑惑,這會聽得顧美雪的話,自是附和道:「這不定又是哪家的小姐想出的新招兒呢?為了接近將軍,她們招兒難道少了?只是她們也不自量力,將軍是她們能想的麼?」
  
  顧美雪冷笑一聲道:「走,先進去見過我娘再說。」
  
  孟婉琴聽得女兒顧美雪來了,忙令婆子迎進去,及見她臉色不好,便問道:「好好的,這又是怎麼了?」
  
  顧美雪自是說了在府門口見到三個美貌廚娘的事。孟婉琴一怔,接著一曬道:「好麼,這些小姐們連進府當廚娘的事都幹出來了!且讓她們得意幾天,總能找到法子趕了出去的。」她說著,安慰顧美雪道:「你表哥不會瞧上她們的,你且放心。」
  
  顧美雪嘀咕道:「一撥一撥的女人想接近表哥,我如何放心?」
  
  孟婉琴笑道:「有我在將軍府坐鎮著,再多的女人也休想對你表哥下手。除非是公主郡主她們上門,才無法可施。」
  
  卻說姚蜜等人孝敬足了孟忠,進得將軍府,三人自然佔了一個大房,雖分配在廚房,也不用如何幹活,只幫著送送菜,遞遞話。
  
  廚房的婆子們見她們三人嬌滴滴,一打聽,說是為了避婚事才進來將軍府當廚娘的,並不是來奪她們手中權力的,便鬆了一口氣,待得姚蜜等人各各塞了銀子給她們,更是喜笑顏開,不強要她們幹活之外,也會透些將軍府諸人的喜好給她們知道。
  
  不上兩天,姚蜜等人就聽得掌將軍府內宅諸事的,是謝老將軍外侄女孟婉琴。孟婉琴有意把女兒顧美雪許給謝騰,只是謝騰未置可否,這事才擱下了。
  
  這一晚回房,姚蜜就跟史繡兒范晴道:「有孟夫人在,咱們想接近謝老將軍,只怕不易呢!」
  
  范晴有些憂心道:「我今天送飯到顧小姐房裡,被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說了一通,看樣子狠不得吃了我呢!若不緊著攀上謝老將軍,只怕咱們在這府裡待不久。」
  
  史繡兒卻另有小道消息,湊近道:「我可是打聽得,謝老將軍每天晚飯後,都會到園子裡散散步,咱們明兒傍晚就到園子裡埋伏罷!」
  
  三人商議良久,這才上床安歇。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40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8-1 10:33 PM 編輯

005 迷倒

  姚蜜畢竟過慣了嬌小姐的生活,乍然成了廚娘,睡在下人的房間,還是三人擠一個大通鋪,便有些不慣,輾轉良久才入睡。
  
  睡到半夜卻熱醒了,伸手摸扇子,摸來摸去卻沒摸著,只得爬起床,套了鞋子,藉著窗外透進的月色,想找一件東西來扇扇風,好半晌什麼也沒找著,不由歎口氣,拾了巾子,拿了銅盆,推門而出。
  
  將軍府的井開在廚房不遠處,姚蜜繞了小半圈就到了井邊。待搖上小半桶水倒在盆裡,拿巾子濕了水,洗了臉和脖子後,她全身的燥熱才消了一些。一時瞧了瞧左近,見夜半靜悄悄的,膽子便大了起來,脫了鞋赤腳站在井邊,挽起褲腿,端起盆裡的水淋在小腿上,瞬間一陣涼意從腳底透上來,只覺舒服極了。
  
  姚蜜洗完腳後,把銅盆放到地下,單腳站著,右足抬起甩了甩水,甩完正想套進鞋子裡,突然的,感覺有人在背後冷眼瞅著她,她後背汗毛一根一根豎起,猛的轉過身,卻什麼也沒有瞧見。

  姚蜜嚇死了,嘴裡直念佛,手忙腳亂套上鞋子,左手捏了巾子,右手操起銅盆護在胸口,轉過身想跑。
  
  姚蜜才跑了兩步,就聽得「咚」一聲,操在右手的銅盆底好像撞上什麼東西,她想也不想,銅盆一翻,猛的向前擲去,一邊尖叫道:「打死你,打死你!」
  
  姚蜜沒頭沒腦的揮舞著銅盆,卻沒擲在實處,心下更慌,腳一滑,摔在地下,又怕又急之下,結結實實昏了過去。
  
  姚蜜一昏,三個人影現身出來,三人的眸子皆閃著光,一個上前用腳尖挑起姚蜜的下巴,「嘖嘖」道:「小刀說新來了三個廚娘,有一個像小姑姑,我還不信,瞧這丫頭的小模樣,確有幾分像小姑姑呢!」
  
  另一個聲音道:「確是有些像。」說著轉身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另一個人道:「大哥,你看……」
  
  被稱做大哥的,正是謝騰,他托著下巴瞧著姚蜜,淡淡道:「既然像小姑姑,便不能放任她淪落,勝弟,你房裡還沒有人,納了這丫頭罷!」
  
  「大哥,你房裡一樣沒有人,不如你納了她罷!」謝勝瞧瞧姚蜜的模樣,本來略略動心,一見謝騰不以為意,馬上不服氣了,他都不動心,我動心個什麼勁?
  
  謝腩一聽謝騰和謝勝的話,馬上縮回腳,笑嘻嘻道:「這丫頭好福氣啊,大哥和二哥居然爭著要她。」
  
  「切,好稀罕嗎?」謝騰和謝勝異口同聲,轉身就走。謝騰走出幾步,又回頭吩咐謝腩道:「地下涼,小心她生病,你把她弄到房裡罷!」
  
  大半夜的,我弄她到房裡?謝腩瞪大眼正待說話,卻聽謝騰又道:「弄到書房吧,那兒沒什麼人。」
  
  「要弄你自己弄。這不是戰場,我不用聽你的。」謝腩說著,一溜煙就跑了。
  
  謝勝見謝腩跑了,他也趕緊溜走。
  
  謝騰歎了一口氣,慢吞吞回轉身,蹲下去想拎姚蜜的衣領,他一低頭,冷不妨的,迎面突然拂來一股香氣,饒是他反應快速,急急屏了呼吸,卻也吸進不少,一時手足麻痺,眼睛發花。
  
  姚蜜醒來時,感覺有人蹲到自己跟前,男子氣息撲面而來,一時呼吸又熱又燙,想也不想,張開嘴猛的吹了一口氣。又信手一摸,把銅盆摸到手中,舉起就砸。
  
  謝騰畢竟是戰場上廝殺出來的大將,手足雖麻痺,只一側身,便避過姚蜜的銅盆,一面低喝道:「你是何人?混進將軍府意欲何為?」像這樣一張口就能吹出迷香,定然不是普通廚娘。
  
  謝騰低喝一聲,吐出一口氣,手上已有了勁,他一手扣住姚蜜手腕,另一手已是掐住她脖子。
  
  姚蜜雖只遠遠見過謝騰一次,對他印象卻極深刻,迷離月色下,很快分辨出眼前的人正是謝騰,這一驚非同小可,再被謝騰一掐,又急又慌之下,身子一軟,再次暈了過去。
  
  謝騰皺眉看著軟倒在地下的姚蜜,想到適才被她用迷香暗算,不由略為惱怒,手一伸,把她挾在腋下,幾個起落,已到了書房門外。
  
  進了書房,謝騰把姚蜜扔在一張椅子上,掌起燈,接著提過一把大水壺,揭了壺蓋,把壺裡的殘茶潑到姚蜜臉上,看著她睜開眼來,這才冷冷道:「說,是誰派你來的?有何目的?」
  
  姚蜜抬手抹一下臉上的茶水,愣愣瞧著謝騰,隔一會才反應過來謝騰可能是誤會了,因把對孟忠等人說的那套話拿出來說了一遍。
  
  「不說實話,體怪我下狠手。」謝騰煞氣重重的看一眼姚蜜,手一伸,捏在她喉嚨上,稍稍用了力,聽得姚蜜「呵呵」直叫,看著她那像極了謝雲的俏臉,終是鬆了力道,俯下身道:「縱是你不說,我也有法子查出來的。你不是還有兩個同伴麼?」
  
  謝騰的手一鬆,姚蜜這才喘過氣來,待一嗅得他的氣息,呼吸又急促起來,赤紅著臉道:「我沒說慌,不信你去查。」
  
  「還想狡辯?」謝騰冷笑一聲道:「一個普通女子,能在嘴裡藏迷香,一吹氣就迷倒人麼?」
  
  「我沒藏迷香,只是……」姚蜜見謝騰瞪視著她,也凶狠的瞪視過去。不能在他跟前服軟,若是這一回服了軟,以後嫁了謝老將軍,哪兒還能抖得出長輩的威風?
  
  「只是怎樣?說呀!」謝騰見姚蜜嘴唇輕顫著,分明害怕,偏生把杏眼瞪得圓圓的,看著有些滑稽,心頭的殺氣便減了幾分,沉了嗓子道:「若你老實說話,我沒準會饒你一命。」
  
  姚蜜咳了一聲,伸手扳了扳謝騰的手,苦笑道:「我不過一個弱女子,謝將軍何必如臨大敵?」
  謝騰「哼」一聲,鬆開了手。
  
  姚蜜這才道:「我是顧庭的外孫女,因婚事未定,母親帶我上京,想將我許給表哥,我不想嫁表哥,可是眼看將要十五週歲,又沒覓得良人,只得另想法子,瞞著顧府等人,悄悄進將軍府當廚娘,為的,便是避過婚事。絕不是什麼混進將軍府的奸細。」說著頓一頓,咬咬唇道:「至於嘴裡藏迷香之事,卻是將軍誤會了。自打及笄後,一矣有年輕男子接近,我呼吸便會不均,又熱又燙,嘴裡吹出的味道卻似迷香。適才暈倒在地,將軍一接近,情急之下,便吹了將軍一口氣,我……」
  
  「嘴裡吹一口氣,便能迷倒人?」謝騰用看小丑的眼光看著姚蜜,緩緩道:「你不如說你是狐狸精變的,更令人相信些。」
  
  「謝將軍不信,只管一試。」姚蜜不得已把自己的秘密爆了出來,卻見謝騰不相信,不由氣急。
  
  謝騰冷冷一笑,走上前一把捏住姚蜜的下巴,令她張開嘴,往她嘴裡瞧了瞧,突然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猛的伸進姚蜜嘴裡,到處探索了一下,很快又挾住她的粉紅小舌,中指在她舌下撫過,確定嘴裡沒有藏東西,這才退出手指。
  
  謝騰的手指一縮,姚蜜已是合上嘴巴,嚥了嚥唾沫,一時之間呼吸急促,半垂了頭,喘氣道:「將軍可查清楚了?」
  
  謝騰右手兩根手指沾著姚蜜的唾沫,指腹處濕濕粘粘的,眼皮不由一跳,卻見姚蜜一垂頭,下巴蹭了蹭他左手的手掌心,這會一說話,熱熱的呼吸拂在他掌背上,一股異香微微散在四周。他不由縮回左手,右手在衣裳上擦了擦,心下湧動著一股奇怪的情緒,沉聲道:「你不是說一吹氣便能迷倒人麼?倒是吹吹看。」
  
  姚蜜一聽謝騰的話,緩緩站起身,靠近謝騰半步,瞇起眼睛深嗅一口,俏臉赤紅,突然張口朝謝騰臉上狠吹了一口氣。
  
  謝騰用手指探得姚蜜嘴裡沒有東西,心下認為她必是藏了迷香丸,吹了他一次,那香丸已融,再不能作怪了,因好整以瑕的看著姚蜜,想看看她要如何圓謊,待見她靠近了半步,張嘴吹氣,也不避讓,正要取笑,卻突然嗅得一股異香,只覺頭昏眼花,俊臉一熱,手足麻痺,虧他強撐著一個轉身,這才跌坐在姚蜜適才坐著的椅子上。
  
  姚蜜咽嚥口水,猶自覺得適才被謝騰用手指挾過的舌頭隱隱生痛,因又探身向前,對準謝騰高挺的鼻子,再狠吹一口氣,見謝騰俊臉發紅,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來,這才直起身子,喃喃道:「對長輩不敬,是要遭受天譴的。」
  
  什麼長輩?莫非她以為長得像小姑姑,便能算是我長輩?謝騰耳尖,聽得姚蜜的呢喃,不由詫異。
  
  姚蜜說著話,伸手摸自己頭髮,摸下一片茶葉來,一時舉袖子擦擦臉,轉頭在桌上提過水壺搖了搖,見裡面還有殘茶,一時揭了壺蓋,把水壺對準謝騰臉上,用力一潑,把茶水潑到謝騰臉上,然後退開幾步,見謝騰動了動,很快站起來,便道:「謝將軍,你相信我了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41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8-1 09:42 AM 編輯

006 香艷

  姚蜜說話的聲音有點發顫,手裡抱實了茶壺不放手,對方是殺敵無數的將軍呀,她怎能因為被潑了一臉茶水,一氣之下就反潑對方一臉茶水呢?她還沒當上人家祖母呢,現在就以祖母的心思教訓對方,會不會過了?
  
  謝騰抬手抹一把臉,從鼻樑上拈下一片茶葉,挾在手指上一彈,茶葉裹著風聲向前飛舞。
  
  姚蜜話音才落,唇一合,就感覺到一片東西鑽進她嘴裡,她嚇一大跳,忙使勁吐出來,一看,卻是一片茶味,接著眼前一暗,天地旋轉,還沒驚叫出來,就發覺自己被謝騰摀住了嘴,扯著領子按倒在案台上,手裡的茶壺也被謝騰搶走了。
  
  謝騰很惱火啊,同一個晚上,他被一個小娘們連著迷倒兩次,傳出去顏面何存?
  
  姚蜜驚恐的掙扎了一下,卻見謝騰緩緩俯下頭,湊近她唇邊,不由愣怔,他想幹什麼?輕侮長輩可是大罪!
  
  謝騰雙腿壓在姚蜜雙腿上,不讓她動彈,左手一翻,捏住她下巴,令得她張開嘴來,右手轉動茶壺,把壺嘴捅進姚蜜嘴裡,朝姚蜜嘴裡一灌,聽得「咕嘟咕嘟」的聲音,暗暗哼哼:縱使你把迷香丸藏在喉間,這麼小半壺茶灌下去,那迷香丸也該融化了,看你還能繼續作怪?
  
  卻說謝勝和謝腩走到半路,不見謝騰趕來,一時停下腳步,相視一笑。謝腩道:「莫不成大哥真瞧中那小廚娘,把她弄房裡去啦?」
  
  謝勝瞧瞧月色,笑道:「咱們折回去瞧瞧!」
  
  謝腩馬上同意了,兩兄弟折回原路,卻見井邊只有一個銅盆和一方遺落在地下的巾子,不見了謝騰和姚蜜。兩人心領神會,笑嘻嘻趕到謝騰的書房外,一時見窗內透出燈光,似有說話聲,也不忙著進去,互相打個手勢,悄無聲息伏到窗外,捅了窗紙往裡瞧。這一瞧不由都微張了嘴,有些不敢置信。
  
  盈盈燭火下,只見謝騰拗著小廚娘的腰,把她按在案台,半伏在她身子上,左手捏著她下巴,右手執著茶壺,壺嘴捅在小廚娘嘴裡,似乎在餵她喝茶。或者,是喝酒?
  
  小廚娘半邊身子倒仰在案台上,烏黑的青絲如扇子般散開,俏臉兒紅撲撲的,水汪汪大眼睛濕漉漉看定謝騰,紅潤的小嘴唇含著白色的壺嘴,一口一口吮著,似是挑逗,似是邀請,無盡誘惑。
  
  再看謝騰這廝,半瞇著狹長的丹鳳眼,嘴唇緊抿著,表情似笑非笑,樣子邪惡萬分,再不是平日那副清心寡慾,不近女色的傲驕樣。
  
  不愧是大哥,戰場上愛出奇制勝,情場上一樣出手不凡,不落俗套。謝腩雙眼閃亮,正要再看,卻被旁邊的謝腩扯了扯,一時意識到謝騰耳目靈便,他們再看下去,只怕會被發覺,忙屏住呼吸,悄悄退後幾步。
  
  謝勝嘴角含笑,朝謝腩比個手勢,示意快稟報祖父去。
  
  一場大戰結束,謝騰父母俱亡,這一房只剩下他一人,謝老將軍謝奪石自然催著謝騰快些成親,早日生兒育女,也能稍慰他父母在天之靈。偏生謝騰似乎鐵石心腸,對一幹上將軍府獻慇勤的女子視而不見,一點兒沒有要成親的模樣和打算。
  
  謝奪石心急之下,也悄叮囑過謝勝和謝腩,囑他們多些留意謝騰的動靜,若見他對誰家女子多瞧幾眼,馬上報與他知道,好幫謝騰納進房裡。
  
  若是平素,謝勝和謝腩在窗外偷窺,定然瞞不過謝騰,只是謝騰今晚被姚蜜迷倒兩次,惱羞成怒之下,卻忽略了窗外的動靜。這會兒搖搖茶壺,見壺裡空了,這才抽出壺嘴,冷笑道:「好了,你再朝我吹吹看!」這麼半壺茶下去,縱是你咽喉裡藏有再多的迷香丸,也保不住了。看你還說謊?
  
  另一頭,史繡兒睡到半夜,也被熱醒了,一摸脖子,全是汗,一時往旁邊摸扇子,摸了一個空,睜眼一看,不見了姚蜜,忙坐了起來,一轉頭見范晴也醒了,便笑道:「姚妹妹不見了呢!」
  
  范晴眼尖,見得屋角的銅盆不見了,笑道:「想必是去打井水洗臉呢!這下人住的地方,窗小門小,不透風,睡得全身是汗。」
  
  史繡兒點點頭,下床套上鞋子道:「咱們也去井邊洗洗臉罷,今晚真個悶熱。」
  
  兩人一時穿好衣裳,拿了巾子推門而出。一路說著話,很快來到井邊,卻見井邊放著一個銅盆,一方濕巾子遺在地下,就是不見姚蜜。
  
  史繡兒先是嚇一跳,下意識趴到井邊朝裡看,井邊一個吊桶搖晃著,井面明明滅滅,什麼也沒瞧見。范晴見史繡兒往井裡瞧,早嚇白了臉,尖聲喊道:「姚姐姐,姚姐姐,姚蜜!」
  
  史繡兒被范晴的喊叫聲驚嚇著了,一時也後怕起來,跟著喊了幾聲,沒有聽見姚蜜的應聲,這下兩人慌了,一把丟下手裡的巾子,互相拉著問道:「怎麼辦?」
  
  史繡兒定定神道:「這可是將軍府,姚妹妹又曉得一些功夫,不會出事兒的。應該是貪玩,跑別的地方納涼去了。咱們找守夜的婆子問一問。」
  
  守夜的婆子倒是警醒著,聽史繡兒和范晴說道不見了姚蜜,眨眨三角眼,奸笑一聲道:「姑娘,我悄跟你們說罷。上個月,顧小姐一個閨蜜羅小姐來府裡住著,半夜裡她的丫頭找不著她,也是這樣滿府的喊叫,結果出醜了。你們可知道為何?」
  
  史繡兒和范晴大奇,問道:「為何?」
  
  婆子看看左右,神神秘秘俯過去道:「那晚將軍在書房裡看書信,羅小姐跑去埋伏在書房門外,只為著見將軍一面。眾人找到她時,鬧個大紅臉。我要是你們啊,就不亂嚷嚷,只悄悄跑到將軍書房門外,悄悄把人拉回來算數。」
  
  史繡兒和范晴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某種東西。是的,她們進了將軍府之後,雖未見著謝騰,卻已芳心暗萌,百般掙扎思考:要不要先勾引一下謝騰,真不行再攻下謝老將軍呢?沒準她們就入得謝騰的眼呢?沒準謝騰就好她們這一口呢?只是她們千思萬想,想不到姚蜜居然會半夜裡單獨行動,先她們一步去勾引謝騰。
  
  謝過守夜的婆子,又塞了一個小荷包,囑她守口之後,史繡兒和范晴理理衣裳,抖抖裙角,挽了手朝謝騰書房方向走。若姚蜜能得手,自然撇不下她們。若姚蜜不能得手,她們就徹底死了這條心,一門心思攻下謝老將軍得了。
  
  姚蜜這會兒又羞又急又氣。她不過是因為熱醒了,端個盆子出門打井水洗洗臉,怎麼會這麼倒霉呢?先是被嚇昏,接著被打昏,然後被挾持到書房潑殘茶,灌冷茶。再看這謝騰,拗著她的腰,壓著她的腿,一副來吧,你有膽再吹吹看吧的樣子,她胸口憋著的氣呼的上升,衝到喉嚨頭,半仰起頭,猛的撮起嘴,「呼」的朝謝騰面門一吹,兩吹,三吹……。
  
  你不是讓我吹嗎?我就使勁吹,吹不暈你不算完。
  
  謝騰正冷笑看著姚蜜,見她嘴巴一撮,不避反迎,俯下頭去道:「吹吧,看你還能吹出什麼花樣?」他話音未落,一股異香撲面而來,全身一麻,手足一軟,不由大驚:怎麼回事?難不成這小廚娘真的能吹出迷香?
  
  謝騰未及細想,已是疾速扣住姚蜜手腕,同時一個反轉,靠在案台上撐住身子。他這麼一扣一轉,和姚蜜的位置剛好調了過來,變成他半躺在案台上,姚蜜則半壓在他身上。
  
  天啊,救命啊!姚蜜拚命掙扎,想掙開謝騰的手,只是謝騰手足雖麻痺,卻還有些力道,只扯著姚蜜不放,眼裡還閃著凶光。
  
  兩人在案台上拉扯,氣息相聞,姚蜜臉如桃花,呼吸急促,又熱又燙,呼出的氣息噴在謝騰臉上,謝騰雙眼漸漸迷離起來,雙腿一張,把姚蜜半個身子夾住了,右手扯著姚蜜,怎麼也不放手。
  
  眼看著謝腩飛奔去稟報謝奪石,謝勝小心翼翼再往窗孔裡偷窺,只見謝騰半壓著小廚娘,從小廚娘嘴裡抽出茶壺,曖昧的說了一句什麼,一副壓制自己,偏生又情難自製的模樣。小廚娘也大膽,居然半仰起頭,湊近謝騰就親了上去。
  
  香艷死了!謝勝一顆少年心「咚咚」直跳,輕輕揉揉眼,待他揉完再朝裡看,情況已是發生了變化,變得更香艷了。
  
  這回換小廚娘拗著謝騰的腰,把謝騰壓在案台上,謝騰扣著小廚娘的手,向上動了動腰身,小廚娘欲迎還拒,躲了躲,卻沒真躲,兩人在案台上扭來扭去……。
  
  謝勝看得臉紅心跳,只覺鼻孔一熱,抬手一抹,粘乎乎的,藉著月色一瞧,手指上全是血。打仗流血,沒想到扒個窗子偷窺也會流血。
  
  謝勝甩甩手指,把鼻血隨便往衣角一抹,正要再往裡瞧,卻聽見另一側有聲音,似乎有人來了,他想也不想,只一閃,就躲到陰暗處。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42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3 01:52 PM 編輯

007 呻吟

  在人們的想像中,武將便是五大三粗的人物。但謝家上至謝老將軍謝奪石,下至謝騰等人,卻俱是長身玉立,雙眉如柳,眼角含春的俊俏兒郎。
  
  謝奪石年輕時一副好相貌,娶的也是京城世家美貌小姐,夫妻恩愛,兩個兒子並女兒謝雲,也承繼了他們夫妻的好相貌,俊美異常。不想一戰下來,他兩個兒子和女兒俱沒了。現下看著相貌酷似兒子的三個孫兒,老人家心頭自是沉重。
  
  因這晚天氣悶熱,謝奪石睡得不穩,聽得謝腩的喊聲,翻身而起,揚聲道:「是腩兒嗎?進來罷!」
  
  「祖父,大喜事啦!」謝腩賊頭賊腦溜進謝奪石房裡,隨手掌起燈,笑嘻嘻道:「大哥在書房搞一個新來的小廚娘。他們……」
  
  「你說什麼?」謝奪石驚喜。
  
  謝腩趕緊把事情經過添枝加葉的描繪一遍。照他的描述,就是謝騰見姚蜜樣子有幾分像謝雲,把持不住,連夜帶到書房,兩人你恩我愛,親熱起來了。
  
  謝家現下四位爺們,沒一個正經女眷,幾個孫兒不肯娶親不說,連房裡人也不納,謝奪石一直憂心著,偏生他又是祖父,不是祖母,於曾孫媳人選一事上,也沒什麼主意。只知道孫兒若喜歡就成了。現下聽得謝騰和新來小廚娘親近,還半夜裡在書房那啥,不由喜上眉稍,拍掌道:「幹得好!喜歡就下手,正是男兒本色。」
  
  謝腩也眉飛色舞道:「祖父,咱們快捉姦去。」
  
  謝奪石一邊套鞋子一邊道:「莫急,你大哥的底子好,一下子功夫不會完事的。」
  
  謝腩雖沒有經歷過女人,但軍營裡是什麼地方哪?那可是一群最善說混話的漢子們聚集的地方。他一下就明白了謝奪石的意思,不由嘿嘿笑,豎拇指誇道:「祖父經驗多!」
  
  謝奪石拍下謝腩的手指,挑眉道:「這還用說,我可是身經百戰的老將軍。」想當年哪,戰場,情場,野戰,床戰,我哪樣不是威風凜凜?這三個孫兒要是有我當年一半威風,早讓我抱上曾孫了。
  
  謝奪石和謝腩匆匆趕往書房時,卻驚動了幾個守夜的婆子。其中一個婆子趕緊跑去告知孟婉琴身邊的孟婆子。孟婆子不顧半夜三更,忙忙就告訴了孟婉琴身邊一個得力的丫頭靈芝。很快的,孟婉琴和顧美雪就知曉了經過。
  
  顧美雪倒豎柳眉道:「我早說那三個廚娘是進府來勾引表哥的,果然。」
  
  孟婉琴皺眉道:「謝府請了我來掌管內宅,可不能容這些廚娘丫頭半夜亂跑。」說著吩咐人準備,也要趕往書房。見顧美雪也要跟去,知道攔不住,只得悄囑幾句話,讓她跟在自己身後。
  
  兩撥人馬往謝騰書房的方向去時,史繡兒和范晴正湊近窗邊捅開的小孔朝裡看,這一看臉紅耳赤,作聲不得。呀,姚蜜這是得手了麼?瞧兩人在案台上這架勢,若不是穿著衣裳,就正是……。
  
  謝騰手足麻痺,和姚蜜拉扯了一下,身子在案台上向後滑,雙足一翹,正好卡在姚蜜臀部上。姚蜜被他用力一扯一提,雙足懸空,整個身子貼了上去,夏天衣衫薄,一時感覺到不對,不由拚命扭動掙扎,低聲求道:「放開我!」
  
  姚蜜熱熱的氣息噴在頸間,異香暗溢,謝騰調動著自己的氣息,好半晌喘過一口氣,暗啞的應道:「放你去害別人麼?」
  
  哪你究竟想怎樣啊?姚蜜嗅得謝騰的氣息,胸口起伏,一對軟綿綿白兔在謝騰胸前輕顫著。
  這迷香果然厲害!謝騰不由自主扯緊姚蜜,左手一伸,扣在姚蜜腰上揉了揉,只一瞬間,就察覺自己身子起了變化。
  
  謝勝躲在暗處,見得另外兩個美貌小廚娘扒著窗子偷窺,不由抹抹鼻子,悄無聲息移到史繡兒背後,耳語般問道:「好看麼?」
  
  謝勝耳目靈便,說著話,已是聽到書房內的謝騰和姚蜜發出銷魂的呻吟聲,他手背一熱,知道自己又流鼻血了,不待史繡兒轉過頭來,已是往旁邊一閃,又躲到陰暗處。
  
  書房內場景火爆,史繡兒臉頰火熱,手心全是汗,突覺耳根處癢絲絲的,有聲音問自己好看不好看,她隨口噓了一聲。作死啊,看就看罷,還問?她一噓完,馬上覺得不對,一時猛地轉過身子,看了看後面,一個人影也沒有。不禁嚇得臉色全變了,伸手去扯范晴,一根手指橫在唇上,示意范晴別作聲,一面拖了范晴避到另一邊,俯在范晴耳邊問道:「你適才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范晴面紅耳赤,謝騰和姚蜜疊在案台上發出那麼大的呻吟聲,她又不是聾子,當然聽到了。
  
  見范晴垂頭不答,史繡兒才要再問,一抬頭,見不遠處有燈籠的光亮過來了,她臉色一變,咬唇道:「快藏起來。」
  
  兩人才藏好,燈籠的光亮又近了些,史繡兒分辨了一下,低聲道:「像是孟夫人和顧小姐母女。」
  
  范晴適才被書房裡的場景震撼到了,現在還沒回過神來,腦裡也糊糊的,茫然道:「大晚上的,她們領著人往這邊來幹什麼?」
  
  「來捉姦。」史繡兒簡略回答,低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孟夫人是謝將軍岳母,孟小姐是他妻子呢!瞧瞧這陣勢。」
  
  須知道,廚房裡的婆子是最嘴碎的,擇菜下廚忙亂著,嘴巴卻不肯閒著,不是嚼舌根就是嚼豆子。況且孟婉琴和顧美雪又不是將軍府正經女眷,偏生做出一副當家主母的模樣指使下人,府裡一些人早已嘀咕開了。史繡兒和范晴在廚房裡待了幾日,已是聽了許多孟婉琴和顧美雪的事。知道顧美雪一心想嫁謝騰,好幾次把勾引謝騰的丫頭趕出府。上一回甚至和多年的閨蜜羅小姐翻了臉,原因也是羅小姐半夜埋伏到書房外,想勾引謝騰。
  
  范晴聽得史繡兒的話,好半晌回過神,悄聲道:「孟夫人是謝老將軍的外侄女,論起來,顧小姐算是謝將軍的表妹,雖如此,她們也沒權捉姦吧?」
  
  史繡兒捏捏范晴的手道:「且看謝將軍會不會護著姚妹妹,若他護著姚妹妹,什麼孟夫人顧小姐都得靠邊站。若他不護著姚妹妹,那咱們只能站出來了。」
  
  她們三人一同到將軍府,這幾晚同睡一房,更是說了許多剖心之話,互相也明白,她們不過普通少女,想要避免被胡亂配人的悲劇,便要三人聯手,緊緊抱團,才有一線生機。現下姚蜜疑似搭上謝騰,適碰孟婉琴和顧美雪來捉姦,她們須得助姚蜜度過難關。
  
  范晴也明白史繡兒的意思,回捏一下她的手,悄聲道:「若姚姐姐能入謝將軍青眼,到時拉扯咱們一把,咱們至不濟也能配一個身家清白的武將,而不是與人作妾。」
  
  史繡兒點點頭,是的,如果嫁與他人,怎麼也不能當妾。嫁與謝奪石卻另當別論。謝奪石年老,她們三人一同嫁了,自然不可能爭寵奪床,生兒育女,嫡庶之分也不必太在意。待到謝奪石一去,她們就是將軍府最高長輩,三人聯手,還愁沒有好日子過?但嫁與年歲相同的男子,卻是要生兒育女過一輩子的,到時生下來的子女有嫡庶之分不說,更有家產爭奪,妾侍爭寵等事,因此萬萬作不得小,一定要當正妻,才不會被踩在腳下。
  
  史繡兒和范晴嘀嘀咕咕時,謝奪石和謝腩正好躥到躲在陰暗處的謝勝旁邊。謝勝還沒開口,謝奪石已是比比手勢,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又指指越來越近的燈籠光亮。
  
  謝勝嘴角一咧,忍了笑。哈哈,看樣子是美雪表妹來捉姦了。
  
  謝奪石也開懷,呵,待會顧美雪撞門進去,少不得要吵鬧,孫兒也不得不護著小廚娘一些,咱們正好義正詞嚴的進去喝斥,然後息事寧人的建議孫兒,把顧美雪和小廚娘一起娶了,皆大歡喜。

  謝腩早發現另一側有聲響,正要探頭去查看,被謝勝拉回,俯在他耳邊道:「是另外兩個小廚娘。」
  
  「呃!」謝腩搓搓手,好麼,今晚真太熱鬧了!
  
  這麼一刻功夫,窗外熱鬧成這樣,波濤暗湧,窗內的謝騰手足雖綿軟,卻也察覺了,他伸手扣住姚蜜的腰,想先行制服她。
  
  姚蜜伏在謝騰身上,已是察覺到謝騰全身火燙,知曉不對勁,心下急速轉過好幾個念頭。她若順勢勾引了謝騰,後果會如何?不,她不能。像現下這般情況,若失了身,她也只配給謝騰作妾。她寧願嫁給謝奪石,也不能當謝騰的妾。
  
  謝騰喘了一口氣,雙腿一蹬,藉著一蹬的力道,扯著姚蜜在案台上向後滑動,想滑下案台,他才一動,卻見姚蜜猛地一掙,一隻手摸到案台邊,端起茶壺,凶殘地朝他頭上砸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43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3 01:52 PM 編輯

008 春宮

  這小娘們好生凶狠!謝騰雙腿勾著姚蜜的臀部,雙手扣著她的腰,身子被姚蜜壓著,眼看避無可避。他也不慌,腰部一用力,在電光石火間把頭向後一仰,下巴一抬,嘴一張,已是牢牢含住茶壺嘴。
  
  姚蜜一砸不成功,茶壺嘴卻被謝騰含住扯不回來,身子又被牢牢扣著動彈不得,一時急得背上全是汗。
  
  謝騰嘴裡含了茶壺嘴,一滴澀澀的殘茶滲在喉間,一時略略清醒,暗罵一聲:今晚被這小廚娘連著迷倒三次,還差點被砸破頭,若是傳出去,一世英名盡毀。如今只有制服這小廚娘,讓她乖乖聽話,不要亂說,才能保住英名。
  
  燭火盈盈,謝騰含著茶壺嘴看向姚蜜,見她臉如桃花,雙眼水汪汪,嘴唇嘟起如花苞,突然心頭一跳,小廚娘這般姿勢,其實挺誘人的。她言道是為了避婚事才進將軍府,難道就沒有存著半點不良心思,不想勾引我?此情此景,正是勾引的好時機啊!她怎麼這麼笨,還和我拉扯茶壺?該趕緊鬆手,再噴上一口迷香,撩起裙子就上才對哪!
  
  笨死了笨死了!勾引人都不懂。謝騰暗罵姚蜜。他身子又熱又燙,待要如何,又覺得掉身價,他可是驕傲的人,一向只有女人來勾引他,何時需要主動去勾引女人了?
  
  謝騰既然起了心思,很快就春情蕩漾,不耐的動了動腰身,馬上又止住了,雙手緊扣在姚蜜腰上,拇指捺了捺姚蜜臀部,有些惱火,動啊,怎麼不動?看,我都配合的動了一動!
  
  這般扣著我不放,究竟想怎樣?姚蜜急死了,她出來這麼長時間,要是被人發現了,該如何交代?她是下決心要嫁謝老將軍的,現下和人家孫兒疊在案台上,若叫謝老將軍知道了,還會娶她麼?
  
  姚蜜一急,不由掙扎扭動起來,想掙脫謝騰的手跳下地。不想她一扭動,謝騰就「嗯」了一聲,配合著動了動,扣在她腰上的手更緊了些。
  
  姚蜜聽著謝騰那一聲銷魂的鼻音,不由嚇得魂飛魄散,幹啥幹啥?這廝想幹啥?
  
  結果謝奪石躍上屋頂,揭了瓦往裡瞧時,就見姚蜜騎坐在謝騰身上,謝騰就著姚蜜的手裡吮吸著茶壺嘴,一邊吮一邊含情脈脈看姚蜜,姚蜜粉臉透紅,雙眼汪水,媚態無雙的覷著謝騰,身子一邊扭來扭去的亂動。若不是兩人穿著衣裳,就正是一副夏夜春宮圖。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謝奪石眉開眼笑,招手讓謝勝和謝腩也上屋頂。扒窗子捅窗孔哪兒瞧得清楚?只有上屋頂揭瓦,從上面往下瞧,才全面,才清楚,才過癮哪!
  
  謝勝和謝腩見得謝奪石招手,緊緊腰帶,只一躍,便也上了屋頂,就著謝奪石揭開的瓦朝裡頭瞧了一瞧,不由感歎:果然上屋頂看到的比扒窗子看到的更全面更刺激哪!
  
  謝腩更是朝謝奪石豎拇指,薑還是老的辣,在祖父的帶領下,什麼東西看不全?
  
  謝奪石驕傲的仰仰頭,那是,想當年,我愛慕你們祖母,半夜裡去探她,就直接上的屋頂,結果看到,嗯,看到你們祖母在沐浴。看完之後,更堅定了要娶她進門的心思。後來你們祖母問我,為什麼喜歡她?當時我就答了,看過她身子了,能不喜歡麼?後來,後來……。謝奪石想了一回往事,在屋頂上往不遠處一瞧,見燈籠的光亮越來越近,不由招呼謝勝和謝腩道:「走,下去埋伏著,且看美雪她們捉姦。」
  
  這會兒,范晴緊緊捏了史繡兒的手,有些無措,她們原是要借姚蜜相貌像謝雲這一條來引起謝奪石注意,如今事情有變,看樣子似乎是姚蜜勾搭上了謝騰。但謝騰若是這麼好勾搭的,豈會到現在還沒娶親?況且姚蜜這裡才和謝騰拉扯上,顧美雪等人就來捉姦了,此間只怕有詐。
  
  范晴能想到這一節,史繡兒自然也想到了。論起來,謝雲是謝騰的姑姑,謝騰見著相貌像姑姑的姚蜜,連夜就拉來書房這般,似乎不合理。想她們雖是妙齡少女,在婚事上頭,受到的挫折不是一星半點,連不成器的表哥顧東瑜也瞧不上她們,謝騰這樣的好男兒,會瞧上姚蜜麼?
  
  史繡兒咬咬唇,俯在范晴耳邊說了幾句話。
  
  「這成嗎?」范晴有些心慌。
  
  「不管如何,不能讓顧美雪抓著把柄。」史繡兒按按范晴的肩膀,示意別怕,有事兒大家擔著。

  范晴點點頭,握緊小拳頭給自己壯膽。
  
  謝奪石在另一邊豎起耳朵聽了聽,沒聽清史繡兒和范晴的話,一時捅捅謝勝道:「去,潛到那兩個小廚娘背後偷聽一下,聽聽她們商量什麼了。聽清楚了,咱們也好配合一下。來個一網打盡,給你大哥多納兩個。」
  
  謝勝維恐天下不亂,有謝奪石領導著,更是興奮,很快「嗖」一聲就閃到另一側,貼在牆根聽史繡兒和范晴說話。
  
  史繡兒說了幾句,耳根處又癢絲絲的,忍不住回頭張望,照樣什麼也沒瞧見,不由歎氣:自己今晚是怎麼啦?老是感覺有人在站在身後似的,明明沒人呀!
  
  謝勝身手極快,聽完已是閃回謝奪石身邊,低低稟道:「那兩位小廚娘商量要去敲書房門,不管不顧把裡面的小廚娘拉走算數。」
  
  「這怎麼成?騰兒和小廚娘正蜜裡調油親熱著,豈能叫人破壞掉?」謝奪石瞪眼,指示謝勝和謝腩道:「去,把那兩個想壞人好事的小廚娘放倒了再說。」
  
  先前在戰場,謝奪石一聲令下,謝勝和謝腩就一絲不拘地把敵人一一的放倒,現在想悄無聲息放倒兩個小廚娘,還不是一伸手的功夫嗎?況且他們兩人正是十幾歲的熱血少年,適才上屋頂看見小廚娘壓著謝騰,謝騰就著小廚娘手裡吸吮茶壺嘴的香艷場景,一顆少年心早就沸騰了,只覺今晚不做點什麼事,就一定睡不著似的。聽得謝奪石的話,互相一擼手,一對眼,一閃身就不見了。
  
  史繡兒正和范晴商量敲開書房門之後,要如何行動,突然又覺得耳根處癢絲絲的,她也不回頭,只抬手撫了撫耳朵,正待再說,就見范晴身後突然閃出一人,沒等她驚叫出來,范晴已軟倒在地。
  
  謝勝站在史繡兒背後吹氣,見她想叫,疾速伸出右手,從背後摀住她的嘴巴,左手反剪了她的雙手,小聲道:「別叫啊,叫了只能放倒你。」
  
  我不叫,不叫。史繡兒驚怖之下,拚命點頭。
  
  謝勝小著謝騰一歲,平素最愛和謝騰比較,凡謝騰喜歡的東西,他必定要想法擁有,謝騰不娶親不納房裡人,他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也憋著一口氣不理湊上前的少女們。今晚見謝騰和小廚娘在書房裡亂來,他馬上覺得,其實新來的三個小廚娘,個個不錯。那姚蜜雖美貌些,但這史繡兒身段高佻,也極是誘人啦!他心下尋思著,下手便不像謝腩那樣果斷,而是捂了史繡兒的嘴巴,想以言語勸之,而不是一下子放倒。
  
  眼見范晴一聲不出倒在地下,還沒看清出手的人,那人就不見了,史繡兒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好了,將軍府進賊了!
  
  謝勝見史繡兒掙扎著點頭,嘴唇挨擦在他手掌上,花瓣般柔嫩,不由鬆了鬆手。
  
  史繡兒感覺唇上一鬆,想也不想,張開嘴就咬。
  
  謝勝反應快,手掌一緊,又再度捂下去。不想他動作太快,手一滑,食指剛好滑進史繡兒張開的小嘴中,只覺一陣濕潤溫暖,緊接著,一陣痛疼傳來,不由悶哼一聲,騰左手捏住史繡兒下巴,不讓她再用力咬下去。
  
  謝腩輕輕鬆鬆放倒了范晴,閃到謝勝身後,卻見謝勝環著小廚娘,手一動,一根手指伸進小廚娘嘴裡,好像是被咬了一口般悶哼,左手又去捏人家小廚娘下巴,只是不捨得下狠手放倒,不由詫異,二哥這是?哇哈哈,莫不成今晚是好日子,大哥瞧中一位小廚娘,二哥同樣瞧中一位小廚娘。得,稟報祖父去。
  
  謝奪石見顧美雪等人漸漸近了,心下計算著她們撞進書房門的時間,一抬頭,見謝腩過來了,笑問道:「你二哥呢?」
  
  謝腩嘿嘿笑了,湊近謝奪石耳邊說了幾句話。謝奪石差點笑出聲來,只壓低聲音道:「你二哥也摟上小廚娘了?很好很好。一晚下來,就得到幾個曾孫媳婦了。對了,腩兒,不是還有一個小廚娘麼?你也摟一個去。不要事事落後你兩個哥哥,這樣不好。」
  
  謝腩臉一熱,回道:「我還小呢!」
  
  「小什麼呀?你不是十六週歲了麼?想當初,我這般年紀時,早和你祖母生下孩兒了。」謝奪石嘀咕一聲,眼見孟婉琴和顧美雪疾步而來,一行人「轟」一聲撞開書房門,全湧了進去,不禁道:「她們好勇猛啊!」說著招呼謝腩道:「走,跟進去,別叫小廚娘吃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44 AM

009 捉姦

  憑謝騰的耳力,早已發覺,窗外有人偷窺,屋頂有人揭瓦,不遠處有腳步聲紛迭而來。
  
  是誰想壞我好事?哼,待會要叫他們好看!謝騰鼻孔裡又發出銷魂的鼻音,叨著茶壺嘴動了動腰部,放任姚蜜掙扎扭動著,一時側耳聽得房外腳步聲漸近,突然放手,嘴巴一張,把茶壺嘴吐了出去。
  
  姚蜜正奮力拉著茶壺,不提妨謝騰突然鬆開嘴,她這麼一奪,只聽「砰」一聲悶響,茶壺猛地砸在她自己頭上。她的頭一晃,手一滑,「光」一聲,茶壺摔到地下,摔成碎片,裡面殘黃的茶葉散了一地。
  
  謝騰眼疾手快,伸足抵在姚蜜臀部上,半仰起身子,伸手一拉,拉住姚蜜,卻見她額角上起了一個大包,已是軟乎乎暈倒了過去。
  
  「彭」一聲,孟婉琴和顧美雪已是領人撞開書房門,「呼啦」一聲,全湧了進去。入眼所見,只見謝騰好整以暇的坐在案台上,姚蜜軟綿綿倒在案台下,旁邊是一個打碎的茶壺。
  
  「表哥,你沒事吧?」顧美雪一衝進去,就繞過碎茶壺和姚蜜,走到案台旁邊,含情帶俏道:「我聽得有人來打擾表哥,馬上就領人過來了。」
  
  因之前不斷有丫頭打謝騰的主意,常半夜埋伏在他書房外,謝騰不堪其擾,曾交代管家幾句話。管家因現下將軍府是孟婉琴幫著料理家務,就把這事告訴了孟婉琴。孟婉琴也就藉著機會把那些想湊近謝騰的丫頭料理了。像今晚這般的情況,她們想著必定是姚蜜勾引謝騰,縱使她們破門而入,謝騰也不會怪她們,只會把姚蜜交與她們處理。
  
  謝騰冷冷看著顧美雪,並不答她的話,此時,他鼻端的異香淡去,手足不再麻痺,卻極度不爽。他愛不愛和小廚娘拉扯,是他的事,這群女人怎麼就破門而入了?當這兒什麼地方?當他什麼人?
  
  顧美雪一見房內的情況,就以為是姚蜜進房勾引謝騰,被謝騰用茶壺砸昏了,心下暗喜,砸得好,看你以後還敢勾引人?
  
  孟婉琴見謝騰臉色不對,卻是馬上反應過來,自家女兒雖愛慕謝騰,畢竟未論婚事,現下大半夜領著人來捉姦,破門而入,確實有些過了。因定定神,賠笑道:「大郎,卻是我們莽撞了,……」
  
  謝騰打斷孟婉琴的話道:「姑姑和表妹也不容易,大半夜的不睡覺,專領著人到處捉姦,辛苦了。」
  
  孟婉琴臉上一熱,她雖是長輩,卻有些怵謝騰,正待說話,身後卻響起謝奪石的聲音道:「大半夜的,怎麼這般熱鬧?」
  
  謝奪石話音一落,已是跨步進了書房,一眼瞧見倒在地下的姚蜜,一怔之下,馬上有了惱意。他適才在屋頂上瞧得清楚,小廚娘有幾分像他的女兒謝雲,又和謝騰正親熱著,心裡眼裡已是把姚蜜當了自己人,這才一瞬間,自己人就倒在地下,人事不省,豈有此理?
  
  謝奪石只掃一眼,就認為姚蜜是被顧美雪砸昏的,一時沉下臉道:「美雪,你手勁倒大!」
  
  顧美雪一怔,馬上意會過來,委屈分辯道:「不是我!」
  
  謝奪石臉色更沉了,不是顧美雪,那便是孟婉琴。顧美雪還沒議婚過門呢,兩母女就敢砸昏小廚娘,以後要是過了門,小廚娘還有命麼?難得騰兒看中一個人,兩母女不成全也罷了,還破壞,還打昏人?
  
  謝腩素來不喜歡顧美雪,見得姚蜜倒在地下,也是狠狠瞪了顧美雪一眼,正待說話,卻見兩個聲音同時響起道:「姚蜜,你怎麼了?」接著,就見史繡兒和范晴飛一般奔進來,蹲到地下搖著姚蜜,一邊帶了哭音朝謝奪石道:「請老將軍為我們作主。」一定是顧美雪設局,引姚蜜下套,現下又進來捉姦,拿茶壺砸昏她呢!
  
  顧美雪已是聽出不對來,不由惱怒,朝史繡兒和范晴道:「你們說什麼呢?什麼作主不作主?半夜裡跑來表哥書房,還好意思說。」
  
  「你不也跑來了嗎?」史繡兒回嘴,瞪顧美雪一眼道:「雖則我們是廚娘,比不得顧小姐高貴,但顧小姐也不能隨意把人砸昏吧?」
  
  「我沒有。不信問表哥。」顧美雪極是生氣,明明是表哥砸昏的,你們偏把罪名安在我身上。
  
  孟婉琴也生氣,喝斥史繡兒和范晴道:「你們哪只眼睛看到美雪砸昏人了?沒親眼看到就不要亂說。況且小小一個廚娘,半夜裡跑到大郎書房裡,被人當賊一樣砸昏,也是她活該。」
  
  「都閉嘴。」謝奪石喝止了孟婉琴,蹲下去掐姚蜜的人中,一面吩咐一個婆子去拿傷藥。
  
  姚蜜砸在額角上的力道雖大,其實也不致會暈倒,只是她心裡又慌又急,再加上一砸,受不住驚嚇,這才會暈倒的。謝奪石只一掐,她就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扁著嘴委屈的瞧了瞧案台上的謝騰。丟臉死了,砸人不成,卻砸了自己。
  
  姚蜜這麼一扁嘴,神態方面卻有五分像謝雲,謝奪石不由看住了,心頭一顫,差點喊出「雲兒」,只一會便問道:「痛不痛?」
  
  「好痛!」姚蜜伸手按按額角上的大包,眼裡泛上淚花,嗚,痛死了!
  
  謝奪石伸手拍拍姚蜜的肩,溫聲道:「別怕,府裡備著極好的傷藥,只一敷,很快就不痛了。」
  
  「姚蜜,你好點了麼?」史繡兒和范晴見姚蜜醒來了,不由鬆口氣,再見謝奪石果然偏向姚蜜,一副又憐又愛的神情,心下暗喜,成了成了,大事成了一半了!
  
  姚蜜一坐起來,藉著燭火一照,孟婉琴已是看清楚她的模樣,心裡不由一沉。早前就聽得新來的小廚娘有幾分像謝雲,那會也沒放在心上,不想今晚一瞧,果然相像。謝奪石是念舊的人,見著這小廚娘像謝雲,定然會幫著她。再看另兩個小廚娘,模樣也極是嬌俏,不比美雪差半點。若是讓她們留在將軍府,只怕……。
  
  鬧了這麼一出,姚蜜心下明白,若沒有謝奪石和謝騰的庇護,過了今晚,她們必定被孟婉琴掃地出門。
  
  史繡兒也機警,已是沖姚蜜使眼色,示意她趕緊行動。
  
  姚蜜眼角一瞥謝騰,見他臉色極臭,心下顫了顫,伸出手扯了扯謝奪石的袖子,眼神崇拜,試探著問道:「老將軍,我可以到您房裡服侍您麼?」
  
  謝奪石馬上明白過來,多可憐的丫頭啊,怕被孟婉琴和顧美雪掃地出門,向我求助呢!不說看在她像雲兒的份上,單說騰兒適才「欺負」了她,也得護她一二的。
  
  見謝奪石點點頭,憐惜地看著姚蜜,史繡兒和范晴打蛇隨棍上,也忙道:「老將軍,我們三人一起進府來,不想分開呢!求老將軍讓我們兩人跟著姚蜜一起服侍您老人家。」
  
  得,小廚娘叫姚蜜哪,名字挺好聽的。謝奪石看向史繡兒和范晴,問了名字,點點頭道:「你們既然是一起進府的,自然一起服侍我。」騰兒喜歡姚蜜,勝兒喜歡史繡兒,還有這位范晴,模樣兒瞧著也討喜,沒準腩兒也會喜歡,一起安排到自己身邊確是妥當。這樣一來,騰兒勝兒他們每日到我院落中請安說話,每日都會見著三位小廚娘,……。
  
  謝騰右手不知不覺握成拳,好麼,祖父年紀雖大,但老當益壯,看著不過五十許人,依稀還瞧得出年輕時是美男子。現下又一副會疼人的模樣,這小廚娘被祖父一瞧,眼神兒就變了。看著溫順的很。話說她適才騎在我身上,眼神可是凶狠著,半點不像現在這般。
  
  孟婉琴和顧美雪見謝奪石答應讓姚蜜等人去服侍他,馬上知道,謝奪石這是要護著她們呢!
  
  顧美雪掃一眼地下的茶壺碎片,故意道:「表哥,這般嬌俏的人兒,你也捨得下狠手砸她。」老將軍,表哥不喜歡這女人,拿茶壺砸她,你偏要讓她去服侍您,這不是影響你們祖孫感情嗎?
  
  顧美雪的話音一落,謝奪石和謝勝等人皆愣了一下,一起以責備的眼神看向謝騰。好小子,和人家在案台上親熱,一聽得有人來了,為了維護面子,居然下狠手砸昏人家小廚娘。小廚娘招誰惹誰了?半夜裡出門洗個臉,被你嚇昏挾到書房裡亂搞,現下又受這麼一個打擊,以後理你才怪?
  
  謝騰臉一黑,鼻孔裡哼哼,也不屑分辯,只以威脅的眼神掃視姚蜜,小娘們,你自己砸昏自己的事,我就不提了。但今晚你吹迷香迷倒我的事,要是敢說出去,有你好看!
  
  見得謝騰的眼神,姚蜜定定神,迅速堅定自己的目標,一時想證自己清白,忙向謝奪石解釋道:「因天熱,我到井邊打水洗臉,謝將軍等人扮鬼,把我嚇昏了。我醒來時,就在書房裡。一時驚怕,拿了茶壺想砸謝將軍,不想錯手砸了自己。」
  
  謝奪石一副瞭解的樣子,邊聽邊點頭,表示全盤相信姚蜜所說。小女孩臉皮薄,可不能戳破她的話。
  
  見謝奪石相信自己的話,姚蜜得意的瞟一眼謝騰,哼哼,威風什麼?等著喊我祖母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45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8-1 10:35 PM 編輯

010 亂倫

  這小廚娘什麼眼神?明晃晃挑釁我哪!不就會吹個不上檯面的迷香麼,還得意上了?謝騰眼神冷厲,斜睨姚蜜一眼,不動聲色抬抬屁股,感覺到全身的燥熱消退了,這才暗鬆一口氣,只心下更加不爽了,恨不得把半夜湧來他書房的一干人全打殺出去。
  
  姚蜜也暗鬆一口氣,太好了,這才進將軍府幾天時間呢,咱三人就能混到謝老將軍身邊做丫頭,沒準不用三個月,咱們就能混成將軍老夫人了。她尋思著,一時偷覷謝奪石,心下暗喜,話說,謝老將軍劍眉大眼,動作虎虎生風,年紀雖大些,但看著「成熟穩重」,非常可靠的樣子,這樣的人,正是良人。
  
  這小廚娘什麼意思?謝騰雖轉頭不再瞪姚蜜,但他戰場上歷練出來一副好眼力,眼角只一瞄,就看到姚蜜偷覷謝奪石,一副少女芳心鹿撞的嬌羞甜蜜樣。一怔之下馬上斷定,這丫頭定是在家裡聽多了長輩講述祖父的英雄戰史,一見到真人,著迷了。雖是她也太有眼無珠,祖父雖勇,咱也不差啊!怎麼就對我這麼凶狠,還舉茶壺想砸我?
  
  謝騰鬱悶了,心裡嘀咕:難道我比不上祖父?不會不會,定是這小廚娘口味有問題。
  
  顧美雪見姚蜜偷瞧謝騰一眼後,轉而崇拜地看向謝奪石,不由嘀咕:這小廚娘真好計謀,眼見勾引表哥不成,馬上奉承起老將軍來了。若得了老將軍的歡心,一樣能左右表哥的想法,也有機會嫁進將軍府呢!
  
  顧美雪心口窩著氣,只是發作不得,待見謝騰殺氣騰騰的掃視姚蜜一眼,那口氣才平復了一些。雖則小廚娘自稱是自己砸昏自己的,但誰有這麼傻啊?分明是表哥砸昏她的,她不敢說,把罪名攬到自己身上了。不管如何,表哥定然不喜歡她,這才會拿茶壺砸她的。
  
  謝奪石卻暗暗搖頭,唉,騰兒死要面子活受罪哪!明明喜歡小廚娘,還愛裝酷,得,老頭子委屈些,把小廚娘領房裡護著,慢慢給他們創造機會互相勾引,等他們都繃不住了再看著辦。
  
  謝奪石武將出身,門第觀念淡薄,一向瞧不上到處聯姻結黨的世家大族,只認為男人要上位,該靠自己的本事。他三個孫兒是有本事的人,不必去娶什麼公主郡主充門面,自討苦吃。要娶妻,就娶他們喜歡的人。像這小廚娘,適才在案台上那般表現,可圈可點嘛!要貌有貌,要身段有身段,腰力也極佳,眼神還狡黠,一看就不錯,正是孫媳婦的好人選。歸結一句,只要騰兒喜歡,不管對方是丫頭也好平民也好,都儘管娶了就是。
  
  一時婆子把傷藥拿了來,史繡兒接過,揭了蓋子,用手指醮了一些出來,塗在姚蜜額角的大包上,見姚蜜痛得直吁氣,不由小聲問道:「真是你自己砸的?」自己砸自己下這麼狠的手?
  
  姚蜜點點頭,示意史繡兒別多問,待會回房再說。史繡兒會意,忙專心幫她塗抹。
  
  范晴趁人不注意,也偷看謝奪石。謝老將軍除了年紀大些,什麼都好啦!看看,待姚蜜多柔情啊!嫁與這樣的人,享福啦!
  
  孟婉琴見謝奪石護著姚蜜,不由沖顧美雪使眼色,讓她不要說話,待史繡兒幫姚蜜塗抹完,忙喊一個婆子進來,讓婆子護送姚蜜等人先行回房,言道第二日再安排她們到謝奪石院落中服侍。
  
  待婆子護送姚蜜等人出去,孟婉琴和顧美雪也告退了。謝奪石笑瞇瞇朝謝勝和謝腩使眼色,祖父先回去了,你們著人去拿一壺酒和騰兒喝喝,套套他的話。
  
  謝勝以眼神回應謝奪石,放心啦祖父,別的事兒我不敢說,套話麼,我最拿手了。
  
  那就好,希望今年能套進三個孫媳婦,明年能抱上曾孫子。謝奪石心情舒爽,背著手走了。
  
  謝奪石一走,一時有婆子上去打掃地下的茶壺碎片,謝勝不動聲色上前一步,揀起斷掉的茶壺嘴,挾在手上舉到嘴邊作吹蕭狀,同時意味深長的看一眼謝騰,一副我看到了哦看到了哦,如此美好的茶壺嘴真要掃掉,不收藏一把?
  
  好小子,果然又是扒窗子又是揭瓦的偷窺。謝騰見婆子快手快腳掃完碎片退出去,他從案台上跳下來,氣洶洶逼近謝勝,一拳就砸到他面門。謝勝也不閃避,只舉起茶壺嘴一擋,同時笑嘻嘻道:「想要就直接說嘛,何必來強的?」
  
  謝騰這一招本是虛招,拳到半途,卻轉向謝勝手腕,只一扳一轉,就奪下謝勝手上的茶壺嘴。
  
  謝勝見謝騰果然來奪茶壺嘴,不由暗笑:哪兒還要喝酒才能套話啊?一個茶壺嘴就套出他的心事了。瞧瞧,如果不喜歡,在意一個茶壺嘴作什麼?這是入心入肺,茶壺嘴也當寶了。得,他今晚必定會含著茶壺嘴入睡。
  
  謝騰本來沒有起意想要這茶壺嘴,聽得謝勝挑釁的口氣,腦海裡馬上浮現自己把茶壺嘴捅進姚蜜嘴裡,姚蜜嘟著嘴吮茶壺嘴的小模樣,一時之間果然覺得這茶壺嘴很美好,非要不可。他一奪過來,見謝勝一臉邪惡笑容,不由道:「你不要想歪了,這茶壺嘴麼……」他說了半句,馬上覺得自己此地無銀三百兩,欲蓋彌彰,只得止了話。
  
  謝腩吩咐人拿酒進來,一回頭見謝勝和謝騰搶奪一個茶壺嘴,不由怪叫一聲,也跑上去湊熱鬧想搶一下,只他一伸手,早被謝騰和謝勝同時制住了,衝他道:「不要多事。」
  
  謝腩衝口道:「其實吧,我以前不覺得這茶壺嘴如何動人,但今晚在窗外瞧了一下,見那小廚娘吮著茶壺嘴的模樣,著實好看。所以這茶壺嘴麼……」
  
  謝騰和謝勝聽得謝腩赤果果的說話,不由瞪他一眼,小子,還沒喝酒呢,怎麼說上酒話了?
  
  一時酒上來了,又有廚房的送了幾個小菜過來,三人在書房外擺了一張小案,對月飲酒談心事。
  待謝騰喝了好幾杯,謝勝這才不經意的問道:「大哥,滋味如何?」
  
  「什麼滋味?」謝騰翻白眼。
  
  「小廚娘的滋味啊!」謝勝舉袖擦擦鼻子,我只偷看你們扭幾下,就流鼻血了呢!
  
  謝腩藉著給謝騰斟酒,俯到謝騰耳邊道:「大哥,自家兄弟,你就說說嘛!」
  
  說什麼呢?說自己被小廚娘迷倒了三次?謝騰酒意上湧,信口道:「你們大哥可是玉樹臨風,無數少女想倒貼的英雄人物,一個小小的廚娘,自然也傾倒在你們大哥腳下了。這不,一見面就撲上來,把你們大哥撲倒在案台上強來。還沒成事,你們就來了。」咳,他們反正也瞧見了,瞞也瞞不住,不如充一回風流兒郎。
  
  「大哥的樣子確實容易招蜂引蝶。」謝腩下結論,點頭道:「不過呢,那小廚娘像咱們小姑姑,膽兒也大,看著不錯。大哥下回見了她,就從了她罷!」
  
  「對,大哥不能太好強,適當的柔順有好處的。」謝勝雙眼亮閃閃,湊過去道:「下次不要吮茶壺嘴,要吮……」他賊眉賊眼的一笑,突然一探頭,吮在謝騰耳朵根上,含糊道:「像這樣吮……」下半句話還沒出口,謝騰的掌風已到了,他疾速一閃,躍上了屋頂。
  
  謝騰哪兒肯放過他,自然追上去。謝腩也隨之躍上了屋頂。三人藉著酒意,在屋頂之間躍來躍去。
  
  另一頭,姚蜜等人回了房,送走婆子,也不掌燈,藉著月色爬上床,三人擠在一起說話。
  
  「謝老將軍真英武!」史繡兒不讓姚蜜睡外邊,硬把她掀到中間,和范晴一人一邊,按著姚蜜的肩,又笑又叫的道:「他還和外間傳說一樣,是一位俠骨柔腸的英雄人物。」
  
  范晴雙手合什道:「天哩,跟他比起來,表哥真不算什麼。」
  
  史繡兒輕蔑的道:「顧東瑜和顧東瑾給咱們謝老將軍提鞋也不配。咱們先前逼於無奈,還百般討好他們,想嫁與他們,那真是瞎了眼。今晚見了謝老將軍,才知道什麼叫男子漢。」
  
  謝奪石年輕時不畏強權,退敵萬里,真心待妻子等事跡,姚蜜等人的祖母及母親,時時當故事般講與她們聽。她們今晚見了謝奪石,只覺名不虛傳,這會興奮的睡不著,只回味謝奪石的眼神動作,又評價他的外貌,一致認為謝奪石「成熟穩重」,魅力十足。
  
  三人甜蜜蜜的憧憬嫁與謝奪石之後的美好生活,一時覺得別的年輕男子通通是毛頭小伙子,不值一提。漸漸的,她們嘴裡的謝老將軍變為咱們謝老將軍,很快過渡成咱們家老爺子。
  
  老爺子畢竟只與她們見了這麼一面,匆匆說幾句話,扒了半晚,終於說完了。一停下來,史繡兒馬上想起另一事,雙手捧過姚蜜的臉,直視她眼睛道:「姚妹妹,老實交代,你今晚和咱家孫兒謝騰發生了什麼事?須知道,亂倫要不得!」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48 AM

011 面首

  同進將軍府,想同嫁與謝奪石,已是同坐一條船,自己會吹迷香之事,瞞不了她們多久的。姚蜜清清嗓子,扳開史繡兒的手掌,左手摟住她的脖子,右手摟住范晴的脖子,和她們頭抵頭,低聲道:「其實,我有一個秘密。」
  
  「夜深人靜,最宜洩密,你就說罷!」史繡兒小小聲道:「咱們是準備共事一夫的好姐妹,有秘密也宜共享啦!」
  
  范晴小心肝亂跳,咦,姚蜜居然有大秘密,還準備和她們說,太興奮啦!其實吧,這幾天真的很開心。本來還為嫁不成顧東瑾傷心,可是自打和姚蜜並史繡兒在月下發誓,準備同嫁謝老將軍起,她就覺得有了主心骨。什麼事兒也好,只要有伴,幾人圖謀,一起商量著幹,就會幹勁十足,成功的希望也很大。像今晚三人互相扶持,終於讓謝奪石接納她們,答應讓她們一起去服侍他,這情形正是抱團的成果。現在姚蜜更準備爆一個秘密和她們共享,實在暖心哪!
  
  姐妹同心的感覺真好!姚蜜感歎一聲,這才悄聲把自己一近年輕男子,呼吸就會急促,嘴一張就能吹出迷香的事說了。
  
  「呃,你還有這本事?天啊,這是天助我們哪!到時近了咱家老將軍,時不時吹一下迷香,咱們就,就……」史繡兒還沒說完,就被姚蜜摀住嘴巴,提醒道:「咱家老將軍六十八歲了,咱們不能亂來。再有,適才他近著我,我呼吸可沒急促。」
  
  范晴在旁邊眨巴眼道:「不吹咱家老將軍也行,待以後吹吹咱們養的面首。看中誰了,就吹暈他,拖到房裡……」
  
  「呃!」史繡兒不由瞪大眼,是呢是呢,她們先前不是商量要好生服侍謝老將軍,當好將軍府的長輩嗎?待謝老將軍百年之後,她們就種種花,喝喝茶,逛逛街,養養面首過日子麼?種花喝茶逛街不在話下,養面首卻有點不好掌握。不是因為養不起,而是養面首也要看眼緣。不好的才不要,好的又難以勾引到手。有了姚蜜吹迷香的本事,什麼條件的面首勾引不到?太好啦,美好的生活在向她們招手!
  
  范晴更是喜悅,咧著嘴道:「說真的,我一想以後要養面首,還須費心去勾引,就有點發愁。現下姚姐姐能吹迷香,我就徹底放心了。我膽兒小,自己養一個面首會害怕,和你們一起養就比較放心。到時吹一個好的,咱們共享罷!」
  
  姚蜜和史繡兒面面相覷,怔怔道:「這也成?」
  
  范晴就怕姚蜜和史繡兒會撇下她,急急道:「咱們能共享謝將老軍,自然也能共享面首。」
  
  姚蜜背上不由出了冷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似的。
  
  史繡兒也出了冷汗,摸范晴的頭,安撫道:「這個以後再說哈!」說著轉移話題,看著姚蜜道:「那你跟謝騰在案台上的事?」
  
  姚蜜抹抹汗,在蓆子底下找出扇子,使勁扇幾把,這才把今晚的事細說了。
  
  史繡兒和范晴聽得姚蜜吹暈了謝騰,謝騰再三不相信她能吹迷香,拿茶灌她的經過,不由笑翻了。兩人捂著嘴道:「姚蜜,你明兒藉機吹吹他,看他還暈不?」
  
  姚蜜搖搖頭道:「今晚吹了他三次,差點被他折騰死,我怎麼還敢去惹他?」
  
  史繡兒笑得直揉肚子,好一會道:「不怕,待咱們成了他祖母,看他敢忤逆咱們?到時再給他娶一個厲害老婆,他也就乖乖聽話了。」
  
  范晴弱弱舉手道:「我不喜歡顧美雪,不要她當咱們孫媳婦。」
  
  姚蜜贊同范晴的意見,附和道:「對,可不能讓顧美雪當咱們孫媳婦,得另選賢良淑德的女子為孫媳婦,咱們老了才有好日子過。」
  
  說了好一會的話,史繡兒覺得口渴,下床找到茶壺,搖一搖,見還有殘茶,忙倒在杯裡喝了,又倒給姚蜜和范晴。三人喝了茶,滋潤一番喉嚨,又開始評價顧美雪。
  
  她們說著顧美雪時,顧美雪同樣在孟婉琴房裡評價她們。
  
  「真是一隻狐狸精,勾引表哥不成,居然把主意打到老將軍頭上。」顧美雪越說越氣憤,咬唇道:「娘,不能姑息她們。這風氣一生,以後府裡的廚娘和丫頭還不得全鑽表哥書房裡去了。」
  
  孟婉琴見顧美雪沉不住氣,不由歎一口氣,半晌道:「論起來,這些廚娘丫頭的,不過就是小玩意,縱入了你表哥的眼,最多當個妾侍,礙不著什麼。真要提防的,是高門大戶的小姐。現下你表哥遲遲不表態,你年紀又不小了,這樣下去可不行。」
  
  顧美雪不由紅了眼眶,垂頭道:「我已是低聲下氣了,表哥還是不冷不熱,可叫我怎麼辦?」
  
  孟婉琴育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大女兒顧美蘭嫁的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偏顧美蘭的相公視她如草芥,半點不上心。致使顧美蘭不受翁姑重視,因常來信哭訴,叫孟婉琴心煩。現下小女兒顧美雪年底便要及笄了,這婚事也逼上眉睫,但這回,她不敢掉以輕心,總想著為顧美雪找個妥當人家。她先前自請來將軍府幫著管家,其意卻是想為顧美雪謀一頭婚事的。想這將軍府三個未婚少年,個個是俊傑,不拘那個看中顧美雪,都是好姻緣。但謝騰等人對顧美雪不動心,這個還真是無可奈何。
  
  孟婉琴想了一想,勸道:「既這樣,不若算了,娘另為你找人家。」
  
  顧美雪尖叫一聲道:「不,我就是喜歡大表哥。」
  
  現下京城的男子,稍有點家底的,誰不是三妻四妾,被一群女人捧著過日子?再瞧瞧謝騰,相貌本事全擺在那兒,房裡一個女人也沒有,這等的好男子,到哪兒找?顧美雪把認識的男子想了一個遍,個個不如謝騰,這會求孟婉琴道:「娘,你給我想想法子。」
  
  孟婉琴進了將軍府後,多了一個心眼,布了眼線留意謝騰等人,知曉他確是不近女色,心下有憂也有喜。憂者,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不近女色,心腸定然硬如鐵石,不易動心動情。喜者,沒近過女色,沒嘗過滋味,一旦嘗了滋味,動了心,那便是一輩心的真心。為了女兒的幸福,少不得做些下作事了。
  
  孟婉琴一時咬咬牙,俯在顧美雪耳邊說了幾句話。
  
  顧美雪一下紅了臉,又羞又喜道:「真行麼?」
  
  孟婉琴擺擺手道:「到這個地步,你也別端著,學學人家廚娘的作派,不定一頭好婚事就到手了。女兒啊,要是從前,萬萬不能如此自賤,可現下女多男少,好男人更是少,你不緊著抓住,說不定嫁的還不如你大姐。」
  
  顧美雪心裡其實已經千情萬願,恨不得馬上照孟婉琴說的去做,只是嘴裡還要扭捏一番罷了!現下一聽孟婉琴的話,她羞澀的應道:「一切全聽娘的安排。」
  
  孟婉琴點點頭,端起茶杯喝了半杯茶,沉吟一下道:「聽得羅瀚回京了,估計過幾日就會來將軍府拜訪,到時設法讓他見到那位像謝雲的小廚娘。」
  
  顧美雪眼睛一亮道:「羅瀚先前那般愛慕謝雲而不得,現下見得姚蜜,只怕就會開口向老將軍討要。不過一個小廚娘,老將軍焉有拒絕的道理?說不定就把三個廚娘一起送給羅瀚了。」
  
  這當下,姚蜜喝了茶,突然內急,待要出去上茅房,想及今晚發生這麼多事,卻沒膽兒獨自出去,只拉了史繡兒和范晴道:「陪我上茅房去!」說著抹抹臉,驚叫一聲道:「糟,我被潑了一臉冷茶,回來居然忘記洗臉,臉上不會留下黃黃的茶漬吧?」
  
  姚蜜說著,馬上又發現,她光顧著興奮的說話,還忘記去拿回遺留在井邊的銅盆和巾子了。
  
  史繡兒和范晴想著明兒就能搬到謝奪石院落去,興奮得緊,哪兒睡得著?聽得姚蜜要上茅房和拿回銅盆,自然忙忙爬起來,套了鞋子,手拉著手出去。
  
  卻說謝騰等人在屋頂上躍了一會兒,覺得口渴,一看近著廚房,便下了地,溜到廚房,拿廚子的粗茶泡了一泡,各灌了一大杯。謝騰一時內急,直奔離廚房最近的茅房去了。
  
  那茅房是用石頭建成的,大而結實,隔成兩間,平素也分個男女,但半夜三更的,他便不計較那麼多,隨意進了一間茅房。一時完畢,正要出去,卻聽一聲銅盆響,有腳步聲直朝茅房的方向過來。
  
  謝騰喝了酒,半夜裡吹了風,雖則灌了茶,酒意還是上湧著,一聽腳步聲,條件反射之下便是一個旋身,貼著牆往上爬,很快就倒掛在茅房頂上。
  
  他才掛好,只聽一聲門響,進來一個小娘們,藉著透氣窗照進的月色,分辨得清楚,進來的人不正是今晚那個迷倒他的小廚娘嗎?
  
  姚蜜讓史繡兒和范晴在外間等她,匆匆進了茅房,撩起裙子,解了衣帶,正要褪下襯褲,突然覺得不對,一抬頭,茅屋頂上一對發亮的眸子差點閃花了她的眼。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49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3 01:53 PM 編輯

012 茅房

  茅房門外頭守著兩個小廚娘,謝勝和謝腩也在附近,若是讓這小廚娘叫起來,後果不堪設想。謝騰的行動先於他的想法,早已一躍下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摀住姚蜜的嘴。
  
  姚蜜一對上謝騰的眼睛,腦袋裡有一瞬間的空白,一個人得有多麼倒霉,才會同一個晚上出來洗個臉就被嚇昏,出來撒泡尿就碰上一個偷窺的。
  
  其實怪不得謝騰,他跟隨祖父和父親在外行軍打仗多年,吃飯睡覺如廁等事,都是就近解決,怎麼快速怎麼方便怎麼來。待得回京,他們時時像從前行軍時那樣,一內急便就近解決,之前也沒出過事,想不到這麼一個晚上,他碰上姚蜜兩次,兩次都這樣倒霉。現下要如何解釋?
  
  姚蜜驚嚇之下未及尖叫出來,已被謝騰摀住嘴巴,她反應也算快,雙手已是往腰上緊緊一抓,把腰帶並裙角衫褲等抓在手裡,不讓它們滑下膝蓋。此刻,她殺人的心都有了。讓不讓人活了?連上個茅房都能出事啊!
  
  史繡兒和范晴在外等了一會,見姚蜜進了茅房之後,悄無聲息的,不由奇怪,揚聲問道:「姚蜜,你好了沒有?怎麼這麼久啊?」
  
  要糟,如果小廚娘不答話,另外兩個必定要衝進來查看。謝騰心念急轉,已是張開手指縫,打算一有不對,手指一攏,再次捂實姚蜜的嘴。
  
  姚蜜那聲尖叫被扼殺在喉嚨內,待得看清捂她嘴巴的是謝騰,才沒有那麼驚惶。這個未來的孫兒一晚上被她迷倒三次,最後如果不是她自己失手砸昏自己,還不知道鹿死誰手,有什麼好怕的?但,但是這樣子叫史繡兒和范晴瞧見了,總是……。
  
  先前在書房那樣乾乾淨淨,文雅的讀書地方,生個誤會倒容易解釋,現下在這污臭的茅房,自己衣帶松,裙角翻,襯褲半褪,和謝騰這般挨在一處,就算親密如史繡兒范晴,也不能叫她們看到。
  
  姚蜜一待謝騰張開手指縫,馬上應史繡兒和范晴道:「就好了,馬上出來。」
  
  史繡兒和范晴聽得姚蜜應她們,便不以為意,只帶笑道:「快些啦,不知道的,以為你在裡面睡著了呢!」
  
  「系衣帶呢!」姚蜜又應一聲,一面瞪謝騰,放開啊啊,再不放開,我就要噴迷香了。
  
  別噴別噴,這可是茅房,暈倒在這兒不是好玩的。謝騰慢慢揭起手掌。姚蜜熱熱燙燙的呼吸吹拂在他掌間,手掌很快一片濕氣。他只覺指腹濕濕粘粘的。所謂十指連心,這會兒,他感覺自己心窩處好像也濕濕粘粘的,像小時候手指粘上了麥芽糖,又膩又甜,總之,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姚蜜待謝騰的手掌一鬆開,這才暗吁一口氣,只狠瞪著他,喂,還不走?你不走我怎麼繫腰帶,穿好襯褲?姚蜜心裡急啊,她其實很內急啊,但這會怎麼敢在這兒脫襯褲撒尿?
  
  謝騰也急,門邊站著兩個小廚娘,他不能從門那裡走。偏這茅房的透氣窗極小,從窗口那邊出去也不行。從屋頂揭瓦出去又怕鬧出聲響,造成更不好的影響。
  
  謝騰這麼一耽擱,謝勝和謝腩卻尋來了。他們見茅房外站著史繡兒和范晴,很友好的問道:「啊,你們都來上茅房啊?」
  
  女孩子上茅房是你們能問的麼?史繡兒和范晴臉一紅,閉緊嘴不答話。這個那個,這兩人以後雖會成為她們的孫兒,但這麼高這麼大的孫兒問這些話,總是有點詭異。
  
  謝勝見她們不答,輕「咳」一聲,指指旁邊的茅房問道:「裡面沒人吧?」意思就是,另外的小廚娘是在你們守著的茅房內,沒有進旁邊這間吧?要沒有,咱們就要進去檢查一下,看看大哥在不在了。
  
  史繡兒和范晴聽得謝勝相詢,不由暗翻白眼,我們又不看守茅房的婆子,怎麼知道裡面有沒有人呢?不過呢,深更半夜的,裡面怎麼會有人呢?如果有人,總該有個聲響罷,聽著靜悄悄的,就知道沒人了,還問?
  
  「如果沒人,我們就進去了!」謝勝和謝腩見史繡兒和范晴依然不答,不由摸摸頭,這是怎麼啦?咱們好聲好氣,怎麼她們冷著臉呢?
  
  謝勝和謝腩這兩個可憐的娃,跟謝騰一樣,小小少年就隨父出征,在邊關長大,跟女孩子接觸不多,回京後又裝酷不理人,身邊連丫頭也沒一個,如何會知道女孩子細膩的心思,敏感的想法?一時得罪人也不自知,還疑惑的瞧瞧史繡兒和范晴,信手推開茅房門,「呼」一聲,兩人就進去了。
  
  聽得謝勝和謝腩的說話聲,謝騰手心冒了汗。這兩位兄弟從小跟他一起長大,身手雖不如他,耳力可不差,這要聽出什麼動靜,喊他一聲,讓另外兩個廚娘聽見了,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姚蜜本來打算隨便系一把腰帶走人,反正夜深人靜,外面只有史繡兒范晴,也不怕被別人看到她衣裳不整,襯褲半褪的模樣,不想她還沒繫好,就聽到謝勝和謝腩的聲音,這下不由暗暗叫苦。天啊,有完沒完,這三兄弟陰魂不散啊!
  
  謝騰一時東張西望,想尋找溜走的方式。姚蜜趁他別過頭,手忙腳亂的繫腰帶,沒法子,她得忍著內急趕緊的跑。要不,讓謝勝和謝腩見到她和謝騰衣裳不整待在茅房內,傳到謝奪石耳邊,她就作不成將軍老夫人了。
  
  這茅房雖打掃的乾淨,總歸有一股騷臭味,待得久了,姚蜜就有些受不住,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史繡兒和范晴聽得姚蜜的聲響,不由催道:「姚蜜,你倒底行了沒有?天也不早了,快走罷!」

  「要不,你們先走一步,我隨後就來。」姚蜜胡亂繫好了腰帶,聽得史繡兒想要推門瞧她,不由嚇得魂飛魄散,顫聲道:「別進來,我就好了!」
  
  史繡兒本來就聰慧,聽得姚蜜聲調不對,馬上大起疑心。咦,我說姚蜜內急進茅房,半天怎麼沒動靜?敢情是……。雖則現下戰爭結束,天下太平了。但聽聞大金國那邊常派高手潛入京,想刺殺在戰場上殺敵無數的謝家祖孫。說書的常會講到,刺客愛埋伏在茅房,趁人上茅房,把人挾持了,逼對方帶路,摸至主人房間,一擊得手。這是,這是……
  
  范晴也看出史繡兒神色不對,再一聯想,也變了臉色,嗚,姚蜜肯定被刺客給挾持了。要不,進茅房半天,一點聲響沒有,還不讓我們進去。
  
  謝勝和謝腩見茅房內無人,馬上出來了,一出來,就見史繡兒衝他們指指茅房內,又指指脖子,一面道:「姚蜜,你還好吧?」
  
  謝勝看她的動作和話語,也起了疑心,另一位廚娘在茅房內被人挾持了?誰這麼大膽,找死嗎?

  沒等史繡兒和范晴再說話,謝勝已是朝謝腩比個手勢,示意待賊人出來了,馬上包抄救人。一面朝史繡兒和范晴比劃,讓她們快走。他自己一轉身又進了另一邊的茅房。兩間茅房只有一牆之隔,近屋頂處有一條大縫,只要悄悄貼著牆爬上去,在縫裡一張望,另一間茅房的動靜就能一清二楚了。
  
  謝腩也配合,故意道:「二哥,天也不早了,我們回去罷,沒準大哥早就回房了,虧我們四處找。」說著故意走了幾步遠,然後悄無聲息又走回來,避在茅房邊,順手接過史繡兒手裡的銅盆,作個賊人出來了,他就一銅盆罩到對方頭上,蒙住對方視線,從對方手下毫髮無傷的救出姚蜜的動作。
  
  史繡兒會意,揚聲道:「姚蜜,這兒味道不好,我們到井邊等你。」
  
  「嗯!」姚蜜暗鬆一口氣,聽著史繡兒和范晴的聲音走遠了,下巴朝謝騰歪了歪,狠狠示意,快走啊!
  
  謝騰卻是側耳聽了聽,聽得茅房外有呼吸聲,哪兒肯出去?只示意姚蜜先走。
  
  姚蜜一張俏臉憋得紅透了。心下咆哮:老娘一泡尿憋了半晚,快憋死了,不解決沒法走。
  
  這會兒,謝勝已是屏著呼吸爬上了牆角,往牆縫裡一瞧,差點叫出來。天哩,是大哥在裡面。在茅房偷情,虧大哥想得出。他很快就爬了下來,出了茅房,貼到謝腩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謝腩待要笑,又忍住了。
  
  兩人悄悄撤走,走到不遠處見著史繡兒和范晴,淡淡道:「裡面就姚小姐一個人在,並沒外人。想來姚小姐是拉肚子了,你們等一會罷!」
  
  謝騰終於聽得外面沒了動靜,輕輕推開門,飛一般跑掉了。姚蜜緊緊關了茅房門,再三檢查,這才解了腰帶,坐到馬桶上,痛快淋漓了一回。
  
  謝騰悄悄回了房,看看天也不早了,打了一盆水洗臉,一低頭,懷裡有一件東西硌著胸口,一時掏出一看,卻是那斷掉的茶壺嘴。藉著酒意,他隨手把茶壺嘴含到嘴裡,叨著茶壺嘴洗了臉,脫了外衣,準備上床睡覺。一時忽然鬱悶,咦,我叨著這茶壺嘴作什麼?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49 AM

013 侍候

  一大早的,花紅柳綠,空氣清新。謝奪石也心曠神怡,笑瞇瞇看著姚蜜等人。雖則這三位小廚娘穿了一樣的衣裳,俱是紅裙綠衣,但還是瞧出不同來了。
  
  姚蜜身段窈窕,雪白肌膚,兩道彎眉,水汪汪雙眼分外勾人。史繡兒身段略高佻,腰細腿長,鼻子挺翹,秀秀氣氣惹人。范晴身段不胖不瘦,雙頰略豐,看著嬌憨,櫻紅小嘴粉嘟嘟引人。
  
  謝奪石有些感歎,想他年輕那會,大魏國和大金國還沒正式開戰,那會女子可金貴著,像三位小廚娘這般人材的,定然早早被人定下當媳婦,哪兒還用滄落到避入將軍府當丫頭這般慘狀?
  
  姚蜜等人折騰了半夜,臨近天亮才睡著,沒睡多久就起床梳洗,由人領來謝奪石房裡,這會見謝奪石笑著打量她們,忙福下去道:「見過老將軍!」
  
  謝奪石擺擺手道:「不用多禮,都坐下罷!」哈,三位小廚娘還沒過門,先到我房裡盡孫媳婦的本份,不錯不錯!
  
  姚蜜等人本來就是小姐,到將軍府不過幾天,還沒適應奴婢的生活,心裡眼裡也沒把自己當奴婢,一聽謝奪石讓她們坐下,都笑著道謝,並排在椅子上坐下了。一時還拿眼打量謝奪石,見謝奪石眼角雖有皺紋,但眉毛飛揚,雙眼有神,看著一點老態也沒有,不由互相遞眼色:瞧,咱家老爺子神采奕奕,多英武哪!
  
  昨晚上匆匆一見,看得不清楚,這會陽光初綻,她們三人六隻眼睛看了再看,都承認,略過謝奪石的年歲不提,他分明是一個魅力猶存的男子漢。
  
  「來人啊,上茶!」謝奪石見姚蜜等人乖乖坐著陪他說話,一時笑容滿面,揚聲讓人上茶,見得一個婆子端了一杯茶上來,放在他幾前就要退下去,不由詫異,指指姚蜜等人道:「怎麼不給她們上茶?」
  
  婆子姓孟,也是孟婉琴帶來的人。她在外面候半天了,見姚蜜等人大刺刺和謝奪石坐著說話,地也不掃,茶也不倒,簾也不揭,半點丫頭的自覺性也沒有,胸口早生了悶氣。聽得謝奪石要茶,她忙親端進來,眼尾掃一下姚蜜等人,見她們一副小姐樣,端坐不動,不由生氣。這是來當丫頭服侍人,還是來當小姐等別人侍候啊?
  
  孟婆子胸頭一口悶氣還沒吁出,卻聽謝奪石吩咐她給姚蜜等人上茶,一時差點吐血。好麼,真的是來當小姐,不是當丫頭的。她巡一眼姚蜜等人,小小三角眼如尖刀,狠狠刺向姚蜜等人,想引起她們的自覺性,誰知她刺了好幾眼,那三位依然四平八穩的端坐著,這下再也忍不住了,出聲提醒謝奪石道:「老將軍,這三位小娘可是丫頭,哪有丫頭和主人一起端坐著,等人上茶的?」
  
  三人聽得孟婆子的話,這才記起她們現下還不是將軍老夫人,這般大模大樣坐著,確實於禮不合,忙都站了起來。姚蜜賠笑道:「老將軍,我們這是第一次當丫頭,沒有經驗,慢慢就好了。要不,我先給您捶捶背?」說著擼袖子上前,在後面尋了一個美人捶,往謝奪石肩膀上賣力捶打。
  
  史繡兒也趕緊賠笑道:「老將軍有什麼要我們張羅的,儘管吩咐。要不,再喝杯茶?」說著吩咐孟婆子道:「再給老爺……,嗯,再給老將軍上一杯茶。」咳,差點親密的喊成老爺子了。
  
  孟婆子一聽史繡兒的話,不由瞪大眼,使喚誰呢使喚誰呢?不過一個丫頭,怎麼一副當家主母的作派?豬油蒙心了?
  
  史繡兒見孟婆子忤著不動,還沒意識過來有什麼不對,只詫異道:「怎麼還不去?」
  
  孟婆子悲憤了,看向謝奪石,老將軍哪,你得為老奴作主啊!老奴隨孟夫人進府後就一直戰戰兢兢的服侍著您,不敢出差錯,沒有功勞也有苦功。現下來一個小丫頭,居然就要壓在老奴頭上了。這要傳出去,豈不是寒了全府老奴的心?
  
  謝奪石見史繡兒吩咐了孟婆子,孟婆子卻看向自己,他也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只揚揚手道:「把前兒羅府送的好茶徹了,也給姚蜜她們三人各來一杯。」說著詢問姚蜜的愛好,笑道:「喜歡什麼糕點?也一併吩咐下去。」
  
  姚蜜馬上道:「我要吃綠豆糕,還有芙蓉糕,還有……」
  
  孟婆子差點呸出來,待要再提醒謝奪石几句,卻見他疑惑的看了看自己,一副你怎麼還不去徹茶的模樣,無奈之下只得走到門口,吩咐一個小丫頭去徹茶。
  
  范晴一見姚蜜和史繡兒慇勤,怕自己落後了,忙忙張望,尋了一把扇子,走到旁邊給謝奪石打扇,一邊小心翼翼問道:「老將軍,還涼爽吧?」
  
  果然,有孫媳婦跟沒有孫媳婦,這日子完全是兩樣的。謝奪石指示姚蜜捶左肩,伸手接過史繡兒端過來的茶,在范晴扇來的習習涼風中,舒服地瞇了瞇眼,感歎道:「自打阿雲不在,就沒人給我捶過背了。」
  
  孟婆子吩咐完丫頭,回過身來,剛好聽得謝奪石的話,不由瞪大眼,老將軍啊,您這樣說太不厚道了。您想要人捶背,吩咐一聲就得了,何用這般感歎?不知道的,還以為將軍府沒人服侍您了。
  
  姚蜜一聽謝奪石感歎,更加賣力地捶打起來,只她做慣了嬌貴小姐,先前雖也幫家里長輩捶過背,不過是象徵性的捶捶,哪裡像現在這樣真刀實槍,真出力氣的捶?不一時,就累得俏臉霞紅,微微喘氣。
  
  謝奪石呷完茶,一放下茶杯就聽得身後的呼吸聲不對,轉頭一瞧,不由笑道:「好啦,不用捶了,看你小臉都紅了。過來坐下。」
  
  「好累啊!」姚蜜馬上撒嬌,不顧孟婆子的眼色,一屁股坐到謝奪石旁邊。一邊伸了手掌給謝奪石看,嘟嘴道:「老將軍瞧瞧,虎口都紅了,好像還脫皮了。」
  
  史繡兒一聽,馬上朝姚蜜遞眼色,好樣的,幹得好!打蛇要隨棍上,撒嬌也得撒對時機。
  
  姚蜜這麼一撒嬌,謝奪石不由晃神。謝雲小的時候,每回幫他捶背,不過捶幾下,也是這般撒嬌說話。自己每回都摟了她坐到膝蓋上,幫她吹著手指,說道吹吹就好了。現下麼……。
  
  謝奪石走了神,一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輕輕牽了姚蜜的手,撮起嘴在她虎口處吹了吹,溫柔道:「吹吹就好了!」
  
  孟婆子看到謝奪石給姚蜜吹手,一對老硬腿差點軟掉了,心肝直跳。天老爺啊,這三個是妖精麼?一來就迷得老將軍暈乎乎的。她抹抹眼,再抹抹眼,好一會才確認,自家崇拜萬分的老將軍,真個在幫那小妖精吹手。我得告訴孟夫人去,不能讓將軍府亂了套。孟婆子老眼充血,正想往外跑,一回頭,卻見謝騰三兄弟站在門檻外。
  
  謝騰被一個茶壺嘴擾亂了心思,一晚睡不好,一早起來,用完早飯就匆匆往謝奪石這邊過來。走到半路,遇著謝勝和謝腩,見他兩個笑著,沒好氣道:「白長個好模樣,一笑就出賣了你們。傻氣!」
  
  大哥這是?謝勝一怔,馬上會意,這是慾求不滿了。昨夜裡他在書房沒成事,後來在茅房那污臭地方,估計也辦不下去。這火氣旺啊!
  
  謝腩卻不怕死,上去拍謝騰的肩膀道:「大哥昨晚睡不好嗎?那茶壺嘴不好使?說實在的,茶壺嘴再如何,也比不上佳人玉手哪!」
  
  「胡說什麼?」謝騰手一伸,就想抓住謝腩給他來個過肩摔。謝腩這迴避得快,一拍之下已是後退幾步,嘻笑道:「我聽得那三位小廚娘一早就到祖父房裡侍候了,且過去看看她們怎麼侍候法?」
  
  三人說話間,已到了謝奪石的院落,一時進了院子,聽得說笑聲,三兩步就到了房門外,還沒跨進房,就看見這麼一副場景:謝奪石愛憐的牽了姚蜜的小手,輕輕吹著氣。姚蜜俏臉酡紅,含情脈脈,嬌嬌的看著謝奪石。史繡兒在旁邊吹著茶,似乎想端了茶去餵謝奪石。范晴正執扇子幫謝奪石扇著,慇勤萬分。
  
  謝奪石聽得聲響,抬頭見是謝騰等人來了,不由一挑眉道:「怎麼不進來?」真是的,三位孫媳婦這麼機靈討喜,偏生這三個小子一副愣樣。吼,他們什麼時候能開竅,讓我抱上曾孫啊?我得給他們製造機會才行。
  
  謝騰一看房裡的場景,正待說話,卻聽謝奪石道:「騰兒過來,姚蜜的手破皮了,你幫她吹吹。」
  
  「不用啦!」姚蜜甜絲絲的看一眼謝奪石,老將軍,咱們還沒成親呢!這麼快叫孫兒上來侍候不好意思啦!
  
  謝騰見了姚蜜看向謝奪石的眼神,胸間一口郁氣翻滾而上,冷冷瞪一眼姚蜜,把氣撒在孟婆子身上,哼道:「我們來半天了,怎麼不徹茶上來?」
  
  孟婆子:原來我就是一個徹茶的。
  
  孟婆子還沒下去,管家已笑著進來,稟道:「老將軍,將軍,羅府的羅二爺來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50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3 01:54 PM 編輯

014 討要

  正是夏季悶熱的時候,一大早騎馬出門,免不了出一身的細汗。羅瀚緩步進將軍府,一邊輕輕扯一下領口向外扇了扇,一時覺得後背上濕了小半片,不由舉手遮額看了看天空,這該死的天氣,敢不敢涼爽點啊?其實他該晚上再來拜訪的。只是,縱使謝雲不在了,他還是習慣一回到京城,第一時間就跑來將軍府。
  
  管家聽得羅瀚來了,早迎了出來,笑著問好,在前引路,一邊道:「老將軍念叨了好幾回,說道羅二爺好長時間不來了,沒人陪他神聊。今兒一早還提起,不想羅二爺就來了。」
  
  羅瀚擺擺手道:「別哄我,你們老將軍有三個孫兒陪著,哪兒想得起外人來?」
  
  管家見了羅瀚說話的神態,暗暗點頭。羅二爺生得俊俏,只他一向胡鬧,雖愛慕小姐,小姐嫌他不務正事,一直不冷不熱的。待得小姐沒了,羅二爺消沉了一陣子,憔悴得緊,人皆知他傷心,都勸幾句。後來他便在皇上跟前領了事兒,正正經經的出京辦事,一副從此務上正業的姿態。只是臉上再沒了笑容,不復先時那股活力,現下看著活蹦亂跳的,卻是恢復元氣了。
  
  算起年齡,羅二爺也二十有三了,他父母定然要逼他成親。就是官府見他適婚年紀還沒娶親,也定然要尋機強配了妻室與他。現下京城有那等貴女未婚的,看中誰家俊俏郎君,就用銀錢使動了官府,藉著官府的手,強行婚配,如願得個俊俏郎君。羅二爺既然回京,只怕打他主意的貴女不在少數。
  
  管家尋思著,領著羅瀚到了謝奪石院落前,因先走一步進去通報,一時見得房裡有三個如花如玉的妙齡少女,一分辯,卻是前幾日進府的小廚娘,也不以為意。府裡來客,這廚娘丫頭之類的,自然要在旁邊服侍。
  
  謝奪石和謝騰等人聽得羅瀚來了,自然讓管家快請。謝騰甚至親自迎出去。說起來,羅瀚雖大著他幾歲,卻一向有往來,之前又差點成了他的姑夫,現下小姑姑不在了,羅瀚和往時一樣,一回京就來將軍府拜望,有這份心,就不能怠慢他。
  
  羅瀚見得謝騰親自迎出來,不由笑著打趣幾句,一面又深深看謝騰一眼,想在謝騰身上找找謝雲的影子。謝家人都長一對好眼,謝騰和謝雲一樣,眼角上揚,不笑還罷了,一笑分外勾人。
  
  謝騰見羅瀚深情款款瞧他,有點受不了,白眼道:「看什麼看什麼?見不得我比你俊嗎?」
  
  羅瀚拍拍謝騰的肩膀,歎息道:「姑夫也不叫一聲,你你我我的,沒禮數。」
  
  見羅瀚終於像從前一樣開起玩笑,謝騰也知道他已過了那一個坎,遂也像從前一樣回幾句嘴,引了他進門。
  
  羅瀚這裡進門,自有婆子去回稟孟婉琴。孟婉琴先著人去打聽要不要留飯,若要留飯,廚房便得早作準備。
  
  待婆子下去了,孟婉琴笑對顧美雪道:「那三位小廚娘今早才到老將軍房裡服侍,羅瀚就來了,來的正是時候呢!」
  
  顧美雪點頭道:「正是呢!三位小廚娘若是服侍老將軍有些時日,難免有了主僕情份,羅瀚想討要,就怕老將軍還不捨得。現下才過去服侍,也沒熱乎起來,羅瀚開口討要,老將軍情面難下,自然要給。」
  
  孟婉琴默一默道:「羅瀚先時雖頑劣,自打謝雲沒了,他卻肯上進,又在皇上跟前討了差事,時不時出京辦事。像他這般的相貌身份,不失為一個夫婿好人選,若是……」
  
  顧美雪知道孟婉琴想說什麼,搖頭道:「娘不用說了,我就是喜歡大表哥,別的男子瞧不上。」
  
  聽顧美雪這般說,孟婉琴便不再多言。說起來,羅瀚先前愛慕謝雲而不得,現下又遲遲不娶親,胸中心事,不言自喻。想要當他妻子,只怕就得忍受他心中藏著一個謝雲。說不定他心中想念謝雲時,還會拿現任妻子和謝雲比較,要是敏感的妻子呢,難免要鬧心。
  
  母女說著話,正想使人再去探聽一下謝奪石房裡的情況,就見孟婆子滿臉悲憤進來,行完禮之後便道:「夫人,小姐,您們可是快過去老將軍那兒瞧瞧,若不然,就要亂套了。」
  
  孟婉琴問道:「怎麼啦?」
  
  「還不是那新來的三個丫頭鬧的。」孟婆子砸著嘴把今早的事一一說了,又揉胸口道:「眼看羅二爺來了,這三個丫頭照樣不去端茶倒水,只大模大樣朝老將軍身後一坐,像三個美人屏風那般一字排開展著,半點羞意也沒有。這是來當丫頭嗎?老奴瞧著,她們是當主母來啦!」
  
  孟婉琴聽得一愣一愣,不過,她關心的不是這個,因安撫兩句,轉而問道:「羅二爺進去後,見了那個姚蜜是何表情?可有說些什麼?」
  
  孟婆子本來就精乖,聽得孟婉琴詢問,自是把羅瀚進屋後的表現一一說了,低聲道:「羅二爺先還沒往老將軍身後看,談笑自若的。後來他說了一個笑話,那三個丫頭聽了,也『哈哈』地笑出聲來。羅二爺這才不經意朝老將軍背後瞧了瞧,這一瞧,臉色就精彩啦!」
  
  「如何了如何了?」顧美雪不待孟婆子細說,已是急急詢問。
  
  「羅二爺一瞧見那小廚娘,一把站起就指責老將軍,說道老將軍好不仗義,明明還有一個女兒,愣是藏到現在才讓他看見。待得老將軍說道姚蜜只是一個丫頭,他臉色馬上轉憂為喜,開口就討要那丫頭。老奴看著實在亂,便過來稟夫人和小姐了。」
  
  在羅瀚想來,不過一個丫頭而已,他既然討要了,謝奪石怎麼會拒絕?且父母最近確是一直逼他娶親,反正是要娶,不若娶個相貌像謝雲的。眼前這個雖則是丫頭,也認了。誰知他才開口,那丫頭馬上拉了另兩個丫頭的手,一口說她們三人不分開,只願一起服侍謝老將軍。
  
  什麼情況?羅瀚不相信有人不愛青年愛老年,只一思忖就自行總結出姚蜜的心事,嗯,這丫頭沒根底,怕勢單力薄,以後爭不過其它女人,所以一定要拉著兩位好姐妹在一起,只是不好明說罷了!得,不就多兩個姐妹跟著吧,這有什麼的?就如她的願好了!
  
  「老將軍,她們三人既然不想分開,那只得再討一個人情了。」羅瀚看一眼姚蜜,眼神眷戀,嘴裡卻雲淡風輕的道:「老將軍將她們三人都送了我罷!我回府後挑十個美貌可人的丫頭送給老將軍使喚。」
  
  都,都送了你?虧你說得出嘴啊!謝奪石瞪大眼,羅二爺,你一開口就討要我三個孫媳婦,過份了吧?
  
  謝騰更是黑了臉,羅瀚,怪不得小姑姑當年瞧不上你,你就是一個不上檯面的。一見別人家的美貌丫頭,不問人家願不願意,開口就討要。還一要三個,你好意思啊?
  
  謝勝瞧瞧姚蜜,再瞧瞧史繡兒,有些痛心,不能送啊,送了就,就……。
  
  謝腩比較直接,脫口就拒絕羅瀚道:「羅二,別的丫頭任你挑,這三個卻不能送你。」開玩笑,一個是未來大嫂,一個是未來二嫂,另一個所屬未明,但既和未來大嫂二嫂是好姐妹,也算是將軍府的親戚,怎能隨意送人?
  
  羅瀚見謝奪石一臉不樂意,謝騰三人也一副你當年瞧中我小姑姑,我小姑姑卻瞧不中你,今日你瞧中我家丫頭,我家丫頭同樣瞧不上你的表情,一時惱將起來,待要拂袖就走,卻又不捨得姚蜜,忍了忍道:「這位姑娘,我大紅花轎娶你過門當正妻,這總行了吧?」
  
  雖是丫頭,但若這丫頭自己哭著鬧著要嫁我,難道你們將軍府好意思攔著?羅瀚篤定姚蜜不會拒絕他。現下京城裡不要說丫頭,就是世家的小姐也難嫁。自己一開口就許了正妻,這丫頭能不動心?
  
  姚蜜還沒開口,除羅瀚之外的所有人卻急壞了。
  
  顫抖,別答應啊!史繡兒和范晴恨不得撲上去摀住姚蜜的嘴,不讓她開口。姚蜜一答應羅瀚,單憑她們兩人,再無資本勾引謝奪石。淚啊,不要啊,她們美好的老年生活啊!不能這樣沒了啊!

  謝騰三兄弟各有心思,只想著姚蜜如果敢答應,就一掌劈昏她,省得丟人。
  
  謝奪石卻比謝騰等人鎮定,斜睨羅瀚一眼。開玩笑,你雖是一個好的,我家孫兒難道差了?姚蜜不挑我家孫兒會挑你?況且,姚蜜和我家孫兒在書房的案台上摟也摟了,扭也扭了,定然芳心暗許,怎麼會變心?
  
  姚蜜其實動心了,咦,正妻啊!看這羅二爺一表人材,初初進來和謝老將軍談笑生風,瞧著是一個有趣的人。況且謝老將軍和謝騰這樣直性子的人既然待他客氣,這人想必不差。現下這人因為自己相貌像謝雲,便許以正妻,要不要附加兩個條件,然後答應呢?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52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3 01:54 PM 編輯

015 荷包

  答應吧,答應吧,彆扭捏了!羅瀚被謝騰等人落了面子,好容易拋出誘餌,正想借此扳回一局,見得姚蜜的表情,心下大爽,我就說吧,這個丫頭有眼力,慧眼識珠,知道我是一個良人,已經一副很想答應,但又怕你們反對的表情了。姑娘阿喂,不要畏強權,要奮力追求幸福婚姻啊!
  
  史繡兒和范晴兩個手拉手,無助地看向姚蜜,嗚,咱們月下結盟,說好一起當謝老將軍的夫人,以後一起養面首的啊,你要答應了這羅瀚,我們怎麼辦?
  
  姚蜜頂著羅瀚的期望,頂著謝家眾人眼神的威壓,頂著史繡兒和范晴可憐兮兮的凝視,款款而出,朝羅瀚福了一福,先來句場面話道:「得羅二爺賞識,實在榮幸。」
  
  能與謝老將軍把茶談笑的男子,想來家世也不會低到那兒去,再加上他相貌俊俏,談吐風趣,這般的男子,當著謝老將軍等人的面許諾大紅花轎迎我當正妻,怎能不動心?但爽快答應這頭婚事,一來掉身價,二來棄史繡兒和范晴這兩個盟友不顧,不大厚道。還得要求對方不經我同意,不得納妾,再把史繡兒和范晴也帶走,答應給她們安排一頭好婚事,這才能答應。
  
  羅瀚見姚蜜出來行禮說話,雖還沒開口答應,但這姿態和語氣,分明準備答應了,不由得意地瞟一眼謝騰等人,瞧吧,爺是不抖魅力,抖了魅力你家丫頭能抗住?瞧你們家四口人,老的老,小的小,哪兒留得住如花似玉的丫頭?
  
  這當下,姚蜜頓一頓,又接著道:「像羅二爺這般人材,當著謝老將軍的面許諾正妻之位,我自然……」姚蜜後面一句話的「受寵若驚」四個字還沒出口,就感覺眼前一花,有一物朝她嘴裡塞進來,滿當當塞住了她的嘴,再發不出聲音來。
  
  「謝騰,你幹什麼?」羅瀚正期待著姚蜜當眾說出我答應幾個字,卻見謝騰手一動,接著就看見姚蜜嘴裡被塞了一個大荷包,荷包紅色的抽繩還垂在姚蜜嘴角,輕輕顫動著,情景分外滑稽。
  
  「我在自己家幹什麼還用跟你交代呀?」謝騰見羅瀚冒火,他自己胸口的郁氣馬上消了,皮笑肉不笑道:「況且,姚蜜可是我家丫頭,我對她幹點什麼了,也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質問吧?」
  
  羅瀚悲憤了,他當年追求謝雲時,就受到謝騰這些小屁孩的百般阻撓,一副我家姑姑會一直住在將軍府,外人休想娶走的模樣,害他百般討好他們。到頭來還是雞飛蛋打一場空。現在好了,不過想要討個丫頭,謝騰又出手破壞。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羅瀚再也鎮定不了,吼叫一聲道:「謝大郎,你別太得意了!」
  
  謝奪石但笑不語,呷茶看戲。戰場上千軍萬馬,血雨腥風,他老人家眉頭一樣皺也不皺,何況家裡兩個小屁孩互吼幾聲?不就兩個都喜歡小廚娘,要見個高下嗎?爭吧爭吧,看誰有本事爭得小廚娘的歡心。但作為一個旁觀者,他老人家非常看好自家孫兒謝騰。
  
  謝勝和謝腩噓羅瀚一聲,有種上啊,和我大哥打一架啊!看不把你打成豬頭?什麼不好做,居然想搶我們家未來大嫂,還想把另外兩個小廚娘一起打包要走?當我們將軍府的人好欺負啊!
  
  謝騰抬起右手掌,橫了一根食指在嘴唇邊吹了一口氣,拿眼斜睨羅瀚,我就是得意怎麼了?敢上來看看,一根手指就捅倒你了!
  
  羅瀚再憤怒也還有一絲理智在,他這是在別人家地盤上,而且這一家老老小小四隻老虎,全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不管他動嘴皮子還是動手,都注定討不了好去。
  
  姚蜜捏住荷包一角,把它從嘴裡掏了出來,一時氣得俏臉通紅。帶不帶這樣欺負人啊?她正要把荷包往地下砸,卻聽謝奪石喊了她一聲,只得拎了荷包走過去,委屈地道:「老將軍……」
  
  謝奪石招手讓姚蜜靠近些,壓低聲音道:「這荷包是騰兒的母親繡給他的,他很少離身。今兒拋了出來,想必也不好意思再要回去。你幫他收著,將來留給他媳婦兒。」

  姚蜜一聽又愁又喜,愁者,看謝騰的行徑和謝奪石的意思,似乎不同意自己跟羅瀚走,看來這事沒戲了。喜者,謝奪石語態親熱,又讓她收著謝騰的荷包,大有把她看成自己人的意思,這是……。也罷,羅瀚提出的條件雖誘人,但畢竟第一次見面,不知根不知底,難保對方事後不反悔。謝老將軍不同,他是英雄,是可靠的人。難得他不怪責自己剛才差點「變心」,還願意接納自己,連謝騰的荷包也先交給她保管了,她還想如何?得,自己還是安安心心的服侍他,爭取早點當上謝老夫人好了。
  
  史繡兒和范晴見謝騰打斷了姚蜜的話,謝奪石又招手讓姚蜜過去說話,看著是不同意姚蜜答應羅瀚了,不由差點歡呼,一時互視一眼,都暗暗決定,為防夜長夢多,得攛著姚蜜早點下手,盡快當上謝老夫人。至於這羅瀚,看在他相貌確實俊俏的份上,待謝老將軍百年後,可以讓姚蜜考慮著和他偷偷情啥的嘛!種種花,喝喝茶,逛逛街,養養面首,偷偷俊俏郎君,這般美好的中老年生活,不能喪在姚蜜手上。
  
  在羅瀚看來,姚蜜對自己分明是芳心暗許了,只可惜被謝騰破壞掉。哼,當年他失去謝雲,那是無可奈何的事。如今,他不能再一次失手,不管用什麼方式,他一定要得到這丫頭。謝騰,你等著瞧!
  
  謝奪石眼看自己孫兒大獲全勝,一時撫撫掌,決定安慰羅瀚一番,便道:「羅二哪,我們將軍府的女人一向是最漂亮的,丫頭也不例外,這個怪不得你動心。這樣吧,除去這三個丫頭,其它丫頭任你挑兩個走,如何?」
  
  稀罕嗎?羅瀚差點捶胸,捏了拳頭道:「老將軍的好意,我心領了,告辭!」
  
  「慢走,有空過來坐坐啊!」謝奪石示意管家趕緊送出去。孩子哪,別的可以相讓,孫媳婦不能啊!
  
  羅瀚一走,謝騰記起自己的荷包,走到姚蜜跟前,略略尷尬道:「我的荷包。」剛才扔什麼不好,怎麼就扔出荷包了?
  
  姚蜜緊緊抿了嘴,只看向謝奪石。老將軍,荷包要不要還,就是您一句話了。
  
  謝騰見得姚蜜的神態,這才意識到自己破壞了人家一樁好事。論起來,羅瀚這般的世家子弟,肯許諾娶一個丫頭當正妻,好像是挺正經了。自己適才怎麼鬼迷心竅,硬是破壞了這樁好姻緣呢?看樣子,這丫頭是恨上我了。
  
  謝奪石好沒氣地瞧瞧謝騰,哼道:「扔出來的東西,還想討回去?虧你想得美。」
  
  這荷包是母親的遺物,這般扔去塞住一個丫頭的嘴,確實不妥。謝騰見謝奪石語氣不對,這回不敢反駁,賠笑道:「既這樣,祖父幫我保管著。」
  
  謝奪石鼻子裡哼一聲,轉頭跟姚蜜道:「小蜜好好保管著。」
  
  姚蜜點點頭。好啦,祖母就幫你保管著啦!將來你娶媳婦,給我敬茶時,我再把它擱茶盤上還禮就是。
  
  一時孟婉琴和顧美雪來了,她們見羅瀚不在,姚蜜還好端端坐在房裡,不由愕然,啊,那羅瀚討要一個丫頭,居然沒討著?
  
  謝奪石見孟婉琴來了,笑道:「你來得正好,以後小蜜她們三人的飯菜,跟我們擺一道。天也不早了,擺中飯罷!」
  
  因謝府女眷俱沒了,若沒有應酬等事,謝奪石和謝騰等人卻是一道用餐的。孟婉琴聽得謝奪石這般說,意思是以後姚蜜等人就跟著他們祖孫四人在一處吃飯,不由吃驚,提醒道:「老將軍,姚蜜她們不過丫頭,跟您們一起上桌,於禮不合。」
  
  謝奪石最煩這些禮節,擺手道:「什麼狗屁禮數?在我眼裡不值一文。吃個飯就是要團團圓圓,歡歡喜喜的吃。只管照我說的去做。」
  
  「是!」孟婉琴無奈,只得應了。好吧,將軍府沒有主母,就是這樣亂的,沒法子。待得謝騰娶了親,有了主母,以後慢慢會好起來的。
  
  正說話,謝騰見得自己一個長隨在外探頭探腦,便出了房門,和長隨走到一邊,低聲問道:「查得如何了?」
  
  長隨回道:「三位廚娘確是顧府親眷,都是因年近十五週歲,婚事沒有著落,藉著給顧老夫人賀壽,隨母住到顧府,想謀一頭好婚事的。先幾日三位廚娘明著到西山別院學藝,暗地裡卻買通了孟忠,進咱們將軍府當了廚娘,似乎要借此避過官府強行婚配。」
  
  謝騰聽得長隨的回稟和姚蜜先前說的一致,這才鬆一口氣。現下大魏國和大金國雖訂了盟約,但難保大金國不生事,不會送奸細入大魏國。若是來歷不明的女子,將軍府無論如何不能留。既然真是顧家的親眷,她們愛在將軍府當廚娘也罷,當丫頭也罷,便隨得她們了。
  
  謝騰問完話進房時,見飯菜已擺好了,謝奪石坐了上首,姚蜜坐在他右手邊,史繡兒和范晴坐在左手邊,另一頭坐了謝勝和謝腩,他看了看,只有姚蜜旁邊有空位,只得過去坐下。
  
  見人到齊了,謝奪石這才舉筷。史繡兒和范晴待看清謝奪石愛吃何菜後,趕緊示意姚蜜給謝奪石挾菜。
  
  挾個菜而已,也不用扭捏了。姚蜜從善而流,挾了一筷子雞絲肉到謝奪石碗裡,甜甜道:「老將軍吃這個!」
  
  謝奪石不由開懷,笑瞇瞇道:「小蜜也給騰兒挾一個,他只顧吃飯了。」
  
  姚蜜還沒如何,史繡兒和范晴已經用眼神示意了,祖母給孫兒挾個菜,很正常啦,挾吧,挾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52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3 01:55 PM 編輯

016 夜探

  姚蜜因為自己今天短暫「變心」,差點跟了羅瀚走,莫名其妙的,對謝奪石就生了一點兒愧意,聽他一吩咐,就不想拂他的意,隨便挾了一塊魚放到謝騰碗裡,慈愛地道:「吃魚吧!」
  
  見姚蜜大大方方給謝騰挾了魚,謝奪石便也吩咐史繡兒和范晴道:「你們給勝兒和腩兒也挾一個。」
  
  史繡兒和范晴很賢惠的各挾了菜給謝勝和謝腩。做長輩的,須得一碗水端平,對待三個孫兒,也不能厚此薄彼。現下姚蜜給謝騰挾菜了,她們自然也要給謝勝和謝腩挾一下。
  
  謝家三兄弟眼見謝奪石紅光滿面,皆想著謝奪石這是把姚蜜當成了謝雲,心裡高興呢!自也配合,挾菜就吃,並不嫌棄。
  
  謝奪石心情舒爽,天氣雖熱,他這一餐飯卻吃得很開心。
  
  孟婉琴按吩咐著人擺上碗筷,只以為謝奪石雖荒唐,但姚蜜等人不過丫頭,該有自知之明,再如何也不敢上桌的,誰知她才回房,孟婆子就來稟道:「夫人,那三隻小狐狸上桌了,還坐在老將軍身邊,自在得緊。」
  
  「上桌了?」孟婉琴略張了嘴,驚訝得不得了,不過丫頭而已,居然這麼大膽,就敢和老將軍等人同桌吃飯?
  
  顧美雪臉色也變得極難看,咬唇道:「娘,須著人查一下她們的底細。若是小戶人家的姑娘,膽子未必這樣大。」
  
  孟婉琴點頭道:「是孟忠招她們進來的,著孟忠去查一下便是。」
  
  至晚間,孟忠就查清楚了姚蜜等人的底細,來報與孟婉琴道:「她們三人是顧府的親眷,那姚蜜是顧庭的外孫女,父親在江南為官,政評頗好。」
  
  一聽顧府兩個字,孟婉琴臉色一變,冷笑道:「原來是他家!」看樣子,這三位小廚娘是特意來將軍府釣夫婿的,怪不得行為如此出格。先是書房勾引,接著是上桌,再接下來,該上床了吧?
  
  顧美雪一聽姚蜜是顧庭的外孫女,也忍不住撇嘴。
  
  卻說羅瀚回府後,坐立不安,百爪撓心,午飯也不吃,在書房裡踱來踱去,直踱得腿也酸了,還是停不下來。要用什麼手段才能得到那個丫頭呢?想從謝家幾兄弟手中搶人,難度不是一星半點。
  
  見羅瀚沒有出來吃飯,羅溫便到書房外喊了一聲。見是羅溫,羅瀚便道:「是大哥啊,進來罷!」
  
  羅溫大著羅瀚兩歲,兄弟感情頗佳,知道羅瀚的心事,見他從將軍府回來就這樣,便道:「過去的就過去了,何必這樣呢?若謝雲姑娘在天有靈,必也希望你能娶妻生子,安樂過日子的。」
  
  羅瀚搖搖頭道:「正是想娶妻生子,這才發愁上了。」
  
  「怎麼說?」羅溫眼睛一亮,呵,老二為了謝雲,這些年一直鬱鬱寡歡,不肯娶親,還以為他到將軍府一趟,觸景生情呢!卻原來另有原因,還是因為想娶親而引起來,這簡直大喜事啊!
  
  羅瀚素知羅溫多智計,想了想,便把事情經過說了,垂頭道:「那丫頭實在像極了阿雲,我無論如何都要弄到手方罷。」
  
  為著羅瀚不肯娶妻,羅老爺和姜夫人愁壞了,好幾次讓羅溫來勸,說道只要羅瀚喜歡,無論相貌身世人品,都認了。現下羅溫聽得羅瀚這般說,心下一喜,不就弄一個丫頭到手嘛,有的是法子。
  
  「是新進將軍府的丫頭?問過她們是簽的活契還是死契沒有?」羅溫屈起手指敲敲桌面道:「丫頭嘛,總有一個身價。想法子讓她家裡人去贖出來。你再從她家裡人手裡討來就是,有什麼難的?」
  
  羅瀚苦思無計,聽得羅溫的話,不由猛地撲上去,一把摟住羅溫道:「大哥,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一言救了我一條命。」
  
  羅溫又好氣又好笑,推開羅瀚道:「大熱天的,你想噁心死我麼?」
  
  羅瀚被羅溫一推,順勢轉了一個圈,笑嘻嘻道:「我馬上讓人去查那三個丫頭的底細,看看是誰把她們賣進將軍府的。」
  
  「不是一個麼,怎麼變成三個了?」羅溫詫異。
  
  「是一個,另兩個是那丫頭的好姐妹,看著感情好,就一併要來,給她作個伴好了。」
  
  一聽說羅瀚願意娶親,羅老爺和姜夫人喜得無可無不可,馬上湧進他書房,幫忙出了幾個主意。羅老爺道:「真個不成,我和你娘捨了這臉面,上將軍府求求老將軍就是。」
  
  羅瀚道:「那丫頭像阿雲,謝騰定然不肯相讓。還是先打聽那丫頭的家裡人在何處,讓她家裡人贖出來比較妥當。」
  
  羅瀚既然這樣說,羅老爺和姜夫人自然答應,忙催人去打聽。到得晚間,羅家已是打聽了一個詳細。羅老爺不由驚奇道:「居然是顧庭的外孫女,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跑到將軍府當起丫頭來了?論家世,顧庭的外孫女也算配得上咱們家。既這樣,倒要好好弄清楚事情因由,正式托了媒人向姚家提親才是。」
  
  一聽姚蜜居然是千金小姐,不是什麼卑賤出身的丫頭,羅瀚更是心癢難耐,搓手道:「我就嘛,一個丫頭氣質怎麼那般出眾,原來是官家小姐。」
  
  姜夫人沉吟一下道:「姚小姐進將軍府是瞞著人的,想必有什麼苦衷,咱們也不能冒冒然戳破人家。」
  
  聽得姜夫人的話,羅溫便建議道:「若這樣,二郎便找機會問問姚小姐,若有難處,咱們也盡一份力。」
  
  羅瀚嘴角上揚,笑道:「爹,娘,大哥,你們都不必忙。就算見了姚蜜,也假作不知道她的身份為妙。」
  
  羅溫拍手道:「不錯。她是丫頭,你卻百般討好,許以正妻,在她看來,便是不計較一切,只真心喜歡她這個人。這時刻對她好,她定然很容易感動。待得了她的真心,其它事都好辦。」
  
  羅瀚忽然想及謝騰今日的態度,臉色猛地變了,喃喃道:「她既然是丫頭,謝騰想得到她,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不成,我得盡快見見她,問清楚她有什麼苦衷,方好便宜行事。」
  
  羅溫獻計道:「那咱們就來個調虎離山,讓你今晚成事。」
  
  姚蜜等人現下既然是侍候謝奪石的丫頭,至晚自然安歇在謝奪石院落的廂房中。這廂房窗大門大,床也大,比她們先前幾日睡的房間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她們一上床,就執了扇子互相扇著,一面說道今日的事。
  
  關於羅瀚這人的諸般事,姚蜜下午就從一位婆子嘴裡打聽到了,一時跌腳,啊啊,多癡情一位男子啊!更何況他身世相貌都這般上得檯面。天啦,她當時該掏出嘴裡的荷包,直接說自己願意嫁給他才是。這麼好一個機會,居然就毀在一個荷包上了。
  
  見姚蜜悻悻,史繡兒捏她耳朵道:「別想啦,給老將軍知道了,可不好。」
  
  范晴慶幸姚蜜沒有被羅瀚拐走,這會也插嘴道:「是哪,跟定了老將軍,就不要再亂想了。紅杏出牆的話,被三個孫兒知道了,只怕不妙。」
  
  姚蜜尖叫道:「唉呀,我現在一想他凝視我的小眼神,心肝就『咚咚』跳,以前從沒人這樣看過我。而且他又俊,又……」
  
  史繡兒不得已,只好潑冷水道:「好啦,人家看的不是你,是謝雲的影子。再深情,也跟你無關。」
  
  范晴道:「是呢,要是老將軍這般看你,那才是……」
  
  姚蜜和史繡兒不由打個寒噤,老將軍要是以那種眼神看人,會死人的。
  
  她們正說著,孟婆子來敲門,皮笑肉不笑道:「三位姑娘,聽說你們是來服侍老將軍的是吧?」

  姚蜜笑道:「嬤嬤有話就直說。」
  
  孟婆子這才道:「羅府老爺得了好酒,約老將軍和三位少爺月下品酒,已讓羅大爺羅二爺親自來請。你們還不出去服侍老將軍更衣?」
  
  「羅老爺?是今天那位羅二爺的父親麼?」姚蜜隨口問了一句。
  
  孟婆子道:「正是。羅老爺和老將軍是多年的交情,羅老爺相邀品酒,老將軍定要給個面子。」
  
  說著話,姚蜜等人已是套好鞋子,進了謝奪石房裡。謝奪石已自行換了衣,見她們進來,笑道:「天也不早了,你們自行安歇就是,不用服侍了。」說著瞧瞧她們三人,又道:「今晚出去品酒,只怕沒那麼快回來。你們讓廚房備下醒酒湯罷!」
  
  姚蜜等人應了,待謝奪石出了院落,便去廚下交代了一聲,看看天也不算晚,思量房裡悶熱,這會回去也睡不著,三人便信步往園子裡去納涼。
  
  這當下,謝奪石和謝騰三兄弟到得二門外,見只有羅溫在,不由笑道:「不是說羅二也來了麼?怎麼不見人影?」
  
  羅溫笑道:「他內急,找地兒方便去了,待會兒自然趕上咱們。咱們先走罷!」
  
  謝奪石等人不疑有它,隨羅溫先行騎馬走了。
  
  門子見他們一行人去了,好半晌卻沒看見羅瀚出來,不由嘀咕,一會又懷疑自己眼花,只怕羅瀚其實已隨眾人出去了。因兩家是世交,也沒什麼好懷疑的,門子過一會就不再理論,自行和別人言談去了。
  
  羅瀚進將軍府時,就假意要方便,只埋伏在謝奪石院落外,待見得謝奪石出去了,姚蜜等人又往園子裡走,他便悄悄尾隨。一邊尋思要如何引開另兩位丫頭,他好私下和姚蜜說話。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53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8-1 10:39 PM 編輯

017 陰謀

  今日裡羅瀚敗興而歸,晚上卻還有餘興隨羅溫來請謝奪石等人去飲酒,這事兒自然引起孟婉琴的注意。她一聽羅溫和羅瀚來了,就讓孟婆子悄悄去探聽,密切注意羅瀚的動靜。
  
  羅瀚假意內急,逗留在將軍府,悄悄尾隨姚蜜等人到園子裡的事,很快就讓孟婆子察覺了。孟婆子也不嚷嚷,藉著夜色掩護,拐到另一邊,小聲告訴了守園的婆子,讓她趕緊去稟知孟婉琴。待守園的婆子忙忙去了,她這才拐回原來的地方,躡手躡腳吊在羅瀚身後。
  
  天黑下來沒多久,地下的熱氣未退,姚蜜等人先繞至園子裡後面一個井的井邊,打了水,一人提了一桶井水到涼亭內,潑在涼亭鋪著的青石地,聽著地下「滋啦」一聲,升騰起白氣,濕潤一片,這才相視一笑,打鬧著把桶歸了原位,踱上涼亭,一人佔了一張石凳,坐著納涼。
  
  姚蜜抹一把汗道:「從前暑熱時分,在府裡做針線看書,喝著冰鎮酸梅湯,讓丫頭在旁邊搖扇子,還是覺得日子又長又悶,現下倒妙,當了丫頭居然感覺很快活。」
  
  史繡兒笑道:「待咱們當上將軍老夫人,輩份上去了,更快活。」
  
  范晴點頭道:「就是就是。」
  
  羅瀚藉著花草遮掩身子,遠遠看著姚蜜,見姚蜜側頭說話,風姿楚楚動人,一顆心差點蕩上半天。這個丫頭不光相貌像謝雲,這神態和動作也像,叫人不傾心也難。
  
  孟婆子隱身在羅瀚不遠處,嘴角噙了冷笑,孟夫人果然英明,叫俺來視察一番,果然就視察到這等場景。
  
  孟婉琴正在燈下看賬,聽得守園的婆子求見,忙讓她進來,待婆子說了經過,孟婉琴挑了眉道:「果然料得沒錯,那羅二真個不死心,這麼快又上門了。」說著吩咐那婆子道:「你快過去幫孟嬤嬤看著那三個丫頭,不要把她們看丟了。待我們安排一下就來。」
  
  那婆子知道孟婉琴過後定會厚賞她,眼睛早閃出興奮的光芒,一時點頭,忙忙去了。
  
  顧美雪見婆子下去了,這才道:「娘,咱們趕緊去捉她們,到時人證物證俱在,看她們還有何話說?」
  
  「咱們又不是將軍府的人,捉她們做什麼?」孟婉琴不慌不忙道:「要捉,自然是你謝騰表哥去捉。咱們看戲就行。」
  
  「但謝騰表哥不是到羅府品酒了嗎?」顧美雪一怔,馬上又會意過來,笑道:「這樣兒啊,那就趕緊讓人去告訴表哥,說府裡有賊。一聽這話,表哥定然會趕回來逮賊。這一逮,今夜裡就熱鬧了。」
  
  孟婉琴讚賞的看一眼顧美雪,笑道:「你平素若也肯這般多想想,我就該念佛了。」
  
  說著話,孟婉琴已是讓人去叫孟忠進來,吩咐了幾句。孟忠因為貪銀子,招了姚蜜等人進來當廚娘,現下正想將功贖罪,一聽孟婉琴的話,忙讓人牽了馬,飛馬去羅府找謝騰。
  
  孟忠一走,孟婉琴這才笑對顧美雪道:「今晚不但要讓那三個丫頭出醜露乖,還得落實你的婚事。」
  
  「娘,你有法子?」顧美雪不由驚喜。
  
  孟婉琴點頭道:「那三個丫頭不過來幾天,就登堂入室了,須得盡早解決掉。至於你的婚事,也不能再拖。再拖下去,更加沒指望。」孟婉琴說著附在顧美雪耳邊說了幾句話,又咬牙道:「到時聽得門響,你只管從浴桶裡站起身來,最好讓他瞧個清楚。然後我再衝進去,當場作了實。他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到時再請老將軍作主,這事就能定下來了。待得婚後,你趕緊生下一男半女,以後的事就不須煩憂了。」
  
  顧美雪一聽,垂了頭,小小聲道:「若他懷疑是咱們設圈套,因此討厭我呢?」
  
  孟婉琴歎口氣道:「有所得必有所失,想得到他,就不要顧及那麼多。你也快十五週歲了,拖不得。若真做不出,就死了心,娘另作安排。」
  
  顧美雪猛地抬頭道:「娘,除了表哥,我不要別人。」
  
  「這不就結了?謝騰不是普通男子,須得下猛藥才有效果。」孟婉琴說著,臉上也一熱,要是從前,無論如何不會讓女兒去做這等事,可是現下想挑個好夫婿,真是難比登天。與其讓別的女人用下流手段勾走謝騰,還不如讓自家女兒下手。
  
  卻說羅瀚觀察了片刻,見園子裡好像沒其它人在,終於鼠躥而出,疾步進了涼亭,不待姚蜜等人驚叫出聲,他已橫一根手指在唇上「噓」了一聲,見姚蜜等人看清是他,摀住了嘴裡的尖叫,這才道:「這裡說話不方便,還請三位隨我來。」
  
  羅瀚先時常來將軍府,對府裡各處環境極熟悉,知道園子裡另有清幽所在,只一心要引姚蜜等人到僻靜處說話,這會道:「我不會害你們的,且放心。」
  
  你不害我們才怪?史繡兒和范晴警惕的看著羅瀚,怎麼怎麼,想來拐走我家小蜜?你拐走她,就是拐走我們的幸福,休想哪!
  
  史繡兒迅速看一下四周,見沒有其它人,暗鬆一口氣,站起身半擋住姚蜜道:「我們那兒也不去,羅二爺有話就在這兒說罷!」
  
  范晴也接嘴道:「就是,有話在這兒說也一樣。」
  
  羅瀚看看被史繡兒擋住半邊身子的姚蜜,猶豫一下只得道:「小蜜,我今日說的話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
  
  史繡兒和范晴不由乾瞪眼,沒聽錯吧,居然就叫上小蜜了?我們都沒這麼親熱的叫過呢!
  
  嗚,這麼大一個美男,開出這麼誘惑的條件,我還要再次拒絕嗎?姚蜜再次動心,正想說話,卻被史繡兒回身一把摀住嘴,嚴肅道:「姚妹妹,你別聽他的,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誰知安什麼心?大半夜的潛入將軍府和我們說這些話,要是被人發現了,我們就說不清了。」
  
  范晴難得機靈一次,已是去守在涼亭外把風,一面回頭道:「羅二爺說完沒有?說完快走吧,不要給我們惹麻煩。」
  
  史繡兒也道:「這兒可是將軍府,不是普通府裡,羅二爺混進來只怕瞞不了多久。若被人看到你和我們說話,我們真的分辯不清楚。」
  
  姚蜜忽然想起來,羅瀚既然是跟羅溫一起來的,他悄悄留下,難道就沒一個人發覺?這可是將軍府啊!不對不對,事情有詐。
  
  范晴最為害怕羅瀚拐走姚蜜,反應比平時迅速很多,小聲尖叫道:「有人要害我們!」
  
  是孟夫人?姚蜜和史繡兒一怔,很快回過神來,看守園子的婆子就是孟婆子的親戚,也是孟婉琴的人,她難道眼瞎了,沒有看見羅瀚進來?不,她定然沒有眼瞎,這會只怕是跑孟婉琴房裡報告去了,待會就領著人來捉姦呢!想上回她和顧美雪不是很快得了風聲,跑書房裡捉姦嗎?這將軍府,不知道多少人是她眼線呢?
  
  她們來了將軍府時日雖短,卻知道孟婉琴在將軍府撈了不少油水,若說有人怕她們當上將軍老夫人,除了孟婉琴,別無她人。
  
  姚蜜和史繡兒互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驚疑,謝奪石和謝騰等人出門了,將軍府就是孟婉琴為大,她要處置幾個丫頭,誰敢說不?看來羅瀚就是孟婉琴故意放進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給她們安上□的罪名。
  
  史繡兒和姚蜜只一尋思,眼角四處一飛,果然就看到前邊不遠處花叢中微微顫動,似有人藏在那兒。姚蜜給史繡兒使個眼色,朝羅瀚道:「羅二爺,此處說話確實不方便,咱們另找一處地方說話。」
  
  孟婆子隱在暗處,見姚蜜等人和羅瀚搭上話,很快一起朝園後面走去,她忙躡步跟上去。
  
  這會兒,孟忠已是趕到羅府,藉著送羊肉給羅府諸人當下酒菜的機會,進了羅府園子,悄悄附到謝騰耳邊,說道府裡似乎有賊,為了不掃老將軍品酒的雅興,不敢嚷嚷,但也不敢瞞著,這便來稟告將軍了。
  
  謝騰是從戰場上出來的人物,聽見府裡進賊,也不以為意,進就進唄,那些護衛從前可是跟著他戰場殺敵的,一個兩個賊進將軍府,那是找死。
  
  孟忠見謝騰不在意,忙補充道:「進賊沒什麼,就怕那賊挾持丫頭……」
  
  謝騰一聽,眉頭一皺,那三個丫頭就是惹人的主兒。先是惹了羅瀚,現在又惹賊。不對,席上好像少了羅瀚,莫不成,那賊是羅瀚?若這樣,倒不得不回去瞧瞧了。府裡護衛如狼如虎,要是把羅瀚當賊,打傷打殘了,那不好交代。
  
  謝騰擺手讓孟忠不必再說,自行和眾人說了一聲,道是要走開一會,很快回來,見眾人不理論,便和孟忠出了羅府大門,策馬飛奔回將軍府。
  
  府裡,孟婉琴和顧美雪領著四個粗壯的婆子進了園子。孟婉琴對四個婆子下了簡單粗暴的命令,「跟上去,從背後給羅二爺和那三個丫頭一人一棍子,打暈了扔到漱玉池,讓他們挨在邊上。度著將軍差不多過去了,就趕緊弄醒他們,讓將軍見見那三個丫頭濕著身子和別的男子混在池裡的情形。」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54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8-1 09:55 AM 編輯

018 花叢

  孟婉琴認定,如若謝騰看到姚蜜等人和羅瀚泡在池子裡,定然不會再把姚蜜等人留在府裡,不管姚蜜等人身份如何,這刻她們是將軍府的丫頭,出了這樣的事,只能把姚蜜等人送與羅瀚。至於羅瀚,他目的本來就是想得到姚蜜,定然會欣然接受。且一個男人和幾個丫頭泡一下池水,是風流韻事,沒什麼好羞恥的,對於事件的經過,也不會特意去追究。
  
  四個婆子聽得孟婉琴的話,略略猶豫,姚蜜等人不過丫頭,她們奉命令打就打了,羅瀚可是羅府二爺,打了他,他要是秋後問賬,她們該如何?且羅瀚雖比不得謝騰等人武藝高強,也略學過功夫,她們四人中,無論誰都沒有把握一棍子就放倒他。
  
  孟婉琴知道她們的心思,淡淡道:「有什麼事兒,我擔著就是。且府裡後園突然多一個男人出來,不是賊還能是客?打暈賊人有什麼錯的?」說著招過其中一個婆子,遞了一包藥粉在婆子手上,悄聲道:「你待羅二爺一轉頭,左手撒粉,他眼睛一迷,你馬上一棍子下去。」
  
  眾婆子聽得清楚,今晚這事,她們只有功,絕不會有錯,一時都放下心來。那接了藥粉的婆子雖一怵,很快又恢復了勁頭。她比別人多撒一包藥粉,到時賞錢當然會多一倍,為了這個,也得豁出去。
  
  姚蜜等人領著羅瀚邊走邊說話,頗有些心神不定。既然孟婉琴有心對付她們,就是她們今晚能避開羅瀚,難保孟婉琴不想出別法來。與其以後防不勝防,還不如現下咬牙解決掉問題。說起來,她們可是準備做將軍老夫人的,是將軍府以後的當家主母,遲早得跟孟婉琴對上,趁孟婉琴現在對她們警惕心不高,正好佈局。
  
  史繡兒知道形勢嚴峻,捏捏姚蜜的手,又捏捏范晴的手,示意今晚要跟孟婉琴拼了。
  
  姚蜜是學過一些功夫的,耳力比史繡兒和范晴要好一些,邊走邊側耳傾聽,隱隱約約的,聽得一陣腳步聲,再一聽,似乎又沒有了,心知定是有人跟著她們,只是隱在暗處沒有現身而已,一時不由咬牙,她們不過幾個弱女子,硬拚是不行的,還得智取。若辦的妥當,在府裡也能建立一些威信,不會事事受人掣肘。
  
  好容易走到僻靜處,姚蜜停下腳步,簡潔道:「羅二爺,老將軍和將軍不在府裡,孟夫人想要收拾我們,不知道你能否幫我們一下?」
  
  羅瀚一心想獻慇勤,只是苦於史繡兒和范晴在旁邊,沒法說話,聽得姚蜜這樣要求,哪有不答應的?馬上道:「小蜜,你想我怎麼幫,我就怎麼幫。孟夫人只是老將軍的外侄女,不過看將軍府沒女眷,暫時過來幫忙掌家事而已,就是得罪她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史繡兒使勁尋思,若她是孟婉琴,會如何做?
  
  對於這種事,反而是范晴有經驗,她以前在家時,親眼見過嬸娘誣陷一位妾侍勾引外男,情景跟今夜差不離。
  
  聽完范晴的假設,姚蜜和史繡兒面面相覷道:「你說,孟夫人可能打暈我們,把我們全扔進池子裡。再引老將軍來捉姦?」
  
  范晴附在姚蜜耳邊道:「夏天衣裳薄,若我們泡到水裡,衣裳貼在身上,什麼都看到了。就算和對方沒什麼,也解釋不清了。」
  
  一男三女泡在池裡是何光景,羅瀚也猜想得到,心下不由生氣,他一心要迎姚蜜為正妻,若姚蜜還沒進門,先在下人跟前出了醜,以後傳出去,就好像是姚蜜失德,不得不跟了他一樣。傳出去,可是一個笑柄。好你個孟婉琴,趁老將軍不在,就敢這樣放肆?
  
  當年護不得謝雲,如今難道連一個丫頭也護不住麼?羅瀚心下計議已定,低聲道:「放心,有我在,不會出事的。一切交與我就是。」
  
  「呃!」不說姚蜜,就是史繡兒和范晴,這會一聽羅瀚的話,不由也多看他一眼。想現下這世道,因為女多男少,她們雖是千金小姐出身,在男子跟前,也沒敢覺得自己多嬌貴。再加上婚事一直不順利,至今沒著落,又在顧府受了顧東瑜和顧東瑾的嫌棄,對年輕男子,已是不抱指望了,更不要說指望他們的保護。現下羅瀚一說出這句話,莫名的,她們都感動了。唉,若不是……,她們就成全姚蜜和他了。
  
  姚蜜一聽這話,第三次心動,嗚,老年的幸福生活我想要,這俊俏郎君,我也想要,怎麼辦?
  史繡兒和范晴自己雖感動,卻怕姚蜜心動,已是忙忙以眼神安撫姚蜜,小蜜哪,待老將軍百年後,咱們少不得穿針引線,讓你和這位俊俏郎君春風多度,逍遙快活。所以呢,中老年幸福生活會有的,俊俏郎君一樣會有的。
  
  羅瀚心中有事,視線就不再膠在姚蜜臉上,也沒注意她們三人頻頻交換眼神,只環顧一下四周,到處是繁花茂樹,若有人藉著花叢的掩護,在後面給他們一棍子,確實防不勝防,因低聲道:「往這邊走。」說著疾步向前。
  
  姚蜜等人知道羅瀚比她們熟悉將軍府,見得他鎮定,對視一眼趕緊跟上了。
  
  待拐個角,漸近了漱玉池,羅瀚突然停下腳步,小聲指示姚蜜等人道:「快,躲起來!」
  
  姚蜜等人雖且行且說話,耳朵卻支著,隱隱約約的,聽得身後似有聲響,心下早慌亂起來,羅瀚的話音一落,她們就順著羅瀚手指的方向,鑽進一處花叢內。
  
  羅瀚隨後也鑽了進去。這處花叢,是他當年追謝雲時,跑來將軍府種的,十幾株花,圍成一個心形種植。現下花叢茂盛,看著密密匝匝,但是他知道,這十幾株花的中間,卻有一個心形的空隙,正好藏人。
  
  四個婆子持了粗棍子,藉著夜色和花叢的掩護,躡手躡腳跟在姚蜜等人身後,正想著如何出期不意的掩到她們身後,一棍子放倒她們。待拐了一個角,卻突然不見了姚蜜等人,一怔之下,疾步向前,追了過去。
  
  見四個婆子持著粗棍子匆匆走過,姚蜜等人不由瞠目結舌,果然沒猜錯,孟夫人來真格的了!
  
  羅瀚待四個婆子向前走了,這才悄聲道:「你們藏在這兒不要動,我去解決掉那幾個婆子。」
  
  「你自己一人行不行?」姚蜜不由關心了一下。
  
  羅瀚聽出姚蜜語氣中的關心,心下一暖,悄聲道:「沒事,不過幾個婆子,很快解決的。」
  
  姚蜜點點頭,吩咐道:「不要傷人命,她們也不過聽命行事。」
  
  咱家小蜜果然又美麗又善良,跟阿雲一模一樣。羅瀚心下感歎一句,應道:「放心。」說著鑽出花叢,消失不見了。
  
  四個婆子得了孟婉琴的囑咐,說道悄悄兒的解決姚蜜等人,不要發出大的聲響引來府裡的護衛,因此雖不見了姚蜜等人,只互視一眼就向前追去。追了一會兒還是不見人,這才著急起來,拿棍子撥弄花叢四處查看。
  
  羅瀚隱身在一處花叢後,候著一個婆子落後其它婆子幾步,猛的上前,左手臂一伸,用力圈住婆子的脖子,不待婆子發出聲音來,右手已是奪下婆子的棍子,奮力在她頭上一敲,也不看她暈沒暈,只迅速一拖,把婆子拖進花叢內。
  
  另三個婆子走了好幾步,不見身後的婆子跟來,回頭一看,只見花叢後一動,不見了人,不由嘀咕道:「這老貨,想必是今晚偷吃了太多東西,找地兒排泄去了。也不想想現下什麼時候,就不會忍一忍嗎?」三人說著,停下等了等,不見那婆子出來,其中一個道:「行啦,我留下來等她,你們先往前頭瞧瞧。」
  
  羅瀚畢竟是偷偷留在將軍府的,雖有把握擱倒幾個婆子,但那樣免不了驚動人,能悄悄擱倒自然要悄悄擱倒。眼見幾個婆子竊竊私語,其中兩個先往前頭去了,只剩下一個,便擼了擼袖子,準備冷不妨給那婆子一棍子。只要再擱倒這個,剩下那兩個也容易處理。
  
  姚蜜等人在花叢內並沒有等多久,就聽得花叢外「撥拉」一聲輕響,羅瀚已是鑽了進來,小聲道:「四個婆子都打暈了,我把她們放在一處花叢後,只是你們……」
  
  姚蜜明白他的意思,現下謝奪石和謝騰他們還沒回府,孟婉琴如果不見了婆子,索性令護衛進來搜的話,隨便安個罪名給她們,她們一樣逃不過。
  
  史繡兒想了想道:「還得出了園子,另找地方藏一下,待老將軍他們回來再論。」
  
  羅瀚點頭道:「從這邊走,卻有一條小路可以出園子。」他說著,仔細說了路徑,未了道:「出了園子,你們準備躲在哪兒呢?」他說著揉揉眼,適才打暈第四個婆子時,不小心被那婆子揚了一臉藥粉,現下眼睛和鼻孔都癢絲絲的。
  
  姚蜜道:「現下最安全的地方,自然是孟夫人和顧小姐住的地方了。」
  
  范晴接口道:「那咱們就藏到顧小姐房裡好了。孟夫人房裡來往的婆子多,怕露了形跡。」
  
  羅瀚聽她們商量好了,便道:「你們先走,我把四個婆子搬到漱玉池那邊,安排一下再走。」敢欺負我家小蜜,等著悔斷腸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56 AM

019 入浴

  目送姚蜜等人拐過小路,朝一邊走遠了,羅瀚這才戀戀不捨收回視線,轉頭去花叢後拖出一個婆子,把婆子拖到漱玉池,把她的頭擱在稍高過水面的扶欄上,這才繼續去拖其它的婆子。
  
  漱玉池是引了活水建成的,池水只過膝,並不深,因它雖建在園子裡,離著練武廳並不遠,謝騰等人暑熱時分,早起習武之後,常會過來池裡洗一洗。也下過嚴令,沒有吩咐,不許丫頭婆子隨便到漱玉池這邊來,所以這處地方極外清幽。
  
  羅瀚把四個婆子都擱到水裡,一定排開之後,抹了抹汗,覺得全身發熱,忍不住蹲到池邊,潑水洗了一把臉,洗完雖覺臉上的燥熱減少些,身上卻更加熱得難受,一時恨不得脫了衣裳,跳下池水泡泡。
  
  羅瀚所不知道的是,孟婉琴給那婆子的藥粉,名叫「火龍散」,常人嗅得一些,半個時辰之內,全身就會燥熱難耐,非得泡到水裡才舒服。孟婉琴算較的精,不管婆子有沒有打暈羅瀚,羅瀚只要嗅了這藥粉,就會跳下漱玉池泡著。只她沒有想到,那婆子會先行被羅瀚打暈,奮力一掙之下,撒到羅瀚臉上的藥粉便只有一點兒進了他的眼睛和鼻孔。也因此,羅瀚這會雖想脫了衣裳泡池水,卻還能忍住。
  
  羅瀚伸手在池水中攪了攪,搖頭自嘲道:「我要是這會脫了衣裳泡下去,待會孟夫人領了老將軍來捉姦,豈不是要捉到我和四個婆子?」他自己說著,也覺得特荒唐,一時屈食指捅自己的掌心,忍著燥熱站了起來。分辨一下方向,沿著小路,往顧美雪的院落走去。不管如何,在謝奪石等人回來之前,他不能讓孟婉琴和顧美雪傷害了姚蜜。
  
  姚蜜等人循小路出了園子,一時又是興奮又是緊張。想她們之前在府裡,過的是什麼日子哪?又悶又無趣。每年過的日子,都跟上一年差不多,就是年節應酬和來往的客人等,每年也差不多一樣,不一樣的是她們又增長一歲了。現在好了,來了將軍府不過幾日,日子過得又豐富又有趣又緊張又刺激。看,大晚上的,羅瀚突然出現,孟婉琴突然發難,她們突然就要聯手反抗孟婉琴,準備將孟婉琴拉下馬。
  
  范晴手心裡全是冷汗,摸了摸,自己並沒有帶帕子,便學粗使丫頭的樣子,伸手在裙邊擦了擦,抿抿唇道:「史姐姐,姚姐姐,我心跳得好厲害。」
  
  史繡兒摸摸胸口道:「我也跳得厲害。想我之前在府裡,見了像孟夫人這般年紀的長輩,從來不敢不敬著。總覺得她們高高在上,一句話就能壓得我抬不起頭來。沒想到自己如今卻有膽兒對付孟夫人,這麼一想,心口就亂跳。」
  
  姚蜜其實也緊張著,卻安撫她們兩人道:「你們忘了,咱們是老將軍的人,真論起輩份,孟夫人也得喊咱們一聲舅母。咱們可是她長輩,她敢這樣對咱們,就不要怪咱們對付她。」
  
  史繡兒和范晴一聽,不由「吁」了一口氣,是啊,她們可是未來的將軍老夫人,不能讓小輩欺負到頭上啊!不能讓孟婉琴在將軍府的地盤上亂來哪!
  
  三人說著話,漸漸鎮定下來,循著夜色潛到顧美雪院落不遠處。
  
  將軍府巡夜的兩個護衛陳偉和陳明早發現姚蜜等人鬼鬼崇崇,貼著牆潛行,還自以為無人發覺的樣子,不由嘀咕:「這三個丫頭做什麼呢?」
  
  陳偉家裡有事,請了兩天假,今晚才回來,並不知道姚蜜等人已成了謝奪石的丫頭,不由道:「這不是廚房裡新來的小廚娘嗎?跑來這兒做什麼?」
  
  陳明叉腰道:「這三個丫頭前幾日是廚娘,今日已被老將軍看中,調到身邊當丫頭了。」
  
  陳偉點點頭道:「那位姓姚的廚娘,模樣兒有些像咱們小姐,老將軍看到她,自然會另眼相看。」
  
  「何止另眼相看這麼簡單,已經一起上桌吃飯,快要成一家人了。」
  
  昨兒晚上謝騰和姚蜜在書房那一幕,由於孟婉琴帶著顧美雪去捉姦,鬧的許多人知道了。今早起來,謝騰看中姚蜜,想要納她的消息,早在府裡傳瘋了,只是當事人還不知曉而已。陳明這會道:「阿偉,你是不知道昨晚上將軍和那小廚娘發生的事哪!嘖嘖,精彩得像一部戲了。」
  
  「發生了什麼事?」陳偉一聽事關謝騰,自然好奇。
  
  陳明清清嗓子道:「昨晚上那小廚娘到井口洗臉,將軍見了,把她打暈抱到書房,在書案上……」他停了停,把自己的想像和府裡眾人瘋傳的細節,再加了一些渲染,說與阿偉聽,說得唾沫四噴,說完再行補充今早羅瀚進府討要姚蜜,謝騰極度不滿,兩男爭一女,差點打起來云云。
  
  陳偉聽得張大嘴,好半晌才道:「難得將軍看中一個人,兄弟們自然要幫著些,讓他抱得美人歸。」
  
  陳明道:「將軍嘴笨,不會說話。反是那個羅瀚,一見姚姑娘就許諾要大紅花轎迎她進門當正妻,討了美人的歡心。」
  
  謝騰派去查探姚蜜底細的人中,有一個就是陳明。因陳偉是他堂哥,他也不瞞著,很快就壓低嗓子,把姚蜜的底細說了。
  
  陳偉道:「既然是顧庭的外孫女,就是知根知底的人家。現下將軍看中她,老將軍也已經讓她們上桌吃飯了,想來她很快就會成為將軍夫人的。」
  
  他們說著,見姚蜜等人貼在牆邊探頭看,一副想進孟婉琴院落又沒法進的樣子,對視一眼道:「未來的將軍夫人想查探孟夫人呢!咱們幫一把,讓她們悄悄進去罷!」
  
  在陳偉和陳明的心中,孟婉琴和顧美雪就是外人,被謝騰瞧中的女人,才是將軍府的人。既然是將軍府的人,他們自然要幫。
  
  陳偉手腳快,三兩步就到了院落的大門外,喊了幾聲。婆子聽得喊聲,開了院門,跑出來一瞧,見陳偉在不遠處招手,便出了院門,過去問道:「陳爺有何事?」
  
  姚蜜等人見院門開了,有人喊出婆子問話,那人低著頭,瞧也不瞧這邊一眼,那婆子又背對著她們,一時大喜,三人從牆根處溜出來,側著身子,飛快溜進院門內。
  
  陳偉眼角一掃,見姚蜜等人已進了孟婉琴的院落,這才道:「也沒什麼事,就是老將軍和將軍不在府裡,讓各院警醒些。」
  
  婆子忙應了,一時回身進了院落,關嚴了院門。
  
  這會兒,謝騰已進了府,在園子裡查探一番,領著人繞至漱玉池這邊,一眼見得池子裡似乎泡著四個人,他臉上也沒有表情,只一躍,就躍到池邊,探頭往下看,這一看卻「吁」了一口氣。他承認,適才心中是打了一個突,一心以為泡在池裡的是姚蜜等人和羅瀚,一見是四個婆子,不知為何,就鬆了一口氣。
  
  謝騰伸手探了探婆子的鼻息,見她們只是暈了,便伸手潑了池水到她們臉上,一邊喊了幾聲。
  隨之跳下來的護衛早已一人一個,把四個婆子拎上池邊,搖醒了她們問話。四個婆子先是嚇一跳,接著就號啕起來,說自己見園子進賊,進來察看,結果被賊扔到池子裡,差點淹死了云云。
  
  謝騰雖疑惑,還是耐心的問她們可有看清賊人的模樣。四個婆子便把羅瀚的衣著裝扮說了一遍,說道還沒看清楚賊人的臉,就被打暈了。
  
  謝騰一聽不由黑了臉,照四個婆子的描述,那賊人不是羅瀚還有誰?他蹲到地上看了看,見池邊有足印沿著小路向前,心中有數,點頭朝護衛道:「留兩個人送幾位嬤嬤出園,其他人跟我走!」
  
  另一頭,孟婉琴眼見四個婆子沒有如期出來稟報,心下暗感不妙,不一會,孟忠就來道:「夫人,羅二爺和三位丫頭都不見了,泡在池子裡的是四個婆子。」
  
  「什麼?」孟婉琴跌足,轉瞬又問道:「那將軍往哪兒去了?」
  
  孟忠道:「池邊有足印,將軍已沿足印追了出去。」
  
  孟婉琴一聽,顧不得讓人去尋姚蜜等人,忙忙領著人回去,一心要趕在謝騰之前回到院落中,好及時喊出「有賊」兩個字,引謝騰進顧美雪的房裡。
  
  卻說姚蜜等人順利進了顧美雪的房裡,藉著窗子透進的光打量一下四周,很快決定藏進床底。
  
  姚蜜等人才藏好,只聽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有人掌起燈,兩個婆子抬了一個浴桶進來放在床前,往浴桶裡倒水。
  
  姚蜜等人大氣也不敢喘,水聲嘩嘩中,婆子倒完了水,終於出去了,她們才吁出一口氣,卻見床前突然一暗,有一個人影鑽了進來。
  
  電光石火間,姚蜜已是看清楚鑽進來的人正是羅瀚。
  
  史繡兒早伸手格住羅瀚的身子不讓他往裡鑽,范晴也用力往外推,天啊,不要鑽進來啊,你藏別的地方去啊!
  
  姚蜜也大急,拚命向外擺手,示意羅瀚另找地方去躲藏。
  
  羅瀚身上燥熱難耐,腦袋略有些昏沉,不比平時伶俐,眼見姚蜜等人不讓他一起躲在床底下,已是屈膝貓腰急速退出來,半彎著身子,用床前的大浴桶遮掩了一半身子,側耳聽得外面有腳步聲過來了,想另找地方躲藏,觸目所見,除了床底,並沒有其它能藏人的地方,一時大急,想也不想,直起身子,扶著浴桶沿只一躍,就躍進浴桶內,屏了氣蹲到水下。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57 AM

020 聯手

  天啊,羅二爺不找地方去躲藏,居然跳進浴桶裡了!姚蜜等人聽得水聲輕響,馬上知道不妙。婆子抬個浴桶,倒了水在浴桶裡,分明就是顧美雪要進來沐浴。那浴桶比床還高些,如果顧美雪不彎腰看向床底下,她們被發現的可能性並不高。但羅瀚跳進人家浴桶裡,能不被發現麼?一旦發現了羅瀚,她們還能藏得住?這不是讓人一窩端麼?若是狠的,只當房裡進了賊,先打上一頓,到時哭都沒地兒哭去。
  
  耳聽得腳步聲漸近房門外,姚蜜手心冒汗,心驚肉跳,轉頭和史繡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狠絕,她們不能讓顧美雪當場捉住。
  
  范晴見得她們的動作,也擼袖子咬唇表示,不狠不行了。
  
  她們之前在廚房時,便聽提水的婆子說過,顧美雪暑熱時分,有時候一天洗兩次澡,洗時並不要丫頭服侍,只泡在水裡圖個涼快。現下聽著腳步聲,應該是顧美雪自己一個人而已,料著能解決掉。
  
  三人自打進了將軍府,行事極有默契,這會只對視一眼,比比手勢,意見便一致通過了。一時貓著腰爬出床底下,姚蜜從床上拿了枕頭,抖了抖,抖出枕頭套拎在手上。史繡兒拿了被單,快速擰成麻繩狀。范晴沒找著趁手的,便在枕頭底下掏出一個大紅的肚兜捏成拳頭狀,緊緊攥著。
  
  顧美雪握了小粉拳,且喜且憂,小碎步走到房門前。一時停下腳步,深深呼吸了一口,怕什麼,她這是在房裡沐浴,正當得很。到時謝騰推門進來,是謝騰的不是。以謝騰的為人,看了她,想必會負責的。別緊張別緊張,想當將軍夫人,便得用些手段,莫不成近水樓台偏生不能得月,眼睜睜看著謝騰落入別的女人手中?
  
  顧美雪看看月色,顧影自憐,自艾自怨,傷春悲秋,長長地歎息一聲,這才「吱呀」一聲推開房門,跨了進去。她的頭才探了進去,眼前就一黑,未待反應過來,嘴巴已是一緊,被人塞了東西進去,一聲尖叫也被塞回喉嚨內。
  
  姚蜜手腳利落,拿著枕頭套一下就套在顧美雪頭上,蒙住了顧美雪的視線。范晴雖抖著手,左手卻迅捷的摀住顧美雪的嘴巴,右手把捏成團的肚兜一舉塞進顧美雪嘴裡,堪堪堵住她發出來的尖叫,隨之用腳肘把門掩上。
  
  史繡兒見姚蜜蒙住了顧美雪的視線,范晴堵住了她的嘴,忙把手裡擰成麻花狀的床單往顧美雪腰上一環,連著她的手一起縛住,拖到床邊。
  
  三人默不作聲,快手快腳反剪顧美雪的雙手,用床單結結實實把她縛在床柱上。正要探頭去瞧泡在浴桶裡的羅瀚,卻聽不遠處有腳步聲衝著房門的方向而來。
  
  走!從窗口溜走!姚蜜給史繡兒和范晴打個眼色,三人適才縛住顧美雪那股膽氣還未消褪,胸間豪氣萬丈,深覺爬個窗不算什麼,一時已是拖了一張椅子放到窗口,三人相攙著,互相幫忙,依次爬出窗外,百忙中還不忘掩上窗扇,很快順著牆根溜到屋後。
  
  羅瀚拖四個婆子扔到漱玉池時,鞋子淌了水,他一路朝顧美雪的房裡進來,便留下一路的痕跡。謝騰很快就循著痕跡尋來。孟婉琴本來就令人暗暗準備了線索引謝騰進自己院落的,眼見謝騰果然一路往這邊尋來,自然暗喜。
  
  一干人進了院落時,謝騰一揮手,讓眾人往各處查看,自己循著足印,疑惑地看了看顧美雪的房間。孟婉琴見顧美雪房裡果然點了燈,便以為顧美雪準備妥當了,一時轉頭瞧了瞧,見護衛散開了,身邊只有謝騰一人,突然便用手指著顧美雪的房裡,裝作驚得說不出話來。
  
  謝騰見孟婉琴用手指著顧美雪的房間,雖一愣怔,腳步卻沒停,幾個起落就到了顧美雪房外,耳聽得裡面發出「呀」的一聲,分明是羅瀚的聲音,再也忍不住了,一腳踹開房門,足尖點地,已是進了房。
  
  可不能讓其它人看到房裡的情形。孟婉琴不等眾護衛圍攏了過來,已是隨在謝騰身後,飛奔進顧美雪房裡,什麼也顧不得,先行伸手俺住了門,這才抬眼去瞧房裡的情景。這一瞧,全身猶如被淋了一盆冰水,寒入骨髓,雙腿都抖了起來。
  
  幽幽燭影裡,謝騰站在浴桶邊,探手從浴桶裡拎出一個男子來。那男子頭髮濕了水,猛然甩頭,水滴四飛,豁然正是羅瀚。而一頭的床柱上縛著一個女子,女子被枕頭套蒙了頭,嘴裡似乎被塞了東西,發不出聲音來,只身子扭來扭去,看身影,豁然是顧美雪。
  
  孟婉琴臉色全變了,回身把門栓上,一個箭步過去,拿開顧美雪頭上的枕頭套往地下一丟,再從她嘴裡掏出肚兜一甩,又悲又痛道:「美雪!」
  
  「娘!」顧美雪一抬頭,見得謝騰掀著羅瀚的衣領站在浴桶邊,眼裡早滲出淚來,嗚咽道:「表哥,我……」她雖想說我和羅瀚沒什麼的,你不要誤會啊!但此情此景,還能如何分辯?
  
  羅瀚泡了水,腦子略清醒,這會大急,卻是分辯道:「阿騰,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謝騰點點頭。錯眼一看,似乎是羅瀚進了顧美雪房裡,強縛了她,想要行非禮之事,但一則現下夜未深,院門未鎖,還有人來往,很容易驚動人,羅瀚只要沒有暈頭,就絕不會做出這等事。二則羅瀚想要女人,有的是,之前也未見他注意顧美雪,想來不會這樣做。三則情景詭異,倒像是有人佈局,專引他來捉姦似的。事情如何,不能過早定下結論。
  
  見謝騰點頭,羅瀚鬆了一口氣。孟婉琴和顧美雪也鬆了一口氣。
  
  他們在房裡這麼一鬧騰,眾護衛和婆子早圍攏到房門外,卻見謝騰閃身從顧美雪房裡出來,若無其事對護衛道:「適才是一隻貓進房,我看錯了,以為是賊,忙忙進去察看。你們再往園子裡查一查!」
  
  謝騰的話音一落,孟婉琴已從裡面出來,假意吩咐婆子們道:「美雪不是往廚房去了嗎?且去瞧瞧她在不在,在的話,叫她給將軍徹一杯好茶親手端來,難為他軍大晚上奔來跑去。」這會不管婆子信不信,都得製造美雪不在房裡的假象。
  
  待得護衛和婆子散了,謝騰這才和孟婉琴轉身回房,關嚴房門看著羅瀚和顧美雪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孟婉琴心裡那個恨啊,她遞給婆子那包「火龍散」不單能令人渾身燥熱,還能迷人的神智。羅瀚嗅了「火龍散」之後,做出什麼事都不算稀奇。她這是搬石頭砸著自己的腳了。
  
  顧美雪眼看和謝騰的姻緣無望不說,還在謝騰跟前出了醜,一個不好,名聲盡毀,只顧嗚咽,卻說不出話來。
  
  「喂,顧小姐,你別只管哭啊,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我欺負了你。」羅瀚大急,見顧美雪不理他,只管哭自己的,一時哼一哼,轉臉向孟婉琴道:「孟夫人,你為何要讓婆子往我臉上撒藥粉,害得我全身燥熱,頭腦發脹,一見到浴桶裡有水,就忙泡了進去。」
  
  孟婉琴一聽,下意識分辯道:「老將軍和將軍不在府裡,我那會聽護衛說園子裡進了賊,便叫婆子進去幫忙。婆子不知道是你,情急之下撒藥粉有什麼奇怪?」
  
  偷偷留在將軍府,被人當賊這種事,怎麼分辨也是分辨不清的。羅瀚只得止了話。
  
  謝騰卻問顧美雪道:「是誰把你縛到床柱上的?」
  
  顧美雪搖頭道:「不知道,我一進門,就被蒙了頭,同時被塞了嘴巴。」
  
  「沒有聽到聲音嗎?多少人動手的?」謝騰看看扔在地下的枕頭套和床單,沉吟道:「動手的人應該不是什麼高手。高手的話,只須給你一掌,直接劈暈就行,不必又是套枕頭套,又是塞嘴巴這麼麻煩。而且看著動手的不止一個人。一個人沒法套住你,又同時塞住你嘴巴。」
  
  難道不是羅瀚縛的?孟婉琴一聽,瞪大了眼,這房裡還進過別的人?天啊!
  
  顧美雪一聽謝騰的話,便把當時的情景說了。
  
  謝騰聽完,挑挑眉,轉頭看向羅瀚問道:「是誰縛的?你看到了沒有?」
  
  羅瀚翻翻白眼道:「我泡在水裡,什麼也沒看到。」
  
  謝騰一聽,繞著浴桶看了一圈,抬頭看了看窗邊放著的椅子,若有所思。
  
  顧美雪到這會才回過神來,咬唇道:「表哥,那縛住我的人像是女子。她挨近我時,身上有一股女子才會用的澡豆香味。」
  
  謝騰點點頭,走近窗邊,躍上椅子看了看,足尖一用力,上了窗台,躥出窗外,判斷一下,很快朝屋後走去。
  
  羅瀚見謝騰跳出窗外,心知不妙,也跟著上了椅子往外跳,心裡直念叨:小蜜啊,看來你們逃不掉了,我少不得奮力護下你們。
  
  謝騰悄沒聲息沿著牆根走過去,一下子就看到屋後的陰影角落,有三個身影貼在牆邊上作壁虎狀,動也不敢動。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59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3 01:56 PM 編輯

021 孫媳

  謝騰的身影一出現,姚蜜鼻子突然一酸,手指動了動,捅捅史繡兒,嗚,咱家孫子終於回府了,咱們不用怕孟夫人和顧美雪了。
  
  史繡兒和范晴也鬆一口氣,謝騰回來了,謝奪石自然也會很快回來,她們安全了。以後她們得緊跟在謝奪石身邊才行。反正她們是丫頭身份,主人去赴宴,丫頭其實也可以跟去的。
  
  謝騰看她們一眼,還沒說話,隨之而來的羅瀚已是喊道:「小蜜,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嚇壞了!」姚蜜到這會才發現自己雙腿微微顫抖,只扶著牆穩定身子。她們三人適才爬出窗子,才溜到這兒,就聽得前邊全是人聲,一時便不敢出去,怕被逮個正著。現下見了謝騰,一顆心才安定下來。
  
  三人聯手縛了顧美雪,爬窗躲藏在這兒,能有什麼事?謝騰身為將軍,不光有武勇,也有判斷力,看看渾身濕淋淋的羅瀚,再瞧瞧姚蜜等人,只一推斷,就把事情猜了一個八九不離,因抬頭望天,嘴裡道:「羅二,你差點害了我。」
  
  「我害你什麼了?」羅瀚全身是水,粘濕濕的難受,眼見姚蜜等人沒事,便擰了袖子甩水,一邊道:「是孟夫人要害小蜜她們。」
  
  謝騰瞥羅瀚一眼道:「你不留在將軍府,孟夫人能害著她們麼?你不想想適才的場景,白泡了一桶水。」

  羅瀚本來也是一個精的,只是見著姚蜜才忘乎所以,這會一轉念,也明白了過來,伸出濕手拍拍謝騰的肩膀道:「對不住啦,好在沒讓她們得逞。」
  
  謝騰拿開羅瀚的手,微不可察的皺皺眉,將軍府沒有正經女眷,這才讓孟婉琴暫時掌管家事,不想這大半年來,府裡下人換了好多孟婉琴的人。想他們幾個爺們,也不去理會這等瑣事,不誤了吃穿,人情往來也安排的妥當就不計較了,不想孟婉琴就當他們是那等不明白的人,居然想借羅瀚之手一箭雙鵰,既陷害姚蜜等人,又把自己引進顧美雪的房裡。孟婉琴的計劃一旦得逞,以後,顧美雪就是將軍府的主母,她就是將軍府名正言順的女長輩。打的好算盤啊!
  
  眼見羅瀚隨著謝騰跳出窗子,孟婉琴已是忙忙關嚴了窗子,叉好門,另拿了衣裳出來讓顧美雪換了,又把枕頭套床單等扔進浴桶裡,這才坐到床邊「吁」了一口氣,一時愁緒滿懷,錯過了這個機會,顧美雪是別想嫁謝騰了。今晚真是偷雞不著反蝕了一把米。
  
  顧美雪淚水漣漣,拉著孟婉琴的袖子道:「娘,接下來怎麼辦?」
  
  孟婉琴臉色陰沉,捶一下床道:「能怎麼辦?趕緊嫁人吧!」
  
  「娘!」顧美雪一下子失聲痛哭,她的將軍表哥啊,就要這樣拱手讓與別的女人麼?
  
  孟婉琴歎了一口氣,半晌道:「過幾日是老將軍生辰,到時來賀的賓客必定極多,青年才俊必也不少。我悄悄請老將軍作主,幫你留意一二,趕早擇定一個為好。至於謝騰,你就別想了。他要有意,這大半年早就表態了。且今晚發生這等事,更加沒了可能,你息了心思吧!」
  
  顧美雪一聽,收了淚,張牙舞爪道:「都是羅瀚害的,我定不讓他好過。」說著想起來,又道:「不知道表哥追到那賊沒有?」
  
  孟婉琴咬牙切齒道:「羅瀚能跑進你房裡,那三個廚娘自然也跑來了。什麼賊哪?不就是她們?你以為將軍這等地方,小賊敢隨便進來?」
  
  顧美雪不由氣白了臉,猛地站起就想拉門出去,卻被孟婉琴扯住了道:「別去,沒證沒據的,你鬧什麼?何況還有羅瀚呢,你一鬧,羅瀚進你房裡的事也瞞不住,到時名聲毀了不說,還讓那三個小廚娘看笑話。」
  
  「但這口氣如何吞得下?」顧美雪差點擰碎自己的袖角,胸口起伏著,恨不得衝出去扇姚蜜幾巴掌。好好的一樁姻緣,就叫她們壞了事。
  
  孟婉琴冷笑一聲道:「別忘了,每月二十,德興郡主就會找借口跑來將軍府,到時她看到那三個妖妖繞繞的小廚娘,自然會出手收拾。咱們瞧著就是。」
  
  她們說著話,一個婆子來敲門,在外道:「夫人,將軍和羅二爺領了老將軍房裡三個丫頭走了。將軍說了,那三個丫頭聽見進賊,心裡害怕,這才躲進夫人的院落。現下羅二爺自己承認,說是他傍晚進府,一時內急在園內方便,見幾個婆子經過,存心玩笑,害得幾個婆子跌進漱玉池,眾人便以為進賊了,卻是一場誤會。」
  
  謝騰讓婆子來說這話,卻是表明:一,今晚之事,他全知曉了。二,姚蜜等人是謝奪石的丫頭,別的人輕易動不得。三,想瞞住人,護住顧美雪的名聲,就照他所說的,給護衛等人一個交代,大家一聽是羅瀚進園子嚇唬婆子引致的誤會,自然一笑置之。
  
  卻說從護衛見謝騰和羅瀚領著姚蜜等人從孟婉琴院落中出來,都吃了一驚,聽得羅瀚解釋的話,馬上又釋然,這羅二爺從前就愛胡鬧,現下還是這脾性啊!
  
  謝騰一行人到了謝奪石房裡,才坐下來,謝奪石就已經帶著謝勝和謝腩回來了,原來他們見謝騰出去之後遲遲不回,著人一打聽,說是府裡進賊,也就坐不住,匆匆回來。
  
  姚蜜見了謝奪石,和史繡兒范晴對視一眼,她們瞞誰也不能瞞老爺子啊!何況剛才謝騰只威嚇似的看她們一眼,並沒多問,她們要解釋也無從解釋起,現下羅瀚這個證人還在,她們正好向謝奪石告孟婉琴和顧美雪的狀。
  
  謝奪石聽完事情經過,安撫了姚蜜等人幾句,便讓她們先下去安歇了。羅瀚借謝騰的衣裳換了,也先行告辭。
  
  待羅瀚走了,謝奪石這才道:「騰兒,你們也該娶親了。待你們娶了親,將軍府自然有女主人掌家事,到時便不必留著婉琴母女在府中。」
  
  謝騰打個哈哈道:「天也不早了,我先去睡了。」說完一溜煙出了房門。
  
  謝奪石見謝騰跑得快,一個跨步已是堵住房門,不見謝勝和謝腩跟著跑,嘴裡道:「你大哥不肯娶,你們難道也不肯娶?」說著,用威脅的眼神看著謝勝和謝腩。
  
  謝勝擺手道:「沒,我們非常肯娶,但再怎麼樣,也不能越過大哥去。」
  
  謝腩也接話道:「大哥不是喜歡姓姚的小廚娘嗎?就讓大哥趕緊娶了她罷!」
  
  謝奪石搓搓手,沉吟一下問道:「你們有什麼好主意?」
  
  謝勝見謝奪石不再針對他們,暗鬆一口氣,馬上獻計道:「大哥那個人很擰,逼著他定然不能成事。小廚娘現下是祖父的丫頭,祖父便以愛惜大哥為理由,把小廚娘賜給大哥,讓小廚娘到大哥房裡服侍。這般一來二去的,他們自己正式好上了,也不用人逼,很快就會到祖父跟前求作主了。」
  
  「有道理!」謝奪石撫掌笑道:「難得騰兒對小蜜上了心,怎麼也得撮合。」
  
  謝腩點點頭道:「祖父忘了麼?小姑姑才大著我們幾歲,小時候和我們一起玩,小姑姑扮了新娘,大哥扮了新郎,我們一個扮強盜,一個扮轎夫。……」
  
  謝勝怕引起謝奪石傷心,才要止住謝腩的話,就聽謝奪石道:「是,騰兒和阿雲感情極好。想必也是這樣,騰兒才會對小蜜另眼相看。」
  
  另一頭,姚蜜等人回房後,關好房門爬上床,滾在一處便低聲尖叫起來,天啊,這一晚真太刺激了。
  
  三人尖叫了片刻停下來,都誇謝騰道:「俺家孫兒不愧是將軍,只三言兩語就清楚了狀況,判斷力那個好啊!」
  
  「是啊,所以京城裡迷他的少女一堆堆。咱們才來將軍府幾天呢,就有幾撥人家領了小姐上門來拜訪,就等著他開口應充婚事呢!」
  
  說了一會話,姚蜜下床倒水喝,邊喝邊道:「咱們現下雖在將軍府,但人單勢弱,再有今晚這般的事,只怕孟夫人照樣不放過咱們。當務之急,是要給謝騰相個媳婦,咱們相中的孫媳婦,自然和咱們同心。到時咱們和未來的孫媳婦聯手擠走孟夫人和顧美雪,大事便定了。」
  
  史繡兒一聽,馬上道:「我聽廚房的婆子說,因德興郡主的姐姐和謝雲當年是閨蜜,諸多女子中,謝騰待德興郡主便最為和悅。她們私下說,京城女子中,最有希望當將軍夫人的,定然是德興郡主了。待德興郡主來了,咱們想法接近,看看能不能和她聯合起來。」
  
  范晴拍手道:「德興郡主可是有誥封的人,有她支持,咱們當上將軍老夫人也容易些。」
  
  三人說著話,困意漸漸上來,這才安歇了。
  
  第二天一早,她們很早就到了謝奪石房裡。謝奪石見她們來了,這才令人上早點,照樣讓她們上桌,一時飯畢,這才笑瞇瞇道:「我也老了,房裡不須三個丫頭這麼多,就讓小蜜過去服侍騰兒吧!」
  
  姚蜜一驚,還沒應,就聽管家在外稟道:「老將軍,德興郡主來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0:00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3 01:56 PM 編輯

022 勾搭

  呀,今兒是二十日哪,德興郡主果然踩著點兒過來了。姚蜜和史繡兒范晴互視一眼,比比手勢,表示自己定會尋機勾搭上德興郡主。
  
  管家在說話,謝騰從他身邊擦身而過,剛好聽到德興郡主來了等語,他腳步不停,逕自進了謝奪石的房間,心裡嘀咕:這德興郡主想幹什麼呢?他人前人後已明確表示過,不會尚公主也不會當郡馬,德興郡主怎麼就不肯死心呢?
  
  謝勝和謝腩一聽德興郡主來了,卻互相擠眼,有好戲看了。昨兒羅瀚來了,兩男爭一女,一男當堂求親,一男荷包出手,戲碼可謂精彩紛呈。今兒德興郡主來了,肯定會來個兩女爭一男,說不定比昨兒的戲碼更有看頭呢?得先霸好位置,泡上茶,慢慢欣賞。
  
  謝奪石和謝騰是男主人,不大方便接待女客,因此德興郡主雖是貴客,他們並沒有迎出去。只讓管家告知孟婉琴和顧美雪,讓她們好生招待。
  
  孟婉琴和顧美雪一聽德興郡主來了,早已迎了出去,很快就擁了德興郡主進廳。
  
  德興郡主今天十五歲,柳眉桃腮,長得頗為美艷,她心志極高,一心想嫁個英雄,不想和其它姐妹那般由長輩安排婚事。因藉著自己姐姐先前和謝雲一點情份,每月便往將軍府來一趟,用行動向其它閨秀表明:謝騰已是她囊中之物,識相的,就不要和她爭,早早避開為是。
  
  縱是謝騰曾經表明,沒興趣當郡馬,德興郡主還是覺著自己與眾不同,不是其它郡主可比。謝騰遲早會迷上她。
  
  「將軍府最近有什麼趣事嗎?」一路進來,德興郡主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拉家常,其實卻想從孟婉琴嘴裡套謝騰的事。
  
  德興郡主先前雖明裡暗裡表示,她看中謝騰了,別的人最好退讓,但孟婉琴母女可沒怵過。
  
  一來,謝家滿門忠烈,一場大戰下來,謝奪石沒了兩個兒子不說,連兒媳和女兒也沒了,皇帝百般安撫之下,對謝奪石恩寵有加。現下不要說一個郡主,就是公主,也不敢對謝家人耍脾氣的。

  如果謝騰自己想娶表妹顧美雪,德興郡主再不甘,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了。二來,大魏朝雖和大金朝訂了盟約,誰知道這盟約能維持多久?朝廷隨時要重用謝騰,在婚事上頭,皇帝雖想用公主或是郡主來攏絡他的心,若他不願,朝廷也不會強塞人,引他不快的。
  
  但經過昨晚的事,孟婉琴已知道,顧美雪跟謝騰是不可能了。這會聽得德興郡主的話,便不像從前那樣只揀一些不緊要的事說說,倒切切實實說了幾件事,又笑道:「郡主可能還不知道吧?將軍府來了三個小廚娘,其中一個長得很像阿雲。那廚娘可大膽,前兒晚上還想勾引大郎,被我們撞破了,她一個羞愧,居然拿茶壺砸昏了自己,現下額角還紅腫著呢!」說著頓一頓,又補充道:「老將軍一見那小廚娘,就要到房裡服侍,還讓她們一起上桌用飯。大郎似乎也……」
  
  姚蜜這會卻心慌,拿不準謝奪石適才說的讓她去服侍謝騰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謝奪石見謝騰進來了,馬上笑瞇瞇指指姚蜜等人道:「騰兒,我打算撥一個丫頭去服侍你。你挑一個吧!」
  
  姚蜜斟了茶,正要給謝奪石端過去,一聽他的話,手一抖,茶水便濺了幾點在手背上,一時脫口就「喲」了一聲。
  
  「燙著了沒有?」謝奪石見姚蜜濺了茶水,心內已是暗笑,瞧吧,一聽讓騰兒挑一個,小蜜馬上緊張了,就怕沒挑上她。他嘴裡問話,手掌早伸過去,牽了姚蜜的手背細看。
  
  那茶水卻是溫的,不算很燙,但姚蜜一見謝奪石關心,已是忙忙嚷道:「好痛!」謝奪石一聽,忙吩咐孟婆子等人道:「快著人打一盆冷水進來給小蜜泡泡手,免得起水泡,把燙傷藥也找出來。」
  
  孟婆子極是憤恨,好麼,昨兒捶個背就破了手皮,讓老將軍幫著吹氣,今兒端個茶又「燙傷」了手背,再讓老將軍憐惜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勾引老將軍來了。
  
  阿喂,她就是勾引老將軍來了又怎麼的?你一個婆子就做好婆子的事,不要老覷著咱家老將軍好麼?史繡兒冷眼旁觀,早看見孟婆子不快的眼神,她也很不快,怎麼做下人的,主人吩咐去拿燙傷藥,居然杵著不動?
  
  謝騰見謝奪石牽著姚蜜的手,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忍不住清「咳」一聲,瞪孟婆子道:「怎麼還不去拿藥?」
  
  孟婆子心內悲泣,大熱天的,誰備著滾燙的茶水啦?那只是溫茶水而已,怎麼能燙傷人?還燙到要敷傷藥的份上?
  
  聽見謝騰語氣不善,姚蜜不由抬頭看他一眼,剛好碰見他面無表情的瞪過來,心口不由一跳,我什麼地方得罪他了?得,這人到了該娶親的年紀還單身著,脾氣難免怪些。待祖母為你納個媳婦,夫妻恩愛過日子,料著就正常了。
  
  眼見謝奪石鬆了姚蜜的手,孟婆子又悻悻下去了,謝騰才要說話,就聽門外一陣笑聲,其中一個笑聲卻是德興郡主的聲音,他只得止了話,自行找位置坐下。
  
  咦咦,孫媳婦來了呀!姚蜜退到謝奪石身後站著,抖抖袖管,左手伸進袖口,捏住了一個紙團,這才安心了。眼見孟婉琴和顧美雪領了一個美貌女子進來,不由細細打量,一邊和史繡兒和范晴打眼色,咱家孫媳婦的相貌倒是不錯,就不知道性格如何了?
  
  史繡兒和范晴也激動,她們先前覺得如果她們做了將軍老夫人,而謝騰等人娶了公主郡主之類的,就怕她們會被孫媳婦欺負。但昨晚一合計,又覺得謝騰如果娶個郡主,她們做太婆婆的,會倍兒有面子。以後出席宴會,帶了郡主孫媳婦出場,多威風哪!
  
  姚蜜認為,她們若能通過德興郡主,借助皇室的力量當上將軍老夫人,那位置才是最安穩的。想謝家祖孫從邊關回來時,皇帝見將軍府一個女眷也沒有,當時就選了十個宮女,想送與謝家祖孫為妾,甚至說過,謝騰等人自然要娶名門貴女為妻室,給將軍府開枝散葉,謝奪石老當益壯,也宜再娶親等話。謝奪石等人當時無甚心情,一口拒絕了皇帝的好意,宮女全部退還,一個不要。姚蜜想著,謝奪石等人當時才喪了親人沒多久,自然不可能娶妻納妾的,現下事情也過了這些時候,如果再由皇室的人提及,讓謝奪石娶妻,那她們也就有機會上位了。
  
  德興郡主一進來,見過了謝奪石等人,一眼掃到姚蜜,見她額角紅腫未消,馬上信了孟婉琴的話,已是笑著招手道:「聽說將軍府來了一個像阿雲姐姐的丫頭,我還不信,這麼一瞧,還真的很像哪!」
  
  這裡說著話,孟婆子已尋了藥膏進來,眼瞧著德興郡主拉了姚蜜說話,她便使眼色給孟婉琴,夫人哪,這丫頭好欺負人,還得讓德興郡主教訓她一下才行。
  
  孟婉琴還沒說話,已聽德興郡主試探著朝謝奪石道:「老將軍,這丫頭合我眼緣,不如送了我罷!」雖說這丫頭像謝雲,但再如何,也不過一個丫頭,我堂堂郡主討要一個丫頭,老將軍不會不給吧?
  
  謝奪石一聽德興郡主的話,卻忍不住看一眼謝騰,小子哪,你媳婦真是男女皆宜,人見人愛。昨天羅瀚來討要,今天換了德興郡主來討要。你再不著緊些,遲早被別人討了去。
  
  見謝奪石笑著喝茶,並不答,德興郡主又嬌嗔道:「老將軍不捨得?」說著轉向謝騰,「還是說,其實是將軍不捨得?」
  
  姚蜜瞧瞧孟婉琴和顧美雪,已是明白了過來,德興郡主定然是受了她們的挑撥,不希望自己待在將軍府,但德興郡主不是將軍府的人,插手不了丫頭的事,只好開口討要自己了。只要自己落到她手裡,她想如何,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謝勝和謝腩坐在角落笑嘻嘻看戲,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哈哈,昨天是動作武戲,今兒是唱腔文戲,不錯不錯,都是好戲。
  
  史繡兒和范晴大急,德興郡主這樣含嬌帶嗔的懇求,老將軍不會答應吧?
  
  姚蜜卻不急,手指輕輕撓了撓德興郡主的手掌,把手心裡那粒紙團遞在她手心內,這才輕輕抽回自己的手,含笑道:「除非郡主弄個比我還像雲小姐的丫頭來換,老將軍才會答應。」老將軍和謝騰不捨得我,皆因我像謝雲,而不是孟婉琴說的原因,未來孫媳婦你要清醒,不要讓人利用。
  
  德興郡主手心裡被塞了一粒紙團,雖一怔,卻是馬上鬆開姚蜜的手,藉著喝茶,舉袖遮掩,很快藏起紙團。
  
  兩人這一番遞紙條藏紙條的行為,能瞞過孟婉琴顧美雪,如何能瞞過謝奪石和謝騰等人?
  
  謝勝和謝腩:未來大嫂什麼意思?難道她覺得鬥不過德興郡主,索性遞紙條表心跡,願意二女共侍一夫?這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謝奪石:咦,小蜜這是?有意思了,居然裡通外敵,不知道意欲何為?
  
  謝騰:這狡猾的丫頭居然和德興郡主暗通款曲,私相授與。究竟想耍什麼花招?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0:00 AM

023 密談

  因是女客,不好在男主人房裡待太長時間,很快的,德興郡主就從謝奪石房裡告辭出來,往園子裡去賞花,一時避開孟婉琴和顧美雪,跑到花叢後摸出袖管的小紙條,展開了細瞧,只見上面寫著「將軍府有將軍,還有老將軍」。
  
  什麼意思?德興郡主怔了一怔,還沒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突然覺得手掌一癢,她低頭一看,手心裡躺著一隻又白又胖的蟲子,那蟲子頭上頂著一個小黑點,正歡快地朝她仰頭擺臀。
  
  「啊!」德興郡主尖叫一聲,狠命甩手,把手心裡的蟲子和紙條一起甩在地下,飛一般往前跑,眼見得孟婉琴和顧美雪跑過來問道:「怎麼啦怎麼啦?」她這才喘著氣道:「有蟲子!」話一說完,她這才發現自己捏著的紙條也不見了,忙轉頭去找,找了一會兒,卻沒找著。因想一想,那紙條上的話雖費解,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話,就算被人揀到了也沒什麼。要緊的是,須找姚蜜問問這話的意思。
  
  這會兒,謝奪石笑瞇瞇對謝騰道:「羅二想討要小蜜,德興郡主也想討要她,再讓她服侍我,只怕還有人討要。不若先讓她去服侍你罷!」服侍你了,人家一瞧,就知道她是你的人,再不好意思討要了。
  
  謝騰才要拒絕,管家已在外稟道:「老將軍,李副將和嚴副將來訪。」
  
  「快請快請!」一聽是兩名老屬下來了,謝奪石顧不得再跟謝騰說,站起來道:「請他們練武廳坐,那兒寬敞,還能耍兩招。」
  
  謝奪石一走,謝騰三兄弟也很快走個乾淨。
  
  眼見房裡一下子靜下來,再無外人,姚蜜跟史繡兒范晴嘀咕道:「你們說,德興郡主看到我寫的話,會否明白我的意思?」
  
  「將軍府有將軍,還有老將軍。」史繡兒一聽就忍不住笑起來,捂著嘴道:「感覺像是說,廟裡有一個和尚,還有一個老和尚。」
  
  范晴也笑了,插嘴道:「德興郡主要是不明白,想必會找機會問問你的。」
  
  她們說著話,果然德興郡主使一個小丫頭來請姚蜜,說是逛園子嫌悶,讓姚蜜過去說說笑話。姚蜜一聽,心下有數,笑著隨小丫頭走了。
  
  德興郡主想私下和姚蜜說話,自然要設法遣開孟婉琴和顧美雪,一時便委婉說道自己想單獨在園內逛逛。孟婉琴和顧美雪見她讓人去請姚蜜來說話,以為她要背著人給姚蜜擱幾句狠話,教訓一下姚蜜,只心領神會,笑道:「郡主既然來了,老將軍自然要留飯,我們去廚下瞧瞧好了!」
  
  見得孟婉琴和顧美雪走了,德興郡主這才笑對身邊一個丫頭道:「你瞧著孟夫人今兒是不是慇勤過頭了?」
  
  那丫頭應道:「確是和往常不同些。」
  
  德興郡主若有所思,隔得一會,見姚蜜來了,便讓幾個丫頭守在涼亭外,指指涼亭內的石凳道:「坐下說話!」
  
  「郡主,此處說話不方便,不若我領郡主到一處隱蔽處慢慢說。」姚蜜想著待會要說的話,半點兒也不宜洩露,不由為難地看看涼亭外的幾個丫頭。
  
  德興郡主見姚蜜神神秘秘的,倒也起了興趣,爽快道:「好,你領路。」說著吩咐丫頭們道:「你們在這處待著,我和姚姑娘四處走走。」
  
  丫頭們素知德興郡主對謝騰有意,現下見她拉著姚蜜,以為她是要探聽謝騰的事,也不以為意,齊齊應了。
  
  很快的,姚蜜就領著德興郡主到了離漱玉池不遠的一處花叢前,瞧瞧四周無人,這才撥拉一下花叢,拉著德興郡主鑽進去。這處花叢卻是昨晚羅瀚領她們鑽進去的花叢,花叢密密匝匝,經過的人若不是蹲到地下撥拉了往裡看,就絕對看不到裡面藏了人。
  
  德興郡主好奇的撥拉一下花籐,瞧了瞧花叢內的空隙,這才發現十二株花樹圍成一個空心形狀種植著,地下另種了一圈紅色小花,仔細一瞧,紅色小花繞成一個心形,一時怔了怔道:「這是誰種的?不會是謝騰罷?」說著自嘲一笑,「自然不可能是他,他那鐵石心腸,……」
  
  姚蜜默一默道:「是羅瀚種的。」
  
  德興郡主也知道羅瀚當年追謝雲的事,聽得姚蜜的話,感歎一聲道:「羅瀚是一個長情的。不過,你為何知道這處地方?」
  
  姚蜜一窘,轉移話題道:「郡主看到我的紙條了罷?」
  
  德興郡主詫異姚蜜不過一個丫頭,態度卻落落大方,因又打量姚蜜一眼,這才道:「看到了,是什麼意思呢?」
  
  是什麼意思呢?謝騰這會在書房也琢磨不出姚蜜紙條上寫的意思,他皺眉問貼身長隨小刀道:「這什麼意思,你瞧出來沒有?」
  
  小刀照本宣科道:「就是說,將軍府住了一個將軍,還住了一個老將軍。」
  
  「去,得空也不讀點書,一肚子全是草。」謝騰抬腳假裝要踏小刀,見小刀嘻皮笑臉躲避,便收回腳,敲書桌道:「你既然不明白意思,德興郡主自然也不明白,她少不得要找那小廚娘問話,你去探聽探聽,聽聽小廚娘說些什麼了,聽完快些回來報告。」
  
  小刀嘀咕:我要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作什麼?不過家去兩天,府裡居然發生了這許多事,陳偉陳明兄弟繪聲繪色說道將軍喜歡上了小廚娘,本來還不相信,現下瞧著麼,嘿嘿!不信不行哪!
  
  小刀長得喜眉喜眼,最善和人打交道,謝騰平素吩咐他辦事,他也辦得妥當,這會聽得謝騰的話,早立定身子道:「將軍放心,從郡主手裡弄出小紙條,聽她們談個話,對我來說,是小菜一碟,我去也。」說著「嗖」的朝門外躥,很快不見了蹤影。
  
  日頭漸漸狠辣起來,小刀在園裡轉來轉去,只看見德興郡主身邊幾個丫頭,卻沒找著德興郡主和姚蜜,不由嘀咕:藏哪兒去了?居然有我找不著的地兒?
  
  小刀亂轉時,姚蜜已同德興郡主解釋道:「紙條的意思是,將軍府不止將軍沒有娶親,老將軍也一樣是單身。」說著略紅了臉,聲音低下去,「郡主若能助我們當上將軍老夫人,我們就助郡主得償心願,當個將軍夫人。」
  
  「你們想嫁老將軍?」德興郡主不敢置信的看著姚蜜,忍不住道:「可是,老將軍已經六十八歲了,縱是他老當益壯,只怕也,也……」只怕也應付不了你們三人哪!
  
  姚蜜臉更紅了,嚅嚅嘴唇,小聲把自己和史繡兒范晴的身份說了,及至說到出嫁無門,受表哥嫌棄時,眼眶便紅了,低頭道:「想在京城擇個好夫婿,卻是難。我們又怕歲數一到,會被官府胡亂配給人作妾,因此狠下心來,想一同嫁與老將軍。老將軍是俠骨柔腸的人,若知道我們的難處,想必會幫一把。但這事兒……」
  
  「那要是成事了,我到時豈不是要喊你太婆婆?」德興郡主深感好玩,死死忍著,才沒有大笑出來。
  
  「是哪,到時你就是我的孫媳婦。」姚蜜一想自己以後的身份,馬上正正臉色,作長輩狀道:「我樣貌有些像謝雲,卻是佔些便宜。將軍可能當我是他小姑姑,也肯和我說說話,要探聽他心事,料著也不是很難。而且老將軍今早還說,讓我到將軍房裡服侍呢!」姚蜜說著,保證道:「我是要當將軍祖母的,是長輩,就算到他房裡服侍,也會注意避嫌,郡主放心就是。」
  
  德興郡主想得到謝騰,只苦於無計可施,聽得姚蜜的話,眼睛一亮,尋思一下道:「既這樣,你們好生服侍老將軍,待他感動了,就求一求他。我再進宮見皇后,總要攛著皇后給老將軍賜婚,到時就說你們三個丫頭服侍有功,就給你們和老將軍賜個婚。只要老將軍不反對,這事就成了。」
  
  「那謝謝郡主了!」姚蜜忙施禮,眼睛閃亮閃亮,雖才兩天功夫,她已能覺出謝奪石對她很是寵溺,心下相信,只要求了謝奪石,謝奪石應該願意納了她們,不使她們被官府胡亂配人。因又道:「若能使人放出風聲,說道老將軍寵愛身邊三個丫頭,有意納了,又怕三個孫兒反對,一時便猶豫著沒有行動。謠言一傳,自有人來勸說將軍三兄弟,讓他們要孝順一些,好好幫老將軍納幾個知心人安享晚年。老將軍也必會找我們問話,我們正好順勢求一求老將軍。一矣我們成了老夫人,掌起將軍府的家事,自然要緊著幫三個孫兒娶媳婦。」
  
  「沒錯沒錯,要造勢,要造謠,要攪亂一池清水,才好混水摸魚,達成心願。」德興郡主撫掌道:「咱們聯手合作,定能拿下老將軍和將軍。」
  
  姚蜜猛點頭,小小聲道:「放心,我以後會是一個開明的長輩,絕不要你早起請安之類,只會陪你玩樂說笑,要是將軍孫兒不聽話欺負你,我作長輩的,會幫你出頭。」
  
  德興郡主:「……」
  
  卻說謝騰目送小刀溜了,這才重新展了小紙條瞧了瞧,見字體秀麗,不知不覺,便舉了紙條湊在鼻前一嗅,這小廚娘善於噴迷香,不知道有沒有朝紙條噴一口?他才嗅得一下,猛地裡悚然而驚,見鬼,難道我還喜歡她噴迷香了?前晚被噴了幾次不過癮,還想被噴?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0:01 AM

024 暗波

  小刀終於找到姚蜜和德興郡主藏身的花叢外時,姚蜜和德興郡主的密談已近了尾聲,他只隱約聽得「長輩作主,一家人」兩句零星話,再要聽,姚蜜和德興郡主已是說完了,他只得避往一邊,使勁分折紙條上那句話跟現下聽到的兩句話有何關聯。
  
  綜合起來看,應該是小廚娘提醒德興郡主,言道想要嫁與將軍,不若從老將軍那兒著手。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將軍父母既然不在,作主的自然是老將軍了,只要老將軍開口定下婚事,大致也就成了。
  
  待姚蜜和德興郡主鑽出花叢,各走各路時,小刀這才沿小路趕往書房,把聽到的兩句零碎話複述了。謝騰聽完不作聲,看來小廚娘怕德興郡主整治她,主動示好,賣主求榮了。只是小廚娘也不想想,他的婚事,是別人能作主的嗎?是別人能指手劃腳的嗎?
  
  他們說話,謝勝和謝腩也進來了,只問小刀道:「如何,探聽到什麼消息了?」
  
  小刀見謝騰沒有阻止,就把事情說了,眼見他們三兄弟有話要商量,就帶上書房門出去了。
  
  謝勝笑道:「大哥,德興郡主每月都過來一次,每次都賞賜東西給府裡的人,府裡婆子丫頭私下討論,都認定她就是未來的將軍夫人。只怕到時形勢所逼,大哥不得不……」
  
  皇室公主郡主人數不少,先前好幾位示好,被謝騰冷言冷語幾句,平素自傲的,便退縮了。再被他黑起臉不理睬,平素自尊心強的,也退縮了。偏生德興郡主既不往他跟前湊,也不變法討好他,只每月來將軍府一次,上上下下打交道,博得眾人誇讚。漸漸的,便有風聲傳出來,說德興郡主定然會當上將軍夫人云云。
  
  正說著,管家卻來稟報,說德興郡主告辭走了,讓府裡的人不必相送。
  
  謝騰知道,像德興郡主這樣不冷不熱,也不近著他的態度,他是沒法冷言冷語打擊的。人家都沒湊到跟前來,如何表態度?但越是這樣,越是難以處理。
  
  謝腩賊眉鼠眼湊近道:「大哥,那小廚娘既然是顧庭的外孫女,也是正當人家,而且她為了接近大哥,肯入府當丫頭,勇氣可嘉,大哥不若娶了她,勝似以後被皇家用個郡主拿捏著。」
  
  另一頭,謝奪石在練武廳見兩位老戰友李副將和嚴副將,三人先拿兵器過了幾招,這才坐下閒聊,謝奪石一聽嚴副將又添了曾孫,不由扼腕道:「我那三個孫兒愣是不肯娶親,若不然,我也能抱上曾孫了。」
  
  嚴副將見謝奪石抱怨,搖頭道:「我朝現下女多男少,朝廷百般設法讓官府解決男女婚配等事,就你家三個孫兒這等,一人娶十個也不為過,為何現下一個也未娶?」
  
  謝奪石歎口氣道:「在他們心頭,再沒女人比得上他們的娘和小姑姑了,一時之間,卻看不中京城這些女子。」
  
  嚴副將默一默,過一會道:「雖如此,子嗣大事也刻不容緩。」
  
  李副將道:「老將軍,將軍看不中京城的女人不要緊,要緊的是您要趕緊抱上曾孫,若不然,這將軍府人丁凋落,總不是好事。」
  
  謝奪石點點頭道:「最近府裡來了三個丫頭,其中一個相貌像阿雲,騰兒稍有些動心,我正打算推波助瀾,成就他們的好事。至於騰兒到時要娶要納,由得他自己作主。」
  
  謝奪石談得興起,把姚蜜等人的身份也說了,笑道:「那三個丫頭俱是顧府的親眷,又生得美貌,正好配他們三兄弟。」
  
  嚴副將馬上道:「不管他們願不願娶親,總之,把人配給他們,先抱上曾孫再說。」
  
  謝奪石大力點頭道:「我正是這樣想。看著你們一個兩個抱曾孫,我心裡癢癢哪!」
  
  嚴副將和李副將對視一眼,我們不光抱曾孫,我們還能抱老妻。老將軍就可憐了,老妻早早去世,連兒媳女兒等女眷也皆沒了,他還得親自張羅孫兒的婚事,夠嗆!
  
  聽謝奪石說道姚蜜是顧庭的外孫女,嚴副將雖是一個大老粗,也搜腸刮肚幫忙想主意。 顧家在京城本是世家大族,顧庭早年也做過官,十年動亂中,他被指摘結黨營私,罷了官職閒賦在家。如今小一輩的不爭氣,眼看顧家一年不如一年,漸有敗落的跡象。像謝奪石這等退敵回京的英雄,正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若肯給顧家下帖子,顧家行情馬上就會高漲起來。他尋思著,便道:「既如此,老將軍過幾日生辰,便給顧府派幾張帖子,讓他們來熱鬧一番。指不定老將軍最後就和顧家成了親家,總不能怠慢他們。」
  
  「不錯,正是這個道理。」謝奪石讚賞嚴副將,「還是你想得周到。」
  
  可憐他們幾個武將,心思一點不細膩,只想著將軍府沒準會和顧府結親,應該先拉交情,卻沒想到,姚蜜是瞞著顧府諸人偷偷跑到將軍府的,顧府的人一來赴宴,姚蜜的身份便瞞不住了。
  
  卻說德興郡主出了將軍府,轎子才到半路,就被人攔住了,她掀開簾子一瞧,卻是羅瀚的妹妹羅潤,不由詫異,她往常雖也在宴會間見過羅潤,卻不能算很熟悉,這是鬧哪出?
  
  羅潤看看德興郡主身邊的丫頭,見她們避開了,這才道:「郡主,是我二哥想見你一面。」
  
  德興郡主更是詫異,挑眉道:「為何?」
  
  羅潤眼見不透一點風聲,是請不動德興郡主了,便壓低聲音道:「郡主應該知道,我二哥當年喜歡將軍府的謝雲,一直死追不放。到現下不肯娶親,也是因為忘不掉謝雲。不想昨兒在將軍府見著一個相貌像謝雲的丫頭,這一見便不能放下。他向老將軍討要,老將軍卻不肯給。無奈何之下,想著郡主現下在老將軍跟前說得上話,想請郡主幫忙美言幾句。」
  
  德興郡主聽羅潤說完,笑道:「我為何要幫你們?」
  
  羅潤見得這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只得匆匆道:「我二哥有法子讓郡主得到將軍的心。」
  
  羅府和將軍府是世交,羅瀚自小在將軍府出入,又與謝雲有過一段情,若說他知道謝騰的喜好等事,這個卻沒人會置疑。德興郡主想了想便道:「約在哪兒見?這就走!」
  
  姚蜜不知道自己被幾幫人馬惦記上了,見謝奪石留了兩位副將在書房吃飯,又叫謝騰等人去相陪,並不回來,便自行和史繡兒范晴用了飯。飯畢,大家商量要送什麼生辰禮物給謝奪石。
  
  史繡兒和范晴自然認為要送親手做的東西才有誠意,只是離謝奪石生辰才幾天功夫,大件也做不出,只能做做荷包香包之類的。
  
  姚蜜聽史繡兒要做荷包,范晴要做香包,尋思一會便道:「那我繡個手帕子好了。這會時間緊,別的也做不來。」
  
  史繡兒和范晴一聽姚蜜要繡手帕子,不由捂嘴笑道:「這樣啊,那你就在帕子上繡一對鴛鴦好了。老將軍一看,焉有不明白你心意的?」
  
  「啐!」姚蜜一想手帕子上一隻老鴛鴦,旁邊偎依一隻小鴛鴦,不由惡寒,忍不住啐史繡兒和范晴一口,嗔道:「什麼鴛鴦呀?送老將軍的生辰禮,自然是繡松柏仙鶴在上頭。」
  
  她們說著,已是忙忙出門,招一個小丫頭去針線房給她們領線。那小丫頭見孟婆子也要聽她們吩咐,自然不敢不應,馬上跑針線房去,很快就給她們領來了線。
  
  她們先前在家裡是狠學過女紅的,只一個下午,手裡的東西就有了模樣。
  
  謝奪石送走李副將和嚴副將之後,卻讓人喊來小刀,說了一番話。
  
  謝騰現下雖在京城,並沒有鬆懈,白天習武,巡兵營,晚間在燈下看兵書,每至夜深方睡。小刀除去每月兩天休息會回家之外,晚上也在書房侍候。現下聽得謝奪石的話,讓他今晚不必去書房侍候,自然點頭,嘿嘿,老將軍要出招了!
  
  至晚間,謝奪石回房,見姚蜜等人已經用過晚飯了,便笑對姚蜜道:「小蜜,我不是讓你過去服侍騰兒嗎?怎麼還不去?」
  
  「老將軍,我……」姚蜜一想到要跟謝騰獨處,總有些不自在,我了半天沒下文,只是傻站著。
  
  唉,女孩兒臉皮薄,不能逼得太緊哪!謝奪石決定徐徐圖之,因道:「只讓你每晚過去書房服侍一個時辰,待騰兒回房安歇,你便回來跟繡兒和小晴一處歇著,不必守夜。」
  
  這還好點。姚蜜不由吁一口氣。雖說自己是準備做祖母的,畢竟要避點嫌。只每晚在書房服侍一個時辰,不過研研墨,拿拿書,端茶遞水,卻不必緊張。
  
  謝騰飯畢,到了書房,不見小刀來侍候,也不以為意,只翻了兵書看。看得一會,聽得門響,姚蜜的聲音在外道:「奉老將軍命令,來侍候將軍看書。」
  
  謝騰聽得聲音,眉毛一揚,壓著嗓子道:「進來吧!」小廚娘今日跟德興郡主勾結,賣主求榮,這會跑來書房,想必另有目的,且看你想如何?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0:02 AM

025 撲倒

  姚蜜聽得謝騰的聲音,不知為何,只覺心口一跳,莫名其妙的,就想起前晚被謝騰拖到書房,吹了謝騰幾口迷香的事。一時之間,她覺得自己臉上發燙,手心冒汗,腳步便慢了下來。待硬著頭皮進了書房,見謝騰坐在案前翻書,看也不看她一眼,這才悄吁一口氣。當她不存在最好。
  
  姚蜜躡手躡腳繞到書架後,想藏起身子,讓謝騰忘了她。和這麼高這麼大的孫兒獨處,總是有壓力的,更何況前晚還噴人家迷香潑人家茶水的,雖則人家這兩天沒有爆出來,但現下到了案發現場,就怕人家記仇,冷不妨就報復了。還是靜靜觀察幾天,看情形如何再說。
  
  謝騰眼角早覷見姚蜜躡足朝書架後走去,他手裡翻過一頁書,這才問道:「書架後面有油瓶嗎?」
  
  「呃,你問我?」姚蜜在書架後探出半個頭,見書房除了她和謝騰,並無他人,便反問道:「書房怎麼會放油瓶呢?」
  
  「書房不放油瓶,你怎麼像一隻偷油吃的老鼠?」謝騰好沒氣,屈起手指敲敲案台,「倒茶!」
  
  姚蜜搖頭,大齡未婚男的脾氣果然古怪,如果再讓他單身下去,將軍府的人都得遭殃。還得想法子讓他早點娶了德興郡主過門,日子才安生。
  
  見姚蜜走到旁邊提了茶壺倒茶,謝騰鼻孔裡哼一哼,又翻過一頁書,卻沒看進去,心下琢磨著謝勝和謝腩的話。與其讓皇家塞個郡主牽制著,還不如自己挑一個娶進門。嗯,要不要看在這小廚娘為了接近自己賣身進將軍府為奴的份上,給她一個機會呢?
  
  這小廚娘雖然笨笨的,但她有兩個大優點,一,相貌像小姑姑,看著親切。二,會噴迷香,算是與眾不同。
  
  姚蜜提著大茶壺倒茶,一邊倒一邊糾結,瞧這茶壺,大肚子長壺嘴,白底青花,和上次那個砸碎的茶壺一模一樣。先前在自己家裡也好,在顧府也好,就沒瞧過這麼大的茶壺。不知道將軍府用這麼大的茶壺幹什麼?
  
  謝騰見姚蜜提著茶壺倒茶,還順手摸了摸茶壺嘴,眼皮不由一跳,小廚娘想幹啥?難道又要讓他吮茶壺嘴?還是說,想在茶裡下迷藥?之前一撥一撥的閨秀跑來將軍府,含羞帶怯朝他笑的有之,大膽朝他身上撞的也有之,找機會和他說話引注意的更不少,但是噴迷香下迷藥的,倒是第一次見。嗯,小廚娘噴迷香也罷了,和外人勾結這件事,卻得敲打敲打。
  
  姚蜜倒好茶遞過去,恰好瞧見謝騰又翻過一頁書,書頁中間豁然躺著一張小紙條,她一錯眼,已是瞧見那張小紙條上的字,分明是自己的字跡,這一下不由失聲道:「這紙條……」
  
  「沒錯,這紙條是德興郡主交到我手上的。你跟她說的話,她也全部告訴我了。」謝騰抬起頭,見姚蜜俏臉霞紅,微微避開他的視線,一時很是滿意她的反應,接著道:「你想和她合謀,可惜她不信你。」
  
  姚蜜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待要分辯,又急急閉上嘴巴。若是德興郡主真的全部說了,自己還分辯什麼呢?現下只能趕緊去求老將軍了。
  
  謝騰端起茶杯,好整以瑕地喝了幾口,見姚蜜氣急敗壞,他眼角閃過一抹笑意,利誘道:「好了,外人說的,我也不一定相信。你自己說一下,進府的目的是什麼?好好交代,沒準我能如你所願呢!」
  
  雙方合作,各取所需,而且又商量得好好的,德興郡主為什麼要出賣我呢?姚蜜心裡疑惑,迅速鎮定下來道:「進府的目的,我上回已跟將軍說過了,是為了避婚。至於紙條,確實是我寫的,不過寫著玩兒,不知道為何到了將軍手裡?將軍讓我交代什麼呢?」
  
  謝騰慢吞吞站了起來,一腳把椅子踏到一邊,倚在案前,用手彈著手裡的紙條,抬眼道:「寫著玩兒?我可是見你把它塞在德興郡主手心裡的。德興郡主也知道我看到了,這才不敢瞞著。」看你嘴硬到什麼時候?喜歡我就直說嘛,還同外人勾結!
  
  姚蜜腦袋「嗡」的一聲響,天啊,我塞紙條讓他看到了?我那麼小心那麼隱蔽,他還瞧見了?這什麼眼神?對了,我怎麼忘記他是將軍,從小習武,眼力非凡?怎麼辦怎麼辦?
  
  謝騰回身拿起茶杯,一口把剩下的半杯茶喝完,擱下茶杯,這才回身面對著姚蜜道:「說吧,什麼目的?」
  
  膩糊半天還是沒上手,效率真慢啊!謝奪石趴在屋頂,趁著謝騰踏椅子發出聲響時,已是快速把瓦片移開一條大縫,張眼往下瞧,心裡嘀咕:這兩人前晚還在案台上扭動,今晚怎麼規矩起來了?難道怕有人來「捉姦」?放心啦,我今晚已是囑了府中眾人,不得靠近書房這邊,聽到聲響尖叫等,也不用過來。你們只管摟啊抱啊扭啊,愛鬧多久就鬧多久。
  
  謝奪石又瞧了一下,眼見下面兩人爭辯了起來,氣氛不大對,心裡發急,想抱個曾孫就這麼難麼?得,不放老鼠是不行了!
  
  姚蜜說完話,卻見謝騰臉上一副編吧編吧,女人就是愛說謊的模樣,不由氣短,掩飾著半探過身子,拿起案台上的茶杯道:「我給將軍再倒一杯茶!」她話音一落,只聽「噠」一聲,有一件灰溜溜的物事落在她腳邊不遠處,發出「吱」的一聲叫,定眼一瞧,一隻小老鼠奄奄一息在地下爬行著。
  
  「啊!」姚蜜愣了那麼一小會,突然發出尖厲的一聲叫,手裡的茶杯向地下一砸,見沒有砸著老鼠,身子猛的往上一躥,向前一撲,電光石火間,已是伸手摟住謝騰的脖子,雙腿盤到謝騰腰上,尖叫道:「有老鼠,有老鼠!」
  
  「看到了,有老鼠!」謝騰應得有氣無力,他的脖子被姚蜜摟得死緊,姚蜜嘴裡的氣息隨著急促的說話聲,一口一口噴在他下巴上,很快鑽進鼻孔裡。暈暈乎乎間,他雙手反撐在案台上,勉力才站穩了身子。
  
  「啊!」姚蜜眼看著小老鼠拖著腿,想跑又跑不快,慢吞吞在地下爬來爬去時,再度發出尖叫聲,搖著謝騰的脖子嘶喊道:「天啊,它爬過來了,爬過來了!」
  
  「看到了!」謝騰張嘴應了一聲,冷不妨姚蜜衝他說話,一口熱氣直撲進他口鼻,這一下再也支撐不住,手一軟,往後一仰,半個身子倒在案台上。
  
  謝騰這麼一仰身子,帶動姚蜜向前一摜,兩人一起摔在案台上。姚蜜摟著他脖子,騎坐在他腰上,側頭看著案台下,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隻小老鼠身上,眼見小老鼠爬到謝騰腳邊,就要挨上謝騰的鞋子,她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就像騎馬一樣,屁股向上一蹦,摟著謝騰的脖子把他向前一拖,把他整個人拖上案台,這才轉頭去瞧案台下的小老鼠,那隻小老鼠卻沒了蹤影,不知道是不是爬到了案台下。
  
  屋頂上的謝奪石抖了抖手裡的小籠子,得意非凡,看吧,丟下一隻小老鼠,我很快就能抱上曾孫子了。他正看戲,聽得身邊有響動,抬頭一瞧,謝勝和謝腩也上了屋頂,趴到他身邊悄聲問道:「祖父,成事了沒有?」
  
  「你們自己瞧!」謝奪石避開身子,讓謝勝和謝腩往裡偷窺。啊哈,看吧看吧,有了經驗,你們也能如法炮製,趕緊的摟上一個。
  
  謝勝往裡一瞧,喃喃道:「火爆啊!沒想到大哥好這一一口,居然就喜歡讓女人騎他身上。」
  
  謝腩在旁邊接嘴道:「大哥一把好腰力,就算被壓著,照樣能反擊的,不用擔心。」
  
  謝騰待姚蜜側頭去瞧案台下時,一時吐出一口氣,手足恢復了一點力氣,雙手在姚蜜腰上一扣一掀,翻身而上,一下就把姚蜜按在案台上,學姚蜜適才的樣子騎坐著,瞇眼道:「老鼠爬上案台了。」
  
  「啊!」姚蜜尖叫一聲,到底意識到不對,在謝騰身下掙扎扭動了一下,想要推開謝騰,只是謝騰這回不容她扭動,壓緊了她的手腳,慢慢道:「你實話實說,進將軍府想幹什麼?如果說了,我就放開你。如果不說,我就讓小老鼠爬到你臉上。」說一聲喜歡我,為了我才進將軍府有多難?
  
  天知道姚蜜有多害怕小老鼠,她一聽謝騰要讓小老鼠爬到她臉上,只覺又怕又急又慌,哪裡還顧得去聽其它的話,只扯著謝騰的手,借力半仰起身子,「呼」一聲就朝他臉上吹氣。想吹暈了謝騰,她好跑出書房外,避開小老鼠。
  
  謝騰這回有防備,姚蜜一仰頭,他已是側開臉,同時伸手摀住姚蜜的嘴道:「老鼠爬過來了!」
  
  啊,救命啊!姚蜜拚命扭動,雙腿撲騰著,嘴一張,已是咬在謝騰掌腹上,待謝騰一痛縮手,她伸手摟了謝騰的脖子,張口就要吹氣。
  
  謝騰想也不想,一低頭,用嘴唇封住了姚蜜的嘴,止住她要吹出來的那口氣。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0:03 AM

026 親親

  一股異香,柔嫩櫻唇,綿軟小舌,甜濃無比。謝騰嘴唇只一觸,已是忍不住含住姚蜜的下唇,情不自禁吮了一口。
  
  男子的氣息猛襲而至,拂在頸間,漫向腮邊,姚蜜猝不及防之下,感覺櫻唇被一件濕熱溫軟的東西堵上,有點發懵,還沒反應過來,下唇又被吮了一口,一股酥麻從腳底升起,一時全身輕顫,這時刻已是忘了那隻小老鼠,心底只有一個聲音道:糟了,糟了,大事不妙了!
  
  謝騰在姚蜜唇上一吮,口鼻間湧進一股異香,只覺一陣暈眩,他趕緊半屏了呼吸,唇舌並攻,正要深入,突覺唇上一痛,卻是被姚蜜狠咬了一口。
  
  事情怎麼演變成這樣了?姚蜜狠力一咬,跟著一推,藉著謝騰一鬆嘴,她噴出一口氣,看著謝騰閃避不及,按在她肩上的手略鬆,便奮力一掀,把謝騰掀翻在案台一側,顧不得那只不知所蹤的小老鼠,只一把跳下案台,提著裙角飛一般衝向書房外,一躍出了門檻,慌慌張張消失在夜色中。
  
  天啦,怎麼辦哪?要是被老將軍知道了,我還能當上老夫人嗎?雖然不是存心的,是因為害怕小老鼠這才撲倒了謝騰,謝騰也是因為要誘哄我說出到將軍府當丫頭的真正目的,這才會陰差陽錯堵了一下我的嘴唇,但是,……。姚蜜一邊飛跑一邊懊惱得不行,不就一隻小老鼠嗎?一腳把它踏飛就好,怎麼就這麼沒出息?當時見到那隻小老鼠在地下顫動著身子「呱呱」爬動,怎麼就害怕成那樣呢?
  
  姚蜜一走,謝騰翻身坐起,舔一下破皮的嘴唇,鹹鹹澀澀的,心下湧起一股莫名的滋味,移坐到案台邊,足尖一挑,挑起地下的茶杯碎片,一踏,把碎片奮力踏向屋頂的縫隙,一邊吼道:「不怕瞎眼的,都給我下來!」
  
  屋頂上的謝奪石聽得吼聲,朝謝勝和謝腩揮手,孩子,下去吧,祖父就不摻和你們年輕人的事了,我走了!
  
  大哥火氣這麼旺,誰敢下去啊?謝勝和謝腩見謝奪石瀟灑的躍下屋頂跑了,他們正想跟著躍下,眼前一花,謝騰已上了屋頂,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威脅道:「敢跑試試!」
  
  謝勝趕緊道:「大哥,那小廚娘明顯就是愛慕大哥才進府當丫頭的,現下這般,是玩那個欲擒故縱的把戲,大哥不要上當。」
  
  眼見謝騰臉色一緩,謝腩也諂媚道:「就是,小廚娘好好的千金小姐不當,跑來將軍府當丫頭,不是為了大哥為了誰?」
  
  「你們也看出她是愛慕我,這才進的將軍府?」謝騰有些小得意,明眼人都瞧出來了,偏小廚娘還裝,真沒她的辦法。
  
  謝勝接口道:「小廚娘不愛慕大哥,難道會愛慕祖父?」他說著嘿嘿笑。好險,差點被打。
  
  謝腩兄弟情深,不怕死的提醒一句道:「大哥得提妨一下羅二,那小子嘴巴甜,會討女孩子歡心,就怕小廚娘會著他的道。」
  
  一想起羅瀚討要姚蜜,姚蜜差點答應的場景,謝騰的臉色又黑下來,小廚娘還真是……。不就說個甜話,表個體貼麼?他千軍萬馬都不怕,說幾句話有什麼可怕的?
  
  「大哥,小廚娘太像小姑姑了,就怕羅瀚不死心,你得抓緊些。」謝腩再次提醒。
  
  謝騰團起拳頭作話筒狀湊在嘴邊,遮住齒痕清晰的上唇,清清嗓子道:「放心吧,羅瀚爭不過我的。」
  
  謝勝和謝腩偷偷互視一眼,嘿,大哥真是的,嘴唇被咬就被咬唄,還遮什麼遮?遮得了今晚,遮不了明兒。那麼深的齒痕,沒有幾天是消不下去的。
  
  酒樓中,羅瀚把頭探出窗外,瞧了瞧夜色,回頭時,嗓子微沙,低低道:「阿潤,我直到現在,還不能原諒自己。」
  
  羅潤坐在他對面,勸道:「二哥,過去的就算了,不是說那個姚小姐極像阿雲姐姐麼?想法子娶過來就是。」
  
  謝雲雖是女子,自小跟著父兄習武,身手也頗了得。當年聽聞父兄侄兒等人身陷敵陣,生死未明,便和嫂嫂易了男裝,隨京城援軍奔赴邊關。羅瀚如何攔也攔不住,待得謝雲的死訊傳來,他只一直懊悔,明知謝雲是去送死,卻沒盡力攔下她。沒有攔下也罷了,他為何不敢隨她一道往邊關去?就算隨她一道死了,也好過現下行屍走肉。
  
  羅潤正待再勸,卻見羅瀚瞧著窗子外道:「來了,德興郡主果然守時。」
  
  德興郡主白天被羅潤攔下轎子,聽羅潤說了幾句話,本想馬上隨她去見羅瀚的,因一想,怕太打眼,這才另約了晚上在酒樓見。德興郡主這會坐了一頂小轎到酒樓前,令兩個護衛和轎夫等人守在酒樓前,這才扶著心腹丫頭的手上了酒樓。
  
  羅瀚兄妹見德興郡主上來了,忙行禮讓座。三人寒暄了幾句,羅潤便拉了德興郡主身邊的丫頭到另一側談笑,讓德興郡主和羅瀚獨自說話。
  
  且說姚蜜一口氣跑回房,「砰」一聲關上門,扶著門框直喘氣,半晌還沒回過神來。
  
  史繡兒和范晴正在燈下做針線,見姚蜜撞門而進,俏臉血紅,髮絲凌亂,腰巾歪到一邊,大眼睛全是驚惶,不由問道:「怎麼啦?出什麼事了?」
  
  姚蜜喘過一口氣,思量了一會,決定把事情告訴史繡兒和范晴,大家好商量下一步行動。因略去了自己嘴唇被謝騰碰上,自己又咬了他一口這一個環節,把其它的事詳說了。
  
  待聽完姚蜜的話,史繡兒和范晴目瞪口呆,好半晌方道:「這也太……」
  
  好倒霉的說,姚蜜寫的紙條落到謝騰手上不說,還因為怕小老鼠而自動摟住了謝騰,全亂套了!
  姚蜜發愁道:「若謝騰以為我是那等輕薄不正經的,定然反對老將軍娶我,這可怎麼辦?」
  
  史繡兒和范晴也發愁死了。她們受到表哥嫌棄,一氣之下便月下結盟,一同進了將軍府當廚娘,想拿下老將軍。但心底裡,其實知道這件事很難成功,只是一來胡鬧有伴,二來對婚事絕望,便不顧一切了。但這兩天謝奪石對她們百般寵溺,她們又燃起了希望,覺得如果契機合適,其實成為將軍老夫人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瞧著謝騰拿了紙條,又說出這番話,似乎事情又變複雜了。
  
  姚蜜抿抿唇,想及謝騰適才在她唇邊那一吮,小心肝又亂跳起來,差點去撞牆,嗚,還沒當上將軍老夫人,先和孫兒親上了,叫人情何已堪?
  
  史繡兒說著話,不經意一瞅,卻見姚蜜下唇略紅腫,紅艷艷的嘟起,神使鬼差的,脫口問道:「誰親了你?」
  
  「嗷!」姚蜜一頭撞向被單,拿被單蒙住了頭臉,在裡面悶聲道:「沒臉見人了!」
  
  「怎麼回事嘛?」史繡兒和范晴已是上來扯被單,擔憂萬分道:「小蜜,你被誰親了?好好的說,咱們幫忙想個法子遮掩過去。」
  
  眼見瞞不過,姚蜜只得任史繡兒扯開被單,垂著頭把謝騰碰到自己嘴唇的情形補充說了一遍。
  史繡兒和范晴聽得呆住了,姚蜜上回和謝騰在書房案台上扭動,差點被「捉姦」,這回又摟上,還親上了……。
  
  「真是作孽啊!」史繡兒痛心的捶胸,「還沒和老將軍成親呢,你先和孫兒親上了,要是傳出去,將軍府顏面何存?」
  
  三人亂了心緒,商量了半晚,也沒商量出一個好法子,最後決定見一步行一步,先洗洗睡了。
  
  至第二日,姚蜜便假借中了暑,只躲在房裡做針線,並不出去。史繡兒給她端早飯進去時,把飯菜放下,關好門,這才過去俯在她耳邊道:「將軍比往常略早過來,用飯時瞥瞥你坐的位置,只是不作聲。後來還是勝少爺問了,說因何不見你?我說道昨晚睡不好,今早起來不舒服,在床上躺著呢!勝少爺『哦』了一聲便不再問了。將軍一聽,卻指指飯菜說,病了也要吃飯的,你給她端進去。」史繡兒說著,臉色古怪的瞧了瞧姚蜜,又湊近道:「你把他咬狠了。他唇上黑糊糊一個彎月形。老將軍問他是怎麼了,他說被老鼠咬了。」
  
  「他才是老鼠!「姚蜜嘀咕了一聲。
  
  姚蜜這麼一「病」,一整天都沒出來,到了晚間,謝奪石見史繡兒要端飯菜進去給姚蜜,便道:「繡兒坐下吃飯,讓騰兒端進去罷!」
  
  讓,讓謝騰端進去?史繡兒和范晴同時一驚,天啦,老將軍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謝勝和謝腩只低頭吃飯,肩膀卻抖動著,明顯是忍著笑。
  
  親都親了,送個飯又怎麼啦?小廚娘不敢出來見我,只能我進去見她了。謝騰臉無表情的掃了眾人一眼,要過茶水漱了口,洗了手,這才端起托盤,腳步穩健的走向姚蜜的房間。
  
  眾人一時目瞪口呆,啊,咱們沒看錯嗎?將軍真要給姚蜜送飯?
  
  姚蜜端著繡架,仔細繡著仙鶴的眼睛,才繡完,聽得敲門聲,以為是史繡兒,笑嗔道:「大熱天的,門又沒關,敲什麼?」
  
  謝騰聽得姚蜜的聲音,手指一撥,撥開竹簾,端著盤子進去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2:44 PM

027 承諾

  姚蜜嘴角含笑,拿針抿抿仙鶴的眼睛,輕輕佻起一點絨線,眼看仙鶴的眼睛濕潤黑亮,這才滿意了,聽得腳步聲進來,一抬頭,手裡的針一下戳透手帕子,直刺在捏著繡架的手指上,一時驚得一跳,心慌意亂中,忙縮了手指含進嘴裡吮了吮,只心下暗暗叫苦:天啦,他怎麼進來了?
  
  謝騰見姚蜜含笑抬頭,忽然把手指放進嘴裡吮著,眼角覷著他,俏臉漸漸霞紅,又是嬌俏又是風情,一下就回味起昨晚嘴唇相觸那種銷魂的感覺,語氣不知不覺放柔軟了,道:「聽說你中了暑,好點沒有?」
  
  謝騰這是?誰來告訴她,現下這狀況是怎麼回事?姚蜜再遲鈍,這會也覺得不對,只疑惑地瞧了瞧謝騰。
  
  謝騰見姚蜜不答話,想起她那天差點答應羅瀚的婚事,再想想羅瀚的執著,深覺拖下去夜長夢多,便把托盤放到台上,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想了想,決定推心置腹。以前他找下屬談話,只要一推心置腹,人家也會掏心窩說話,一來一往的,事兒也就談開了。
  
  「小蜜,嗯,是這樣的,只要你說了進將軍府的目的,我就如你所願。」夠坦白了吧?你是為了接近我才進來的,給個機會讓你表白,只要你說了,我就接受你。
  
  謝騰手指在膝上動了動,有些感歎,如果不是羅瀚虎視眈眈,我也不用這麼快就來跟小廚娘說這些。不過,小廚娘雖笨,瞧著還是可愛的。我也不算很吃虧。
  
  姚蜜卻悲憤了,有完沒完?我不就想當個將軍老夫人嗎?又害不著誰,怎麼就不放過我呢?她心裡想著,嘴裡道:「如我所願?」我說出來就如我所願?哄誰呢?不就想要個證據,好把我們趕走嗎?
  
  謝騰見姚蜜緊緊捏了繡架,身子繃得緊緊的,暗暗點頭,嗯,以前下屬被問到心事,也是這樣繃著,過一會就說實話了。他決定再柔和些,一時點點頭道:「是的,你說出來,我便如你所願。」
  
  「口說無憑。」姚蜜深覺被逼到絕處,心裡發狠,決定破釜沉舟,不就招認想當將軍老夫人嗎?他要敢寫下承諾,我就說出來。看他待怎樣?
  
  謝騰一愣,又好氣又好笑,這小廚娘還真逗。口頭保證還不行,還得白紙黑字寫出來?也罷,往常一撥一撥的閨秀進將軍府,近來因為德興郡主之故,來的人稍少些,但祖父那些老友,還是熱心著,一來就提婚事,想為他們的孫女保媒。這些人家,非富則貴。小廚娘雖是顧廷的外孫女,身份畢竟比不上京城這些貴女,憂心也難免。若寫下承諾能安她的心,寫一寫又何妨?
  
  姚蜜緊緊抿著唇,不敢寫了吧?你自己不娶親,也不肯讓老將軍娶親?將軍府四條光棍,一個正經女眷也沒有,只讓孟婉琴兩母女作威作福,你們就高興了?我們雖說是因為嫁不出才想望老將軍,但也沒存壞心,老將軍在一日,我們就會好好服侍一日,也會好好打理將軍府。你一個孫兒,怎麼就這樣古板,硬要跟我作對,硬要壞了我的婚事?
  
  表哥已是明確表示,不想娶我們。現下再被趕出將軍府,就真的要到庵裡當姑子了。不行,不能束手就擒,得另想法子。有了,有了,羅瀚不是表示過想娶我麼?只要好好謀劃,就算嫁不成老將軍,那索性就嫁羅瀚。羅家在京城也是權貴人家,人脈極廣,只要自己成了羅二夫人,也能幫史繡兒和范晴謀劃婚事。姚蜜無奈之下,先在心裡給自己安排一個退路,安撫自己一遍,這才稍定下神來。
  
  謝騰看她一眼道:「你想要保證也容易,筆墨呢?」
  
  姚蜜忖度謝騰其實是要消遣她,低聲道:「我們小丫頭的房間,怎有筆墨?」
  
  「既無筆墨,你上回寫給德興郡主的紙條,是用什麼寫的?」這小廚娘勾著羅瀚的心,又賣主求茶,勾結德興郡主,我還沒和她算賬,居然拿喬?
  
  該死,怎麼忘記那張落在他手裡的小紙條了?姚蜜默一默,只得放下繡架,找出私藏的筆墨擱在繡台上,咬著唇退開兩步。
  
  卻說史繡兒和范晴見謝騰端了飯菜走了,愕然一下,就忙忙漱口洗手,對視一眼,假借要回房裡拿東西,匆匆往房裡趕。不管形勢如何,不管老將軍看出了什麼,現下,她們不能讓謝騰單獨和姚蜜待在房裡。這樣下去,定然說不清。
  
  范晴憂心極了,悄悄問史繡兒道:「史姐姐,老將軍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怎麼就叫將軍給姚姐姐送飯菜呢?透著古怪啊!」
  
  史繡兒捏范晴的手,示意她別問,小心被人聽了去。因匆匆趕到房門外,只一揭竹簾就進去了,卻見謝騰舉著一張紙條對姚蜜道:「行了,你瞧瞧!」
  
  「見過將軍!」史繡兒和范晴藉著行禮,朝謝騰手上的紙條一瞥,只見上面寫著幾個大字「謝騰許諾,姚蜜若說實話,便不負她。」
  
  又出什麼狀況了?史繡兒范晴心內哀號,瞧這寫的字兒,怎麼看怎麼透著曖昧,將軍這是要鬧哪樣?莫非為了揭穿我們的真面目,他故意拋身出來引誘姚蜜?沒錯,肯定是這樣了。姚蜜先頭差點答應羅瀚的求婚,是有前科的人,若這會因為這話兒誤以為將軍對她動了心,一喜之下透了實話,豈不是讓他捉個正著?
  
  姚蜜接過謝騰的紙條一看,心裡先是一動,接著一驚,不對,事情有古怪。謝騰是什麼人哪?給她寫這樣曖昧的紙條意欲何為?但謝騰已寫下保證,自己卻不得不說實話了,如若還是一字不透,也別想待在將軍府了。
  
  「小蜜!」史繡兒喊了一聲,心下吶喊,別上當別上當!將軍雖俊俏好看,迷死一堆又一堆的少女,但咱們不是那些少女,作不得美夢的。
  
  姚蜜給了史繡兒和范晴一個安撫的眼神,收好紙條,拚命告訴自己,讓自己不要緊張,好一會才抬頭道:「將軍,我們進府當丫頭,除了想避開官府強配的婚事,還有一條,卻是我們暗暗愛慕將軍府一位英雄,為了接近他,願意進府當丫頭服侍他,希望假以時日,得他垂憐,娶了我們。」
  
  啊哈,這小廚娘果真是因為愛慕我才進將軍府的,先前還嘴硬不肯說。謝騰心下爽極了,掃一眼姚蜜等人,忽然糾結,咦,她們三人一起愛慕我?不要吧,我只想娶一位,可不想娶三位。那另兩位?哈,有了,阿勝和阿腩不是也單身著嗎,撮合了她們跟阿勝和阿腩就是。反正她們本是閨蜜,嫁進將軍府當妯娌,肯定一團和氣,有說有笑。這主意不錯。
  
  見謝騰聽了她的話,嘴尾一翹,眼角含春,並無動怒的跡象,姚蜜雖覺詭異,又莫名輕鬆了下來,試探著道:「將軍,你方才說道若我說了實話,便如我所願?現下這話還算數不?」
  
  「當然!」謝騰差點想仰天大笑,哈哈,小廚娘急不可耐呢!羅瀚,你一邊去吧!想跟我爭?做夢!
  
  史繡兒和范晴總覺得那兒不對勁,可是具體是什麼地方不對勁,她們又說不上來。只看看謝騰,再看看姚蜜,心下暗急,怎麼回事呢?
  
  因史繡兒和范晴在身邊,姚蜜膽兒也肥了些,把那些害羞等心思拋開,不管三七二十一,壯起膽子道:「我們三人已及笄,到得秋天,便滿了十五週歲。只希望在秋天之前能出嫁。」
  
  「這麼急?」謝騰興奮之下又有些意外,嗯,要撮合另兩個小廚娘給阿勝和阿腩呢,這時間似乎緊了些。
  
  史繡兒和范晴聽到這兒,眼睛一亮,俱心領神會,激動萬分,將軍這是願意接納我們了?莫非他也憐老將軍老來孤單,這才同意我們一起嫁與老將軍?莫不成他寫的紙條其實是試探姚蜜,姚蜜抵住了誘惑,表現真誠,他終於答應幫我們了?
  
  在顧府憂心忡忡,小心翼翼,最後還是不受表哥待見,到將軍府後,同樣憂心忡忡,怕不受老將軍待見,現下好了,將軍答應幫忙,事兒已經成功一大半了。
  
  「你真的願意幫我們達成心願?」姚蜜很想相信,又不敢相信,眼睛定定看著謝騰,嘴唇閉上又張開,半帶了驚喜道:「你,為什麼願意?」不是哄我們吧?不是有什麼陰謀吧?
  
  唉,怪我太優秀了,口頭承諾,紙條承諾,小廚娘還不能安心啊!謝騰心裡樂開了花,決定讓姚蜜更安心,遂道:「你相貌像我小姑姑,羅瀚必不能死心,定然還會來討人。但是我,嗯,我祖父自打你來了,看著開心多了。我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落到羅瀚手裡。為這,就要留你在將軍府。」
  
  史繡兒和范晴一聽,差點落淚,嗚,終於安心了。現下只等將軍跟老將軍說一說,我們就能回顧府待嫁了。
  
  姚蜜也吁一口氣,心裡一顆石頭落了地,嘴裡還是緊接著問道:「將軍打算什麼時候跟老將軍說呢?」
  
  謝騰嚴肅道:「後兒就是祖父生辰,就挑後兒大家獻壽禮時跟他說說,讓他開懷一下。也趁便告訴親眷。」
  
  姚蜜徹底放心了,含羞低下頭,小聲道:「既這樣,我們這兩日就在房裡繡賀禮了,總要親手繡一件賀禮給老將軍。」
  
  「好,就這樣說定了!」
  
  謝騰心裡熱乎乎的,搞定小廚娘,是一件多容易的事兒啊!祖父以後要是再吹噓他當初如何輕易追到祖母的事兒,我就能用這事兒壓下他的風頭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1:03 PM

028 流言

  謝騰走後,姚蜜撲向史繡兒和范晴,小聲叫道:「快,掐我一下,看看是不是做夢?要不,謝騰怎會這麼好心幫咱們?」
  
  我掐我掐!史繡兒捏住姚蜜臉頰向外扯,跺腳尖叫道:「天啦,咱們居然成功了!後兒將軍跟老將軍一說,大事必成。」
  
  范晴咬著手帕子道:「咱們是不是該傳個消息給咱們的娘親啦?」
  
  「別忙,待事兒真真實實確定了,再告訴未遲。」姚蜜拍開史繡兒的手,摸著臉頰道:「咱們當時怕娘親不同意,哄了她們說,進將軍府是勾引謝騰三兄弟來的,可沒提過老將軍半句。若她們知道了,只怕要鬧騰。」
  
  范晴抹抹汗,我娘才三十六歲,讓她當老將軍的岳母,不知道她會不會嚇暈?
  
  這個問題好生嚴重喲!史繡兒甩著手,眨眼尋思:是的,老將軍是「成熟穩重」,但要我娘認他為女婿,這件事兒有點難辦。
  
  一想及不知如何跟自己的娘交代,姚蜜也覺著有些頭痛,揉揉太陽穴道:「船到轎頭自然直,咱們不要憂心啦!沒準咱們的娘二話不說,高高興興送咱們出嫁呢?」
  
  謝騰因搞定了大事,心情舒爽,踱著步到書房,翻了好幾本書出來,卻是一頁也看不進,正待再尋尋孤本,卻見謝奪石笑瞇瞇進來,揮退正要進來服侍的小刀,從懷裡掏出一本厚厚的書,遞在他手裡,清清嗓子道:「大魏朝最珍貴的孤本在這兒,你這些天好好研究一下。」
  
  「什麼孤本?」謝騰疑惑,祖父平素又不是十分愛看書,居然還收藏著孤本?
  
  謝奪石掏掏耳朵,得意地道:「是你祖父收藏多年的孤本啦!你好好研究,有心得的話,作個筆記也可以。」
  
  謝騰翻開孤本一瞧,臉色馬上古怪起來,這是,咳,當頭第一頁,就是一尊歡喜佛,再翻第二頁,是圖文並茂一幅小春宮圖。
  
  謝奪石見他翻書看,又解釋道:「這畫是國手畫的,紙也是上等好紙,下面的說明文字,也是當年一位鬼才寫的,生動著呢!你再翻後面十頁,是討女子歡心的一百招,好好看看吧,乖孫!」
  
  謝奪石的身影一消失,謝騰想了想,把書藏在懷裡,若無其事出了書房,往自己房裡而去。待進了房,這才關嚴房門,拿出書在燈下細細翻閱,不愧是國手和鬼才合作弄出來的孤本哪,生動,真生動!
  
  謝騰看得興起,一時口乾舌燥,一時拎茶壺倒了一杯茶,神使鬼差的,忽然就走到櫃子前,打開櫃子尋出一隻從茶壺身上斷下來的茶壺嘴,捅到茶杯裡,把嘴巴湊到茶壺嘴吮吸了一口茶,嗯,吮吸著喝,別有滋味哪!
  
  謝騰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已經有好幾家府裡聽到流言,說道將軍府新來三個小丫頭,其中一個因相貌像足了謝雲,深受謝奪石寵愛,打算在生辰這天,正式收三個丫頭為義女,再為她們擇一門好婚事。
  
  到了第二日,流言迅速傳播開了,至下午,流言就傳到顧府諸人耳中。顧府諸人聽到流言時,恰好收到將軍府令人送來的三張請帖。
  
  大魏朝十年戰爭結束後,能有今日的穩定,謝家功不可沒。現下謝家諸人在京城裡,是紅得發紫的人物。先前眾人找不到門路巴結謝家諸人,現下好容易謝奪石將近生辰,這一干人如何肯放過?接到帖子的人自然欣喜,沒接著帖子的,也千萬百計的弄到帖子,以能到將軍府一賀為榮。
  
  顧家雖也算世家大族,但自顧庭後,顧府便無人在朝中為官,兩代下來,已有些沒落。現下居然收到將軍府的帖子,顧府諸人這一番心情,不是言語可以表達。
  
  顧夫人聽得八卦,又驚又喜:老將軍真要認小蜜為義女?哪,小蜜還勾不勾引謝騰了?相比老將軍義女來說,將軍夫人更有誘惑力,也更有前途。
  
  史姨媽和范姨媽也又驚又喜:女兒雖然沒勾引到謝家兄弟,能得謝老將軍認為義女,婚事也不用愁了。
  
  只是姚蜜等人混進將軍府之事,畢竟是瞞著顧府諸人的,未確定謝奪石要認的義女是否姚蜜等人之前,不好聲張說出來,顧夫人悄悄和史姨媽范姨媽通氣,「將軍府是何等人家?現下京城裡權貴人家想得他家的請帖也不容易,不要說顧府了。只如今顧府卻收到三張請帖,又言道多領女眷到賀,這說明什麼呢?」
  
  顧庭收到帖子,意外之際,迅速彈算起來,此番將軍府賞臉,不管是什麼原因,都須得好好利用。別的人帶不帶去也罷了,兩位孫兒顧東瑜和顧東瑾卻須得帶去見見世面。
  
  顧東瑜和顧東瑾聽完八卦,接著見將軍府有人送請帖過來,不由興奮,咦,雖則是老將軍生辰,沒準還會為義女選一下義女婿。若能成為將軍府的義女婿,讓謝騰將軍喊一聲姑夫,這前途,還用憂嗎?
  
  卻說顧夫人和史姨媽范姨媽商量了良久,終是去書房求見顧庭,把姚蜜等人假借上西山別院學藝,實則是混進將軍府當丫頭的事說了。顧庭聽她們說完,不由斥道:「胡鬧,真胡鬧!」斥完又有些僥倖的問道:「據你們猜想,謝老將軍要認的義女,可能是小蜜她們?」
  
  史姨媽應道:「外間傳言,說那三個丫頭是十天前進將軍府的,且有一個相貌像謝雲。推論起來,她們三人正是十天前進的將軍府,小蜜相貌確是像謝雲,這麼一來,便……」
  
  顧庭點頭道:「且別聲張,明兒到將軍府瞧了再說。老將軍既要認下義女,自然要查小蜜她們的來歷。只怕這請帖確是特意送來的。」說著頓一頓,方接著道:「若小蜜她們成了老將軍的義女,自有人會上門提親。你們是怎麼個想法?」
  
  顧夫人會意,笑道「我和大嫂一直論著小蜜和東瑜的婚事,若大嫂同意,小蜜自然還是嫁進顧府妥當。」
  
  顧夫人等人領著女兒上京,本來就是為了女兒的婚事而來,打的是顧東瑜和顧東瑾的主意,現下若因為女兒成了謝奪石義女,就不再提原先的事,卻有些說不過去。顧夫人想著顧東瑜雖不算很出眾,總是侄兒,也知根知底,姚蜜嫁與他,不算吃虧,且現下老父這話,分明是要她答允婚事,顧府好藉著姚蜜之手,攀上將軍府這頭親戚。
  
  范姨媽也和顧夫人一樣的心思,並不打算反悔。
  
  倒是史姨媽暗喜,顧家只有兩位未婚少爺,先頭還怕史繡兒兩頭不到岸,既爭取不到顧東瑜,也爭取不到顧東瑾,不想如今一轉折,史繡兒卻有機會攀上高枝,實是意想不到之事。
  
  顧家雖不如以前,但顧東瑜和顧東瑾自負年少俊俏,雖不敢肖想公主郡主之流,但將軍府義女麼,卻是能夠肖想的。只要打探出將軍府義女的來歷,投其所好,搶先下手,還是有希望的。兩人談起此事,對視一眼道:「要打探將軍府那三個丫頭的來歷,自然得找顧重華。」
  
  他們嘴裡的顧重華,卻是顧美雪的親哥哥。
  
  顧氏原是大族,光京城裡就有幾個分支,孟婉琴的夫君,名叫顧子山,以族中輩序論,顧子山要喚顧庭為伯父。
  
  當年顧庭涉及黨爭被罷官之事,和顧子山有關,兩房幾乎翻了臉。
  
  先前孟婉琴巴上將軍府,自請到將軍府掌家事時,顧家便有女眷想和顧子山孟婉琴恢復來往,卻被顧庭阻止了。但顧子山的兒子顧重華性子貪玩,卻和顧東瑜合得來,兩人私下有交往。
  
  很快的,顧東瑜和顧東瑾便約了顧重華在酒樓見面。三人坐下寒暄幾句,這才轉入正題。
  
  顧重華這些天在外辦事,並沒往將軍府跑,雖聽得將軍府新來幾個丫頭,也沒怎麼留心,聽得顧東瑜和顧東瑾相詢,不由笑道:「我隱約聽孟忠提過,說道那三個丫頭原是千金小姐,為了避婚事才進將軍府當丫頭的。一個姓姚,一個姓史,還有一個姓范,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什麼?」顧東瑜和顧東瑾相顧愕然,要不要這麼巧合?
  
  「走,到西山別院打探一下。」顧東瑜站起來道:「那三個丫頭若不在西山別院,就定然是在將軍府了。」
  
  顧東瑾回過神來,點頭道:「姚蜜相貌確是有些像謝家小姐。」
  
  顧重華被他們的話弄糊塗了,問道:「倒底是怎麼回事?」
  
  顧東瑜簡單說了,歎道:「現下拿不準那三個丫頭是不是姚蜜她們呢?」
  
  顧重華不由笑了,「這有何難,我馬上往將軍府見過我娘,一問便知。」
  
  「那我們等你好消息。」顧東瑜大喜,拍顧重華的肩膀道:「實不相瞞,姑母帶了姚蜜上京來,本是準備和我定下婚事的,偏我那會言語得罪了她,本想待她下了氣再賠罪,不想她一氣之下,卻跑到將軍府當起丫頭來。」
  
  顧東瑾也道:「我母親和姨母已論定婚事,只待擇日就和范晴定婚,不想她突然說要去西山別院學藝,此事就擱下了。」
  
  顧重華聽得他們的話,出主意道:「若如此,你們頂好在謝老將軍未認下她們為義女之前,趕緊表白,私定下終身。若待謝老將軍正式認了她們為義女,你們再說,只怕她們要疑惑你們的真心。」
  
  「說的是!」顧東瑜和顧東瑾一起點頭,各有了主意。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5:37 PM

029 私會

  姚蜜想著謝奪石生辰,來的賓客必定很多,但沒想到會多成這樣,有些夫人愣是憑一張請帖帶了五個閨女進來,眼見孟婉琴和顧美雪根本招呼不過來,一時想著她們很快就會成為將軍老夫人,到時也要和這些夫人們打交道,少不得跟謝奪石說了一聲,和史繡兒並范晴幫著孟婉琴和顧美雪招呼來賀的女眷。
  
  女眷們多數聽到流言,見到姚蜜,少不得悄悄打量,竊竊私語道:「喲,這丫頭真的像謝雲呢!若是髮式和衣裳換一換,便更像了。怪不得老將軍動了心思想認她為義女。」
  
  「想來傳言有幾分真了。瞧瞧,都讓她幫著孟夫人接待女眷了呢!要是普通丫頭,哪兒有這臉面?」
  
  「她旁邊那兩個丫頭也水蔥一樣,說話行事不像丫頭,倒像大家閨秀。老將軍認下她們當乾女兒,只怕很快會有人來提親。」
  
  「不是聽說羅府二爺這幾日往將軍府走的勤快,已是瞧中這丫頭,只待老將軍答應麼?」
  
  「真的真的?哪兒聽來的消息?」
  
  大魏朝十年戰爭過後,規矩略有些崩壞,再加上女子思嫁,至現下各府宴席間,雖男女不同席,卻不再設屏風,間或有豪放的夫人還四處瞧年輕男子,為女兒物色夫婿。在宴席說話八卦,更是常事。且她們認為謝奪石認義女也好,羅瀚想求親也好,皆是喜事,沒什麼好遮掩的。因此她們這麼一傳一說,便有些話傳到謝奪石耳裡。
  
  謝奪石聽得一愣,這乾女兒跟孫媳婦可不同,這是誰要壞咱家孫兒的好事?羅瀚?
  
  謝騰拿眼掃門口,他並不認識顧府諸人,因囑了管家,到時顧府的人到了,把人領到側廳,先讓她們和姚蜜見上一面再說。這會見管家打手勢,知道顧府的人已到了,正待出去,卻見謝奪石朝他招手,一時走過去問道:「祖父有何吩咐?」
  
  「那頭幾個女眷說得熱鬧,皆傳言我今日要認小蜜她們為乾女兒呢!」謝奪石壓低嗓子道:「沒準是羅二放出的謠言。若他今日當著眾賓客的面求親,這事兒就不好收拾。」
  
  謠言確是羅瀚放出去的。他見了德興郡主一面,從郡興郡主嘴裡得知,姚蜜等人居然想嫁給謝奪石,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年輕俊俏,一片癡心,有哪兒比不上謝奪石了?若說姚蜜等人想嫁與謝騰,他還怕爭不過,謝奪石的話,只要放個謠言就行了。謠言傳來傳去,不管謝奪石最終會不會認姚蜜為乾女兒,姚蜜卻定然會息了嫁謝奪石的心思。
  
  待他打探到將軍府給顧府的人派了請帖,心下更是篤定,在將軍老夫人與老將軍義女之間,顧家諸人一定會偏向後者,不會讓姚蜜走了偏路。若他能在此之前見上顧夫人一面,談一談,他和姚蜜這樁婚事也就敲定了。謝騰就等著喊姑夫吧!
  
  顧府只接到三張請帖,范老夫人本還想領著幾個孫女隨顧庭一道來的,聽得謝奪石要認的義女可能是姚蜜她們,便把請帖遞給顧夫人,讓她和史姨媽范姨媽一道進府,又勸兩個急於想讓女兒見到謝家兄弟的媳婦道:「若和將軍府成了親戚,以後有的是機會和將軍府來往,你們也不必急這會兒。且將軍府派了三張帖子,只怕是給阿瑤她們的,自然要讓她們去。」
  
  阿瑤是顧夫人的小名。
  
  史夫人和范夫人一聽,便不再相爭。若是謝奪石認了姚蜜她們為乾女兒,還怕自家女兒沒機會見到謝騰麼?
  
  顧庭見大家不再爭吵,便敲定進將軍府的人選。第二日起來,領了一干人早早到將軍府去。不想他們一進將軍府大門,就被管家引到小偏廳。顧庭因和顧夫人道:「想來小蜜的事確有幾分真了,若不然,咱們來賀壽的,為何請來小偏廳裡?怕是要讓小蜜和我們一見,大家商量一下的。再如何,小蜜是我外孫女,老將軍想要認她為乾女兒,總得問過我們。」
  
  顧夫人和史姨媽范姨媽嘀咕了幾句,這才開口道:「父親,若是老將軍認了小蜜她們為義女,這輩份就亂了。到那時,我就和老將軍平輩了,這如何敢當?我們商量了一會,見著老將軍時,不若建議老將軍認小蜜為乾孫女罷?」
  
  「我正有此意!」顧庭點頭,一時見顧東瑜和顧東瑾有些坐不住的模樣,便掃他們一眼,見他們老實了,這才接著道:「孟婉琴現下幫將軍府掌著內宅,你們見到她也問個好罷!以前的事,揭過就是,也不必再記著。」
  
  孟婉琴昨晚見過兒子顧重華,聽顧重華說道姚蜜和顧東瑜有婚約,范晴和顧東瑾有婚約,不由冷笑,有了婚約還進將軍府勾引謝騰?因此一大早的,她便著心腹婆子留意,說道見到顧府諸人來了,速來告訴。這會婆子來耳語,她便囑道:「去,請兩位顧少爺到園子裡假山後那個小涼亭,就說姚小姐范小姐要在那兒單獨見他們。」
  
  待婆子去了,她又招手叫過一個丫頭,悄道:「去候在門口,見著羅二爺來了,你便說……」她囑了幾句,見丫頭去了,不由陰笑起來,待會謝騰等人見到羅瀚和顧東瑜大打出手,會如何呢?三個丫頭想當老將軍義女,想當將軍夫人?做夢去吧!
  
  姚蜜等人正接待女眷,卻見謝奪石院落一個小丫頭匆匆來道:「三位姐姐,顧府有人來了,想見你們呢!」
  
  謝騰和謝奪石說完話,一回頭,卻見姚蜜三人匆匆和孟婉琴說了一句什麼,緊接著隨一個丫頭走了,不由疑惑:管家把顧府諸人安排在小偏廳,她們卻往這邊小門出去,方向不對啊!他想著,才要瞞過賓客跟上去,卻有嚴副將李副將過來拉住說話,他一時走不開,只得和謝勝使個眼色,朝小門那兒一瞧,見謝勝會意,不動聲色跟過去了,這才跟嚴副將說起話來。
  
  嚴副將李副將上回和謝奪石見面,聽謝奪石說道謝騰喜歡府中一個相貌像謝雲的小廚娘,那小廚娘實則是顧庭的外孫女,便給謝奪石出主意,讓他生辰時,給顧府的人派請帖,藉著宴席,兩家先見見面談談。不想他們昨兒晚上卻聽到傳言,說道謝奪石要認姚蜜等人為義女,一時不由愕然,認了義女的話,謝騰便不能如願了,這是?
  
  因今兒一到將軍府,便先拉住謝騰道:「將軍,外間流言紛紛,都說老將軍要認府裡三個丫頭當義女,這可不成哪!要認了義女,就是你義姑姑,這輩份就亂了,你就不好跟那小廚娘提親了。真要認,也是認乾孫女,一來二去的,先成了親戚,再慢慢提婚事,也還能使得。」
  
  謝騰一怔,接著一喜,哈,確實啊,羅瀚不是散佈流言,說道祖父要認姚蜜她們為義女麼?我就讓祖父認她們為義孫女,先破了謠言,再和顧府的人商量婚事,看羅瀚還能玩出什麼招兒?
  
  這當下,姚蜜等人已是到了近著園子的小涼亭中,因四顧無人,便問那小丫頭道:「人呢?」
  
  小丫頭笑道:「管家領進來了,三位姐姐在這兒等等罷!」說著跑了。
  
  姚蜜等人到將軍府之前,是跟各自娘親通過氣的,這會只以為各自的娘親設法進府要和她們見面,因耐下性子等著,卻見假山後有人影一閃,定睛一看,卻是顧東瑜和顧東瑾。
  
  怎麼回事?姚蜜直覺不對,和史繡兒范晴對視一眼,就在她們的事兒將要成功之際,顧東瑜和顧東瑾突然冒出來,絕對有鬼。
  
  「表妹!」顧東瑜一見姚蜜,手裡的折扇「叭」一聲打開了,風流倜儻的搖了搖,眼角帶笑,唇角含春喊了一聲,道:「聽姑母說表妹到了西山別院學藝,我還相信了,不想卻是進了將軍府當丫頭。唉,先頭是表哥不對,這廂給你賠禮了!咱們好生談談罷!」
  
  顧東瑾也顧不得人多,對著范晴一笑,小聲道:「表妹,先頭是我說話沖了些,只是你也不能跟我賭氣,就這樣跑來將軍府當丫頭呀?」
  
  史繡兒被排擠在外,心下總覺得不對,拿手遮額角眺望亭外,遠遠的,卻見一個人影過來了,細分辨一下,似乎是羅瀚,一時臉色微變,沖姚蜜道:「羅二爺來了!」
  
  姚蜜聽得史繡兒的話,候著顧東瑜步近說話,也不避讓,只深呼吸一口,突然一張嘴,沖顧東瑜口鼻處一吹,見顧東瑜不及驚呼,已是軟倒在地下,一時退後兩步,拉過范晴,對準還在說話的顧東瑾,張口也一吹,眼見顧東瑾也軟倒了,這才顫著嗓子道:「快回前頭去,不要讓羅二爺瞧見我們!」
  
  羅瀚卻是眼尖,已是瞧見她們了,遠遠的就喊道:「小蜜!」小蜜想嫁老將軍的心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還得趁機會探問。
  
  謝勝躲在假山後直眨眼:怎麼回事?三位小廚娘私會表哥?還準備私會羅瀚?
  
  謝勝正嘀咕,眼一花,身邊已多了一人,他不用細看,也知道來人是謝騰。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8:56 PM

030 真相

  假山後這處的小涼亭周圍植了樹,頗為陰涼,姚蜜額角卻冒了汗,顧東瑜和顧東瑾忽然出現也罷了,羅瀚為何也這麼巧到了這處?

  今兒是謝奪石的生辰,只要謝騰向謝奪石提了她們的事,她們再當眾表白早已愛慕英雄,一心想追隨,眾人一起哄,此事也就板上釘釘了。只是現下情況卻有些異常,令她們不得不警惕的。

  姚蜜緊緊抿了唇,羅瀚固然癡情一片,也曾許自己以正妻之位,但深心裡想一想,他愛慕癡情的對象是謝雲,自己在他眼裡,就是謝雲的代身,真要過了門,他日日看著自己,只怕更加放不下謝雲。且京城女子頗多,自己像謝雲,保不住還有其它像謝雲的女子存在,異日他碰到另一個像謝雲的女子,當如何?

  姚蜜在心裡用種種理由抵制羅瀚,堅定三人一道嫁謝奪石的好處,因和史繡兒范晴使眼色,羅瀚來了,別的人只怕很快也會來。當見機行事為妥。

  史繡兒眼見羅瀚身影越來越近,急中生智道:「我們到假山那邊好了,那兒有幾株樹擋著,羅二爺不朝這邊細看,就不會留意到小涼亭內躺著兩個人。」

  姚蜜二話不說,拉了史繡兒和范晴出了小涼亭,飛一樣走向假山前,待站定,便朝羅瀚走來的方向揮了揮手道:「羅二爺,我們在這邊呢!」

  史繡兒和范晴知曉羅瀚是要找姚蜜說話的,她兩人怕再有人來,便向前幾步,給姚蜜把著風,順便監視著小涼亭,怕顧東瑜和顧東瑾突然能動了,會來壞了她們的事。

  羅瀚腳步卻快,只一會就到了假山前,也不想再繞彎了,直接道:「小蜜,德興郡主說的事,可是真的?」

  姚蜜一聽羅瀚的話,心下哀歎,唉呀呀,我出賣了謝騰,德興郡主就出賣我麼?報應不爽啊!不過,反正待會謝騰向謝老將軍一提,大家也會知道我們的打算,這會也沒必要瞞著羅瀚,因道:「她說的是真的。」

  「你,你……」羅瀚見姚蜜一口承認,心下打翻了五味瓶,指著姚蜜待要說道理,好半晌只蹦出一句道:「為什麼?」

  姚蜜小聲道:「我們愛慕他,進將軍府,就是為了追隨於他。」

  隔著一個假山,姚蜜的話音雖小,還是極清晰的傳到謝騰的耳裡,他嘴角不由自主的翹起來,小廚娘挺癡心的嘛!現下這麼說,看羅瀚還好意思再糾纏下去?

  謝勝瞄一眼謝騰,見他眼底嘴角全是愉悅,不由暗暗猜測,莫非小廚娘知道大哥躲這兒偷聽,藉著羅瀚相逼,趁機向大哥表白?想一舉攻下大哥的「芳心」?

  羅瀚咬牙道:「謝騰等人會容得下你們麼?」

  姚蜜一笑道:「謝騰已答應幫我們向老將軍提一提。現下只求你不要攪亂我們的事。」

  「若我就是要攪亂呢?」羅瀚痛心極了,謝奪石一把年紀了,憑什麼得到三個美人?

  謝騰聽到這裡,忍無可忍,深覺羅瀚太過份,這般糾纏著他的女人太不要臉了,因「呼」一聲從假山後跳了出來,一把橫在姚蜜和羅瀚中間,指著羅瀚的鼻子道:「羅二,你有完沒完?」欠揍是不是?

  謝騰突然跳出來,自然把姚蜜和羅瀚嚇了一跳,史繡兒和范晴聽得吵嚷,轉頭見得謝騰一副想打人的樣子,忙走過來,勸道:「將軍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這也難怪,有人要誘惑他的祖母,他能不生氣嗎?

  顧東瑜和顧東瑾被姚蜜吹倒在地,只一會已恢復了力氣,聽得吵嚷聲,兩人爬了起來,互視一眼,雖弄不清情況,還是決定表現一番,一時拍拍身上的衣裳,出了小涼亭,喊道:「表妹別怕,我們來了!」

  另一頭,管家眼見即將開席,顧府諸人還等在小偏廳,謝騰卻不見了蹤影,怕怠慢了客人,便稟了謝奪石。謝奪石忙讓謝腩代為應酬賓客,他隨管家到了小偏廳見過顧府諸人。

  顧府諸人見謝奪石來了,忙起身行禮,顧庭寒暄幾句,這才轉入正題道:「我有一個外孫女名喚姚蜜,另有兩個姨甥女,一個名喚史繡兒,一個喚范晴,不知道這三人是否在將軍府中?」

  謝奪石笑道:「府裡新近來了三個丫頭,確是叫這三個名字。」

  管家插嘴道:「老將軍見她們說話舉止不同尋常丫頭,便著人查了一下,這才得知她們卻是顧府的親眷。因此讓我給顧府派了三張請帖。」

  顧庭聽得謝奪石親口承認姚蜜等人在將軍府,不由鬆了口氣。

  史姨媽心情鬆快,一時笑道:「適才有一個婆子來請東瑜和東瑾出去,說道有人要見他們。想必那要見他們的,就是小蜜她們了。他們表兄妹情深,本已論及婚事,不想一時言語衝突,小蜜她們生了氣,便假借上西山別院學藝,卻偷偷跑到將軍府當丫頭。是她們胡鬧了!」

  咦,不單羅瀚要爭,還有兩位表哥也要來爭小蜜她們呀?好,越熱鬧越好。謝奪石笑瞇瞇道:「因小蜜相貌像小女阿雲,外間便有人傳言,說我準備認小蜜為義女,想必你們也聽到傳言了?」

  顧庭聽得謝奪石的話,趁機道:「我們正想說,就算小蜜合了老將軍的眼緣,也不能認義女亂了輩份呀!要認,也是認為義孫女妥當。」

  謝奪石見顧庭上道,點頭道:「此話有理。今日正想同你們商量一下,若我想認小蜜她們為義孫女,你們顧府有什麼要求?」

  顧庭喜出望外,只道:「小蜜她們能得了老將軍青眼,是她們的福份,哪兒能有什麼要求?」

  謝奪石拍掌道:「既如此,待會當著賓客的面,便認下她們當義孫女。」

  顧庭還好,顧夫人史姨媽范姨媽聽得謝奪石的話,卻激動得老臉全紅了。女兒成了老將軍的義女,一頭好婚事是飛不了啦!不說顧東瑜和顧東瑾要搶著定下婚事,就是外間的人,只怕也要上門提親了。先頭怕她們難覓夫婿,費了多少心思,現下開始,只怕要開始煩惱如何拒絕求親的人了。

  他們正商議,一個婆子慌慌來稟道:「老將軍,將軍和羅二爺,並兩位眼生的少爺在假山後小涼亭那兒爭吵起來了。」

  喲,爭風吃醋了?哈,看熱鬧去!謝奪石忙招呼顧庭等人道:「走,瞧瞧去!」

  這當下,謝騰卻是喝住顧東瑜和顧東瑾道:「你們是什麼人?」

  顧東瑜是認得謝騰的,趕緊道:「回將軍,我是小蜜的未婚夫。」小蜜,我當著將軍的面承認了這頭婚事,你感動嗎?

  顧東瑾也搶著道:「我是范晴的未婚夫。」將軍啊,不多時以後,你只怕要喊我義姑夫了。

  「胡扯!」姚蜜和范晴那個氣啊!想當初,是誰拒絕了她們?是誰說出那些嫌棄的話?她們若不是走投無路,怎會跑到將軍府當廚娘?現下這兩人突然跑來自認是未婚夫,這是要幹什麼?

  「未婚夫?」謝騰和羅瀚同時一怔,他們令人查姚蜜等人底細,可沒查到她們有未婚夫,這是怎麼回事?

  姚蜜怕謝騰信了顧東瑜和顧東瑾的話,不再幫她們向謝奪石言說,一慌之下道:「將軍別聽他們的。他們是我們表哥不假,婚約之事卻是亂扯。現下女子難嫁,若我們有了婚約,哪兒還會跑來將軍府當丫頭?」

  「表妹,你果然生了我的氣麼?」顧東瑜也急了,顧府誰人不知道姑母領著表妹上京,就是為了把表妹許配給他的?表妹現下抹得乾乾淨淨,這是拿喬呢?還是真不想和他論婚事了?

  顧東瑾更是詫異,咦,范晴之前因為我誤會她和東瑜,還尋死尋活的,現下這情況是?莫非自以為攀上將軍府,再看不上我了?莫非她還肖想權貴家的子弟?

  羅瀚本來鬱悶,見得顧東瑜的表情,胸口郁氣漸消,皮笑肉不笑道:「小蜜連我也瞧不上,如何會瞧上你?你是有功名呢?還是貌比潘安?或者文采出眾?全都沒有,就不要歪纏,一邊去。」

  顧東瑜一心以為只要他表白,就能輕易拿下姚蜜,眼見姚蜜斥他胡扯,羅瀚更是一副不屑的樣子,不由生氣,嚷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難道作不得準?姑母早和我母親談妥了,只待擇了吉日,就給我們正式定下婚事來。要不信,你們只管問我姑母去。」

  眼見姚蜜氣得說不出話來,謝騰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小廚娘怕他表哥攪亂了好事,急了呢!一時轉向顧東瑜道:「也就是說,你們還沒正式定婚?」

  顧東瑜應道:「但兩家長輩已談好了。」

  姚蜜一口氣堵在心頭下不去,摸出手帕子,一步上前,喊道:「將軍!」待謝騰轉過臉,她又踏前半步,突然俯過去,深吸一口氣,一時俏臉酡紅,呼吸急促,只一轉身,走到顧東瑜跟前,假裝一揚手帕子,嘴裡一口惡氣猛的全噴了出去。

  「咚」一聲,顧東瑜眼前一黑,手足麻痺,一下軟倒在地不能動彈。

  小廚娘又噴迷香了!謝騰感歎,看吧,得罪小廚娘不是好玩的。

  謝勝見姚蜜一下迷倒了顧東瑜,不由好奇,蹲下去扳了顧東瑜的臉瞧了瞧,探探他的鼻息,抬頭道:「姚小姐,你用的什麼迷香?好生厲害啊!」

  「我給她的上等迷香,用來防身的。」謝騰心頭暗爽,小廚娘怕我誤會,不惜暴露會吹迷香之事,我自然得維護一下她。

  姚蜜也怕謝勝眼力厲害,瞧出是自己吹的迷香,聽得謝騰的話,順勢道:「是將軍給的迷香。」

  范晴見姚蜜噴倒了顧東瑜,不由喊道:「姚姐姐!」快啊,幫我把顧東瑾也吹倒好了。

  姚蜜見謝勝注意她,卻不敢再噴,只對范晴搖搖頭。

  羅瀚見情況混亂,歎了口氣,問姚蜜道:「小蜜,你想清楚了麼?放著青年才俊你不嫁,硬要嫁老將軍麼?」

  謝騰聽得此話,糾正羅瀚道:「喂,羅二,你說多了一個『老』字,而且什麼青年才俊,就憑你和地下這一個?」

  什麼意思?羅瀚一怔,難道德興郡主消息有誤,姚蜜想望的,其實是謝騰?

  史繡兒沒有表哥來糾纏,大事又將成功,正自竊喜,聽得羅瀚挑撥之語,怕他再次勾走姚蜜的心,顧不得去細思謝騰的話,已是忙忙道:「老將軍成熟穩重,俠骨柔腸,什麼才俊能比得上他?且我們愛慕他不是一天半天,是從懂事起就開始愛慕了。我們三人一早就決定要同嫁與老將軍的。不管羅二爺怎麼說,我們也不會動搖。」

  「等等,等等!你們愛慕的人是祖父,要嫁的人是祖父?」謝騰不敢置信的瞧向姚蜜,這怎麼可能?小廚娘瞎了眼嗎?

  姚蜜含羞點頭道:「將軍不是已經知道了嗎?」說著又疑惑,莫非謝騰想反悔,不想幫我們跟老將軍提這件事了?

  什麼情況?謝勝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小廚娘愛慕的不是大哥,是祖父?不會吧,是我聽錯了吧?

  「哦!」謝騰的臉色不變,一揮手,先是輕描淡寫劈暈了在旁邊摸不清狀況的顧東瑾,再一個跨步,順勢把羅瀚也劈暈在地下,這才轉向姚蜜道:「你再說一遍!」

  史繡兒見姚蜜怔怔的,便挺身而出,代姚蜜應道:「我們愛慕的人就是老將軍,求將軍成全!」

  范晴也上前道:「求將軍成全我們和老將軍!」

  范晴的話音一落,姚蜜便感覺到身邊的空氣一肅,大熱天的,卻有一股寒氣從腳底冒上來。

  謝勝茫然看著史繡兒,再一回頭,只見他家英明神武的大哥謝騰,已是石化在當地。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8:56 PM

031 上床

  姚蜜眼見著謝騰臉色古怪,身子僵在當地,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頭,究竟是哪兒不對,又說不上來,心下只怕謝騰變卦,不肯幫她們向謝奪石提婚事,因試探著問道:「將軍,你先頭答應過的事,不會反悔吧?」

  謝騰並不作答,只心內咆哮:這世道究竟是怎麼啦?小廚娘放著我這麼一個年少有為,俊俏惹人的將軍不愛慕,居然去愛慕祖父這個老頭?這讓人情何已堪?小廚娘你張眼瞧瞧,再瞧瞧,擱著我這樣的才俊在眼前,怎麼就不來愛慕一下呢?祖父一直吹噓,說道他當年如何迷倒一眾少女,又如何輕易得到祖母的芳心。現下倒好,他再次迷倒三個小廚娘了。有天理沒有?再有,阿勝兩次看到我犧牲色相,和小廚娘摟摟抱抱的,就這樣,還不能討得她的芳心,如果傳出去,不得笑死人?這一回,丟臉算是丟到家了!

  謝勝瞪著史繡兒,心下感概萬千:喂,小廚娘,你要是愛慕大哥也就罷了,居然愛慕祖父?什麼眼神兒?他尋思著,再側頭看看謝騰的神色,又差點笑破了肚皮,只是拚命忍著,這才沒有笑出來,只一臉古怪神色。啊喲,大哥這個跟頭栽的,真是莫名其妙啦!

  姚蜜瞧瞧謝騰,再瞧瞧謝勝,一股詭異感油然而生,不由和史繡兒范晴面面相覷,這是怎麼啦?

  謝騰動動嘴唇正待說話,眼角餘光瞥到地下有寒光一閃,只一瞬間,他已朝姚蜜等人喝道:「快退後!」

  正當仲夏,日光滲透樹縫,照得地下斑斑點點,風輕輕一拂,樹影晃動,只聽「嘶」一聲,四柄明晃晃的劍突然從樹縫間穿過,兩柄刺向謝勝,另兩柄疾速刺向謝騰。

  史繡兒和范晴一個錯眼,見得劍光四閃,不由尖叫起來,驚惶之間搶步退後,卻絆在地下的顧東瑜和顧東瑾身上,一時腿軟,兩人皆跌在地下。

  姚蜜眼一花,已是見到四個灰衣人持劍和謝騰謝勝纏鬥在一起,她不由尖聲喊道:「來人啊,有刺客!」

  一名正和謝騰纏鬥的灰衣人聽得姚蜜喊叫,已是□而出,一劍刺向姚蜜。

  謝騰飛身一腳踏在跟自己纏鬥的灰衣人手腕上,踏飛了灰衣人的劍,再藉著灰衣人手腕反擊的力道一個旋身,躍到姚蜜身邊,一伸右手,已是攬住她的腰身向後一拗,堪堪避過灰衣人刺向姚蜜胸口那一劍,眼看灰衣人劍勢已老,他左拳疾速就擊向灰衣人面門。

  正和謝勝纏鬥的灰衣人,其中一個突然捨棄謝勝,持劍旋身疾速刺向謝騰左肩。那個適才被謝騰踏飛劍的灰衣人,也從地下揀起劍,刺向謝騰背部。

  謝勝眼見三個灰衣人去刺謝騰,偏謝騰手中無劍,右手臂還摟著姚蜜,一時大急,一拳砸向和自己纏鬥的灰衣人,喊道:「大哥,小心後面!」

  姚蜜被謝騰摟在臂彎間,男子的氣息衝鼻而入,饒是此等景況,身子還是酥了半邊,臉頰發燒,呼吸急促。她的頭半仰向後,正好瞧見身後一名灰衣人揀起劍,俯衝著朝謝騰背部刺來,電光石火間,想也不及細想,已是伸左手臂護向謝騰背上,同時張嘴一吹,狠狠朝灰衣人衝來的方同吹去。

  灰衣人持劍欲刺,猛地方襲來一陣異香,胸口一窒,手足麻痺,手中的力道便減了七成,雖如此,劍波餘勢未盡,已是刺中一物,定睛一看,刺的卻不是謝騰的背部,而是刺在一隻女子的手臂上。

  「啊!」姚蜜痛呼出聲,整個身子軟倒在謝騰手臂上。

  謝騰一拳砸向灰衣人,未待灰衣人持劍再刺,左足同時向前一踏,一個旋身,對上後面的灰衣人,一拳出去,那個灰衣人應聲而倒。他把姚蜜一扶,移到胸口,滑在左手臂彎內,轉用左手臂攬著,右足一挑,已挑起灰衣人掉在地下的劍,伸手一接,一劍紮在灰衣人胸口,再一撥劍,快狠準地刺向另一個撲過來的灰衣人。

  姚蜜左手臂被刺,痛疼間,只覺暈暈乎乎的,猛地裡一陣熱熱的液體噴灑過來,濺在頭臉,她抬右手一抹,一片血紅,血腥味撲鼻而來,一時再也受不了刺激,頭一歪,暈了過去。

  姚蜜這一暈,卻暈了兩個時辰,待她醒來時,一張焦灼的臉正探向她,喃喃喊道:「小蜜,小蜜!」

  姚蜜一張眼,見坐在床邊的是顧夫人,不由驚喜交集,喊道:「娘!」

  「唉呀呀,醒來了就好!」顧夫人摸姚蜜的額角,見沒有發燒,這才鬆了口氣,揉心口道:「嚇死我了。大夫已幫你包紮過,說道是失了血,又受了驚嚇,這才暈倒的。若沒有發燒,便沒有大礙。你啊你,讓娘擔心死了!」

  「娘,那些刺客呢?」姚蜜想起臨暈迷前的境況,不由後怕不已。

  顧夫人端了水過來餵她,安撫幾句,這才道:「四個刺客,死了三個,一個被活捉的,卻咬破嘴裡的毒囊自盡了。據府裡的護衛說,那四個刺客是黎明時分,在假山那側的牆翻進來的,他們偷偷潛伏在那兒,估計本來就是想趁亂擊殺將軍的,不想將軍等人正好到那邊去,他們就提前下手了。」

  姚蜜就著顧夫人的手喝了水,擔心的問道:「將軍沒事吧?史姐姐和范妹妹呢?」

  「都沒事。」顧夫人道:「繡兒和小晴也受了驚嚇,服了安神湯,正睡覺呢!」

  姚蜜聽得皆沒事,這才鬆了口氣,一時覺得手臂痛疼,不由呻吟道:「好痛啊!」

  「幸好沒傷著筋骨,只傷了皮肉。」顧夫人讓姚蜜不要動,拿了扇子過來給她輕輕扇了扇,安慰道:「將養幾日也就好了。」

  正說著,顧庭和史姨媽范姨媽已走了進來,見姚蜜沒有大礙,這才放下心來,都道:「聽大夫說,將軍府傷藥是一頂一的,敷上三天也就好了,只是天氣熱,捂著手臂只怕藥性會變,須得擼起袖子來,讓傷口透氣。」

  姚蜜聽他們說話,這才發現自己左手臂袖子被挽得高高的,露出一大截手臂,手臂上纏的紗布滲出一些血跡,看著觸目驚心。

  顧夫人見她瞧手臂,已是道:「放心吧,大夫說過了,這藥好,不會留疤的。」

  我擔心的又不是這個。姚蜜暗暗嘀咕一下,轉眼一瞧,發現自己不是躺在原來的房間裡,再仔細一分辨,認出這是謝騰的房間,現正躺在他的大床上呢!天啊,我怎麼躺到將軍床上了?這不妥當吧?

  姚蜜不知道的是,她暈倒之後,是謝騰抱著她到這邊的,因怕她原先的房裡不通風,一時情急,就只管把她抱進自己房裡,置在大床上。又對顧夫人等人道:「小蜜受了傷,不宜移來移去,就讓她在我房裡養傷,我另在廂房休息就行。

  顧夫人雖感古怪,想及將軍府沒有女眷,他們又是慣於作軍打仗的人,沒那麼多講究,且不抱都抱進去了,還能說什麼,一時便應了。

  因謝騰和謝勝很快收拾了刺客,並沒驚動前頭的賓客,宴會如常進行,外間熱鬧異常。謝奪石問得大夫,說道姚蜜只傷了皮肉,沒大礙,也放下心來,令人來請顧夫人等人出去飲宴,另安排了丫頭來服侍姚蜜。

  姚蜜怕外間人手不夠,卻揮手讓丫頭去外頭幫忙,言道若有事再叫人。待丫頭退下了,她這裡喜滋滋想:將軍本就答應幫我們向老將軍提一提,現下我又幫他擋了一劍,在情在理,他都不會食言才是。

  因房裡靜悄悄的,姚蜜便閉上眼養神,一邊想著要如何跟顧夫人提及,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卻聽得簾子響動,有腳步聲輕輕進來,一時以為是丫頭,也不以為意,不想腳步聲停在床邊,有人喊道:「表妹,表妹!」聽聲音,卻是顧東瑜。

  姚蜜猛的睜開眼,天啊,有完沒完?

  顧東瑜卻是在顧庭的暗示下進來看望姚蜜的,眼看謝奪石就要認下姚蜜當義孫女,姚蜜又幫謝騰擋了一劍,她在將軍府的地方,不言而喻。顧東瑜如果娶了姚蜜,顧府也有希望復興。

  顧東瑜心下也知道姚蜜現下不同往日,只要討了她的歡心,不管謝奪石是認她為義女,還是認為義孫女,反正自己一定會跟著水漲船高。因一進來就柔聲喊了兩句表妹,又問道:「你好些了沒有?可要吃東西?我去幫你端進來!」

  顧東瑜這裡話音才落,簾子一揭,羅瀚端了一碗稀粥進來,擱在案上,看也不看顧東瑜一眼,只問姚蜜道:「小蜜,肚子餓了吧?我扶你起來吃粥可好?」

  姚蜜木著臉看房裡的兩個男子,心下號叫:要是叫老將軍看到了,我怎麼解釋?大魏朝的男女大妨都作廢了嗎?風氣如此之壞,隨便一個男子就能跑進女子閨房,叫著喊著要喂對方吃粥?

  姚蜜心下氣憤,一時忘記這兒不是她的閨房,而是謝騰的房間。她正想指責顧東瑜和羅瀚,卻聽門一響,有人用指頭在門框上叩了叩,沉聲道:「睡著沒有?要沒有,我就進來了!」

  是謝騰的聲音!姚蜜這才想起自己躺在人家的床上,突然的,臉就發起燒來,只勉力告訴自己道:鎮定,鎮定!祖母睡一下孫兒的床又怎麼啦?

  姚蜜一下冷靜下來,尋思:莫非謝騰這是來告訴我,已經跟老將軍提過了?我們的心願,就,就要達成了麼?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20 PM

032 喂粥

  顧東瑜一聽謝騰的聲音,鬼使神差的,便坐到床邊去,探頭去看姚蜜的手臂,問道:「還痛嗎?」

  顧東瑜是從顧東瑾嘴裡聽到幾句話,說道謝騰劈暈他之前,曾質問姚蜜是不是愛慕謝老將軍,想嫁給謝老將軍。他們兩人一討論,便得出一個結論,姚蜜鬼迷心竅,居然想嫁給謝奪石,至於謝騰,必然要阻止這樣的事,以免鬧出笑話來。而他顧東瑜,本就和姚蜜論及婚事了,只要他好好的表現,讓姚蜜回心轉意,就是間接阻止了姚蜜荒唐的想法,幫了謝騰一個大忙。

  現下他和姚蜜表現親熱,也能安謝騰的心,讓謝騰知道,姚蜜已有了他這個未婚夫,說什麼愛慕謝奪石的話,是鬧著玩的,並不能當真。

  羅瀚見顧東瑜一屁股坐到床邊,不由愕然,這位表哥也太無恥了吧?這不是還沒定下婚事嗎?怎麼就上床了?他心裡想著,一時憤概,也坐往床的另一邊,一樣探頭問道:「小蜜,要是不舒服,只管說出來。」

  床邊一下子坐了兩個年輕男子,姚蜜全身都僵硬起來,受傷的手臂更是硬得不行,話都說不出來了,只喘著氣默默咒罵。

  謝騰叩了門,聽不到姚蜜回答,側耳聽了聽,知曉房裡還有其它人,忙揭簾子進去,一眼掃到顧東瑜和羅瀚坐在床邊,臉色不由沉下來,眼神如刀子般戳在他們兩人臉上,壓著嗓子道:「這可是我的房間,你們怎麼隨隨便便進來了?」

  原來你也知道這是你的房間啊?顧東瑜和羅瀚嘀咕:將軍府這麼多廂房,你偏把小蜜抱你房裡,太過份了吧?

  三個男人各有心思,互相掃視著,眼神激烈交鋒。

  羅瀚對姚蜜是志在必得,現下探聽得顧夫人等人來了將軍府,只要姚蜜傷好了,自然要回顧府去,到時能作主姚蜜婚事的,就是顧夫人,而非將軍府的人。他實在不必再討好謝騰,只要討好姚蜜,到時再向顧夫人提親,十拿九穩的。

  顧東瑜卻憑著自己是姚蜜表哥,又有長輩作依仗,一心認定自己和姚蜜的婚事不會生變,再一瞧羅瀚湊近了,就很不痛快。一時想著謝騰定然是和自己同一陣線的,便只拿眼覷羅瀚,忍了忍沒忍住,開口道:「羅二爺,我家表妹的事,不用麻煩你了。且男女有別,你坐這麼近不大好。」

  是你表妹沒錯,但未必是你家的。羅瀚也覷顧東瑜,淡淡道:「好不好不是你說了算,得小蜜說了算。」

  「小蜜手臂受了傷,你們擠在床邊算怎麼回事?」謝騰也不客氣,走上前去,左手抓羅瀚,右手抓顧東瑜,把他們扯到一邊,按了坐在椅子上道:「想說什麼,在這兒說就行了。」

  床邊一空,姚蜜感覺壓力一鬆,身子漸漸軟和,不再僵硬,一時拿眼瞧著房內的三人,疑惑的尋思,他們這是?怎麼很像爭風吃醋呢?

  爭風吃醋這個念頭一湧上腦海,姚蜜忽然豁然開朗,天哦,我不用再愁嫁了嗎?有人爭著要我了嗎?就是不嫁老將軍,是不是也能挑一個好男人出嫁?如果這樣,也不是非要嫁老將軍不可的。羅瀚固然是把我當了謝雲的替身,表哥固然是因為我可能攀上老將軍這層關係而重提婚事,但不管如何,他們這是爭起來啦!爭的對象就是我。這種感覺,怎麼就那麼爽呢?

  顧東瑜感覺自己委屈著呢,他明明和表妹已在論婚,羅二爺還爭什麼爭?因開口道:「羅二爺,姑母把表妹領上京,住進顧府,本就是論婚事來的。雖沒正式定下,但兩家長輩已默認了。只要過個定,表妹就是我未婚妻了,我坐在床邊關心一下,無可厚非,就是不知道羅二爺憑什麼?」

  羅瀚仰頭道:「你說這些沒用。論才論貌論家世,是個人都看得出你跟我有差矩,小蜜是瞎了眼才會選你,不選我?小蜜,你說是不是?」後面這句話,卻是轉向姚蜜說的。

  姚蜜一愣,真要選,當然是選羅瀚。但慢著,自己既然有了選的權利,何必去當謝雲的替身?

  謝騰見姚蜜沒有答羅瀚的話,臉色稍霽,坐到床邊道:「小蜜,我向祖父提了!」

  「啊,提了?」姚蜜一驚一乍的,之前就怕謝騰不去提,這麼一會兒功夫,卻怕謝騰已經提了,現下一聽這話,不由低了聲音道:「哪,老將軍怎麼說?」

  顧東瑜和羅瀚見謝騰把他們扯到椅子上,自己卻去坐在床邊,不由愕然,這是怎麼回事?莫非將軍也要來插一腳?

  謝騰且不答姚蜜的話,只挑釁的看一眼顧東瑜和羅瀚,眼角一挑道:「不用飛眼刀了。我是小蜜的大哥,坐她床邊有什麼好奇怪的?」

  「你什麼時候成了她的大哥?」羅瀚奇怪的問。

  「就在剛剛,兩家長輩都談好了。待會出去行個禮,當著賓客的面宣佈一下,小蜜就正式成為我妹妹了。」謝騰說著,眼底滲出一層薄薄的笑意,很快又斂了,嚴肅的對姚蜜道:「我跟祖父一提,祖父馬上同意認你為義孫女。以後,咱們就是兄妹了。作為大哥,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謝騰說著,略停一停,見姚蜜瞪大眼睛,俏臉霞紅,小嘴粉嘟嘟的,馬上轉開視線,朗聲道:「咱們將軍府的女孩子呢,都是比較矜貴的,如果要選夫婿,皆是千挑萬選,不會輕易答應別人家的親事。你不用急,慢慢選就是。縱是過了十五週歲,官府也不敢把你強配人的。放心好啦!」羅二和你表哥這等,真的不用稀罕。

  官府敢強配小民家的姑娘,小官兒家和不得勢的官兒家的小姐,哪兒敢強配權貴家的小姐?這一點,姚蜜是知道的。成了謝騰的義妹,確實能慢慢挑,挑到十八歲也沒人敢說什麼。

  「我餓了!」姚蜜喜笑顏開,突然覺得房裡三個男人都順眼起來,一時就要喊丫頭進來服侍她吃粥,卻見羅瀚已是站了起來,端過粥碗靠近床邊,舀了一湯匙粥舉到她嘴邊道:「我餵你吃罷!」

  顧東瑜落後一步,趕緊擠過去道:「表妹,你還要吃什麼?我出去幫你拿。」

  這樣被男子哄著圍著逗著,爭著要服侍的日子,是從前所不敢夢想的呀!姚蜜感概萬千,正要就著羅瀚的手裡含了粥,猛地裡眼前一空,粥碗已到了謝騰手中,只聽謝騰道:「我來喂就行了,你們出去吧!」

  見羅瀚和顧東瑜不肯走,謝騰把湯匙往碗裡一丟道:「要我說第二遍麼?這是我的房間,小蜜是我妹妹。以後小蜜的婚事,也要通過我同意,才能成事。你們懂的!」

  羅瀚和顧東瑜一聽傻了眼,是啊,姚蜜要是成了謝騰的義妹,以謝騰的身份地方,他確實能左右姚蜜的婚事。他要是不認可某個人,估計顧夫人也不會把姚蜜許配給那個人。

  顧東瑜有些怕謝騰,再一尋思,決定出去跟顧庭討主意,讓顧庭想法子趁著謝奪石宣佈收姚蜜為義女時,順道宣佈姚蜜定了婚,而未婚夫,就是自己。只要一宣佈,姚蜜就是他的人了!再不用怕羅瀚會來搶人,也不用怕謝騰以後擠兌他。

  羅瀚同樣想到,今日是謝奪石壽宴,謝奪石待會既然要宣佈收姚蜜為義女,自己趁著熱鬧,請父親和大哥說服謝奪石保媒,然後在眾賓客跟前向顧夫人提親,眾人再一起哄,不怕顧夫人不答應。

  他們兩人一轉動心思,馬上應道:「將軍,我們懂的,這就出去。」

  懂了就好!謝騰表示欣慰,眼見顧東瑜和羅瀚揭簾子出去了,他這才舀了粥喂到姚蜜嘴邊道:「來,吃粥了!」

  姚蜜嗅得謝騰的氣息,半側開臉,小聲道:「我自己吃!」

  「你的手臂受傷了,怎麼吃呢?」謝騰不動聲色移移身子,靠近了姚蜜,把湯匙尖探向姚蜜的唇邊,輕輕佻了挑,見姚蜜無奈的張開嘴,含了粥,緊接著又舀了一湯匙,再次餵過去。

  謝騰見姚蜜粉臉生春,啟了櫻唇含粥,慢慢嚥下,看也不敢看他一眼,不知為何,心情忽然愉悅起來,抵消了先前聽到姚蜜說愛慕的人是謝奪石那股挫敗感。一時又膨脹起來,尋思:小廚娘其實是愛慕我的吧?只是不敢說罷了!

  被強制性餵了三湯匙粥,姚蜜再不能忍受第四湯匙粥了,堅決道:「我飽了!」

  「三湯匙粥你就飽了?」謝騰再三檢討自己喂粥的動作,沒感覺有什麼不妥,便試探著問道:「小蜜,你不喜歡我餵你?」

  不喜歡,嚴重不喜歡!姚蜜心內吼叫,嘴裡卻不敢說實話,嚅嚅嘴唇道:「沒有沒有,真的飽了!」

  謝騰這才釋然,把碗擱到案台上,不知道從哪兒尋來一方濕巾子,拿了巾子湊過去就要給姚蜜擦臉擦嘴。姚蜜嗅得一股藥味,不由失聲道:「將軍,這巾子是墊藥罐柄的。」

  「哦,拿錯了!」謝騰把巾子丟開,看看姚蜜的唇道:「挺乾淨的,不用擦了。」

  姚蜜:「……」

  見姚蜜垂了眼,似乎在笑,謝騰嘴角也起了笑意,擼擼手指道:「小蜜,除了我祖父,你還愛慕過誰沒有?若有,我幫你打探一下。」說吧,你要是愛慕過我,因深怕沒有可能,轉而愛慕祖父,這個可以原諒。趁著今兒賓客眾多,也不用認什麼乾哥哥乾妹妹,就索性提親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22 PM

033 愛慕

  一個女子愛慕過誰,怎會隨便跟男子提起?姚蜜瞥謝騰一眼,搖了搖頭。

  見姚蜜搖頭,謝騰不由急了,小廚娘怎麼害羞成這樣呢?事關終身大事,她怎麼就這麼藏著掖著呢?

  姚蜜之前在顧府,每聽人說起將軍府的將軍如何如何,確是有暗暗肖想一下,但等她和史繡兒范晴一起被顧東瑜顧東瑾嫌棄,便知道,她們這樣條件的,京城裡隨便一個公子哥也會嫌棄她們,更不要說謝騰了。且她們進了將軍府之後,親眼見著一撥一撥的大家閨秀往將軍府跑,親眼見著顧美雪看謝騰的眼神,親眼目睹德興郡主這樣身份地位的美人也在想法子討好謝騰。而謝騰對這一干女子,全部不屑一顧。像這種情況,她要是再去肖想謝騰,那真是不自量力,自尋苦吃,因此一早斷了這個念想。

  縱使她和謝騰有過幾次親密接觸,那也是在陰差陽錯的情況下造成的,當不得真。若憑著這樣,她就認定謝騰喜歡了她,就真的拎不清了。但謝騰為何這樣問?是怕她巴上將軍府之後,會對他心生妄念,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因此先拭探口風?

  姚蜜定神一想,決定安謝騰的心,因抬頭堅定地道:「我們三人確實只愛慕過老將軍,沒愛慕過別人,將軍放心。」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謝騰乾巴巴一笑,心裡很不是滋味,唉,我有那麼差嗎?小廚娘居然不屑一顧,還表明沒愛慕過,這讓人情何已堪?

  雖如此,謝騰還是不甘心,看看姚蜜的手臂問道:「小蜜,你當時為何會伸手臂幫我擋了一劍?須知道,那一劍下去,你的手臂極可能會廢掉。」若說小廚娘真的無心於我,為何當時那般情況之下,卻肯捨了手臂幫我擋劍呢?這事兒耐人尋味。

  姚蜜也有些後怕,悄悄動一下手臂,雖有些抽痛,但還能動,可沒廢掉,一時放下心來,應道:「我就怕你受傷了,不能幫我們在老將軍跟前說話,一時情急,就伸手臂去擋,至於會不會廢掉,卻沒細想。」

  謝騰默了一默,抬頭看向屋頂,很想仰天長嘯。那一撥一撥來將軍府湊趣的閨秀,那甚至設局想要來個美人出浴的顧美雪,那繞著彎兒討好將軍府諸人的德興郡主,不是全愛慕著我麼?你為何就是不愛慕呢?

  「將軍,老將軍真答應收我們為義孫女了?」姚蜜喜悅之餘,再次確認,小心翼翼道:「哪之前我們愛慕老將軍的事,……」

  謝騰胸口鬱鬱,低頭瞟姚蜜一眼道:「放心,我會保密的。聽過這件事的,我也會想法讓他們保密。」可不能叫祖父知道這件事,要是知道了,他又要開始吹噓了。

  姚蜜不由紅了臉,很是不好意思地道:「謝謝將軍!」

  「不要叫將軍了,叫大哥吧!」

  「大,大哥!」

  「嗯!」

  謝騰稍一失落,馬上又恢復了,小廚娘不是說只愛慕過祖父,沒愛慕過其它人麼?我只要設法讓她愛慕上我就成了。待祖父認了她為乾孫女,我成了她的乾哥哥,便能以哥哥的名義慢慢的走入她的心,再以哥哥的名義幫她婉拒不相干的婚事,待她不知不覺愛慕上我時,我再表白,大事必成,大團圓結局。

  姚蜜見謝騰突然沉默下來,悄悄抬頭瞧過去,正好碰上謝騰瞧過來,窗外透進光來,謝騰的眸子黑亮黑亮,仿如泉水侵潤過,帶著穿透力,姚蜜心口突然猛跳一下,忙垂下眼,有些慌張的掀了掀被角。

  謝騰見姚蜜抬頭瞧他一眼,臉頰洇上淡粉紅,脈脈嬌羞垂下頭,郁氣突然一消,瞧吧瞧吧,我就說,小廚娘其實,嗯,其實是愛慕我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外頭宴席。謝奪石才和眾人酒過三巡,就有好幾個上來問及姚蜜之事,笑道:「不是聽說老將軍今兒要認義女嗎?怎麼沒動靜?」

  謝奪石笑應道:「那三個丫頭年紀太小,認了義女便亂了輩份,卻是打算認她們為義孫女。待會兒再請出來和大家見面,不用急。」

  「呀,老將軍要認義孫女,不是義女,這更好了。」一位夫人不由驚喜,悄和另一位夫人嘀咕道:「誰不想和將軍府攀親呢?但老將軍要是認了義女,這輩份太高,不好叫孫兒來提親。義孫女麼,卻是有資格來提親的。」

  「還不知道這義孫女什麼身份來歷,你就彈算上了?」

  「咳,來將軍府當丫頭的,能有什麼好來歷?現下不要說普通人家,就是小官兒家的小姐,也一樣難嫁。靠著將軍府的勢,雖必然有人來提親,但她們不過義孫女,差不多的人家,比如我們這等人家來提,也就好順勢答應了,莫不成還等著當王妃?」

  「說的也是。且看看那義孫女是何相貌品格,若是過得去,也宜先下手為強。須知道,別人家的小姐是難嫁,將軍府的小姐,一向是搶手貨。」

  眾夫人雖是竊竊私語,羅瀚還是聽了七七八八,心下著急,和羅老爺並大哥羅溫商議了幾句,又悄指顧東瑜與羅老爺看,道:「那小子雖是花花架子,不中用,但他是小蜜表哥,佔了優勢。若是顧夫人一心想要親上加親,我便沒了勝算。」

  羅老爺好容易見羅瀚一心想娶親,自然要達成他的心願,看看主桌上的謝奪石一眼,小聲道:「待我和老將軍密議幾句,若老將軍答應幫你言說,顧夫人自然要給面子。」

  顧東瑜看見羅瀚一邊說話一邊朝他這邊看,他也急得不行,若說之前他是因為姚蜜能攀上將軍府這頭親戚,因重燃起心思,這會,卻是起了爭奪之心。物也好,人也好,如果有人爭著要,就會突然發現這物這人特別有吸引力,讓人忘卻利弊,只一門心思要爭到手。

  顧庭聽顧東瑜說道羅瀚也想著姚蜜,不由沉吟起來。謝奪石雖說要認下三個義孫女,但一來史繡兒和范晴是兩個媳婦的姨甥女,比不得姚蜜是自己外孫女來得親。二來姚蜜相貌像謝雲,佔著這一條,謝奪石也好,謝騰也好,必定另眼相看姚蜜。姚蜜,還真的必須成為顧府媳婦,顧府才有復興的希望。

  史繡兒和范晴服了安神湯,睡了一覺醒來,恢復了神氣,一時相顧道:「你沒事吧?」待得問完,又一起爬起來道:「快,去瞧瞧小蜜,不知道她如何了?」

  她們簡單洗漱了一下,換了衣裳,喚進一個小丫頭交代幾句,這才匆匆往謝騰的房裡趕去,一邊走一邊悄悄議論道:「也不知道將軍安什麼心思?居然把小蜜抱到他房裡了。要是老將軍誤會了怎麼是好?」

  畢竟是謝騰的房間,她們到了房門口並沒有馬上進去,正待敲門框喊一聲,卻聽謝騰的聲音道:「小蜜,羅二和你表哥,你會選哪一個?」

  怎麼回事?史繡兒和范晴驚慌的對視一眼,看來事情生變了,若不然,將軍不會問出這等話。卻聽姚蜜應道:「我兩個都不要。」

  謝騰正要再說,聽得門口有細碎的響動,沉了嗓子道:「進來罷!」

  史繡兒和范晴揭簾進去時,謝騰似笑非笑的看她們一眼,轉身就走。

  史繡兒和范晴有些心驚膽戰,坐到床邊去瞧姚蜜的手臂,一邊道:「小蜜,將軍他……」

  姚蜜度著謝騰走遠了,這才尖叫一聲道:「史姐姐,范妹妹,將軍幫咱們向老將軍提了。」

  「提了?真的提了?哪他剛才為何問你會選羅二爺還是選表哥?」史繡兒興奮得臉都紅了,扭著床邊的被角道:「老將軍答應了麼?」

  范晴俏臉也起了紅霞,激動得鼻尖都冒汗了,顫著嗓子道:「這麼說,咱們真的要成為將軍老夫人了?」

  姚蜜一怔,馬上想起自己語焉不詳,史繡兒和范晴還沒聽明白,一時用右手捶床笑道:「你們誤會了!將軍提的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是哪個?」史繡兒和范晴猛的一掀心,眼見姚蜜笑得甜甜的,好像不是壞事,又把心擱回原處,撫胸口道:「快說,不要吊我們胃口!」

  待姚蜜說完,史繡兒和范晴對視一眼,幾乎不敢相信,雖說她們一心想當將軍老夫人,便那不是逼於無奈嘛?若有其它選擇,她們又哪兒會厚著面皮,不顧非議,硬要巴上老將軍呢?現下老將軍準備認她們為義孫女,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有了將軍府作依仗,官府自然不敢把她們強配了人,她們也不用著急嫁人,她們的娘也不用要死要活的相逼。

  見史繡兒和范晴一臉不敢相信,姚蜜伸手去掐她們,搖晃著道:「是真的,是真的!」

  「天啊,是真的啊!」史繡兒回過神來,捏著自己耳朵扯了扯,深怕還是聽錯了。

  范晴呆了一下,用手捶床板,一時手痛,這才停了,喃喃道:「這床板好生厚實,捶這麼大力,只發個悶音,不像咱們睡的,一捶就『咚咚』響。人說物似主人,我覺著,這床板很像將軍。」

  姚蜜見她們高興得語無倫次,不由也傻樂起來。

  她們這裡說話,羅老爺和顧庭已是先後上前和謝奪石談了幾句。謝奪石一聽,有些愣神,好嘛,這兩家是跟我爭孫媳婦來啦!他正尋思,一抬頭見得謝騰過來了,便招手讓他過去,把顧庭和羅老爺的意思說了。

  這會兒,德興郡主已是避過眾人的耳目,繞到謝騰所在的院落,敲響了門框,脆聲喊道:「姚蜜!」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23 PM

034 挑揀

  「是德興郡主!」姚蜜聽得聲音,想起自己遞紙條和德興郡主密謀,沒想到德興郡主卻把她的事洩給羅瀚知道,若不是謝老將軍準備認他們為義孫女,還不知道會造成什麼後果,心下有些生氣,和史繡兒范晴道:「不知道她來作什麼?」

  「她畢竟是郡主,不是咱們能得罪的,且看她怎生說再論。」史繡兒壓低聲音勸了姚蜜一句,揚聲道:「郡主請進!」

  德興郡主這是第一次進謝騰的房間,雖則她是進來探望姚蜜的,眼睛還是先溜了房間一遍,見大床大桌子大櫃子大椅子,連窗戶也比普通房間大些,擺設卻很簡單,沒什麼特別的,不由點頭,不愧是將軍的房間,看著就是大氣。

  史繡兒和范晴見她進來,已是上前問好,姚蜜雖是病號,也不得不在床上問了一聲好。德興郡主搖手讓她們別多禮,幾步上前,坐往床邊,看看姚蜜的手臂,笑問道:「感覺如何?還好吧?」

  姚蜜點頭道:「謝郡主關心,沒什麼大礙。」

  德興郡主瞧瞧姚蜜的臉色,見她眼睛黑溜溜,不知道是否天氣太熱,臉頰霞紅,半點不像受了傷的人,便點點頭,笑道:「我聽羅瀚說了經過,可是嚇了一大跳呢!」

  提起羅瀚,姚蜜終是沒忍住,低聲道:「郡主,我和你提過的事,不管後來如何,只是咱們私下的協議,郡主為何就告訴了羅二爺呢?」

  德興郡主注意到史繡兒和范晴雖沒有不敬,但神色淡淡的,知曉這事兒得罪了她們,不由賠個笑道:「那天從將軍府回去,羅瀚就讓他妹妹約了我晚間在酒樓見面。他只訴說他當初如何愛慕謝雲,如何後悔沒有追隨謝雲一起往邊關去,說到後來,一個大男人連眼眶都紅了起來,我就不忍心了。待他一提及你的事,不知怎麼的,我就把你想嫁老將軍的事跟他說了。一來呢,我想著老將軍再好,畢竟上了年紀,不定會接納你們,且謝騰也不一定肯讓你們做祖母。二來呢,我想著你們既是愁嫁,與其嫁與謝老將軍,還不如嫁給羅瀚。就……」

  姚蜜聽得德興郡主如此說,倒不好再出言指責,只道:「雖如此,但這畢竟是我們的事,郡主總得問過我們的意見再告訴他未遲。」

  德興郡主適才在外間聽聞謝奪石準備認下姚蜜等人當義孫女,這會便不想再得罪姚蜜,只得道個歉,「這事兒確是我想的不周到,這廂賠個禮,你不要與我計較了。」

  史繡兒見外間沒有丫頭在,便自己去倒了茶來遞在德興郡主手裡,笑道:「好啦,既然說開了,也就揭過去,不再掛在心頭。只不知道郡主此來還有何事?」

  德興郡主一笑,微紅了臉道:「不瞞你們說,我明知將軍對我不屑一顧,偏還一月來將軍府一次,非是我厚面皮,死纏爛打,而是,而是我有苦衷。」

  啊,有苦衷?姚蜜等人一聽,馬上來了興趣,論起來,德興郡主是她們接觸的第一個皇室中人,難得她沒有架子,還肯與她們訴說苦衷,不聽白不聽。

  大魏朝因之前動亂兼戰爭,十年間換了三個皇帝,現下的公主郡主,實則不如前朝的公主郡主矜貴,有好幾個都是皇帝指婚,隨便配了大臣家的兒子。德興郡主心志高,想自己擇一個好夫婿,不願被隨便指婚,便勤來將軍府走動,想引起謝騰的注意。皇帝本來就打算用皇室的公主或是郡主籠絡謝騰的心,因見謝騰不屑一顧,便忍住沒有下旨賜婚,眼見德興郡主還沒有放棄,也樂見其成,一時之間也沒有給德興郡主指婚,還叫進宮鼓勵了一番,讓她繼續努力。德興郡主眼見謝騰還是不理她,偏現下還是沒有其它合適的夫婿人選,心下只怕皇帝賜婚,因此只得一月來一次將軍府,借謝騰的名義避開皇帝的賜婚。

  聽完德興郡主的話,姚蜜等人一下子起了同病相憐的感覺。她們是怕被官府強配了婚事,德興郡主是怕被皇帝賜婚,殊途同歸,一同避到將軍府來了。現下她們將要成為老將軍的義孫女,不再有被強配婚事的憂慮。但德興郡主的憂慮卻還在,這會把苦衷說了,想必會要求她們幫忙。果然,德興郡主已接著道:「我今兒聽聞老將軍要收你們為義孫女,待認下之後,你們就是將軍的義妹妹,自然與他親近。若能幫我一把,我……」

  姚蜜不由握住德興郡主的手道:「郡主,將軍那個人倔強,我們只怕很難幫上你。」

  德興郡主道:「這個我知道。只想讓你們探聽一下,他究竟喜歡什麼樣的女子罷了!」

  正說著,房門外有腳步聲,德興郡主便止了話,告辭出去。只一會,簾一揭,卻是顧夫人進來了。

  顧夫人且不忙說話,先去小廚房端了粥來喂姚蜜吃了小半碗,這才道:「小蜜,你實話跟娘說,是不是喜歡那個羅二爺?」

  「娘,你為何這樣問?」姚蜜紅了臉,見史繡兒和范晴在旁圍觀,有些無奈道:「平白無故的,我怎麼會喜歡他?」

  顧夫人瞅瞅姚蜜,見她似乎不是說假話,這才放下心來,點頭道:「羅府雖是好人家,但那羅二爺大著你好幾歲,又素聞他之前愛慕謝雲,這會瞧中你,不過因為你相貌像謝雲而已。可別選他才是。」

  顧夫人現下得意啊!先前因為姚蜜快要十五週歲了,婚事還沒定下來,幾乎急白了頭。好容易領著姚蜜到顧府,一提婚事,大嫂支支唔唔的,似乎很為難,把她氣了一個倒仰。至姚蜜那會說要假借上西山別院學藝之機,混進將軍府勾引謝騰,她一狠心也就答應了。現下雖則沒有勾引到謝騰,但這不是快要成為謝騰的義妹妹了嗎?這會還沒正式認呢,這不是馬上有兩家暗示要求親了嗎?大嫂以前不屑一顧,現下也該吊吊她了。哼哼!

  見得顧夫人一臉的揚眉吐氣,姚蜜好奇了,問道:「娘,你揀到寶啦?」

  「比揀到寶還開心!」顧夫人狠不得大聲宣佈出去,她女兒有兩家不錯的人家來求親啦,且她還不一定答應。

  史繡兒覷一下顧夫人的模樣,猜測道:「定然是有人向夫人提親了!」

  「不錯,還不止一家提!」顧夫人叉了腰道:「東瑜這一頭,那是一直在說的,且不論。今日可有兩家來暗示要提親。一家是羅府,說是為羅二爺求的。另一家你們猜猜是誰?保你們想不到?」

  「誰呢?」范晴也奇怪了,誰家能讓顧夫人得意成這樣?

  姚蜜卻有些著急,道:「娘,你可別亂答應。」

  顧夫人笑道:「放心,好容易能挑挑揀揀,不過足了癮,怎麼會答應?」

  史繡兒提醒道:「您老還沒說另一家提親的是誰?」

  「哦,就是宣王府啊!」顧夫人幾乎從腳底爽到頭頂尖,清嗓子道:「是為端郡王提的。」

  「端郡王?」這一回,姚蜜和史繡兒范晴全嚇著了。這端郡王,就是德興郡主的親哥哥。今年十八歲,聽聞他才華出眾,風姿秀儀,風評極佳。這樣的人,怎麼會向顧夫人提親?聽錯了吧?

  「你們沒聽錯,確實是王府長史親口說的。不過,不是當王妃,是當側妃。」顧夫人笑得眉眼開花,指點江山一樣道:「這不,我一聽說是側妃,就沒馬上應承。小蜜啊,娘一想著,這一婉拒,居然要婉拒羅府和王府這樣的好人家,直肉痛啊!」

  姚蜜不由吁一口氣,悄悄抹汗道:「嚇死人了!」

  史繡兒和范晴也笑道:「小蜜,你成香餑餑了!」

  正說著,史姨媽和范姨媽也揭簾子進來。史姨媽一臉激動道:「不得了,有夫人向我打聽繡兒的八字,似乎有意要提親呢!」

  范姨媽也嚷嚷道:「雖說小晴已定下東瑾了,但有夫人問及婚配沒有,我還是差點說沒有,想引她們提個親,給小晴漲個身價。」

  范晴不由尖叫道:「娘,我現在有得選,不要嫁東瑾表哥。」

  「咦,不嫁他呀?不嫁就不嫁,先前他一副不稀罕咱們的樣子,咱現在也不稀罕他了。」范姨媽雖之前答應了顧庭,說道先前論的婚事不會變,可是今日一進將軍府,感受到女兒可能會有很多人來提親的氣氛,已經想食言了,再一聽范晴的話,馬上拍板道:「既這樣,咱慢慢選。」

  顧夫人一聽范姨媽想悔了先頭說的話,也馬上覺得姚蜜配給顧東瑜有些虧。是呢是呢,先前沒有攀上將軍府,提及婚事時,父親怎麼就不肯出頭?現下有了將軍府作依仗,他馬上就說姚蜜定要當顧府媳婦才成,這是何道理?

  「就是,嫁什麼表哥,京城大把才俊,慢慢挑!」顧夫人一下攥了攥手,彷彿手底攥了一大把女婿人選。

  顧夫人她們越是激動得意囂張吐氣揚眉,就越是說明她們之前因女兒的婚事問題,受到的心理壓力有多大。姚蜜她們頗能理解,卻還是覺著她們太誇張了,不由笑道:「好啦,小心人家聽去了!」

  她們房裡說話,卻有一個丫頭跑來道:「三位小姐,老將軍讓你們收拾一番,出去認乾爺爺呢!」

  「呀,我們這一身衣裳,怎麼出去?」姚蜜等人這才發現自己穿著丫頭的衣裳,府裡除了孟婉琴顧美雪,又沒其它女眷可以借衣裳,這可如何是好?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09:26 PM

035 著迷

  姚蜜等人還沒露面,外間賓客多數已打聽得她們是顧府的親眷,非是普通小民家的姑娘,一時便有好幾個起了聯姻的念頭,先藉機和顧庭說起話,套起交情。顧東瑜和顧東瑾見他們的祖父突然吃香起來,也知道根由,不由傲然,幾乎想自行宣佈,他們就是姚蜜和范晴的未婚夫,讓那些圍著顧庭說話的只打史繡兒的主意就好。

  宣王府王長史背著手打量周圍,忽見德興郡主出現在女眷席上,一時便站起來看了看德興郡主,見她也瞧了過來,這才藉機走往廊下僻靜處。

  宣王爺現下不大管事,府裡多數事情都是王長史協助著端郡王辦理的。這位王長史思慮周全,在王府中頗有地位,德興郡主也敬著他三分,見得他藉機走開,便知這是有話要私下說,一時也覷個空兒,走到廊下去尋王長史。

  王長史見德興郡主來了,領著拐個彎,走到一個不易讓人發現的角落,這才停下來,拱手道:「郡主接觸了那三位丫頭,感覺她們相貌人品如何?」

  「畢竟是官家小姐,自然是不錯的。」德興郡主咬唇道:「我哥哥他,真要弄一位為側妃?」

  王長史點點頭道:「昨兒有風聲傳出來,說道謝老將軍要認府裡新來的丫頭為義女,郡王便讓人去查了那三個丫頭的來歷,聽得是顧府的女眷,一時好玩胡鬧這才進的將軍府,只笑說有趣。後來又聽得有一位丫頭的相貌像謝雲,郡王便道:『既這樣,把那相貌像謝雲的丫頭弄來當側妃罷!』」

  德興郡主不由笑道:「這位相貌像謝雲的,叫姚蜜,性格兒極有趣,哥哥要是得了她,日子也不愁寂寞。只是惦記著她的,還有羅府二爺羅瀚。那位是許以正妻之位的。哥哥拿個側妃之位,只怕她不動心呢!除非哥哥自己來見上那姚蜜一面,當眾求親。」

  王長史點頭道:「郡王不比謝騰冷情,但凡女子見過他,無有不愛慕的,不要說側妃,就是妾侍,也會立馬應承的。」

  德興郡主道:「既如此,還得讓人回府稟報一聲,讓哥哥早些過來將軍府相賀才是。」

  「我早已令人回府稟報去了。估量著時辰,郡王應該也快到了。」王長史笑道:「以郡王的性子,想必不讓人通報,只悄悄進來。說不定咱們過了前頭,他已到了!」

  顧庭不意羅府會來暗示要結親,更想不到宣王府也透露出意思來,但他可沒動搖。讓姚蜜作自己孫媳婦,顧府就牢牢攀定了將軍府。若是將姚蜜許給羅府或是宣王府,固然是攀上另一頭貴親,但姚蜜自姓姚,又不姓顧,要照應的,自是姚姓氏族,而非顧姓氏族。他這裡打定主意,嘴裡便敷衍得密不透風,一面朝顧東瑜顧東瑾使眼色:傻愣在這兒作什麼?你們表妹還沒出來,不會去瞧瞧呀?

  顧東瑜和顧東瑾得了眼色,馬上會意,一前一後出了廳。

  羅老爺本來以為事情十拿九穩,不想謝奪石也好,顧庭也好,對他透露出的意思一點要接話的苗頭也沒有,不由愕然,這將軍府義孫女還真的想當王妃呀?他這裡還沒愕然完,馬上聽說,宣王府王長史向顧夫人透意思,似乎有意聯姻,這下不由跌腳,匆匆過去跟羅瀚道:「兒啊,那丫頭真是香餑餑呢,宣王府也瞧中了,這下真不好辦了!」

  羅瀚聽得宣王府是為端郡王說親的,先是嚇一跳,再一聽是側妃,又鬆了一口氣,顧東瑜佔著表哥身份的優勢,但一看就是不成器的,不足為慮。端郡王雖有身份地位,但憑一個側妃之位,相信姚蜜不會動心。自己勝算還是比較大的。

  羅溫也吁了口氣,推羅瀚一把道:「二弟,現下沒別的法子,只能以情動人了。你作好準備,那丫頭一出來,你就當著滿堂賓客的面上前向顧夫人提親,跟著上前好生表白一番。我再讓幾家相熟的起個哄,事兒也就差不多了。」

  羅老爺雖覺得此舉胡鬧,但好容易兒子想娶親,胡鬧就胡鬧了。就算不成功,他一個男子,也沒損失。說不定還能傳出一個癡情的美名,另有相貌像謝雲的姑娘,就自動上門了呢!

  姚蜜不知道外間已白熱化了,抖著身上的衣裳道:「咦,居然這麼合身?」

  捧著衣裳進來的丫頭道:「老將軍吩咐了一聲,孟夫人和顧小姐就忙忙準備了,這一套是顧小姐新做的夏衣,還沒上身,聽得老將軍的話,就先給小姐送來了。」

  史繡兒和范晴換上衣裳,一時也發現料子極好,不由問道:「這也是顧小姐新做的衣裳?」

  丫頭道:「這兩套卻不是新做的,是去年孟夫人生辰,兩位親戚家的小姐送的。孟夫人嫌顏色太鮮,沒上身。這不,兩位小姐穿上了,卻正合適呢!」

  對於孟婉琴和顧美雪,姚蜜還是心存警惕的,本不想換上她們令人送來的衣裳,顧夫人卻道:「這是將軍府,今兒是老將軍要認你為義孫女的好日子,孟婉琴要是使壞,過了今日,她還真別想待在將軍府了。你且放心換上就是。」

  姚蜜一想,也是這個理兒,便讓顧夫人幫她換上衣裳。眼看史繡兒和范晴也換好了,三人另梳了一個髮式,這才準備出門。

  顧夫人猶自怕姚蜜手臂不方便,只囑道:「雖說沒大礙,畢竟傷了皮肉,現下敷著藥,就怕捂的時間長了,藥會變餿,不利傷口,你到了外頭,行完禮之後,別的就不用管了,只趕緊回房是正經。」

  說著話,三對母女收拾完畢,已是出了房門,走到半途,早有一個丫頭來攙扶,笑道:「老將軍在催呢,說別人的壽禮都收到了,只等三位小姐的壽禮了。」

  說起壽禮,姚蜜不由一驚,早起是把繡好的手帕子細細包了,放在懷裡的,後來發生一連串的事兒,就把壽禮忘記了,適才換衣裳時,也沒留意,只怕那手帕子是混在換下來的衣裳中了。

  史繡兒和范晴的做好的香包荷包,卻還擱在房裡,這會一聽丫頭的話,也醒過神來,笑道:「差點忘記這個了。我們回房去拿。」

  姚蜜正著急,卻見另一頭兩個丫頭端了一個盆子繞過一邊,一時認出那兩個丫頭正是適才捧衣裳進房的丫頭,那盆子裡面擱的,想必是她們換下來的衣裳了,那手帕子不定就在裡面呢!

  「娘,你等一下,我去尋手帕子!」姚蜜動動受傷的手臂,見紗布裹得緊,並不妨礙她活動,一時已是快步去追那兩個丫頭。

  姚蜜不知道的是,她那方用心繡好的手帕子,這會正藏在謝騰袖管中呢!謝騰應酬了一番賓客,喝了幾杯酒,探手在袖管中一摸,觸到那柔滑的手帕子,心下哼哼:愛慕祖父,還給他繡手帕子!有天理沒有了?他嘀咕著,眼見姚蜜等人還沒出來,想起姚蜜手臂上的傷,眉頭一皺,想了想,便出了廳,朝房裡的方向走去。

  謝勝卻在旁邊和謝奪石嘀咕道:「祖父,小廚娘是未來大嫂啊,和大哥都在書房裡……,兩次了呢!現下這些人來探口風,祖父怎麼不直接拒絕,還應付著,讓他們心存念想?」

  謝奪石嘿嘿一笑,低聲道:「越多人提親,越表示小蜜矜貴呀!況且,是你大哥思春,又不是咱們思春,咱們急什麼?讓你大哥著急去。咱們看戲啦!」

  謝勝默默:大哥啊,你情路坎坷哪!

  謝騰走到半路,遠遠的,便見姚蜜跟顧夫人說了一句什麼,然後往另一個方向就走。他不由皺眉,這丫頭手臂還有傷,跑什麼呢?心下尋思著,身影一閃,已是跟了過去。

  卻說姚蜜拋下顧夫人,去追兩個丫頭,一下拐過屋簷角,腳下一滑,只得伸手去扶屋簷,不想手一伸,卻按在一個人胸口上,那人手一伸,攬在姚蜜腰上,小聲而溫柔的道:「小心!」

  姚蜜今兒被羅瀚質問,被顧東瑜糾纏,再遭遇刺客,代謝騰擋一劍,已是驚心動魄,草木皆兵,再接著聽說謝奪石要認她們為義孫女,馬上就有人來提親了,卻又是驚喜又是激動。再至現下追著兩個丫頭想要尋回手帕子,腦子還糊糊的,猛地裡被男人攬上腰身,一陣男子氣息撲面而來,未及細想,「呼」的就朝男人吹了一口氣。

  一股異香撲在口鼻間,男子身子一軟,鬆開姚蜜,反手撐在屋簷邊,卻是一陣頭暈目眩,站也站不穩,只向前栽倒。

  謝騰恰好追上,眼見著男子就要栽倒在姚蜜身上,一時想到姚蜜手臂上有傷,若是碰著了,這傷口只怕馬上會滲出血來,到時再要癒合,只怕就費時了。因想也不想,一個閃身上前,手一伸,扶在男子腰上,不讓他栽到姚蜜。

  姚蜜驚叫一聲,退後兩步,還沒回過神來,兩個端著盆子的丫頭已聞聲過來,喊了謝騰一聲道:「將軍!」再看軟倒在謝騰手臂上的如花男子,又驚喊一聲:「端郡王!」

  姚蜜眼見謝騰低頭去瞧手臂內的端郡王,端郡王微微喘過一口氣,張眼對上謝騰,兩人視線交纏......。

  姚蜜呆呆站著,電光石火間,心下閃過一個猜想,一下子驚駭莫名:天啊天啊!原來將軍喜歡的是男子啊!怪不得一撥一撥的閨秀敗退而歸,怪不得顧美雪近水樓台不能得月,怪不得德興郡主無從下手!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0:06 PM

036 提親

  端郡王終於掙扎著站穩了身子,看向姚蜜道:「小姐朝我臉上吹了什麼?這味兒好生厲害!」

  姚蜜還沒答,謝勝突然出現,接過話道:「見過郡王。小蜜吹的,是我大哥給她的迷香。大哥囑過了,若是碰到男子近身,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噴一口,餘下的事,他自然會來處理。結果就這樣了。」

  謝騰也不想姚蜜會吹迷香的事到處傳,因認下道:「確是如此!」

  端郡王見謝騰認下了,再一瞧姚蜜的模樣,見有幾分像謝雲,心下已知曉,這便是謝奪石要認下的義孫女,也是自己吩咐王長史弄來當側妃的顧庭外孫女姚蜜了。嗯,謝雲當年就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美人,這小丫頭確有她幾分風韻,水靈靈的惹人,怪道羅瀚瞧中了。

  顧夫人終於趕了上來,聽謝勝介紹,說道站在謝騰旁邊的是端郡王,一時想及王長史提的事兒,少不得以丈母娘打量女婿的眼光打量了端郡王幾眼,心下暗讚:好個俊俏郎君,怪不得顧府的女眷皆道,京城未婚女子一半愛慕謝騰,剩下那一半,卻皆愛慕了端郡王。

  謝騰雖是武將,偏生眉尾飛揚,眼角上挑,一副好模樣。端郡王卻是長眉如柳,俊眼生輝,拿眼覷人時,分外勾魂。這兩個男子站在一起,連顧夫人都忍不住拿他們比較了一番,嗯,都是好的,隨便掃一個為女婿,什麼都值了。可惜啊,這郡王只肯許個側妃,這可不成。更可惜啊,謝將軍半點情意也沒透出來,寧肯去扶端郡王,硬是不肯扶小蜜,看來也沒戲了。

  端郡王手頭有幾家鋪子是經營香料的,宮中採辦的香料,有些還是從他鋪子採辦的。至於迷香暗香,他也頗有認識,因回味姚蜜剛剛噴到臉上那股香味,再三確認,不可能是普通迷香,甚至不是大魏朝能有的迷香。這香嗅之,筋酥骨軟,全身無力,胸口卻自有一股熱呼呼的勁,令人神魂半蕩。說它是媚香吧,又不大像媚香。謝騰他,從哪兒弄來的這種香?

  姚蜜終於記起正事來,忙去翻兩個丫頭盆子裡的衣裳,一邊問道可有看見一方繡了仙鶴的手帕子,見兩個丫頭搖頭,她再三抖盆裡的衣裳,確是沒瞧見那方帕子,不由沮喪,熬夜繡好的帕子不見了,現下拿什麼給老將軍當賀禮呢?臨時臨急,也沒法子出府去置辦禮物了。

  謝騰待姚蜜翻了好一會,沒翻出東西來,這才當著眾人的面道:「小蜜,過來,有話跟你說!」

  顧夫人示意:去吧去吧,他就快要成為你義哥哥了,私下說些話,正顯兄妹情深。

  謝騰把姚蜜叫到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個錦盒,遞在姚蜜手裡道:「你拿這個當賀禮罷!」

  姚蜜揭開一看,見是一隻玉雕虎,不由驚喜道:「老將軍屬虎呢,這玉雕虎正好應景。」

  謝騰點點頭,看姚蜜一眼道:「你不能白拿我的玉雕虎。」

  「多少錢?」姚蜜合上錦盒,暗暗嘀咕,就知道你不大方,一隻玉雕虎也要計較。

  謝騰仰頭,「很貴,你付不起。」

  「那我不要了!」姚蜜咬咬牙,決定待會去借個筆墨,寫幅賀壽的對聯送給謝奪石算數。

  「你不要不行!」謝騰覷了覷姚蜜受傷的手臂,「你幫我擋了一劍,這個就送你了。但你得回禮。」

  對聯跟玉雕虎相比,再怎麼樣,都是玉雕虎勝出,能拿得出手,有氣質。姚蜜一聽,又縮回手,問道:「將軍想要什麼回禮?」

  「總共十件,全部要親手做的,要精緻十分的。」謝騰說著,不顧姚蜜神色愕然,悠然道:「一方手帕子,一個香包,一個荷包,一個玉套子,一條絡子,一條汗巾,一方頭巾,一對鞋子,一對護腕套,一對護膝套。」

  姚蜜聽的目瞪口呆,喃喃道:「將軍,府裡不是有針線娘子麼,你想要這些,盡可以叫針線娘子做呀!」

  「哪怎麼相同?」謝騰瞪姚蜜一眼,突然道:「別的不急,先給我做個香包,天熱了,急用。」

  姚蜜一想謝騰不久後就是義哥哥了,做個香包就做個香包了,便問道:「將軍想要什麼圖案的?」

  「繡兩隻鳥兒在上面游水就行了。」謝騰說完抬步走了。

  「一個香包能有多大,還想繡兩隻鳥兒在上面游水?以為繡床單呢?」姚蜜嘀咕了一聲,見得謝騰走了,只得捧了錦盒走近顧夫人,笑道:「娘,壽禮有了。咱們快走,不定老將軍等急了呢!」

  顧夫人見謝騰謝勝相續走了,居然不招呼一聲端郡王,不由歎氣,這將軍府沒女眷果然就沒了規矩啊!人家好歹是一個郡王,且是上門來賀壽的,你們怎麼招呼也不打一聲,直接走了呢?她這裡認為謝騰和謝勝失禮了,少不得招呼端郡王道:「郡王要是不介意,便和我們一道往前邊宴席罷!」

  端郡王笑的溫柔,道:「好,有勞夫人和小姐了!」

  顧夫人忙道不敢,只讓端郡王走在前頭,她挽了姚蜜跟在後頭,走了一會兒,想及端郡王讓王長史說的話,一時竟有一種丈母娘領著女兒女婿赴宴的感覺,倍感幸福!

  史姨媽和范姨媽也幸福極了。現今家有女兒的都愁嫁,她們先頭為了女兒的婚事,顏面也顧不上了,聽得顧東瑜和顧東瑾未婚,就領了女兒住到顧府,變著法兒讓女兒去接近這兩位,誰知還讓這兩位嫌棄了,心頭那個堵啊!不想今日一下子就有幾位透出意思想結親的,還是高門大戶,比顧東瑜顧東瑾不知道強多少,那種解氣啊!

  謝奪石見史姨媽范姨媽領了史繡兒范晴進來了,卻猶自不見姚蜜,正想再使人去問,卻見眾人聲音一停,好幾個已是站起來問安道:「見過端郡王!」卻是端郡王進來了,他也招呼了一聲,再一看,顧夫人和姚蜜跟在後面進來了,不由一怔,跟謝腩道:「小蜜怎麼跟端郡王一道進來了?你兩位哥哥哪兒去了?」

  謝勝拉著謝騰在外頭說話,把羅家想提親,端郡王也想提親,祖父想看熱鬧的事說了,未了道:「大哥,羅二固然一門心思想得到小蜜,那端郡王,也來意不善。」

  當初宣王爺跟謝騰父親爭妻,最後是謝騰父親抱得美人歸。宣王爺一直不甘心,好幾次找將軍府的茬,到得各自生下兒子來,宣王爺突發奇想,想讓當時年紀還小的端郡王納大了他好幾歲的謝雲為妾,以此羞辱將軍府,將軍府的人也不是吃齋的,自然沒讓他得逞。兩家雖沒有明著結仇,卻也生了暗隙。

  謝奪石固然心胸開闊,看得開,不想跟小一輩的計較太多,但謝騰和謝勝可沒那麼好脾氣,一見端郡王居然令王長史來透意思,想納姚蜜為側妃,不由就想起往事,自然沒好氣,適才見到端郡王,自然也懶得打招呼。

  他們將軍府的人,宣王府休想得到。

  待謝騰和謝勝進去,謝奪石已收了姚蜜和史繡兒並范晴的賀禮,誇獎幾句,又讓她們站到身邊,向賓客介紹了她們的身份,笑道:「這三個丫頭跟我有緣,自打她們來了將軍府,將軍府熱鬧了很多。且小蜜極像小女阿雲,瞧著她,我常錯覺阿雲還在。」說著頓一頓,方又道:「今日藉著壽辰,賓客親友皆在,正要認下她們三人為義孫女,請大家作個見證!」說著示意姚蜜等人喊祖父。

  這裡姚蜜三人忙跪下喊了祖父。謝奪石激動得老眼泛紅,很好,現下是義孫女,不久後就是孫媳婦,反正,你們以後就是將軍府的人了。

  待得謝奪石喊了幾聲乖孫女,又賞了禮,給了紅包,眾人早紛紛上前恭喜了。

  羅瀚幾次開口說話,因人聲鼎沸,硬是把他的聲音遮蓋住了,不由無奈,我不過想當眾求親,當眾表白一番,怎麼就不肯給我機會呢?

  正熱鬧,一聲炮響,管事進來稟道:「老將軍,聖旨到,高公公已到了大門前。」

  「走,接旨去!」謝奪石忙領著謝騰三兄弟出去接旨,這裡眾賓客不由討論道:「老將軍生辰,宮裡少不得要賞賜東西下來,不知道這回會賞賜什麼?」

  「將軍府什麼也不缺,就缺女眷,宮裡莫不是又要賜美人了?」

  「哈,皇上之前不是賜過老將軍美人,被老將軍婉拒了麼?這回不會再賜美人的。且老將軍剛認了三位義孫女,將軍府也算是喜上加喜,不稀罕什麼美人了罷?」

  他們沒討論多久,卻見謝奪石領了宣旨的高公公進來,笑指姚蜜等人道:「這便是我認下的義孫女。」

  「確是好模樣。」高公公讚了幾句,這才揮手令人端進三個錦盒,笑道:「姚氏,史氏,范氏,這是皇上所賜,接下吧!」

  原來皇帝也聽到謝奪石要認義女的風聲,想及謝奪石媳婦和女兒皆在戰場沒了,不管現下是要認義女也好,認義孫女也好,都是好事,便令人擬旨,除了賞賜謝奪石之外,另賞賜了三串玉串給姚蜜等人,令她們好生代謝雲盡孝。

  待謝奪石送走高公公,羅瀚候著機會,忙上前對謝奪石和顧夫人道:「老將軍,夫人,我……」

  「老將軍,夫人,我有意納姚蜜為正妃,請老將軍和夫人應承!」端郡王搶先羅瀚一步道:「滿堂賓客可以為媒!」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0:07 PM

037 相爭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全沸騰了,天哩,端郡王當眾求親,還讓賓客為媒啊!今日保了端郡王這頭婚事,就是他的媒人,走出去,臉上有光不說,還能當談資,下半年不愁沒話題,不愁寂寞了。

  「我願當這個媒人!」

  「我也願……」

  ……

  羅瀚下半句話卡在喉嚨,差點噎死,眼見眾賓客紛紛表示願意給端郡王保媒,忍不住大喝一聲道:「慢著!」他一喝,見眾人一靜,這才提聲道:「老將軍,顧夫人,我願意八人大轎娶小蜜過門當正妻,此生只忠於她一人,再不作他想,滿堂賓客可以為我作證!」

  「嘩……」眾人一陣驚歎,相較來說,要男人許個正妻之位這容易,要男人許以一世忠心,這卻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羅二爺真個癡情哪!

  端郡王和羅瀚一開口,顧東瑜腦子馬上發起熱來,不管他能不能娶到姚蜜,今日裡能與端郡王和羅二爺當堂一起表白,爭娶表妹,傳出去,聲名立高,身價倍增,此等機會不可錯過。因待羅瀚話音一落,已是接上去道:「諸位,我姑母攜了表妹上京,卻是想親上加親,先前姑母已和家母商議過,雖沒正式下定,雙方卻已默認了婚事,祖父等人皆知。現下表妹雖然得老將軍認為義孫女,但她不是忘本的人,定然還會遵守舊約。你說是不是,表妹?」

  峰迴路轉了,眾人端杯喝茶,決定好好看戲,看看最後鹿死誰手,花落誰家。

  現下女子難嫁,只有見到爭郎君的,極少見到爭娘子的,今兒有眼福了。爭吧爭吧,越熱鬧越好!

  姚蜜見端郡王和羅瀚當眾求親,一張俏臉早紅透了,嬌羞萬分,心下「砰砰」跳,只掙扎猶豫,咦,選誰好?端郡王雖許以正妃之位,但自己家世匹配不上,不知道將來會不會受他的側妃欺負呢?羅瀚雖癡情,但他心底裡想念的,還是謝雲吧?各有優缺點,難以選擇啊!

  姚蜜還沒尋思完,卻聽見顧東瑜開口說出一番話來,這下幾乎氣炸了,兩家都談好了,只等下定?若真是如此,自己哪兒會和史繡兒范晴混到將軍府當丫頭,異想天開想勾引謝老將軍?現下自己成了謝老將軍的義孫女,他卻來說這等話。問題是,他讓外祖父等人作證,外祖父等人豈會不幫著他?母親看在外祖父面上,也不會讓人看顧府笑話,這樣一來,……。

  不甘心啊,自己好容易能選一個好夫婿,怎麼能落到顧東瑜手裡?

  顧夫人一聽端郡王開口,已是尋思:不說端郡王豐姿秀儀,就說這郡王妃之位,誰家姑娘不想當?且現下端郡王當著滿堂賓客的面求親,給足了面子,不答應才傻呢!她正盤算,一聽羅瀚開口,心肝又一顫,多好的條件啊,這怎麼選呢?待聽到顧東瑜說道兩家已議了婚約,只沒有正式定下而已,一下知道要壞事。

  姚蜜也知道,若現下提親的兩家,是比顧家不如的人家,她再怎麼駁顧東瑜也不為過,但現下是端郡王和羅瀚提親,她若駁了顧東瑜的話,就有嫌貧愛富,想攀高枝的嫌疑。且這親戚情份,也得損了幾分。這怎麼辦?

  史繡兒和范晴聽得顧東瑜信口雌黃,也氣得紅了臉,一時站到姚蜜身邊,指著顧東瑜道:「你怎麼好意思這般胡扯?小蜜要是和你有了婚約,怎麼會和我們一道進將軍府當丫頭?」

  三個丫頭是因為愛慕祖父才進將軍府的,可不要扯出來。謝勝一臉嚴肅的看著謝騰,大哥,該你出手了阿喂!不能讓小廚娘為難啊!

  謝騰眼色沉沉看一眼顧東瑜,站出來道:「某某日,顧東瑜宿於百花樓。某某日,顧東瑜宿於眠柳居。某某日,入賭坊……。諸般作為,皆有證人。」。

  眾人「嘩」的一聲,竊竊私語道:「老將軍的義孫女,怎麼能嫁這樣的浪蕩子呢?」

  「對,莫說只是口頭婚約,未正式定親,就是正式定親了,也該退親。」

  「就是,放著端郡王和羅二爺這等相貌人品的不選,卻去選一個浪蕩子,那就真的糊塗了。」

  眾人本來就偏向端郡王和羅瀚,只是不想給人一個欺負弱小的形象,這才忍著不偏幫,待謝騰一說出顧東瑜這些天的行蹤,馬上討論起來,很快得出結論:顧東瑜人品不好,不是良配,姚蜜不能嫁他。

  謝騰一招秒殺顧東瑜,接著轉向羅瀚,淡淡道:「羅二爺先前愛慕我小姑姑,一片癡情,我們也深為感動。現下為著小蜜相貌像小姑姑,羅二爺便許下一世相守的諾言,也是可敬。但羅二爺可有想過小蜜的心情?她若嫁了你,便要一世活在小姑姑的陰影下,一世作了小姑姑的替身。這對她不公平。羅二爺若真想忘記前事,另覓愛侶,其實該找一個相貌不像小姑姑的,重新開始才是。」

  眾人:「說的有道理!」這麼說,將軍府其實是屬意端郡王?兩家準備結親,攜手笑傲朝堂?

  顧夫人心頭暗喜,太好了,將軍這是看好端郡王,為小蜜撐腰呢!

  謝騰批完羅瀚,見他張口欲分辯,已是壓了壓手,讓他不必再說,接著轉向端郡王,仰頭道:「郡王,若我祖父沒有認下小蜜為義孫女,你還會興起提親的心思麼?」

  宣王府和將軍府當年那一點舊隙,京城中人盡知,這會聽得謝騰這般說,都恍然大悟,對呢,端郡王五年前還是毛頭小子,不過十三歲,卻妄想納謝雲為妾,幾番折騰沒有成事,兩家結下暗隙。現下突然湊趣來提親,居心何在?人家將軍府為國盡忠,滿門女眷皆沒了,現下好容易老將軍認個義孫女,宣王府又來折騰?皇親國戚了不起咩?皇親國戚就能以權壓人,硬娶人家義孫女去折磨咩?

  顧夫人最先回過神來,天啊,三個女婿人選就這樣沒了嗎?

  姚蜜也目瞪口呆,這個不好,那個不好,哪我能嫁誰?

  孟婉琴和顧美雪在不遠處看著熱鬧,只恨的牙癢癢,憑什麼,這個丫頭憑什麼讓這麼多好人家求親?還嫌三嫌四,這個不要,那個不好,她想當皇妃嗎?

  德興郡主見她哥哥也在謝騰跟個吃了一個暗虧,再想及這陣子的事,突然就惱將起來,謝騰以為他是誰?就這樣看不起宣王府的人?一時上前道:「那將軍說說,什麼樣的人家才配得上姚小姐呢?」

  姚蜜見德興郡主逼問謝騰,想著謝騰不便與女子鬥口,且這事與她有關,她現下又是謝騰的義妹了,沒道理看著義大哥被人問到臉上,還沒相幫,因搶著道:「郡主為何這樣問?」

  德興郡主冷笑道:「將軍瞧不上羅府,也瞧不上宣王府,還不興人問問呀?」

  姚蜜委委屈屈道:「哪郡主想如何?」

  想如何?德興郡主咬牙。自己想得到謝騰,偏生得不到。哥哥甚至許以正妃之位,一樣得不到謝奪石一個義孫女,這將軍府欺人太甚!

  顧東瑜沮喪了一會兒,突然又振奮起來,誰家少年男子沒有風流一段時間?謝將軍這樣的才不正常吧!因上前和姚蜜道:「表妹,我先頭錯了。從今後,定當好好上進讀書。表妹……」

  羅瀚卻也不甘心,上前道:「小蜜,我一片真心,你……」

  一個男子當著眾人,這般軟語相求,就是在旁邊的德興郡主,也動了容,姚蜜自然泛紅了臉,心下極為難,論起來,羅瀚除了把自己當謝雲的替身外,方方面面都不錯,真要放棄嗎?

  端郡王輕輕摸一下鼻子,看羅瀚一眼,也上前一步道:「姚小姐,你不喜歡我這樣的?」

  「好啦,一家有女百家求,你們都是不錯的。」謝奪石見姚蜜紅著臉答不出話來,便笑瞇瞇道:「既然你們都喜歡小蜜,那便給你們三個月時間來討好她,到得三個月後,小蜜喜歡誰,就嫁與誰。」

  謝奪石的話一出,求親的三人皆一喜。

  顧東瑜:我是小蜜的表哥,有的是機會接觸。到時再央一下姑母,求一下祖父作主,不怕表妹不動心。

  羅瀚:小蜜是一個心軟的,只要有機會相處,定然磨得她動容。

  端郡王:憑著本郡王這般的,迷倒一個小女子,還不容易嗎?

  謝騰:敢來將軍府勾引人,等著瞧!

  一片混亂中,姚蜜已避到角落,悄悄吁了一口氣,要不要這麼刺激啊?沒人要時哭爹喊娘都沒人要。一有人提親,突然就湧出這麼多人來爭著提。小心肝快要受不了啦!

  史繡兒和范晴也跟了過來,拉住姚蜜,俯耳問道:「小蜜,你究竟喜歡端郡王還是喜歡羅二爺?話說,端郡王好俊啊!羅二爺又好癡心。」

  姚蜜偷偷覷一眼不遠處的端郡王,見他也瞧過來,不由砰然心動,俏臉更紅,跟史繡兒咬耳朵道:「就是不知道他喜歡男的,還是喜歡女的?」

  「這?」史繡兒大奇,待聽姚蜜說道謝騰摟著端郡王眼神纏綿時,不由嚇一跳,再去瞧謝騰那邊,果然就發現了曖昧,湊在姚蜜耳邊道:「天啊,義大哥真的殺氣騰騰瞪端郡王呢!肯定在怪他不該向你提親。」

  范晴拍胸口道:「不得了,他們凝視上了!」

  「我就說,大哥這麼大的歲數還不娶親,是有問題的,你們還不信。」姚蜜歎口氣,「咱們作妹妹的,該幫他娶一個老婆回來啦!只要娶了親,慢慢就會正常起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0:13 PM

038 醉倒

  顧夫人又喜又憂,喜者,三個備選女婿又回到手中了,憂者,端郡王和羅二爺不會只是一時氣盛,這才許諾的吧?若是一個轉頭,這兩個都不再出現,女兒豈不是就要便宜顧東瑜了。

  顧夫人尋思著,一轉頭見姚蜜和史繡兒范晴站在角落中說話,忙走了過去道:「小蜜,你先回房去罷!」

  一則廳裡人多,怕姚蜜被人碰著受傷的手臂,二則一個剛被提親的姑娘家,還站在廳裡任人看,總歸不妥。

  謝騰抬眼一瞧,已是過來道:「小蜜,你還是到我房裡去安歇,待收拾下廂房,再搬罷!你們那小廂房不通風,不利傷口。」

  還要到他房裡去安歇?顧夫人暗暗嘀咕:這都三家提親了,正該矜持端莊,怎能跑到義大哥房裡安歇呢?且這將軍府人少房多,有的是廂房。先前安歇那廂房,實則也不小了,朝向也好,怎會不通風?莫非?

  顧夫人瞧瞧謝騰,再瞧瞧姚蜜,突然的,一股喜悅湧上心頭。啊呀,我怎麼忘記了另一茬呢?先前小蜜進將軍府,不就是為了勾引謝將軍而來的?雖則現下兩人成了義兄妹,難道就不能再進一步?再說了,小蜜幫謝將軍擋了一劍,情意不言而喻。謝將軍抱她進自己房裡已是表示了小蜜就是他房裡人,現下又當著我的面讓小蜜安歇到他房裡去,是暗示吧?喲,又多了一個女婿備選。

  謝將軍,端郡王,羅二爺,顧東瑜。顧夫人在心內把這四人過了一遍,顧東瑜先淘汰,接著淘汰羅瀚,然後在謝騰和端郡王兩者中搖擺不定,兩個都好啦。嗯,謝將軍是義兄,親上加親也不錯的。

  姚蜜現下是疑心自己繡的那方手帕子落在謝騰房裡,也想回去再找找,便應了一聲,讓史繡兒和范晴送她一起回房,想找到手帕子再回自己住的小廂房。

  顧夫人不放心姚蜜,本想跟著一起回房,一想現下三家提親的還在,只怕謝老將軍還有話要和她商量,父親那兒也自有想法要說,猶豫一下,心下突然一亮,笑向謝騰道:「小蜜今兒受了傷,驚嚇勁兒還沒過去,還請將軍護送她回房。」

  謝騰正有此意呢,一聽顧夫人的話,自然點頭,一時道:「伯母不須喊我將軍,喊阿騰即可。」說著朝姚蜜等人道:「走吧!」

  顧夫人忙拉住史繡兒和范晴道:「你們母親有話要說,先別走。將軍護送小蜜就行了。」

  史繡兒確是怕她走開這一會,史姨媽會一個失神,亂答應某家的婚事,正想提醒一下呢!范晴也想跟范姨媽說,千萬不能把她許給顧東瑾,她現今雖不如姚蜜吃香,肯定也有人來提親,不必著急。兩人因撇下姚蜜,各去和各自的母親說話。

  姚蜜見端郡王似乎覷著這邊,卻不肯讓謝騰送她回房,只纏著顧夫人道:「娘,你送我過去。」

  顧夫人無奈,只得攙扶住她,問了幾聲手臂還痛嗎之類的話,母女出了廳堂。

  端郡王求親不遂,心頭有氣,臉上卻不顯,只和德興郡主道:「妹妹,你常來將軍府,知不知道這姚蜜的喜好?接下來,你哥哥就要來討好她了。你哥哥沒討好過女孩子,沒經驗。」

  德興郡主心口也堵著氣,哥哥什麼女人討不到,居然栽在將軍府一個義女手上?她這裡磨牙,聽得端郡王的話,便悄聲道:「這有什麼的?哥哥都許以正妃之位了,她焉能不動心?只是謝騰用言語阻著,她這才沒有馬上答應。你找機會和她接觸,表白表白,只怕她馬上就投懷送抱了呢!到那時,就不由將軍府不答應了。」她是女子,不好對謝騰作出什麼動作來,所以至今未能得到謝騰。哥哥是男子,佔著優勢,想得到姚蜜,有的是法子。

  另一頭,早有人把將軍府之事報到宣王爺跟前。宣王爺一聽,差點噴出一口老血。有沒有搞錯啊?當年他跟謝騰父親爭妻,好好一個王爺,愣是爭不過一個小將軍。待得自己成親生子,兒子都十幾歲了,在一次宴會中,還有人喝了酒多嘴,提起當年舊事,令他很受傷。他一時發恨,讓兒子去討謝雲為妾,想借此掙回一點面子,不想人沒討到,還被將軍府諸人鬧到皇上跟前,再次被落了面子。現在更絕,女兒一月跑一次將軍府,還是拿不下謝騰。這個也罷了,畢竟現下女子難覓好郎,且謝騰不是還沒完全拒絕嗎?但兒子這是怎麼回事?多少人愛慕的郡王啊,給謝奪石義孫女許以正妃之位,當眾求親,居然還得不到人?

  將軍府太欺負人,太欺負人了!宣王爺一拳捶在案台上,這一回不單要得到人,還要狠狠落將軍府的面子。對,就讓兒子先把那個義孫女搞大肚子,讓將軍府哭著喊著求他們負責,求他兒子娶了義孫女過門。到那時,什麼仇都報了。

  「來人,讓人告訴端兒,沒有搞到謝奪石的義孫女,就別回府。」宣王爺又捶一下案台,叫過管家吩咐幾句。

  「王爺,將軍府還沒答應,您不讓郡王回府,讓他往哪兒去?」管家苦著臉。王爺都一把年紀了,還是像當年一樣,為了將軍府一個女人,就失了理智。

  宣王爺瞪眼道:「哪兒去?就在將軍府住下唄!直到把人弄到手,才許回來。」

  這會兒,姚蜜進了謝騰的房裡,低頭到處找,只是找不著那方手帕子,一時又爬上床去翻枕頭,喃喃道:「哪兒去了呢?」

  顧夫人站在床邊看她折騰,怕她傷著手臂,也幫忙著找,終是沒找到,不由歎口氣道:「好在繡的是仙鶴松柏,不是女兒家的東西,就算被下人揀到了,也沒相干。」說著去小廚房看小丫頭煎藥,把藥端來給姚蜜服下,讓她上床躺下,這才坐在床邊細細問道:「小蜜,你給娘好好說說,中意那一家?說出來,咱們也好合計合計。」

  姚蜜合上眼,迷迷糊糊道:「我中意,中意……」說著沒了聲音。

  顧夫人一瞧,見姚蜜已是睡著了,不由又好氣又好笑,摸摸她的額角,又摸摸自己的額角,見姚蜜沒有發燙,這才放下心來,只去尋了一把扇子,坐在床邊輕輕扇著,嘴角含笑思量著姚蜜的將來。

  端郡王雖好,宣王府卻複雜,怕小蜜應付不了呢!這將軍府就簡單了,上上下下四個男人,沒有太婆婆,沒有婆婆小姑要應付,一進門就是當家主母,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再爽沒有了。對,若能探得謝將軍的心意,就要勸小蜜選了謝將軍。

  不多會兒,謝奪石使人告訴顧夫人,說道姚蜜手臂傷口未好,還宜留在將軍府養傷,不宜搬動出府。又對顧夫人等說道天熱,將軍府地方大,園子涼亭多,最是避暑好地兒,如不見外,都請在將軍府小住。

  顧夫人馬上答應下來。除了要照顧姚蜜之外,她還得看著孟夫人和顧美雪不要使壞。她家姚蜜現下可是將軍府小姐,不多時之後,指不定是將軍夫人,不能叫兩個外人把將軍府搞得亂七八糟。

  史姨媽因今兒有兩家問了史繡兒的八字,又略打聽了家庭情況,心懷希望,覺得那兩家人還會深入瞭解,也想待在將軍府等待後續發展。自然也答應住下來。

  范姨媽見著姚蜜那般吃香,卻是受了刺激,她家范晴多乖巧一個女孩子,憑什麼要便宜顧東瑾?自己先前百般討好顧家人,她們就一副你家女兒嫁不出,硬要賴上顧府的模樣。現下想起來,還是一腔辛酸。好容易攀上將軍府這頭親戚,還回去瞧顧府諸人的臉色作什麼?咱就大膽住下。等著挑一個好夫婿再走。

  既然要住下,顧夫人等人自然喚小丫頭趕到顧府跟范老夫人說了一聲,另收拾了幾件衣物過來。

  待得姚蜜醒來,已是傍晚時分,史繡兒和范晴臉兒紅撲撲的進來道:「眾賓客已到園子裡散步去了,今晚要聽曲。」

  因天熱,三人商量著先沐浴,換了衣裳再去逛。

  一時洗浴完畢,三人搖著扇子坐在床邊聊天。史繡兒只捅姚蜜手腕道:「小蜜,你究竟喜歡哪一位嘛?」

  「我……」姚蜜將端郡王和羅瀚在心內比較來比較去,眨巴眼道:「我不知道!」

  史繡兒尖叫一聲道:「除了東瑜表哥,你選誰都沒問題。」

  范晴也道:「反正不要顧家表哥,選別的人,我都支持!」她說著,又有些煩惱,摳手心道:「我也不要東瑾表哥,只希望娘不要答應呢!」

  史姨媽和范姨媽這會兒卻在勸顧夫人,「端郡王那般的相貌人品,又許以正妃,不答應他家就真的沒天理了。」

  顧夫人待要說謝騰也是不錯的人選,一時又怕自己其實會錯了意,只笑道:「雖如此,也得問過老將軍和將軍的意見。小蜜若不是得老將軍認為義孫女,不要說端郡王了,東瑜也一樣瞧不上。」

  這也是。史姨媽和范姨媽點頭,因又笑道:「老將軍留咱們在將軍府小住,怕也是讓咱們挑女婿來的。」

  顧夫人等人決定在將軍府住下,她們想不到的是,還有幾個賓客也決定住下。卻不是謝奪石留他們住,而是他們的酒量極淺,只喝了幾杯酒就醉得人事不省,將軍府不得不留客,把他們安頓在廂房。沒錯,這幾個人,一個是端郡王,一個是羅瀚,一個是顧東瑜,一個是顧東瑾。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0:15 PM

039 獻身

  宴席散時,還未及告辭的賓客聽得端郡王等人酒醉留宿將軍府,焉有不明白其中道道的,不由相視一笑,很快湊在一起押起寶來,大家都押端郡王勝出。不多時,就有幾個愛熱鬧的,也假意醉酒,倒在地下不動,讓人抬著去安歇在廂房,打定主意今晚要現場見證端郡王巧妙會佳人。

  等送走賓客,酒醉的賓客也安排在廂房,廳裡靜下來時,謝奪石這才吩咐管家,另在園子涼亭擺上一張長案,另置新鮮酒菜,他要和三個孫兒三個義孫女一家團聚,自家人好好玩樂一會,這才安歇。

  若是以前,宴席散了,自有府中女眷照料一切,謝雲再另給謝奪石上醒酒湯,撒著嬌兒遞上親手做的香包等物,現下麼……。管家甩甩頭,自家老將軍是一個看得開的,但今日生辰,又喝了一點酒,還是要思念女兒等人的,這會叫新認的義孫女來湊趣玩笑幾句,也能寬懷一二的。

  姚蜜等人因為興奮過頭,自然還沒睡著,正在廂房打鬧。史繡兒和范晴打趣道:「大哥讓你去他房裡睡,你怎麼就不肯去了?」

  姚蜜見史繡兒和范晴似乎話裡有話,不由啐了她們一口道:「你們愛睡,你們就去,別扯上我。」

  她們正打鬧,有丫頭來請她們,說道天也不算很晚,老將軍讓她們園子裡團聚一會兒再安歇,她們一聽,忙收拾一番,隨丫頭到了園子裡。她們到時,謝騰三兄弟已先到了,正各遞了早備下的禮物給謝奪石。謝奪石見她們來了,讓她們在身邊坐下,指指腰上新掛的一個香包和一個荷包對姚蜜道:「繡兒和小晴親手做的賀禮給我了,小蜜的呢?那玉雕虎雖不錯,不是親手做的,不能算數。」

  姚蜜不由苦了臉道:「我本是繡了一方手帕子的,今早遇刺客後醒來,就找不著了,只怕是混亂中遺落在那兒了。等我手臂的傷好了,再繡一條給祖父。」

  謝奪石突然站起來,一個黑虎掏心,掏向謝騰胸口,待謝騰疾速一避,他五指一伸,已是探入謝騰懷裡,扯出一方手帕子,隨手一抖,展開在姚蜜跟前問道:「丟的可是這方手帕子?」

  小涼亭四角掛著燈籠,藉著燈籠光,姚蜜瞧得清清楚楚,這確是她繡的那方手帕子。兩天前她繡這方手帕子時,謝騰曾進房和她說話,是見到這方手帕子的。他既然揀到了,明知道是她的手帕子,怎麼不歸還,而是私藏在懷裡呢?

  史繡兒和范晴面面相覷,互捏了捏手指,詫異萬分的瞧了瞧謝騰,再去瞧姚蜜,有一個念頭一閃,只是不敢置信。

  謝騰一個不妨,眼見手帕子已展在姚蜜眼前,沒法隱瞞,俊臉起了一絲暗紅,低聲道:「這帕子繡的不錯。」

  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帕子怎麼到你懷裡了好吧?姚蜜一抬頭,視線撞上謝騰黑幽幽的眸子,只覺心底有一處地方猛然「砰」的一響,想相信,又不敢相信,喃喃道:「這是給祖父繡的帕子。」

  「老將軍,將軍,宮中密衛到!」管家匆匆跑進來,壓著嗓子,語氣裡帶著驚慌道:「皇上有口諭。」

  這麼晚往將軍府傳口諭,且不讓驚動人,定然是出大事了。

  「我去迎進來!」謝騰臉色一變,才要隨管家出去,高侍衛已是進了園子,眼見園子裡只有謝奪石几個人,並無下人,又看著管家在涼亭外把風,也顧不得避忌,站定方向道:「邊關八百里加急,有敵襲。皇上口諭,讓老將軍和將軍作好準備,明早進宮。」

  眾人臉色全變了。大魏朝和大金朝十年戰爭,好容易罷戰,訂下盟約,這才半年時間,居然就毀約打過來了?

  高侍衛宣完口諭,這才道:「據情報說,大金朝皇帝崩,太子被殺,皇叔繼位,殺了一干老臣並撕了之前跟咱們大魏國訂下的盟約,派大將偷襲邊城,邊關告急。」

  謝騰緊緊握了拳,怪不得今日祖父生辰,府中突然來了四位刺客,看來大金朝皇叔早有預謀。那邊奪位,這邊派了刺客來殺自己,只要自己一死,祖父年老,謝勝和謝腩威望不足,必然影響軍心,……。

  高侍衛說完情報,上前一步對謝奪石行禮道:「老將軍,皇上另有話囑咐,說道明日朝議,募軍資,只怕大軍很快要出行。只是現下將軍府無後,卻是……」

  謝奪石很明白,這回大金朝偷襲,大軍出行,一定要狠狠打一仗,到時將軍府四人,能生還幾個人,是一個未知數。偏現下謝騰等人未娶親,若他們有個損傷,將軍府就是絕了後。先前一訂下盟約,皇帝宣將軍府諸人回京,也是有意讓他們在京城娶妻生子,誕下子嗣,同時也想以妻兒來牽制他們,不想大半年過去,他們三人居然還是沒娶親。如今邊關告急,他們三人須得出征,一旦……。

  高侍衛看一眼姚蜜等人,聲音不大不小道:「皇上聽聞,有姚氏,史氏,范氏三女因愛慕將軍府三兄弟,不惜賣身進將軍府為丫頭,幸得老將軍疼愛,收為義孫女。現下出征在即,老將軍自當成全他們,或能為將軍府留一點後。」

  姚蜜和史繡兒范晴呆呆坐著,心下驚濤駭浪,百般翻湧。好容易得謝奪石認為義孫女,眼看好日子在即,不想大金朝又偷襲。若是謝奪石等人一戰不回,她們失了憑依,自然要打回原形,也別妄想能挑挑揀揀選夫婿了。且這幾日相處下來,深心裡確實把謝奪石當了親人,也把謝家兄弟當了親人,怎忍他們無後?

  高侍衛說完便告辭了,臨走掃姚蜜等人一眼,皇帝雖沒有明說,卻也是暗示你們獻身的。你們就乖覺些,今晚趕緊獻身吧!今晚獻了身,大軍出行前,宮裡定有旨意下來,少不得給你們三人一個誥封。以後你們有子無子,都是將軍府正正經經的夫人。

  「小蜜,你們先回房安歇罷!」謝騰見她們呆呆坐著,溫聲道:「你手臂的傷口還沒好,不宜熬夜。」

  姚蜜突然就落下淚來,不顧眾人還在,抬頭道:「大哥,我其實一直愛慕著你,只是不敢說。」

  星光下,玉人帶淚,梨花帶雨,我見猶憐。謝騰深深看她一眼,唇邊綻了笑意,道:「我明白。待我得勝歸來,便娶你。若沒有歸來,你就嫁與羅瀚吧!幾位提親的男子中,他是最可靠的一位。」

  大戰在即,兒女私情,便是奢侈的。謝奪石朝謝勝和謝腩看一眼,站起來道:「我到書房去,你們待會也過來。」

  卻說孟婉琴和顧美雪聽得謝奪石把姚蜜等人另外叫去團聚,卻不叫她們,不由氣憤,她們在將軍府操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將軍怎麼就忘記她們了呢?

  一會兒,孟婆子悄悄進來道:「夫人叫老奴來,有何吩咐?」

  孟婉琴指指桌上兩碗湯道:「你待會給醉酒的賓客送醒酒湯,把這兩碗的一碗送給顧東瑜喝下,另一碗想法子讓小丫頭端進去給小廚娘喝。」說著低囑幾句。

  孟婆子本是孟婉琴的心腹,眼看著謝奪石收了姚蜜等人為義孫女,一心怕謝奪石接著會把管家大權交到姚蜜等人手上,到時孟婉琴失勢,自己也沒好處。因一聽孟婉琴的話,再一瞧那兩碗湯,已是心領神會,端著湯下去了。

  孟婆子走後,另有一個丫頭來密稟,道:「夫人,小姐,有一位宮中侍衛打扮的來訪,管家迎了進去見老將軍。老將軍送走侍衛,現已領了將軍等人到書房中說話。姚小姐三人到將軍房中安歇下了。」

  侍衛?孟婉琴一聽,也不以為意,謝奪石為將多年,手上一些副將之子也有進宮為侍衛的,今日是他壽辰,有侍衛下值,特意趕來相賀,不足為奇。

  姚蜜本來不想安歇在謝騰房裡的,但現下已改了主意,心情沉重的拖著史繡兒和范晴一同進了謝騰房裡,掌起燈,關好門說話。

  「史姐姐,范妹妹,你們怎麼想?」姚蜜瞪著燭火,猶自覺得不真實,怎麼又要打仗呢?

  范晴眼睛全紅了,咬著手帕子道:「我不要老將軍他們出事!」

  史繡兒一把摀住她嘴巴道:「吐過口水再說。老將軍這麼神勇,將軍這麼威風,不會有事的。只會把大金朝的人打得哭爹喊娘,後悔偷襲這麼一把。」

  范晴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卻不忙擦,只往地下吐口水,順著史繡兒的話再說了一遍,哽咽著和姚蜜史繡兒摟在一處。

  史繡兒心下酸楚,卻忍了淚。十年戰爭折了無數好男兒,致女子難嫁,這回再打仗,只怕又要再折些好男兒,戰後,女子肯定更難嫁。與其日後打回原形,不如今夜與謝勝成親,不管能不能給他留個後,自己都算是將軍府的女眷了,起碼不用愁嫁,也起碼是,為將軍府做了一點犧牲。

  姚蜜輕輕挽起袖子,露出手臂的傷口,出神半晌道:「史姐姐,范妹妹,我決心已下。只是要防著別人壞事。」

  史繡兒輕輕捂她的嘴道:「明白的。他們三人,今晚會各自安歇在書房。咱們就遂個擊破罷!我和小晴陪你到大哥書房外,我們就在外頭把風,你只管做。待你完事了,我到二哥書房外,你們把風。然後就是小晴撲倒三哥了。」

  姚蜜還好,范晴卻是赤紅了臉,喃喃道:「三哥要是不肯怎麼辦?我又不會武功,沒法推倒他。」

  「你一進去,雙手這麼一扯,把領子扯開,露出……。」姚蜜也紅了臉,捂著眼睛道:「反正,你一扯,他就不敢碰你,你就趁機撲上去,然後就行了。」

  范晴小心肝撲撲亂跳,羞得不敢抬頭,又怕自己得不了手,只慌張著問道:「他會不會掙扎?」

  史繡兒安撫道:「應該不會的。男子很怕羞的,你一撲,他就任你魚肉了。」

  她們正說著,有小丫頭來敲門送醒酒湯,她們哪兒有心思喝?只讓小丫頭放下,說道待會就喝,見著小丫頭下去了,這才關了門,重新謀劃起來。

  才密談了兩句,窗子一響,顧東瑜的聲音在外面喊道:「表妹,小蜜!」

  姚蜜嚇一跳,還沒說話,只聽羅瀚的聲音道:「小蜜別怕,我幫你拍暈他。」

  羅瀚的話音才落,只聽一聲悶響,端郡王的聲音不疾不徐道:「姚小姐,我幫你把兩個登徒子都拍暈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0:20 PM

040 藥丸

  「是端郡王他們!」姚蜜眼皮一跳,夏夜苦短,再讓這些人一耽擱,只怕不能成事。還得想法子擺平他們才行。

  史繡兒憋著臉俯到姚蜜耳邊道:「小蜜,你把端郡王吹暈吧!咱們沒多少時間了!」

  范晴也沖姚蜜擺手勢,姚姐姐,快把窗外那人吹暈罷!她作著手勢,心頭緊張,想倒水喝,見案台擱著三碗醒酒湯,伸手摸摸碗邊,卻已經涼了,便端起一碗當水一樣,灌了一大半下去,一時皺眉,這醒酒湯怎麼一股怪味?

  姚蜜定定神,整整衣裳,示意史繡兒和范晴快收拾了跟她一起出去。

  端郡王玉樹臨風,從十歲起,就被女人包圍並狠狠愛慕著,這一遭自己出手追女人,卻有些興奮,也相信,一定手到擒來。因在窗下說了話,便安心等著,不信那女人不出來投懷送抱。

  他只等了那麼一會兒,果然聽見另一邊的門「吱呀」一響,接著就見姚蜜在星光下裊裊婷婷走來,步姿迷人,無限風情。

  端郡王嫌窗下暈倒的顧東瑜和羅瀚煞風景,不想在那兒迎佳人,只走向前,笑的溫文,道:「姚小姐來了!將軍府別的還罷了,園子卻建得極大氣,也涼爽。咱們到園子裡散散步罷!」要拿住小娘子的心,須以情動人,方才有味。

  星光下瞧著,端郡王長眉若柳,眸子如星,比白日瞧著,還要俊些。姚蜜指甲掐掐掌心,決定無視端郡王的美貌,一時站定了身子,待端郡王走近了,自己也踏前兩步,和端郡王呼吸相聞,這才細聲細語道:「郡王!」說著深吸一口氣,又從鼻子裡呼出來,見得端郡王柔情萬分的應道:「嗯!」,突然的,就朝他臉上噴了一口氣,看著他軟軟倒下去,只向後一招手,喊道:「快走!」

  史繡兒和范晴從後邊閃身出來,低頭去瞧端郡王,代姚蜜歎息一聲:「可惜啊!這麼俊一個,這等身份相貌,這……」說著已是架住姚蜜,飛快走了。

  三人先來到謝騰的書房,卻見裡面黑漆漆的,似乎沒人,不由對視一眼,深怕時間不夠用,二話不說,直奔謝勝的書房。謝勝的書房一樣黑漆漆的。

  姚蜜不由急了,「不知道兩位哥哥哪兒去了?」

  史繡兒也急得團團轉,獻個身這麼難咩?

  姚蜜顧不上尋思謝騰他們哪兒去了,只扯住范晴道:「快,往三哥書房裡瞧瞧!」

  范晴被史繡兒和姚蜜一扯,腳不沾地跟著她們走了,心下又是害怕又是緊張,嗚,萬一謝腩在書房中,豈不是我第一個獻身?好可怕啊!

  待到來謝腩書房不遠處,卻見窗子透出燭光來,姚蜜和史繡兒不由放下心來。今夜無論如何,總能撲倒一個,給將軍府留個後。

  姚蜜見范晴小手發顫,已安撫道:「有我們兩人在,你只管放心。」

  放心什麼呢?范晴還是發顫,小腿發軟,有些走不動,只讓史繡兒和姚蜜拖著向前。

  眼見范晴這樣,姚蜜和史繡兒只得停下來給她作思想工作。

  史繡兒:「小晴啊,你要是撲了謝腩,生下孩子來,就是將軍府正經的夫人。孩子就是少將軍。咱們三人就老來有靠了。」

  姚蜜:「小晴啊,你只須撲倒謝腩,別的有我們呢!孩子生下來後,你只管安心做夫人。我就處理將軍府人情往來,諸般雜事,不讓你操勞。」

  史繡兒:「是啊,小蜜對外應酬。我對內掌家事管奴婢,理廚房做針線,事事妥當,不讓你憂心。」

  兩人齊齊道:「咱們三人的幸福就在你手裡了。」

  范晴被鼓動得熱血沸騰,膽子稍稍肥了起來,低聲問道:「我就撲倒這一遭,以後的事你們全處理了?」

  姚蜜和史繡兒忙點頭,是啊是啊,只要撲倒這一遭,生下娃兒來,什麼都解決了。

  謝腩在書房中翻書,即將出征,他們慣例是不睡臥室,只睡書房,也是警醒頭腦的意思。待放下書,卻聽得書房外似有聲響,以為是小廝要來收拾茶壺,只懶懶道:「明兒再來收拾罷!」

  范晴被姚蜜和史繡兒推到書房門外,聽得謝腩的聲音,俏臉赤紅,一時感覺羞的全身都燥熱起來,待要推門又不敢,只喃喃道:「三哥,是我!」

  是小廚娘啊!謝腩一怔,一下想起高侍衛的話,不由微羞,她,她難道要來獻身?

  史繡兒見得范晴猶豫,已是朝她手裡塞了一粒藥丸,快速耳語道:「這是我娘的私人珍藏,據她說,很有效果的。你喂一丸給三哥吃下,他就任你魚肉了。」

  「怎麼喂?」范晴急了,有藥丸怎麼不早點說,早點給,早點指導怎麼喂,偏要這個時候才塞過來?

  史繡兒也急,喂個藥丸也不會麼?那待會怎麼……。

  姚蜜看看星星,估計了一下時辰,深覺不能再讓范晴遲疑下去了,在她耳邊道:「你讓他張開嘴,他張開了,就趕緊的喂。喂完就好了。」說完一把推開書房門,把范晴往裡一推,疾速關上門,拿手帕子一擰,當繩子一樣往兩個門環上一串,縛了一個結,這才拉著史繡兒坐在台階,把起風來。

  謝腩見得門一響,從椅子上站起來,一個轉身抵在書案上,只見范晴閃身進來,門很快又被關上了,他莫名其妙的,臉便紅了起來,心下暗道:真沒出息,心跳怎麼這麼快呢?上陣殺敵,生死存亡都沒這樣緊張過。

  范晴一對上謝腩的眼睛,心如擂鼓般亂跳,手心裡全是汗,一時覺得從腳底直燥熱上來,渾身難受,微垂了眼睛道:「她們讓我來的!」

  「你自己不想來?」謝腩隨口一問,反手撐在案台上,輕輕一躍,坐了上去,從高處看著范晴。

  「不是不是,我自己,也,也想來的。」范晴聽得謝腩的語調似乎一沉,條件反射便分辯一句,話一出口,馬上又覺得不妥,可是又轉不過彎來,一時急了,待要再說什麼,一甩手覺著手心裡粘粘的,便張開手掌,拿了藥丸給謝腩看,小聲道:「這個給你吃!」

  謝腩就著燭光,瞧了瞧范晴,見她羞燥不安,滿臉通紅,極是窘迫,有心給她解圍,便指指身邊的椅子道:「坐到這邊,我看看是什麼東西。」

  「是好東西,吃了有好處的。」吃了就能生孩子了。范晴在心內補充一句,走前幾步,只是不敢去坐在椅子上,一心專注在藥丸上,解釋它的來歷道:「這是史姐姐娘親的珍藏,很寶貴的,史姐姐自己不捨得吃,讓給了我。我就留著給你吃。」

  一片心意怎能辜負?謝腩心內柔情萬丈,滑下案台,上前兩步,一俯頭,已是含住了范晴指尖上的藥丸,舌尖一卷,把藥丸捲進嘴裡,待它在舌間融化了一些,輕輕一含,很快吞了下去,含笑道:「好了,吃完了!」

  范晴有些怔怔的,這就吃完了?一時又覺得指尖上癢絲絲的,似乎謝腩的舌頭觸過指尖,又似乎沒有,究竟有沒有呢?

  謝腩吞下藥丸之後,卻覺著身子燥熱,一時上前倒了茶,喝了半杯,回轉身問范晴道:「你要不要喝茶?」

  「要!」范晴只覺熱的難受,嗓子辣辣的,抬眼一瞧,只有謝腩手裡一隻杯子,再無杯子了,也顧不得許多,上前道:「給我一杯!」

  謝腩見范晴眸子汪著水,雙頰如桃花,唇瓣一張一合說話,分外惹人,不由吞了吞口水,忙把手裡半杯茶一口喝完,抬手端起茶壺倒茶,淨了淨杯子,把殘茶潑在案台邊一隻大茶盅上,這才倒了一杯茶遞給范晴。

  范晴接過茶,一口氣喝完,把杯子往旁邊一放,見謝腩背對著她收拾書案上的書,心下給自己吆喝壯膽,撲吧,撲吧,不能再猶豫了!

  卻說三個假裝酒醉的世家子弟,一矣端郡王等人從廂房中溜出來,他們也尾隨而上,只是不敢貼得太近,怕被端郡王發覺。待得端郡王拍暈顧東瑜和羅瀚,再轉而被姚蜜迷暈,不由大氣也不敢喘,躲在暗處嘀咕:喲,將軍府義女果然有一手,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居然讓端郡王暈倒在地下。

  他們待姚蜜等人走遠了,「轟」一聲全圍到端郡王身邊,有人打扇,有人去找水潑在端郡王臉上,眼見他醒來,這才吁了口氣道:「郡王醒來了就好!」

  這邊一吵嚷,顧東瑜和羅瀚也醒了過來。眾人見他們全醒來了,忙報告道:「三位小姐往謝將軍書房方向去了!」半夜追女什麼的,最有意思了!如果這三人再打一場,更有意思。

  「走,瞧瞧去!」端郡王也放得開,夜未深,機會還有,不必著急。

  顧東瑜和羅瀚見端郡王起身就走,也不甘落後,緊緊跟上。

  書房外,姚蜜和史繡兒把耳朵貼在門邊聽了半天,只聽見范晴和謝腩客套著互相讓喝茶,半點撲與被撲的動靜都沒有,不由大急,祖宗,再客套下去,天就亮了,他們就走了,孩子就沒著落了。

  她們正著急,忽聽裡面一聲椅子響,似乎椅子被帶翻了,范晴「喲」了一聲,接著就沒動靜了。

  范晴是帶翻了椅子,撲在謝腩背上。謝腩被范晴一撲,整個身子僵在當地,這時才驚動渾身不對勁,范晴適才給他吃的藥丸,只怕是……。

  范晴一挨上謝腩的背,渾身的燥熱似乎減輕了,一時貼的更緊,俏臉輕輕在謝腩背上蹭蹭,一雙手在謝腩腰上亂撓,不知從何下手。

  這小丫頭不單給我吃了那種藥丸,只怕自己也吃了。謝腩任范晴蹭著背,心內沸騰,壓著嗓子問道:「小晴,若我不能回來,你怎麼辦?」

  「你一定能回來的。」范晴見謝腩沒有掙扎,一時覺得史繡兒的話沒錯,果然一撲之後,男子就任人魚肉了。不過,接下來要如何做呢?

  謝腩卻不想這麼急進,只輕輕扳范晴的手,轉過身來,凝視范晴一會,變戲法一樣從懷裡掏出一個錦盒,揭開了遞在范晴跟前道:「給你!」

  適才他們三兄弟在謝奪石書房中論事,說完話出來,謝奪石遞了三個錦盒給他們,讓他們藏在懷裡。謝腩也沒多想,隨手就藏了。不想這會卻派上用場了。

  錦盒裡是一支很粗壯的玉釵。范晴第一次看見玉釵做成這個樣子,不由驚呼一聲:「這麼粗,這麼大!」

  這會兒,端郡王等人已是避開姚蜜和史繡兒的視線範圍,繞過一邊,兩人挨著兩人,在謝腩書房側邊一扇大窗子旁邊站成兩排。因范晴的聲音不小,他們聽了一個清楚,一時對視一眼,皆驚歎:謝腩看著高高瘦瘦,原來那麼粗那麼大,讓人家范小姐不堪那個那個……。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0:30 PM

041 摸摸

  一彎下弦月掛在天邊,星光略淡,朦朧中,見得一處書房窗外貼著兩排人,正在凝神傾聽書房裡的動靜。

  端郡王和羅瀚等人本是追著姚蜜她們過來的,遠遠的,見得姚蜜和史繡兒推開謝腩的書房門,把范晴推了進去,他們一時好奇,只對視一眼,決定化敵為友,先瞧瞧范晴進謝腩這個今兒剛認的義兄書房內作何事體再說。因避過姚蜜和史繡兒,繞到窗後,一時聽得幾句話,半猜半想,馬上明白了過來,范晴這是勾引謝腩來了。

  端郡王很興奮,假借醉酒宿在將軍府,果然有好戲看。待看完這場戲,再約佳人相會罷!

  羅瀚悄悄吁一口氣,反正,勾引謝腩的,只要不是姚蜜就行。別的人管她呢!且謝腩雖是武將,眼角斜飛,高高瘦瘦,笑起來略有羞意,也是一個吸引女孩子的。只是他的光芒被上頭兩個哥哥遮住了,這才沒有那麼亮眼。范晴能勾引到他,是范晴的本事。

  顧東瑜卻有些代顧東瑾著急,東瑾啊,你未婚妻進別人的書房,看來你沒戲了。

  顧東瑾這會卻到了范晴她們院落外,只潛在暗處默默等著,堅信能等到范晴。

  同個時間,謝騰站在涼亭內,嗅著夜風拂來的一股荷花香,開口道:「得讓阿腩留下。」

  三人皆出征,若不能生還,將軍府便絕後了。明早朝議,他們當開口向皇帝請求,留下一人在將軍府。

  謝勝歎口氣道:「大哥,阿腩不會留下的。咱們在外打仗,你娘和小姑姑聽得危急,都不顧一切女扮男裝赴了邊關,阿腩又如何肯留下?縱是皇上下令,他也不會安坐在將軍府。」

  謝騰一時靜默下來,好半晌方道:「既如此,你們便選人留後吧!」

  「大哥,你是當局者迷。小蜜嘴裡雖說愛慕祖父才進的將軍府。但她瞧你那眼神,分明不同。且早上她才幫你擋了一劍,若沒有心,不會擋那一劍。」謝勝斟酌言詞道:「她既有意,大哥又有心,何不讓她留後?」

  謝騰卻是下決心,這回出征,定要保住謝腩,不讓他有個損傷,也給將軍府留一個人在。因一聽謝勝的話,只搖頭道:「讓阿腩選人留後吧!有了牽掛,他也能想法活著回來。我到時是主帥,後事未可預料,何必害人?」

  謝勝不待謝騰說完,卻是截住他的話道:「大哥此話差了。現下女子難嫁,至這一仗打完,定然再折一些男子,女子就更難覓好郎了。小蜜這等的,有咱們在,她藉著義妹的名頭還好些,若沒有咱們,一樣是隨便配人。配了人後,有兒子還好,沒有兒子,就是賤如泥。縱是嫁與羅瀚也一樣難得幸福。且羅瀚心心唸唸的,其實又不是她。大哥真為她好,今晚,就讓她與你留個後。不管能不能成,大軍一行,皇上必下旨封她們一個誥命,讓她們掌管將軍府家事。有了這一個名頭,縱咱們沒有回來,縱她們沒有子,也能在族中過續一個子嗣,......」

  謝騰聽謝勝侃侃而談,瞧了瞧他,一時笑道:「這是祖父讓你勸我的話罷?」

  謝勝被他識破,一笑道:「這是祖父勸我的話,讓我轉而來勸你。」

  那邊廂,謝腩見范晴捧著玉釵驚歎,從她手裡接過來,往她頭上比了比,想找準方向替她插.上看看,只是玉釵太大,捅了捅,硬是插不進范晴密鴉鴉的髮髻裡。

  范晴含羞道:「不行的。」一面說著,身上那股燥熱更厲害了,只死命扭著自己的衣角,聲音不自覺便媚意十足,帶嬌帶俏。

  「別動,我再試試!」謝腩見范晴低垂眼,睫毛扇了扇,在臉頰上投下陰影,更襯的臉如桃花,唇如花瓣,心裡只突突跳,硬生生按捺著,輕輕捧起范晴的臉,舉著玉釵湊近了,往她髮髻中間插,好半晌卻是弄不好。待見范晴鼻尖滲出汗來,一時用手輕輕幫她抹去了。

  范晴胸口起伏,呼吸急促,心尖如貓爪亂撓,難受萬分,眼見謝腩弄半天,也沒把玉釵插進去,便輕輕拿下他的手,握了玉釵道:「太大了,插不進去的。」

  窗外一群人默默:居然大到進不去麼?這可怎麼辦才好呢?

  其中一個世族子弟聽了半天,先頭那一點酒意突然湧上來,猛地裡嚷了一嗓子道:「再用一點力,就進去了!」

  「呃!」兄弟啊,你怎能這樣煞風景嚷出來呢?端郡王等人面面相覷。

  姚蜜和史繡兒也聽到動靜了,不由嚇一大跳,啊,居然有人伏在窗下偷聽,可不要壞了事才好。

  謝腩早聽到窗外有動靜,這會忍無可忍,「啪」一聲打開窗子,一躍而出,手一抓,把窗前兩排人一個一個抓了拋向遠處。拋完之後回身喊道:「小晴!」

  范晴低低應了一聲,奔到窗邊,還沒站定,就見謝腩從窗外一躍而進,一伸手摟了她,腿一蹬,從窗子跳了出去,一落地,就把她打橫抱起,低聲道:「我帶你到一個好地方。」

  范晴全身熱的難受,只往謝腩懷裡鑽了鑽,「嗯」了一聲。

  謝腩抱著范晴,只幾個起落,就到了園子裡僻靜處的水閣中,兩人一個誤灌了孟婉琴給姚蜜準備的醒酒湯,一個服了史繡兒的藥丸,皆情熱似火,一時拋開靦腆,很快動作起來。

  卻說姚蜜和史繡兒聽得動靜,知曉謝腩抱了范晴往另一個地方去了,不由拍拍胸口定驚。

  史繡兒悄道:「據我娘親說,那藥丸的藥效極厲害,一旦服下,一定要……。小晴定然能成事的。」

  「搞定一個了!」姚蜜吐出一口氣,拉起史繡兒道:「史姐姐快走,先到二哥書房裡瞧瞧,看看他回房了沒有?」

  謝勝回到書房,遣走小廝,自行掌起燈,在燈下翻了翻書,想及謝奪石的話,有些出神,要不要去找史繡兒呢?他正尋思,突然聽得不遠處有腳步聲,不由側耳聽了聽,一時打開書房門,瞇了眼看著走來的兩個人影,眼睛亮了亮,卻還保持著穩重,笑道:「小蜜,大哥到處找你,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他在哪裡?」姚蜜心裡緊張,聲調顫著,咬唇道:「我也找他呢!」

  「大哥在書房。」謝勝覷一下史繡兒,見她悄悄縮去姚蜜身後,不由好笑,不來都來了,還藏什麼呢?因走前幾步,突然就拉住史繡兒的手,含笑道:「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史繡兒被謝勝拖著向前走,一時回頭去瞧姚蜜,悄悄比手勢,小蜜,我欲擒故縱成功了,很快就得手的,你也快去吧!咱們明兒就是妯娌了。

  嗚,我自己一個人去呀?一個壯膽的人也沒有,怎麼去呀?姚蜜糾結萬分,垂著頭慢慢往謝騰書房方向走。

  謝騰在另一個方向走來,遠遠見得姚蜜拖著步子向前走,一時快步上前,笑道:「大半夜的,小蜜往哪兒去?」

  姚蜜一抬頭見得是謝騰,心下一慌,鬼使神差的,就答道:「天太熱睡不著,去園子裡散步!」

  「我陪你去罷!」謝騰手一伸,從旁邊樹上摘下一片大樹葉,往姚蜜頭臉扇了扇,柔聲問道:「涼爽些了沒有?」

  「還是熱!」謝騰的氣息襲在口鼻間,姚蜜一側頭微微避過,霞紅著臉道:「我自己走走就行了!」快說不能讓我自己走走,一定要陪著。

  謝騰果然道:「大半夜的,怎能讓你自己去園子?」他說著,湊近了問道:「手臂的傷藥換過沒有?還痛嗎?」

  「換過了,倒是不痛。就是纏了紗布,不好舉起手。」姚蜜說著話,卻被謝騰輕輕碰了肩膀,不由一縮,待得醒覺,又後悔,嗚,今晚要獻身啊,這麼好的機會應該是湊上去,怎麼反避開了呢?史姐姐和范妹妹都得手了,我怎麼就這樣難呢?

  謝騰也斟酌著言詞,唉,要怎麼說,才能把小丫頭哄到房裡呢?

  他們這裡磨蹭著,史繡兒卻是壯起膽子,鼓起勇氣,一進書房門就強悍的道:「把衣裳脫了,我給你留個後。」

  要不要這麼直接啊?謝勝暗汗,女子難道不是喜歡慢慢來,款款柔語,含情逗引,然後再脫麼?

  史繡兒的話音一落,積了半晚的勇氣一洩而盡,倚在牆邊沒有動彈。嗚,聽說會很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謝奪石在屋頂上瞧著,心下大急,喂,天快亮了,你們動作快些啊!阿腩和小晴可比你們爽快多了。他正急,抬眼一瞧,見屋頂上有一隻小蟲子正蠕動著,一時伸手一捻,捻住了小蟲子,舉到眼前瞧了瞧,見是普通樹蟲,不由笑了,好,能不能讓他們快些,就看你的了。

  史繡兒正扭捏著,突覺脖子一癢,有一物滑入衣領內,不由一愣,還沒回過神來,就覺得那滑入衣領內的物事正蠕動著,憑感覺,是一隻小蟲子。天啊,救命啊!

  史繡兒尖叫了一聲,探手入衣領內,一時之間卻摸不到小蟲子,只跺著腳喊道:「有蟲子啊!」說著一個滑步,差點摔在地下。

  「怎麼回事?」謝勝一個箭步上前,左手摟住她的腰,右手探進她衣領內,幫著去摸小蟲子。

  「啊!」史繡兒這回叫的更大聲了,天啊天啊,什麼狀況啊?

  謝勝一伸手,捏住一隻小蟲子,手掌退出來時,手背擦過一柔軟之物,一時心口翻騰,把手裡的蟲子一甩,聽得「答」一響,知道那蟲子被甩在茶杯中,也顧不得了,只一俯頭,堵住了史繡兒張開的嘴。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0:33 PM

042 喜歡

  星月高遠,有些微涼風拂過,帶來絲絲涼意,一掃之前的悶熱,讓人精神一振。姚蜜緩了緩步子,想說什麼,終是沒有說出來,只並肩和謝騰向前走。

  謝騰走了幾步,停住腳步問道:「你累不累?」你要說累了,我就送你回房,正好……。

  姚蜜搖搖頭,小心肝亂跳,問這個作什麼呢?急死人了,怎麼才能撲倒他呢?就是要吹迷香,也得進房才好吹。

  謝騰說著話,卻止了步,側耳聽了聽道:「有人跟在咱們後頭,我去打發他們。」

  姚蜜還沒應話,眼前一閃,已不見了謝騰的身影。很快的,荷花池那邊就傳來「撲通撲通」的響聲,伴隨著高喊聲驚呼聲,有人嚷道:「謝大,我們是客,你是主,怎能下這樣的狠手?夜深露重的,萬一受寒,……」餘下的話,很快就被驚呼代替。謝騰的聲音響起道:「你們當這是自家的園子,夜半遊園,這也罷了。為何跟在我身後?不叫你們喝點池水,你們就不知道厲害。」

  姚蜜愕然了一下,很快笑了起來,叫你們一直跟著我們,這下好了,全到荷花池喝水去啦!待會爬上來,再去換衣喝一下薑湯,估計也就沒精力再來追蹤我們了。少了這群尾巴,清淨不少。

  一會兒,謝騰就扔完人,走過來道:「好了,清淨了!」

  姚蜜想像著那群人在荷花池撲騰著的狼狽樣,忍不住又笑了,笑完道:「大哥,我幫你收拾一下行李罷!」

  「好!」謝騰眼睛一亮,是啊,怎麼忘記收拾行李這個借口呢?雖則為將者,到時自有軍中物資供應,這些瑣事不須自己費心,但行李總要收拾那麼幾件。

  收拾行李麼,總要回房收拾。於是兩人壓著心頭的歡快,假裝嚴肅正經,保持著不大不小的距離,踏著星光,一前一後往臥室的方向走。

  到了臥室門前,看著謝騰推門,姚蜜心頭亂跳,雙腿有些發軟,只安撫自己:鎮定鎮定,不要慌,至不濟,就真的給他收拾行李好了。

  謝騰推開門,撥開竹簾進了門檻內,自去掌了燈,見姚蜜進來了,便指指椅子道:「坐!」

  窗子開著,門敞著,燈亮著,氣氛不對著,這怎麼撲呢?姚蜜咬著唇,坐到椅子上,有些無措。

  謝騰在她對面坐下,斟酌著言詞道:「小蜜,這幾天相處下來,我覺著,你其實跟我小姑姑並不是很像。」

  啊?姚蜜心下突突跳了一下,什麼意思呢?當初進將軍府所憑持的,就是相貌有幾分像謝雲。能得謝奪石認為義孫女,也是憑著這點。能鼓起勇氣來獻身,也是憑著這點。現下說她不像謝雲,是否決她嗎?

  「大哥有話只管直說。」姚蜜心下失望,是的,謝騰明兒就要出征了,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會隨便找一個女子留後。京城這許多愛慕他的女子,大半年時間,尚且沒一個能得他垂青,自己不過進將軍府十幾天,今兒才得以喊他一聲大哥,怎麼就忘記自己的身份,以為他會看中自己呢?

  姚蜜垂下頭,有些難受。她們進將軍府時,是一心奔著謝奪石來的,不敢對謝騰等人生了非份之想,也控制自己不要多想。但今兒得謝奪石認為義孫女,突然的,就感覺自己和謝騰等人親近起來,止不住的,便有了一點自己也察覺不到的心事。今晚聽到高侍衛那句讓謝奪石成全她們的話,她心頭居然一喜。她不敢分折自己的心事,不敢深思,怕的,就是失望。果然失望了。

  謝騰見姚蜜身子一僵,垂下頭不看他,雖有些莫名其妙,卻還是接著道:「你是你,小姑姑是小姑姑。初始看,確有幾分相像,但你們的性格並不相似,接觸下來,便不再覺得你像小姑姑了。」

  「嗯!」明白了!姚蜜點點頭,大哥這是明確拒絕我了。再坐下去,就是討嫌。因站了起來,福了福道:「想必大哥不須我收拾行李的,天也不早了,我先告辭。」

  謝騰見姚蜜低眉垂眼告辭,不由愕然。我這不是想談談心事,表表白,然後再進入正題嗎?她怎麼就要告辭走了?眼見姚蜜已退後幾步,轉身就要出門,謝騰真急了,一躍而起,旋身攔住姚蜜道:「我還沒說完呢!」

  「大哥不用說了,我都明白。」姚蜜眼裡起了霧氣,心下暗恨自己不爭氣,嘴裡卻淡定道:「大哥只管放心,待你們出征後,我會留在將軍府照顧史姐姐和范妹妹,直到你們歸來為止。」

  謝騰見姚蜜神色不對,索性問道:「小蜜,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不是你不喜歡我嗎?姚蜜眼裡的霧氣還在增加,抬起眼睛看向謝騰,水汪汪眸子全是委屈。

  「我說錯什麼了嗎?」謝騰小心翼翼問道。

  姚蜜咬著唇,究竟什麼意思呢?又說我不像小姑姑,又不讓我走。

  按理來說,今兒幫我擋了劍,現下又肯跟我進房,定然是喜歡我的。那麼,是說錯什麼了呢?謝騰決定迂迴曲折,探清姚蜜的心事,因問道:「小蜜喜歡什麼樣的男子?」說吧,說喜歡像我這樣的。

  「我喜歡……」姚蜜看一眼謝騰,心下黯然,不該喜歡的就不要喜歡,想也別想,以免傷心。因斂了眼底的霧氣,轉而問道:「大哥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夜半時分,孤男寡女,登堂入室,一切都明擺著,居然還在互相詢問喜歡什麼樣的男子女子?這是要氣壞我老人家嗎?謝奪石在窗邊擰自己的手指,直把手指當成謝騰的耳朵,笨小子,天下有比你更笨的嗎?此情此景,還問個屁?快點關上門窗,吹了燈,摟上床,用行動說明啊!

  「小蜜,你等等,我瞧瞧有沒有人偷聽。」謝騰不答姚蜜的話,突然轉身朝窗口走去,探頭去瞧窗外,見沒有人,這才「叭」一聲關上窗子。他關好窗,卻見姚蜜抬腳往外走,一時想也不想,一個箭步上前,伸手一拉,拉住門環,把門「咚」一聲關上了,叉上門栓,一個轉身,把手擱在姚蜜肩膀上,看著她眼睛,低著嗓音道:「小蜜,我喜歡你這樣的!」

  「轟」一聲,姚蜜只覺腦子有東西炸開了,血全湧往臉上,嘴裡卻道:「哪你,哪你說我不像小姑姑!」

  「我喜歡的,是你,不是像小姑姑的女子。」謝騰半屏住呼吸,手裡緊了緊,貼近姚蜜,嘴唇緩緩在她額角一觸。

  這一天受的刺激太多,這半晚受的折騰也不少,這會再聽到這樣的話,額角被一溫熱濕軟之物這麼一碰,姚蜜再也抵受不住,身子一軟,暈倒在謝騰懷裡。

  「小蜜,小蜜!」謝騰喊了兩聲,抱起姚蜜放到床上,脫了她的鞋子,待擺正她的身子,便挽起她左手的袖子,解了紗布去瞧傷口,見傷口的藥好好的,這才放下心來。一時重新縛了紗布,下床去倒了一杯冷茶,扶起姚蜜灌了兩口,見她張開眼,才轉身放下茶杯,回頭騷包萬分的道:「我就知道,像我這樣的男子一表白,你會抵受不住刺激。果然,你一聽就暈倒了。」

  姚蜜:「……」

  見姚蜜雙頰如火,眼波如水,嬌媚無比,謝騰說著話,忙移開眼睛,一時又看過來,心頭有許多話要說,又覺得不用說,姚蜜定然明白。

  姚蜜爬起身來坐著,一對上謝騰的眼睛,突然就把頭埋在膝蓋上,一動不動。天啊,他說他喜歡我!我沒聽錯吧?

  「小蜜!」謝騰見姚蜜羞得不敢抬頭,便坐上床沿,甩了鞋子,盤腿坐到姚蜜身邊,猶豫半晌,一伸手,把姚蜜抱起坐到自己膝上,見她越法團成一個球狀,一時心跳加快,全身火燙,卻用手去揉她的頭,低聲道:「那晚在書房,你朝我噴迷香,當晚,我便睡的不好,夢見你幾次。你含過的茶壺嘴,我也收著。」

  表白過後,是情語款款。我要暈了,要暈了!姚蜜急促喘著氣,氣息拂在自己膝上,又熱又燙。突然就把拳頭塞到嘴邊,「嚶嚶」哭了起來,邊哭邊悶聲道:「別理我,我哭一下就好了!」嗚嗚,太幸福了!

  姚蜜團在謝騰膝上哭的一抖一抖,一邊扯了謝騰的袖角去擦淚,擦完半仰起身子,往後一靠,靠在謝騰胸脯上,一邊用手捅了捅道:「很結實!」

  關了門窗,房內本就熱,再被姚蜜這樣一鬧,謝騰渾身燥熱,手一扯,把上衣扯開了,展露胳膊道:「這兒更結實,你摸摸!」

  姚蜜難以形容自己這刻的心情,聽得謝騰的話,頭一側,一口咬在謝騰胳膊上,又不捨得真咬,轉而吮了吮,順道用手一掐,接著頭一撞,撞在謝騰胸口,側了身子雙手用力一推,把謝騰推倒在床上,凶狠的道:「叫你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要反抗!」天就快亮了,還得趕緊讓大哥留個後。

  謝騰被姚蜜一撞,順著她撲過來的力道倒在床上,眼見她身子微顫,表情卻囂張,知道她是一隻披著狼皮的小羔皮,也不想驚嚇她,只裝作害怕道:「還請垂憐!」

  謝騰說著話,雙手已是繞到姚蜜腰上,摟著她的腰只一提一放,就把她的雙腿分開,讓她跨坐在自己腰上。一時嗅得姚蜜噴過來的氣息,手足俱麻痺了一下,含糊呢喃了一句話,就見著姚蜜俯下身來。瞬間,一股異香撲鼻而來,謝騰全身有骨頭的地方皆軟了下去,只嘟起嘴等待著。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0:40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8-1 10:40 PM 編輯

043 沸騰

  只一撲,便把一個將軍撲倒了,成就感不是一般的大。一時之間,姚蜜信心大增,看,這事兒也不是很難嘛!

  她右手撐在床上,左手輕撫謝騰的胸口,緩緩俯下身,還沒觸到謝騰的嘴唇,就見他半閉了眼,滿臉期待的嘟起嘴,一時繃緊的肩頭一鬆,再也忍不住了,笑趴在謝騰胸口,一邊道:「大哥,你在床上,很像娘們哦!」

  「小妹,你在床上,很像爺們哦!」

  謝騰在家中排行最大,自小習武,早早跟著父親和祖父等人鎮守邊關,接觸的多是武將,見慣的,是戰場的血風腥雨,磨得一副冷硬心肝。但自那次在書房被姚蜜噴了迷香,著了幾次道道,心底裡有一角地方,卻開始融化,再被謝奪石再三再四的推波助瀾,不期然的,便開始在姚蜜跟前流露出不同於平日的模樣。這會被姚蜜撲倒在床上,平日領兵打仗的那股凶悍決斷蕩然無存,只有一股柔情湧上心頭。

  兩人這麼一對話,適才那股箭在弦上,力道卻拉得不對的感覺終於消失了,緊繃的後背都鬆了一鬆,心底裡各有一股愉悅湧動著。只恨夜太短,不能一直柔情磨蹭下去。

  姚蜜在謝騰胸口蹭了蹭,輕輕呼氣,小聲問道:「大哥,你既然覺得我不像小姑姑,那麼,為什麼喜歡我呢?」被一個京城裡眾多女人愛慕著,連德興郡主也愛慕著的將軍喜歡上,那種心情不可言表。但是,他為什麼會喜歡上自己呢?

  謝騰鼻端的異香稍淡,手足恢復了力道,且不忙答姚蜜的話,手一伸,已把她頭上的釵子撥下扔在一邊,看著她滿頭青絲一洩而下,髮絲拂動著胸口,帶來絲絲癢意,左手肘一撐,撐起半邊身子,右手卻去托在姚蜜下巴上,正正經經答道:「因為你美貌可人有趣,所以就喜歡了!」

  「但別的女子一樣美貌可人有趣。」姚蜜一聽謝騰的話,連心尖尖都甜了起來,卻還想再多聽一些,水汪汪眼睛瞟著謝騰,逼問道:「以後還會不會喜歡別人?」

  謝騰叫起屈來,「小蜜,你瞧我什麼時候喜歡過別人了?以前沒有你的時候,都沒喜歡過別人,有了你,更沒可能再去喜歡別人。我祖父我爹爹都是一心一意的人,我也是。」

  鐵漢床上的柔情話兒,自然叫女人情動。姚蜜一頭扎入謝騰胸口,整個身子往謝騰身上蹭,嘴裡含住了一顆紅豆,雙手也不老實的到處扯。

  謝騰手肘一鬆,又倒往床上,任由姚蜜爬在身上又扭又滾,只伸手去揉她頭髮,全身如火燙,一時輕輕抬腳,壓在姚蜜後臀上,只這麼一抬,如箭在弦,再也按捺不住,翻身而上,把姚蜜扳在床上,卻不敢去親她,怕被她迷倒,只在她脖子下作文章。

  一通折騰,謝騰喘著氣,抬眼去瞧姚蜜,見她臉頰如火,星眸半張,櫻唇輕啟,便張開手掌,橫著隔在姚蜜鼻端,不讓她嗅到自己的氣息,接著快速去含了姚蜜的唇,又吮又吸,另一隻手向下撫去,變著法兒揉搓。待得一股異香奔襲而至,手足微麻,忙撤了唇,滑身向下,貼在姚蜜胸口。

  姚蜜雙手抱在謝騰頭上,全身輕顫,雙腿卻勇敢的盤到謝騰腰上,身子向上動了動,感覺到謝騰全身一僵,便伸手去扯他下裳。才扯了扯,就停下手道:「還沒滅了燭火呢!」

  謝騰急火急燥的等著姚蜜動手,見她停下了,忙一側身,拉起床邊的床單向外扇了扇,一股風向外扇去,瞬間扇滅了燭火,這才喃喃道:「好了,你想怎麼就怎麼。」

  姚蜜眼睛適應了一下黑暗,繼續動手,不想她動的太急,左手臂突然一陣劇痛,不由呻吟了一聲,縮回手道:「紗布脫了!」

  謝騰撐起身子,扯住姚蜜的衣裳,把她的外衣全扯了下來,順手找到脫了結的紗布,三兩下幫著縛好,再一扯,把姚蜜的肚兜也扯了下來,心跳如擂鼓,俯下身去……。

  聽著姚蜜細細密密的呻吟聲,謝騰得意了,啊哈,祖父給的那本孤本珍藏書描寫的妙招,果然派上用場了。待到小蜜情動不已,求著我時,再挺身而進,就能減了她的痛疼,以後便美妙了。

  姚蜜感覺到謝騰的頭越來越下,已是朝著腰下面去了,不由伸手去摟住謝騰的頭,低喃道:「別……」

  謝騰不理她,繼續往下,接著把姚蜜的雙腿一抬,讓她雙腿盤在自己脖子上,他隔著姚蜜薄薄的襯褲,按書中教導的,摸索著湊上去輕舔,聽見姚蜜又慌又羞的叫了一聲,這才仰起頭道:「你求我,我就……」

  「將軍,我求你了。哦不,大哥,我求你了。」姚蜜雙腿被謝騰按著,盤在他脖子上,動彈不得,雖隔著襯褲,還是覺著謝騰的呼吸又熱又燙噴在桃源深處,渾身輕顫之間,桃花已盛開。

  「不是這樣求的。」謝騰按下自己的燥動,指導著道:「要說,我的心肝寶貝,求求你,我要!」說著,手指探向前,照書中所教,撩撥著挑逗。

  姚蜜散著長髮,上身未著寸縷,雙腿被謝騰扳開,這會再聽到這等話,被這樣一挑逗,再也受不住,只得開口求道:「別,別……」

  還是不肯叫心肝寶貝啊?謝騰鬆開姚蜜的雙腿,划動著身子向上,一路來到姚蜜耳邊,輕輕道:「小蜜,我的心肝寶貝,我要……」說著後面的話低了下去,卻是比前邊更為挑逗的情話。

  姚蜜一顆心全滾燙了,一側頭,主動含住了謝騰的耳朵根,含羞帶怯,顫著嗓音呢喃道:「騰郎!」後面的話卻還是說不出來,只吮著謝騰的耳朵根,悄悄探手向下,這一探,探上一物,差點嚇壞了。

  謝騰情熱似火,一時已是摟住姚蜜,不顧不管的親向她的唇。異香襲在口鼻間,手足發軟,身子壓了下去,唇舌卻不肯罷休,噙著姚蜜唇間的幽香,糾纏著前進。

  姚蜜迷迷醉醉,呼吸又急又燙,吹拂在謝騰鼻端,待要推開謝騰,卻被他緊緊摟住了腰,動彈不得。

  謝騰被異香一拂,身子軟了半邊,憑一股神智撐著,硬是不鬆手,待得姚蜜雙眼迷離,嬌喘聲聲,這才鬆開唇,整個身子軟在她身上。只一會,就恢復了力氣,一路向下,狼血沸騰,無法控制。

  兩人這一番翻滾折騰,直折騰到下弦月淡了月色,方才停止。

  謝騰貼在姚蜜身後摟著她,輕輕道:「若得了兒子,就叫謝飛軒,若是女兒,就叫謝飛君,若是龍鳳胎,也是這兩個名字,若是雙胞胎,也一樣可以這兩個名字,若是三胞胎……」

  「噗!」姚蜜想著天一亮,謝騰就要離去,正起了離愁,一聽謝騰的話,止不住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嬌嗔道:「等你回來再取名。」

  「好!」謝騰撫了撫姚蜜的長髮,用手指幫她梳了梳,低聲道:「我不在時,你……」

  姚蜜動了動身子,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窩在謝騰胸口,應道:「將軍府的女人,是敢易裝到邊關,與敵同歸於盡的女人。我既然成了你的女人,自也有能力應付一切。不過你放心,我還要養育孩兒,不會衝動跑到邊關,只會好好等你回來。」

  「好,我一定好好回來!」謝騰把頭埋在姚蜜發間,嗅著她的髮香,心下默然,上一次,爹爹為了救叔叔,身中埋伏,兩人皆亡,幸得當時掛帥的是祖父,這才沒有動了軍心。只是祖父折了兩個兒子一個媳婦一個女兒,元氣大傷,這一回,是不會再掛帥了。掛帥的,一定是自己。身為主帥,自然不能輕易倒下,但大金國敢撕了盟約偷襲,怕是有所憑恃,能否毫髮無傷回來,是一個未知數。

  窗外透進一絲曙光,房內的景象漸漸清晰。姚蜜回身看著謝騰,微微側開臉,不把氣息拂在他臉上,只用手摸著他的額角,順著摸到眉毛,停在眼瞼處,俯上前親了親他眼角,迅速退開,又再摸他的鼻子,撫到嘴唇時,描了描他唇角,想要把他的模樣深刻在腦中。嘴裡呢喃起到將軍府時,兩人初次碰面那一晚,輕笑道:「你那會就是不肯相信我會吹迷香,結果被我迷暈了幾次。

  謝騰拿住姚蜜的手,哼哼道:「你想吹暈我好上手,就是不肯認。明明愛慕我,偏生說愛慕的是祖父。害我晚上睡不著,百思不得其解。」

  姚蜜不由笑了,捂嘴道:「那麼多人愛慕你,我哪敢想?」說著又細看謝騰,驚奇道:「咦,咱們模樣有幾分相似呢!」

  謝騰不由笑了,「我和小姑姑有幾分神似,而你又有幾分像小姑姑,咱們自然是有一些像的。」

  姚蜜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第一次見你時,覺著好生眼熟呢!」

  謝騰捧住姚蜜的臉細看,點頭道:「我那時見著你,也覺著眼熟。」

  正說著,窗外已有了人聲,兩人止了話,都知道該起身了,只還依戀著,互相擁了擁,這才穿衣起身。

  小丫頭紅著臉抬了水進來放在屏風後,又迅速退了下去。

  謝騰抱著姚蜜走向浴桶中,給她褪去衣裳,把她放進桶內,拿起她還縛著紗布的手擱到桶邊,自己也脫了衣裳,一起進去了。兩人在桶內互相看著對方,都想記住對方身上的特徵,不管日後如何,念想時,能全數想起。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0:44 PM

044 離情

  端郡王和羅瀚等人,卻是從荷花池中爬上來時,就知道了邊關告急的事,一時再無心去擾謝騰等人。不管他們想娶姚蜜源於何種心思,都不會再跟謝騰爭人。因早早就集在廳中,見得謝奪石出來,便一起上前問好。

  謝奪石見得他們臉色嚴肅,便道:「你們都知道了?」

  端郡王點點頭道:「王府得到消息,王長史怕我誤了將軍留後的事,已連夜來告訴我。」

  十年戰爭中,折了無數將領,邊關數次告急,大魏朝有幾次差點就向大金朝稱臣,虧得謝家父子後來打了幾次勝仗,才挽回一點局勢。上次能一舉擊敗大金朝,簽下和平盟約,卻是謝奪石使的誘兵之計。為了誘兵,他顧不得去救兩個陷入埋伏的兒子。眼睜睜看著兒子陣亡。再至後來兒媳婦和女兒隨援軍趕到,不顧一切策馬去救人,他依然按兵不動,待敵兵全數進了包圍圈,這才下令進攻。這一戰,慘烈異常。端郡王諸人雖沒有親歷,也聽聞了過程。

  現下大金朝偷襲,端郡王等人如何不知道輕重?因道:「老將軍放心,將軍府有我們看著,不會有人欺上門來的。姚小姐她們若能誕下兒子,就是我侄兒。」

  羅瀚喝了不少的池水,這會嗓子還半啞著,卻忙忙保證道:「羅府和將軍府是世交,老將軍不在府中時,府中諸事,我等會盡心。」

  顧東瑜和顧東瑾平素雖不成材,但遇上這等家國大事,還是知曉輕重的,都道:「小蜜她們是我們至親表妹,顧府諸人也會護著她們,不叫她們吃虧。」

  謝奪石點點頭。當年宣王爺跟謝騰的父親爭妻,沒爭到手,最後娶的王妃,是謝騰母親的堂妹。論起來,端郡王和謝騰卻是姨表兄弟,只是因為宣王爺心中不忿,兩家有暗隙,那位王妃也不敢來將軍府走動,這才生疏了。現下將軍府諸人要出征,宣王爺忙命王長史連夜來告訴端郡王此事,端郡王又說出這等話,卻是有心要冰釋前嫌,認起親戚來了。有宣王府照看著,不管他們這次能否生還,姚蜜等人自然是坐穩了將軍府。將來有子便罷,無子也自能過續嗣子,不使謝家絕後。

  至於羅府,不說羅瀚先前和謝雲那份情誼,就單是羅老爺和他的交情,也自會照拂姚蜜等人。顧東瑜和顧東瑾是姚蜜表哥,再加上顧夫人等人在,顧府自也會照應姚蜜等人。

  端郡王比較細心,提醒道:「老將軍,這會還得召了下人,讓她們拜見姚小姐等人。」

  謝奪石點頭,已讓管家去召下人集在一起,又讓人去請姚蜜等人出來。

  姚蜜這會已穿好衣裳,又幫謝騰穿,給他掛上自己平素用的一個香包,想了想,又摘下來,剪下一絡頭髮,塞進香包中,繫好帶子,重掛到謝騰腰上,一時把頭埋在謝騰胸口,依依不捨。

  謝騰也把自己一塊玉珮遞給姚蜜,塞在她掌心道:「這是聘禮,雖薄了點,也請笑納。待我歸來,再補一份厚的給你。」

  姚蜜不由笑了,「傻瓜,聘禮是要給姚家,不是給我。」說著忙把玉珮收藏好,低聲道:「這個,是定情物。」

  謝騰親親姚蜜的頭髮道:「是,是定情物。」

  待得謝騰領了姚蜜出來,謝勝和謝腩也各領了史繡兒和范晴出來,謝奪石便讓人備茶,一面道:「請顧夫人她們出來。」

  姚蜜偷眼去看史繡兒和范晴,卻見她們也偷眼看過來,一時之間,全紅了臉。

  范晴見著姚蜜是和謝騰一起出來的,悄悄潛近了,拉到一邊俯耳道:「姚姐姐,你也……」

  姚蜜不讓她再說,掐一下她的手心,點頭道:「待會再說。」說著看范晴,見她嘴唇破了皮,再偷瞧一眼謝腩,見那一位同樣破了嘴唇皮,不由愕然,啊呀,小晴平素害羞,沒想到昨晚這等勇敢。

  史繡兒也湊過來,在手心劃了劃圈圈,表示,范晴昨晚給謝腩餵了藥丸,肯定是激烈的。

  三人只低聲談了幾句,一時想著謝騰等人就要出征,又沒了心情再說,只各自去瞧自己的郎君,多看一眼是一眼。

  顧夫人一早起來,便得了消息,說道邊關告急,謝奪石等人即將出征,昨夜裡,姚蜜已和謝騰洞了房,待謝騰得勝回歸,再補辦婚事。她一時目瞪口呆,掐完左手,再掐右手,懷疑自己聽錯了。待得史姨媽和范姨媽趕了過來,互相一問,這才確認事情是真的,一時之間,面面相覷。

  范姨媽最先醒過神,噱叫一聲道:「未嫁先洞房,還可能成寡婦,我的天啊!」就這樣,還不如嫁東瑾呢!

  史姨媽被范姨媽一噱,也回過神來,捶胸頓足道:「問都不問我一聲,就去洞房了啊!這要謝勝能回得來,自是風光無限,若是回不來,以後這日子怎麼過?」

  顧夫人喃喃念道:「將軍好是好,但端郡王和羅二爺也不錯啊!且將軍這就要出征了,誰知道以後會如何。怎能不跟長輩商量一聲,就去洞房呢?」

  三人嘀咕抱怨了一陣,很快就收拾起心情,不洞房都洞房了,只能往好的方面想。沒準那三兄弟全部平安歸來呢!到時女兒就是誥命夫人,將軍夫人,功臣家眷,風光無限。

  一時已有丫頭來請她們出去。她們忙隨了丫頭到大廳中,各自拿眼去瞪女兒,又忙收回視線,怕被人笑話。

  顧夫人心口有些堵,好好一個女兒,昨兒被謝奪石收為義孫女,昨晚就被謝騰收入房,傳出去,還不知道會引起什麼流言呢?

  謝奪石見她們來了,也不客套,只道:「待我們得勝歸來,再正式補辦婚事,這會委屈小蜜她們了。」說著讓姚蜜等人上前敬茶。

  下人早把茶遞在姚蜜手上,姚蜜顧不得害羞,上前跪下,喊道:「祖父請喝茶!」

  謝奪石「哈哈」一笑道:「盼這杯孫媳婦茶,卻是盼了好些年,今日終於得償所願。」說著接過茶,一飲而盡,遞給姚蜜一個紅包。

  待史繡兒和范晴也敬茶完畢,謝奪石便命謝騰等人上前各自給顧夫人等人行禮,喊一聲岳母。早有丫頭給顧夫人等人遞上紅包。她們接了,忙著塞給謝騰等人,又說了幾句吉利話,便算是正式親戚了。

  這裡管家已領了有頭有臉的下人進來拜見姚蜜等人,口稱見過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

  謝奪石忙示意身後的管家一一給下人賞賜,然後道:「以後將軍府就交給小蜜她們三人打理,另有顧夫人等人會留在府中幫忙協理家事。」說著轉向孟婉琴和顧美雪道:「你們丟下自己的家,跑到將軍府幫忙掌家事,著實辛苦,現下有小蜜她們掌家事,便不須勞煩你們了。待我們歸來,自要好好答謝你們母女這半年來的辛勞。」

  「不敢當老將軍的答謝!」孟婉琴見大勢已去,兼顧夫人等人虎視眈眈,也知道沒有理由再管著將軍府,便站起來道:「當時因見將軍府沒有女眷,這才丟下自家的家事,趕來幫忙管理。現下將軍府有了姚夫人等人,我自然要交接家事,自行歸家。」

  謝家兄弟要出征,能否平安歸來是一個未知數。顧美雪至此也息了心思,甚至有些慶幸之前沒有為著謝騰,毀了名聲。再說了,自家娘親掌了將軍府大半年,也括了不少錢財,這回歸家,自己的嫁妝定然豐厚,別的也不用計較了。

  謝奪石快刀砍亂麻,當著端郡王和羅瀚等人的面理清家事,又當眾勉勵了姚蜜等人幾句,這才向端郡王羅瀚道:「我等不在京,將軍府若有事兒,便請諸位多多照應了。」

  端郡王等人忙應了,再三讓謝奪石放心。一時有管事進來稟道:「老將軍,將軍,聖旨到,高公公已到了大門外。」

  待得謝奪石等人出去接旨,顧夫人這才拉了姚蜜,想要說她幾句,見得她臉色不好,又吞了話,只道:「雖沒有正式迎娶,老將軍卻是喝了你的茶,又有端郡王等人作證,自然是算數的,也別憂心。」

  姚蜜已準備接受顧夫人一番指責,見她反來安慰,有些意外,低聲道:「娘,你不怪我?」

  顧夫人搖搖頭,把她拉過一邊道:「待接了旨,只怕很快就要出征,你緊著時間,給阿騰收拾幾件行李出來。再有什麼話要說,也趕緊跟他說了。」

  史姨媽和范姨媽這會也不忍指責史繡兒和范晴,各有一番話囑咐。只一會,三對母女就進房,幫著謝騰等人收拾行李。

  謝奪石接了旨,卻是宣他們進宮的。因事情緊急,也不多話,一行人隨著高公公出門。

  姚蜜渾渾噩噩忙亂了一陣,還是管家來問話,這才醒過神來,趕緊讓管家派人去宮外打探消息,看看謝騰等人是今天就要到軍營,領了大軍出發,還是要第二天才出發?還有行李等物,可要送到軍營?

  因事態緊急,謝奪石等人一進宮,商議完畢,不及回府,便已趕到軍營,整頓軍馬,至晚間,大軍便開撥了。

  管家至晚回到府,一一稟報給姚蜜知道,又搓著手道:「我聽聞,將軍只帶了一月之糧。朝廷糧草不足,已召了端郡王籌備糧草,要在十天之內籌足三個月糧草運往邊關。」

  正說著,另有管事匆匆進來道:「夫人,高公公到了府門外,讓三位夫人出去接旨。」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0:53 PM

045 男色

  孟婉琴聽得讓姚蜜等人去接旨,忙讓孟婆子去打聽,一時又跟顧美雪道:「此回歸家,凡事小意些,不要跟你族妹她們衝突。咱們是因為跟將軍府沾親帶故,又來將軍府掌家,她們才巴著。現下老將軍他們出征,將軍府掌事的換了姚蜜,你族妹她們那一副嘴臉,只怕會變,可別跟她們拌嘴。」說著有些微憂慮,之前希望顧美雪能嫁謝騰,白白耽誤了大半年時間。現下離了將軍府,就怕覓不著合適的女婿。

  顧美雪一一應了,悻悻道:「娘,咱們就這樣離開?任由姚蜜她們掌家?」

  孟婉琴苦笑一下道:「雖沒有正式成親,端郡王等人可是看著老將軍喝了姚蜜的茶,也看著謝騰叫了顧夫人為岳母,名份已定,咱們不走還能如何?」

  另一邊,姚蜜等人已接了旨,一時謝過高公公,又叫人端茶款待,顧夫人有眼色,早備下一個荷包,放在茶盤上一起送了過去。高公公端起茶,手指一勾,便把荷包勾進袖中。

  顧夫人見他收了荷包,一時鬆一口氣。以後宮中有消息,只怕都是這位高公公來傳達了,少不得要討好些。

  史姨媽和范姨媽卻激動萬分,皇上居然親筆御封自家女兒為三品誥命夫人。這一來,女兒雖沒有正式辦婚事,這一頭親卻也是得了皇上承認的,外間的人也不敢取笑。再者,有了誥封,就能領朝廷俸祿,不管以後如何,女兒總是有保礙了。

  高公公見天也不早了,忙告辭回宮。

  姚蜜送到府門口,看著高公公上了轎,這才回身向裡走,一邊問管家道:「我們送去的行李,可遞到將軍手上了?」

  管家道:「是小刀接的,自會交給將軍。」

  眼見旁邊再無別人,姚蜜便站定身子道:「謝伯,孟夫人和顧小姐掌著將軍府大半年,你覺著,她們會順順當當把賬簿等物移交嗎?」

  管家是將軍府的老人,對謝奪石極是忠心,謝奪石既是吩咐他全心對待姚蜜等人,他自然不敢瞞姚蜜,只道:「夫人,你現下得了誥封,是將軍府正經的夫人,由不得孟夫人她們不移交賬簿等物。但老將軍吩咐過,說道她們母女掌將軍府大半年,總是服侍得他們祖孫四人妥妥貼貼。所以移交時,若是庫房等物不足,也不用在意,只記錄清楚就是。財物小事,不須太過著緊。」

  姚蜜一聽謝奪石臨行前還囑咐過管家這些話,不由感概,一時道:「謝伯放心,我也不是那等小氣的人。且她們總是將軍府的親戚,值此時刻,自也不會跟她們撕破臉。」

  因前一天發生太多事情,前一晚又折騰了一晚,至今兒又忙亂,姚蜜早已疲累不堪,用了飯,便上床安歇了。

  至第二天早上,便有各府的夫人和小姐送來賀禮相賀,一則賀她們三人「嫁」進將軍府,二則賀她們得了誥命夫人。顧府諸人也來了,各說了吉利話兒。顧夫人等人幫著張羅,少不得擺出幾桌酒菜,讓相賀的夫人小姐圍桌坐下,算是喜酒。

  因謝騰等人出征,此去生死未卜,眾人也不敢歡飲太過,只略喝幾杯,說幾句吉利話,又打趣姚蜜等人幾句,便散了。

  待得眾人散了,范老夫人便領著眾女眷回顧府,眼見有兩個還想巴在將軍府,便使眼色讓人拉走了。待到了顧府,這才對女眷們道:「孟夫人和顧美雪還沒走,咱們一幫子顧府的女眷賴在將軍府,卻有以眾欺寡的意味在內。且小蜜她們雖沒有正式嫁進將軍府,有了誥命,也就是將軍夫人了。將軍府的事,咱們不能瞎摻和。也不要以為她們新婦,就搶著要幫這幫那。那兒不是還有阿瑤及史姨媽范姨媽在嗎?」

  范老夫人既然如此說,眾人自然不再湊往將軍府。

  孟婉琴和顧美雪見顧府諸人不再上門,不由鬆一口氣。很快就移交了賬簿等物給姚蜜,又領著去清點庫房存放的東西,再一一指出各項花銷。不過三天,就交割清楚,母女兩人略收拾一番,領了孟忠和孟婆子,兩頂小轎子一抬,便歸了家。

  孟婉琴和顧美雪一走,顧夫人幫著姚蜜檢點了一番,見將軍府剩下的老僕多是忠厚的,容易管教,便也放下心來。因和史姨媽范姨媽管了廚房,只專心給姚蜜等人做吃食,深怕她們肚子裡有了貨,一個不小心,會壞了事。

  姚蜜心頭空蕩蕩的,使勁回憶謝騰說過的話,深恨之前沒有早點表白,白白誤了許多好時光。史繡兒也懵懵的,她本來想嫁老將軍,不想突然就成了老將軍的義孫女,更很突然的和謝勝洞了房,現下還理不清頭緒,只是心下又是甜蜜又是歡喜又是憂愁。范晴卻沒想那麼多,一有空閒就做針線,不到三天,就做了兩套小嬰兒服飾出來,似乎篤定肚子裡有了娃兒。

  三人因之前一起睡通鋪,每晚說悄悄話,現下獨自安歇,便深覺寂寞,一商量,便收拾了一個朝向好的大廂房,晚上安歇在一起,繼續說悄悄話。

  姚蜜這些天聽到的消息不少,只發愁道:「管家探聽得消息,說道端郡王只募了兩個月的糧草,國庫只剩下一些糙布,就算要賣,也不值錢。」

  之前十年戰爭中,消息滿天飛,就算她們是嬌貴小姐,也聽聞,打仗時憑的不單是國力,還有戰領的能力,再有一個,就是糧草。她們深心裡,自然覺得自家的郎君是威猛的,定能打退敵人。但這糧草問題麼……。

  范晴聽著姚蜜的話,一把撥下頭上的釵子道:「別的我沒能力,但這些首飾等物,卻可以變賣了交給端郡王,充當軍資。雖是杯水車薪,也好過沒有。」

  史繡兒也默默擼下手上的玉環,放在范晴碧玉釵旁邊,表示,她也準備把所有首飾變賣了充軍資。

  姚蜜把玉釵拿起,給范晴插回頭上,又拿起玉環,套回史繡兒手臂上,笑道:「咱們穿戴得體些,也是將軍府的臉面。現下就素著,可不吉利。況且,咱們這一點東西,真不值什麼的。還是把將軍府庫房裡的東西拿出來變賣湊成軍資罷!」

  史繡兒和范晴一想,都點了點頭。將軍府沒有正式迎娶她們,也沒有給聘禮,相應的,她們現下也沒有嫁妝。身上這麼一點首飾,就算是自己的嫁妝了。若是有個變故,謝氏族人要來干涉將軍府的事,將軍府的財產,就由不得她們作主了。與其變賣自己的首飾,還不如先變賣將軍府那些用不著的物事。

  姚蜜又道:「現下京城裡女子人數多,管家掌事的,也多是女子,那些財物,也是掌在女子手中。要她們募捐出來,只怕很難。咱們總是誥命夫人了,還得遞折子求見皇后娘娘,討個情份,幫著端郡王募物資。一來,咱們也是女子,容易說服人。二來,咱們是將軍府女眷,咱們自己不出力不著急,誰又會來出力著急?」

  史繡兒和范晴一聽,一左一右抱住姚蜜道:「小蜜,你吃了什麼?怎麼突然這麼智慧?」

  姚蜜見她們不正經,不由拍開她們的手,笑道:「咱們是將軍府的女眷,總要拿出一點將軍府女眷的手段。」

  十年戰爭,耗盡了國力,曾經一度,國庫空虛,籌集不出軍資,高騰的母親和謝雲,當年就盡力遊說各府女眷,募了一些軍資。後來打了勝仗,便由宮裡一一賞賜下去,補償了那些當時募捐過軍資的女眷。

  從前,將軍府男人在外打仗,女人在後面募捐軍資。凡此種種,便是皇帝百般敬重將軍府的原因。也是端郡王和羅瀚等人一聽邊關告急,便撇開私人情緒,願意成全謝騰和姚蜜的原因。

  若沒有將軍府,大魏國會如何,實在不敢想像。

  三人商量了一晚,都覺著,男人在外打仗,她們不能就這樣安坐著,須得出一份力。

  姚蜜咬唇道:「咱們雖比不得小姑姑她們,卻也不能讓人小看了。」

  史繡兒和范晴都點頭稱是。像她們這樣身份的女子,突然成了誥命夫人,掌了將軍府。若是謝騰他們得勝歸來,風光無限,就怕有人要指責她們安享其成,不配做將軍夫人。若是這會能幫著募到軍資,為國盡力,到時謝騰等人的功勞,她們也佔了一份,便無人敢忽視她們。

  第二天,端郡王便聽聞,姚蜜等人求見了皇后,討了情份,要幫著募捐軍資,不由驚喜,他這裡正頭痛,姚蜜等人願意相助,正是求之不得。

  姚蜜等人一路討論著,待到了宣王府求見端郡王,也不虛言,只道:「郡王,我們不比當年的將軍夫人和小姑姑,在京城認識的人也少,若是空口去遊說,怕是很難募到軍資。在此,卻要借郡王之力,方能成事。」

  「你們說!」端郡王一想也是,忙點頭道:「只要我能辦到,一定盡力。」

  姚蜜解釋道:「國庫中存了一批糙布,就是賣出去也不值錢。因和皇后娘娘商議,卻折中商議了一個計策出來。現下請宮內的人把糙布做成披肩,男女可披的那種。然後要請郡王帶頭,在披肩上題字,寫上送給親愛的某某,題款落名是郡王的名諱。」

  史繡兒接口道:「因怕郡王一個簽不過來,還要請羅二爺並京城一眾世家俊雅男子,也幫個忙,各各簽下名諱。然後拿到皇宮外賣給貴女。」

  范晴跟著道:「有那等愛慕郡王和俊雅男子的,定然會重金買下。這比空口去遊說她們要容易得多。」

  姚蜜默默:以端郡王等人的男色,定然能勾引得眾貴女爭搶披肩回家珍藏,這般,很快就能募足軍資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1:00 PM

046 葵扇

  正是暑熱時分,熱浪滾滾,小姐們於這個時候是不出門的。但今兒早上聽得消息,說道端郡王和羅瀚並一批世家子弟在萬壽寺贈送親筆簽名的披肩,只要捐了銀子,就可以得到一件披肩,她們不由雙眼發亮,忙忙就吩咐下人準備,說要上萬壽寺上香。

  萬壽寺坐落在京城東面,風景極佳,寺內的樹木多是參天大樹,縱是夏季,也極是陰涼。且寺內做得極好的豆腐腦,每於夏季,常有一些不堪其熱的貴女,在萬壽寺避暑。

  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不多時,就有一批車輕馬快的貴女趕到萬壽寺。隨後趕至的,是各府裡的小姐。有那起沒有多少私房銀子的平民姑娘,也圖個熱鬧,匆匆趕到萬壽寺圍觀。

  眼見小姐們一個接一個圍上來,場面混亂,端郡王等人雖見慣了大場面,也有些受不住。知客僧忙在樹下圍了一個透明帳蓬,讓端郡王等人坐在裡面,捐銀子者,贈披肩,還可以圍觀一把美男們,對答一兩句話。

  「天啊,我得到端郡王親筆簽名的披肩了。寫著送給親愛的張小姐呢!」

  「我也得了,我也得了!寫的是送給親愛的二娘。誰都知道,我小名就是二娘嘛!可見端郡王是記得我的。」

  兩名貴女互相興奮的說著,渾不提她們是因為捐了兩百兩銀子,這才得到的披肩。也不去想,張是京城大姓,端郡王在許多披肩上都是寫著送給張小姐的。至於二娘,也是閨中女兒常有的小名。

  另一邊,兩名官員的女兒也興奮的叫嚷道:「天啊,我得到嚴世子題款的披肩了。他好俊雅,還朝我笑了一笑。」

  「我得的是羅二爺題款的披肩。誰都知道,羅二爺對謝小姐一片癡心,輕易不看別的女子。可是他遞披肩給我時,居然問了我的小名。我一答,他就提筆在披肩上補寫上我的小名。我快幸福死了!」

  當然,這兩名官員之女也渾然不提她們捐了一百兩銀子才得到披肩。

  搶不到端郡王和羅瀚親筆簽名披肩的女子,也捐了五十兩銀子,各各搶了別的世家子弟題名的披肩。

  不上半天,國庫積壓的一批糙布便賣得脫銷了。眼看勢頭大好,姚蜜急急坐馬車走了,又進宮求見了皇后。不上一會兒,宮裡就派人出外採購了一批便宜的葵扇,急速送來給端郡王等人題詩。這回題的是他們平素寫過的小詩詞,然後落款。只要損五兩銀子就能得到一把。不一時,也被搶走了一大半。

  消息傳回皇宮時,惠宗皇帝和皇后都鬆了一口氣。稍遲些,各家府裡的老爺們聽到消息,說道萬壽寺得了皇帝親筆題詩的十柄葵扇,有意贈送出去。只是想得到葵扇的人太多,便議定,捐款多者得之。他們一聽,立馬備了銀子飛奔往萬壽寺。皇帝親筆題詩的葵扇啊!怎麼也得搶一柄來收藏。銀子是小事。

  至下午,惠宗皇帝便聽說,他親筆題詩的十柄葵扇,有五人各捐了一千兩銀子得了,另五柄,有捐兩千兩銀子得的,也有捐三千兩的,最後一柄,被京城首富捐了一萬兩銀子得去了。

  惠宗皇帝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方道:「得,朕以後要是沒銀子用,就賣親筆題詩的葵扇好了。」

  皇后應道:「皇上英明!」

  皇帝:「……」

  很快的,高公公來稟道:「皇上,皇后,端郡王派人來報,說道披肩和葵扇都被搶完了,今兒募的銀子,卻是足夠了。只是萬壽寺那兒還有官員不肯走,還希望能得到皇上親筆題詩的葵扇。」

  惠宗皇帝暗懷得意的看皇后一眼,瞧,朕就是不做皇帝了,憑著賣賣葵扇,也能養活你。

  皇后崇拜的看皇帝一眼,眼神兒透出四個字:皇上英明!

  高公公見皇帝不說話,頭頂暗冒冷汗,小心翼翼道:「皇上的墨寶,確是不能隨便外傳。那些官員怕是要白等了。」

  屁,一柄葵扇一萬兩銀子,這麼好掙錢,還理什麼墨寶不外傳?朕平素辛辛苦苦,斟酌詞語寫聖旨,那個才是墨寶,可是一分錢也沒得到。惠宗皇帝感概萬端,一瞪眼道:「研墨,我再題二十柄葵扇。」本來想題一百柄的,考慮到下次可能還要靠這個賺錢,還是悠著點好了。

  待高公公著人把二十柄葵扇捧下去時,皇帝這才覺著手酸,甩手道:「賺錢不容易啊!」

  「皇上辛苦了!」皇后左看右看,見沒有人在,趕緊上前幫皇帝捏手,一邊道:「這是將軍夫人想出來的法兒,著實管用。」

  皇帝點頭,「將軍夫人聰慧,回頭著人送她一柄葵扇。」

  皇后心痛,「一柄一萬兩銀子呢,就這樣送了?不如送點別的。」

  「不,就送葵扇。朕是皇帝,要大方一些。」

  「皇上英明!」

  因第一期物資夠了,皇帝馬上令人運送往戰場。姚蜜探聽得運送物資的是嚴副將,忙讓管家把自己和史繡兒范晴親手做的衣裳鞋子送到嚴副將手上,請他交給謝騰他們。

  第二日,高公公到將軍府傳旨,賞了姚蜜一柄皇帝親筆題詩的葵扇,又嘉獎了史繡兒和范晴,這才告辭走了。

  姚蜜捧著葵扇看了半晌,嘀咕道:「不賞金不賞銀,卻賞了一把破葵扇。不當吃不當喝,還不耐放。也只有那些官員才當寶。」說著眼睛一亮,對,得空兒就把這柄葵扇轉讓出去,買回布來做衣裳,到時隨軍資托送給將軍他們。

  顧夫人等人卻十分寶貴這柄葵扇,傳遞著仔細瞧了又瞧,再三品評道:「不愧是皇上的墨寶,氣勢十足啊!瞧瞧這字兒,一個一個想躍出葵扇似的,霸氣異常。瞧著就可以想像龍顏是如何威嚴了。」

  姚蜜默默:龍顏,不是你們想像中那般威嚴的。

  十年戰爭中,共換了三任皇帝,惠宗皇帝是三年前才坐上寶座的。前兩位皇帝中,第一位德宗皇帝生來體弱,剛好在病中聽得大金朝就要打過來了,一口血噴出來,很快就崩了。偏德宗皇帝膝下無子,只有兩位公主。一時之間,太后和朝臣議定,讓德宗皇帝嫡親的弟弟繼位,是為武宗皇帝。武宗皇帝行年二十五歲,同樣體弱多病,一當上皇帝,貪得幾晚美色,不過兩個月,也病倒在床,看看也不成了。至此,太后便慌了。因同朝臣再議,幾番討論下來,皆認為朝局動盪,一連折了兩位皇帝,實在不祥。若要再立皇帝,當立身體健康硬朗,性子穩妥的才佳。

  德宗皇帝和武宗皇帝是太后親生,餘下的皇子們皆是妃子所生,且不是年紀小,就是不成器,選來選去,再選不出一個合適的。此時,便有朝臣建議,何不選三皇叔?

  三皇叔是先帝的嫡親弟弟,性子溫厚,喜好塗塗寫寫畫畫,胸無大志,一聽要選他為帝,不由大大搖手,表示自己不成。但太后主意已定,武宗皇帝一崩,她很快就和朝臣擁立了三皇叔為帝,是為惠宗皇帝。惠宗皇帝先前四十年一直不受重視,突然成帝,難免惴惴不安,虧得結髮之妻張皇后一直安撫,這才漸漸適應皇帝這個身份。

  卻說那二十個得到皇帝親筆題詩的官員,近段時間走路帶風,深感自己成了皇帝的親信,前途無量。那些沒有搶到葵扇的,暗暗沮喪,只悄悄托高公公去打聽,宮內還有皇上題詩的葵扇不?高公公回信,沒有。但皇上送了將軍夫人一柄,將軍夫人是一個不懂風雅的,那把扇在她手中是糟蹋了。

  得了高公公的消息,各個官員散了朝,急奔回府中,讓女眷速去將軍府套交情,務要買下姚蜜手中那柄葵扇。

  姚蜜最終以兩千兩銀子的價格賣出了葵扇,分了高公公一千兩。兩人皆心滿意足,以眼示意,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啊!

  至晚,姚蜜把賣葵扇之事悄和史繡兒范晴一說,她們拉著姚蜜的手搖晃,尖叫道:「太好了,我們還想著,葵扇不耐放,一個夏季扇下來,只怕就殘破了。賣了是正理。」

  姚蜜笑道:「我就是想著,咱們把將軍府物事變賣了充軍資,自家就不得不省吃儉用。萬一你們有了孩子,卻是省不得,有一千兩銀子在手,就不用憂愁了。」說著突然臉色一變道:「別搖別搖,我肚子有些痛!」

  「你該不會是有了吧?」史繡兒和范晴忙忙停下手,扶著姚蜜道:「快,躺到床上。待我們去請大夫來診診。」

  「這才十天功夫,就是有,也診不出吧?」姚蜜愣愣的,突然掙脫史繡兒和范晴的手,跑到屏風後檢看,一時發出尖叫道:「來葵水了!」天啊,期盼中的孩子沒有影了!

  史繡兒和范晴一聽,一陣失望,嚷叫道:「不得了,我們把你的孩子搖沒了!

  兩人說著,突然也摀住肚子,互視一眼,匆匆跑到屏風後,很快的,同時傳出噱叫:「我的孩子也沒了!」

  孩子沒了?顧夫人才走到房門外,聽得裡面傳來孩子沒了的尖叫聲,一時臉色煞白,手足發顫,一邊飛奔進門,一邊吼後面跟著的丫頭道:「快,吩咐管家,趕緊請大夫進府。」

  小丫頭也聽到聲音了,早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一聽顧夫人的話,便直衝向外,嚷嚷道:「不好了,三位夫人的孩子沒了,快請大夫進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1:17 PM

047 奸細

  「三位夫人有孩子了!」管家聽得孩子兩個字,轉頭跟陳偉道:「快寫信告訴將軍!」

  陳偉這次被留在將軍府,沒有跟大軍出發,頗有些心神不安,深覺自己白吃了將軍府的米飯,這會一聽管家的話,早飛奔回屋,拿出筆墨寫了信,又飛奔出將軍府,策馬到了驛站,找到相熟的人,把信遞了出去。

  陳偉寄完信回府,才到大門口,就聽見一片亂嚷道:「孩子沒了,夫人小產了!」

  不得了!陳偉策馬回身往驛站跑,想追回寄出的那封信,到了驛站,那信卻剛好寄走了。他呆半晌,忙借了驛站的筆黑,再寫一封信遞出去。

  等他第二次回到將軍府,管家早呆著臉過來跟他道:「夫人沒有孩子,是誤會了!」說著俯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怎麼不早點說?」陳偉差點抓狂,第三次跑往驛站。這個時候,第二封信已寄了出去。他沒法子,只得再寫第三封信遞給驛丁。

  雞飛狗跳中,將軍府三位夫人小產的消息已傳至宣王府和顧府等人耳中,很快傳到宮裡。

  大半夜的,宮裡派來了太醫,宣王府著人來看望,顧府也忙忙著人來探問,一片鬧騰。姚蜜等人面紅耳赤躲在房內,只讓顧夫人等人去解釋。

  鬧了半天,是虛驚一場,眾人哭笑不得,一一告辭而去。但將軍府三位夫人未懷上孩子之事,也就傳出去了。

  過得幾天,是范老夫人生辰,姚蜜忙備了禮物,早早和史繡兒范晴等人出門,到顧府給范老夫人慶壽。

  這一回,姚蜜等人身份已不同,顧府諸人自然熱情接待。幾位媳婦悄悄回顧往事,「往年老夫人做生辰,姑奶奶多是托人捎禮物上京,極少親來賀壽的。今年一開了春,就領了女兒,涉山行水,早早來了顧府,說道要給老夫人賀壽。實則卻是因女兒婚事沒有著落,想借老夫人之手,和顧府親上加親,作實婚事的。誰知轉個頭,姑奶奶就做了將軍的岳母,小蜜就成了將軍夫人。世事難料啊!」

  姚蜜也感歎,自己差點就和顧東瑜定了親事。虧得顧東瑜當時嫌棄自己,這才一時衝動,和史繡兒范晴進了將軍府,也才有了今日。

  因著姚蜜之故,孟婉琴和顧美雪想得一想,決定和顧府重修於好,也備了禮物來相賀。范老夫人見她們主動來了,自然不再提往事,好像從沒有舊隙一樣。孟婉琴因顧美雪婚事未有著落,也想借范老夫人壽辰之機,相看一下來相賀的少年賓客。一時之間也著意結納顧府女眷,兩下裡各有心思,很快就打得火熱。

  舊隙既消,孟婉琴少不得讓顧美雪上前喊姚蜜一聲表姐。史繡兒不知道她們的親戚關係,免不了問一聲。大家便解釋了幾句。史繡兒這才弄明白,原來顧美雪的祖父和顧庭是親兄弟。也就是說,顧美雪是顧庭的侄孫女,姚蜜是他的外孫女,論起親戚關係,確實是表姐妹。

  姚蜜心知肚明,顧美雪現下喊自己一聲表姐,卻是看在將軍府的份上。若自己不是將軍夫人,她眼尾也不會掃自己一眼。

  現時打仗,國庫空虛,各家府裡縱使慶賀壽辰,也不敢太過。范老夫人也一再囑咐,凡事簡省,待打了勝仗,想怎麼慶賀,都不會有人置詞。這回宴席上,就沒有請人來唱戲,只讓說書先生來說了兩段書,說完早早就散了。

  宴席散後,范老夫人留下顧夫人問話,道:「小蜜現下這情形,你可寫信細告訴了她爹爹?也該叫她爹爹來一趟京城。待得戰事一了,若是事兒不妥,你們做父母的,為女兒撐腰是正理。若是妥了,還得迎回小蜜,讓將軍府來下聘禮,大紅花轎正式迎娶過門才是。」

  顧夫人簡單答道:「已寫信告訴了她爹。」若謝騰打了勝仗歸來,什麼都好。若是回不來,姚蜜在將軍府只怕也站不穩腳跟。

  姚蜜卻堅信謝騰他們會平安無事回來,只是著管家日日上宣王府問消息。

  七月底,謝騰收到京城來信。他展開只一看,嘴角就起了笑意,哈哈,我果然神勇啊,居然一舉得子。只一晚,就讓小蜜懷上了。太神勇了!

  謝騰正得意,兵士再遞進一封信來。他一怔,展開再看,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見,眼底的光芒斂了下去。孩子沒了?小蜜啊,你怎能這麼大意?懷著孩子怎能到處亂跑亂動?好好一個娃兒,就這樣沒了?

  謝騰正沮喪,兵士遞進第三封信。他眼神沉沉,只一撕,就撕了封口,手指挾出信來,展開細看。不是吧?沒有孩子,誤會了!小蜜啊小蜜,待我回去了,定然要好好懲罰你!

  「將軍,抓到三個奸細。」一個副將進來稟報。

  謝騰收起信道:「押進來,我親自審問!」

  「是!」副將退了出去,很快押進三個人來。

  「如果不想吃苦頭,就老老實實說話。」副將一腳踹在一個奸細膝蓋上,卻聽奸細「喲」了一聲,一時驚疑,怎麼是女子聲音?

  「將軍,我們不是奸細!」女子聲音抬起頭,臉上雖黑糊糊的,眼睛卻亮晶晶,看著謝騰道:「我和李鳳是表姐妹,被大金朝的人捉了。這次聽得將軍來了,我們想法子逃出來的。」

  另一個女子聲音也響起道:「我們得知,有人要刺殺大金朝太子。將軍若趁此機會和那人裡應外合,定然能給大金朝一個迎頭痛擊。」

  「你們是?」謝騰細細分辯,這才發現最先說話的女子,有幾分熟悉感。

  「我父親是蘇康,我叫蘇玉清。」最先說話的女子澀澀一笑道:「先前我常隨姑姑到將軍府找謝姑姑玩兒,將軍也見過我的。」

  「我叫李鳳。」瘦小的女子道:「我父親原是嚴副將屬下,已戰死沙場。」

  謝騰臉色緩和下來,問道:「你們為何會被捉呢?」

  蘇玉清應道:「我和李鳳去年初結伴出郊外玩,不想被人打暈了。醒來時,發現被蒙住了眼睛,嘴裡也塞了布。卻聽得有人說話,言道這次捉兩位嬌小姐回去,正好送給郡主。後來我們得知,那位郡主喜歡大魏朝文化,一直讓人幫她捉兩個大魏朝女子過去教她詩詞。……」

  謝騰聽完,心下信了一半,另抬眼去瞧那個一直不說話的女子。

  一直不說話的女子感覺到謝騰的視線,一時抬起頭,半啞著嗓音道:「騰少爺!」說著已是淚流滿面。

  「你是靈芝?」謝騰上去扳起靈芝的臉,用袖子擦去她臉上的泥,好一歇才道:「活著就好!」

  靈芝是謝雲的丫頭。當時謝雲易裝赴邊關,她悄悄尾隨。不想半路碰到一小股大金朝的兵士,當場被捉,後來便被送給一位貴女當丫頭。那位貴女正好和郡主交好,她得以和蘇玉清李鳳聯絡上。

  很快的,謝勝和謝腩也聽說捉了三個奸細,過來一瞧,發現其中一個是靈芝,不由驚喜交集。

  靈芝見了他們,也涕淚交加。好一會道:「將軍,大金朝現下的皇帝和皇后不和,皇后要派人殺掉太子,改立自己親生的兒子為太子。這幾天極亂。我們正是趁亂逃出來的。」

  謝騰點頭,已示意副將速去探聽消息的真假,若是真的,這幾天正好襲營。

  到得八月底,終於有消息傳來,說道謝騰等人打了勝仗。姚蜜一聽到消息,顧不得許多,拉了史繡兒和范晴就到宣王府求見端郡王。端郡王聽聞她們來了,忙忙請了進去,「哈哈」大笑道:「夫人,將軍這回真的把大金狗打得哭爹喊娘了。這一擊,咱們雖然也折了人馬,但對方更加大傷元氣,估計很快就會求咱們和他們簽盟約了。」

  「將軍他們都沒事吧?」姚蜜只關心謝騰等人受傷了沒有,急急相問。

  端郡王笑道:「將軍等人平安。」軍報上既然沒有明說是否受傷,就是受傷了,也定然是小傷,不足掛齒。

  姚蜜雖喜悅,卻不忘問道:「要是大金朝突然又撕了盟約,再襲邊關呢?」

  端郡王歎氣道:「那也沒法。若能一鼓作氣,把他們趕得遠完的,自能高寢無憂。但憑咱們的國力,打到這個份上,卻是沒能力再打了。」這一次籌集軍資,就耗盡了國庫積存的物資。若不幸饑荒,大事就不妙了。端郡王后面這些話,自然沒對姚蜜等人說,只道:「這次能打敗大金朝,還是因著將軍得到情報,說道大金朝正內亂,帝后不和,因趁著時機襲營,這才折了對方無數兵馬。」

  她們這裡說話,京城街道上早有人出來喊道:「謝將軍打了勝仗,打了勝仗了!」

  「皇上萬歲,將軍威武!」

  「皇上萬歲,將軍威武!」

  待得姚蜜三人回到將軍府中,很快就有各府的夫人小姐來相賀。接著,宮中又有旨意下來,賞賜了許多物事,說道因有她們穩坐後方,謝騰等人才能一心一意打仗等語。

  至晚,姚蜜三人興奮得睡不著,竊竊私語到半夜,後來索性披衣起床,往房門外擺了一張小案,三人在月下焚香謝月。

  她們這裡焚香謝月,遠在邊關的靈芝和蘇玉清並李鳳,也在月下結為姐妹。

  論起年歲,卻是靈芝最年長,便排了姐姐。蘇玉清第二,李鳳第三。

  焚拜完畢,蘇玉清拉了靈芝道:「芝姐姐,你有將軍罩著,這次回去,定然風光。我就不同了。父親已死,府裡是繼母作主,回去也沒好日子過。」

  李鳳也歎氣道:「我父母俱亡,哥哥嫂嫂也不大喜歡我,這才會跑到蘇府找表姐玩。現下失蹤這些時候,再回去的話,也一樣不會被人喜歡。」

  靈芝笑道:「這次將軍能打勝仗,皆因為得了咱們的情報。將軍已說了,回去定然上折子稟告皇上,到時自會嘉獎。有了這一層,你們府裡的人也不敢太過份的罷?」

  蘇玉清哼哼道:「我其實只想找個好夫婿!」

  李鳳小小聲附和道:「我也是!」

  靈芝和她們相處這些時候,焉有不知道她們心思的?偏問道:「兩位妹妹瞧上誰了?」

  蘇玉清見她這樣問,俏臉紅了紅,嘴裡卻道:「芝姐姐不曉得我們瞧上誰,我們卻曉得芝姐姐瞧上了誰?」

  「啐,胡說什麼呢?」靈芝紅了臉,心裡卻甜絲絲的。

  李鳳搶著道:「哈,不說芝姐姐有了這一場功勞,將軍要感謝你。就說芝姐姐和將軍青梅竹馬,從小兒起的情份,將軍也會好好憐惜你的。」

  被李鳳說破心事,靈芝不由追著她來打,想摀住她的嘴巴。蘇玉清忙去攔阻。一時之間,三人猶如穿花蝴蝶,在月下繞來繞去,笑鬧得歡。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1:19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8-1 11:25 PM 編輯

048 歸來

  一整個秋季,京城裡眾人皆在討論邊關戰事,討論著大金朝這回如何慘敗,如何求著大魏朝簽下和平盟約,又如何派人送了美女上京城獻給皇帝。又有一干人討論著將軍府這回立了大功,少不得要封侯等語。家有女兒未嫁的,就嘀咕著姚蜜等人揀了一個大便宜,先是進將軍府當丫頭,接著獻身成功,現下只穩坐著當將軍夫人,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這一回雖打了勝仗,究竟還是折了好些兒郎,且多數男兒在軍中,京城適婚男兒更是比往年少,好幾家為了搶女婿的,甚至打了起來。孟婉琴因為顧美雪婚事不順,也後悔得不得了,早知道今日,當時就該不顧一切讓女兒勾了謝騰,不管最後如何,只要被人撞見,總能給個名份,勝似現下不上不下。好在因打仗,好些男兒不在京城,不能成婚,宮中下了旨意,年前不再強配婚事,顧美雪才沒有被官府強配了人家。

  顧美雪也磨牙,待過了年怎麼辦?難不成由著官府胡亂配人?

  孟婉琴道:「待得將軍他們回京城,姚蜜她們少不得要回顧府待嫁,將軍府總要有女眷幫著料理一些事,咱們到時就上將軍府幫忙,再小住一段時間,總能幫你物色一個好兒郎。這一回,不能再失手。」

  顧美雪想想端郡王,再想想羅瀚的好模樣,一時眼睛發亮,心下發狠,這一回,一定要豁出去抓住一個。

  不表她們母女,且說姚蜜聽得謝騰將於年底回京,喜得好幾晚睡不好,又和史繡兒和范晴做針線,把早前答應給謝騰做的十小件,一一的做了出來。因鴛鴦戲水這等私密的圖案畢竟不適宜繡在荷包上,只柔情蜜意的繡了雙鳥圖。

  姚蜜不知道的是,謝騰早已用上了十小件。這會腰上掛的一個荷包,正是靈芝熬夜繡的。於他的心裡,靈芝是將軍府的丫頭,丫頭給主子做荷包,是正常的事。於靈芝的心裡,這一回的荷包,卻同從前做的荷包不同。

  從前,她是謝雲身邊的小丫頭,縱使愛慕謝騰,也自知是不可能的事。但現下她是獻了情報的功臣,縱當不得謝騰的正妻,但當個妾侍,總是有資格的。且這一路上,謝騰對她溫聲細語,不是有情意還能是什麼?

  蘇玉清卻是緊纏著謝勝,心下暗暗作了決定,回了京城也不回府,寧願在謝勝身邊當個丫頭。

  李鳳卻愛慕謝腩,謝腩的衣裳一換下來,她趕緊就拿去洗,不讓兵士動手。

  靈芝畢竟是將軍府的丫頭,對謝騰三兄弟的脾性愛好瞭解的清楚,知曉他們輕易不會動心,因暗透了幾句話給蘇玉清和李鳳。又去和謝騰身邊的長隨小刀打聽將軍府現下的情況。待聽得姚蜜等人進將軍府當丫頭,後來又獻身成功,現下只等著當將軍夫人時,不由百味雜陳。轉念一想,姚蜜滿打滿算,和謝騰相處的日子不足十五天,怎比她這個和謝騰一起長大的丫頭?因定下心來,只認為自己終是能得到所想的東西,不必先行憂愁。

  十一月底,謝騰等人終於到了京城。這一天,京城裡的人幾乎全跑出了街道,夾道歡迎。

  姚蜜等人卻在杏花酒樓包了一間雅座,只探頭朝窗外看。待見得哨兵一隊一隊來回飛報,又有馬蹄聲「轟轟」而來,不禁興奮道:「來了,來了,他們來了!」

  很快的,就見得一陣人馬扛了大旗,旗上標著「大魏」兩個血紅大字,「轟轟」響著跑在前頭。緊接著,就有另一隊人馬扛著另一桿標著「謝」字的大旗跑來。待這兩隊人馬前行後,才現出謝騰一行人。

  姚蜜拿個望遠筒看著謝騰,定格在他臉上,喃喃道:「瘦了好些,還有鬍子出來了。」她正說著,就看見有一方手帕子擦在謝騰臉上,一時移了望遠筒去瞧手帕子的主人,發現是一個作丫頭打扮的俏麗姑娘,不由一愣,咦咦,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是大金國獻給將軍的美女?真是的,也不獻個鮮嫩些的,居然獻了這麼一個「老姑娘」,看著黑黑瘦瘦,該有十八歲了吧?

  其實靈芝冤枉啊!她本來也是一個白嫩的姑娘來著。只是這一路上奔波,任她再怎麼保持,也保持不了好膚色。只要給她十天時間,她就能恢復成白嫩美人。

  史繡兒同樣看到謝勝身邊多了一個美貌女子了,一時嘀咕道:「大金朝女子都好老態啊!像這樣的,他們也好意思獻給我家阿勝?」

  范晴卻竊喜,放下望遠筒和她們道:「我家那位丫頭比你家那兩位漂亮多了。」

  姚蜜承認,「是漂亮些。」

  瞧完了各自的郎君,她們才瞧謝奪石,一時驚歎道:「咱們家老將軍好威風哪!這麼一身武將裝扮,看著就年輕了十歲。我懷疑,這會肯定有嫁不出的姑娘要打他的主意。得注意了,不要讓來路不正的女子進府當丫頭。若不然,沒準咱們突然就多了一個年輕的太婆婆,這可不妙。」

  宮門外,惠宗皇帝已親率百官迎接謝奪石和謝騰等人。

  謝奪石和謝騰來到宮門外,早翻身下馬,拜見皇帝,又獻上和大金國簽訂的和平盟約,另有大金國獻給大魏的財寶名單。待高公公接了盟約和財寶名單遞到惠宗皇帝手中,謝騰這才揮手讓人把財寶抬了上來,當眾揭開箱子。一時之間,寶石金子等物差點閃花了惠宗皇帝的眼。

  大魏朝十幾年戰爭,國庫空虛,為了籌集軍資,他還偷著變賣宮中財物,可以說,他這個皇帝日子過的緊巴巴,現下有了這些財寶,國庫終於不再空蕩蕩,也解了現下年關財政危機。

  惠宗皇帝驚喜之餘,便親扶起謝奪石和謝騰,拍謝騰的肩膀道:「將軍威武啊!這回歸來,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朕一定盡量滿足。」

  謝騰謝了恩,指指跟在身後的靈芝等人道:「皇上,這次能打勝仗,也是靠這三個丫頭給的情報。別的無所求,就求皇上給她們三個各賜一位好夫婿。」

  「哦,姑娘瞧中了誰?只管說!」惠宗皇帝一聽謝騰的要求這麼簡單,不由撚鬚笑了,這個容易哪!就是她們瞧中朕,也好辦,就招進宮當妃子。反正宮內女子多,多一個不算多,少一個不算少。

  靈芝等人第一次見到皇帝,早慌得手足無處安放,聽得惠宗問話,已是跪下回道:「謝皇上隆恩!」

  惠宗皇帝:不是吧,這三個姑娘真個瞧中朕了麼?這歷年來戰爭不斷,皇帝換了又換,妃子一批一批送去當尼姑。早沒什麼人願意進宮了。朕還和皇后調笑,說沒人瞧得上朕。這下就來三個?

  謝騰見靈芝她們只顧謝恩,並不說瞧中誰,便提醒道:「皇上恩典,可你們也得說瞧中誰,皇上才好下旨。」

  靈芝一聽,心內沸騰,激動萬分,這會只要當眾說喜歡將軍,皇上金口一開,我是不是就能成為將軍夫人?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1:20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8-1 11:23 PM 編輯

049 調情

  大魏朝女多男少,結果就造成了兩個後果:其一,女子難覓夫婿;其二,女子色膽包天,為了覓夫婿,敢說敢做敢表白。

  據謝騰觀察,靈芝這陣子卻是和方副將「眉來眼去」,頗有情意的樣子。只是靈芝做慣了丫頭,不像蘇玉清等人大膽,看著像是不敢表白。而方副將一旦回京,大把機會選擇合適的女子,並非定要選靈芝這個丫頭不可。靈芝真要對方副將有意,趁著機會,求皇上賜個婚,大事也就定了。方副將府裡方面,因是皇上賜婚的,也不敢嫌棄靈芝是一個丫頭身份。靈芝到了方府,也能挺起胸做夫人,不必受氣。小姑姑已沒了,他且為小姑姑的丫頭謀一點幸福罷!

  靈芝其實冤枉啊,她哪裡有跟方副將眉來眼去了?她只不過聽聞方副將祖上曾有人做過御醫,手底有一套美膚的法子,這才和方副將多接觸了幾次,想把美膚的法子弄到手而已。

  眼見靈芝顫著嘴唇,就是說不出話來,惠宗皇帝體諒的一笑,擺手道:「好啦,沒有中意的人也不用急。待尋到中意的,再告訴你家將軍就是了。」

  靈芝不由急了,啊啊,我還沒說呢,怎的就不讓我說了?錯過今日這機會,只怕後悔終生。不行,我得說。

  「稟皇上,奴婢在將軍府長大,別的地方不想去。」靈芝情急之下,顧不得斟酌言詞,脫口道:「奴婢只願服侍將軍。」夠明白了吧,皇上就為我賜婚吧!

  怎麼回事?這丫頭瞧中謝騰啦?惠宗皇帝一愣,咦,這可不行。將軍夫人多聰明一個人,上次虧得她,才籌齊了軍資。且也因為她的法子,朕才能多賣出二十柄葵扇,賺了幾個私房錢。所謂床頭有金,睡著安心。現下謝騰得勝歸來,正該讓他正式迎娶姚夫人,怎能塞一個丫頭到中間搗亂?

  大好的日子,可不要叫小丫頭壞了心情。惠宗皇帝笑瞇瞇道:「靈芝,你現下既然不想嫁人,還想服侍你家將軍,朕就准了。待它日有了中意的人,再告訴你家將軍,你家將軍自會為你作主。」好啦,要不要納你,由你家將軍自己決定,朕不摻和。

  惠宗皇帝說著,不待蘇玉清和李鳳開口,已是揮手道:「都起來罷!想嫁誰,自己告訴你家將軍,你家將軍自會安排,朕就不奪你家將軍喜歡給人牽線這點愛好啦!」開玩笑,若是你們也是愛慕謝騰,開口求朕賜婚,姚夫人怎麼辦?

  謝奪石一聽靈芝的話,已是明白了過來。心下直埋怨:阿騰什麼都好,就是男女情事方面,特別傻。回頭得囑小蜜看緊些,不要弄得府裡三妻四妾的煩人。

  謝騰卻還遲鈍著,只有些感歎:靈芝這丫頭對將軍府真忠心啊,居然放棄方副將,只想守在將軍府。待回了府,讓小蜜勸勸她,擇個人嫁了是正經。

  蘇玉清還沒開口,就被攔住了話,一時怕被送回自家府裡,不怕死的搶了一句話道:「稟皇上,我情願在二將軍跟前當個丫頭。」

  李鳳見蘇玉清開口,她也壯起膽兒道:「稟皇上,我慕三將軍英雄,情願在他跟前當個丫頭,不想回府。」

  得,這三個丫頭,分明是瞧中謝家三兄弟了。惠宗皇帝心下嘀咕一句,臉上不動聲色,假意糊塗,笑瞇瞇道:「既然是你們心願,自要成全。」說著轉向謝騰等人道:「將軍,這三個丫頭有心,就讓她們進將軍府服侍你們罷!異日她們選了夫婿,將軍自行幫她們作主就是。」三位丫頭,瞧在你們也是功臣的份上,朕就開個金口,讓你們進將軍府去服侍謝家兄弟,至於你們能不能得手,朕就不管了。

  惠宗皇帝說著,不待謝騰反應,已是招手叫過高公公吩咐道:「擬旨,因靈芝,蘇氏,李氏有功於國,現求入將軍府為丫頭,朕准之。……」

  姚蜜瞧完謝騰祖孫四人凱旋歸來的英姿,心滿意足和史繡兒范晴回府,領著人灑掃庭院,置辦酒食,準備給謝騰等人慶祝。

  值此時刻,顧夫人卻囑姚蜜道:「小蜜,待得將軍歸來,咱們也宜回顧府,讓將軍正式下聘禮,大紅花轎迎了你過門,你才是名正言順的將軍夫人。」說著又吞吞吐吐道:「上一次未婚先洞房,那是因為將軍臨出征,急於留後的權宜之計。也沒人會因此取笑你。這次不同,可不能再未婚先膩在一處了。須得正式過門後方能洞房。」

  先前因姚蜜出嫁無門,顧夫人就顧不得節操,只要姚蜜能勾到合適的夫婿,就是未婚先孕,也不算什麼。現下她的想法又不同了。女兒是將軍夫人啊,是能和皇后說上話的貴夫人啊!怎麼也要矜持些,婚前有孕這等事,最好不要了。還是像個貴女一樣,正正經經嫁過將軍府,做個受人尊敬的將軍夫人為佳。

  史姨媽范姨媽和顧夫人想法大同小異,之前因覓不到夫婿,那才狗急跳牆,耍盡百寶。現下不同啦,女兒都獻過身,封了誥命夫人了,女婿就是那囊中之物,跑不掉的。值此人生大事,婚姻大事,若能矜持些,過門後也受人尊敬些。因也勸了史繡兒和范晴,讓她們這回不要膩著謝勝謝腩。這會吃飽了,待大紅花轎過門時,男人就不稀罕她們了。

  她們正說著,去宮門口探聽消息的管家已回來了,進來稟道:「夫人,皇上在宮門外親迎老將軍和將軍,明晚宮中設宴給老將軍和將軍等人慶祝,現下先放將軍回府洗漱,人馬已到了半路。另有一件事要告訴夫人。」管家看看姚蜜等人,見她們毫無異狀,便把靈芝等人的事說了。

  姚蜜一聽,不由和史繡兒范晴對視,啊,那三位丫頭居然不是大金朝獻上來的,而是咱們大魏朝的功臣?

  待管家出去了,顧夫人皺眉道:「小蜜啊,這三位姑娘在御前不求個好夫婿,卻求著來將軍府當丫頭,這事兒有些不對路哪!」

  姚蜜笑道:「娘,將軍那樣的人,想湊上來的,豈止一個丫頭?要是現在先憂上了,以後就不用過日子了。關鍵在於將軍身上,不在丫頭身上。將軍想要,我也攔不住。將軍不想要,不要說一個丫頭,就是郡主,也照樣不能得手。」

  史繡兒和范晴也點頭道:「要說大魏朝的女人,多的是,何止這三個丫頭?這還沒進來,咱們先憂慮上了,可不好。再說了,那三個丫頭又黑又瘦又老相,沒什麼看頭的。」

  顧夫人和史姨媽范姨媽相對無言:這三個怎麼就沒危機感呢?算了,別家府裡有危機感的夫人多的是,結果她們照樣防不住她們家相公納妾。這事兒確實像小蜜所說的,關鍵在男人身上,不在那些想歪了心思的女人身上。

  說著話,大家忙忙出府門口候著。姚蜜心急,讓管家趕緊往前頭去瞧瞧來了沒有?管家去得一會,策馬跑來,高聲喊道:「夫人,來了,老將軍和將軍他們來了!已過了街角。」

  姚蜜一聽,顧不得許多,提了裙子就往前跑,史繡兒和范晴也激動,牽了手向前跑去。

  謝奪石和謝騰三兄弟到了街角,拉住韁繩,讓馬緩了下來,一時轉過街角,卻見三個俏麗人影飛奔著跑來,仔細一瞧,正是姚蜜等人。

  謝奪石「哈哈」大笑道:「三位孫媳婦等不了,跑來相迎了。久別重逢,你們還不主動些?」

  謝騰嘴角含了笑,一提韁繩,馬兒一躍向前,馳到姚蜜跟前,一個俯身,已是抱起姚蜜坐到馬前,把頭擱在姚蜜肩上,輕輕道:「我回來了!」

  「嗯!」一股男子的氣息襲在口鼻間,姚蜜滿腔的話突然全消失了,鼻子酸酸的,低低道:「回來就好!」

  謝騰策馬奔到府門口,先翻身下馬,這才抱了姚蜜下來,細細看了一眼。見她打扮的俏麗,手一伸,又牽住了她的手,並肩進府。

  姚蜜小手被謝騰握著,臉紅心跳,忘了去招呼身後其它人。

  顧夫人等人見姚蜜像新婦一樣羞紅了臉,只得忙著招呼身後的人,見得眾人全進府了,這才令人幫著搬行李,喊小廝幫忙牽馬進去,一片忙亂。

  謝騰等人還沒落座,早有親友諸人來相賀,斜些戰場之事,姚蜜也忙著招呼女眷,一時見得靈芝等人站在旁邊,笑向謝騰道:「將軍,這三位就是皇上賜下的丫頭罷?」

  謝騰這才想起靈芝她們三人,喊過來介紹了名字,又指指姚蜜和史繡兒范晴對靈芝她們道:「這三位,便是你們的主母了。」

  靈芝早瞧見姚蜜了,等著謝騰呼喊,這才過來行禮,不卑不亢福下去道:「見過夫人!」還沒正式過門呢,什麼夫人哪?仗著樣子像咱們家小姐,就大模大樣了?要是小姐還在,你當個丫頭也不配!

  蘇玉清也拜見了史繡兒,心下總有些微妙的感覺,因拿眼偷覷史繡兒,心下嘀咕:她不過和二將軍相識十幾天而已,怎比得我和二將軍一路相隨,幾個月情誼?

  李鳳已是探知范晴出身不如她,心下有優越感,雖是丫頭身份,也沒覺如何掉價,隨便行了一個禮就退到謝腩身後。她是謝腩的丫頭,又不是范晴的丫頭,要討好,也是討好謝腩,而不是范晴。

  至晚安歇,謝騰等人還是睡了各自的房間,姚蜜自和顧夫人睡了一間房。

  謝騰躺下去時,左翻右擺,只是睡不著,一邊嘀咕:還以為回來了就能摟著,誰知道還得等正式拜堂成親之後!這些時日如何熬?

  先前沒有嘗過滋味,也沒覺著如何。那會嘗了,這會一想,只是忍不下。

  謝騰正難忍,突聽門外有細碎的腳步聲,接著有人輕輕敲門,他不由一喜,翻身坐起來,暗道:哈,小蜜知道我想她,又來獻身了!因壓了得意,沉著嗓子道:「進來!」

  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進來,一個怯生生的身影端了一碗紅棗粥,柔聲道:「將軍,您晚間吃得不多,這是奴婢給您新熬的紅棗粥。」

  謝騰一愣,垂了眼道:「放下罷!」

  靈芝忙把碗放在案上,輕聲道:「天冷著,將軍趁熱吃。」

  謝騰聽得靈芝聲音有聲顫抖,這才抬眼瞧她,卻見她衣著單薄,不由一皺眉道:「天冷,你快回去。」

  靈芝今日見了謝騰和姚蜜的親密樣子,心內的自信已失了幾分,這會狠下心來,應了一聲,抬步就往外走,卻一個滑步,向後就倒。

  謝騰手一伸,在床邊拿了一個枕頭抵在靈芝腰上,見她穩了身子,便縮回手中的枕頭,隨便丟回床上。一時正待說話,卻聽得有細碎的腳步聲朝這邊走來,他這回細分辨了一下,分辯出是姚蜜的腳步聲,正要站起來,一眼見到靈芝衣裳不整的站在房內,饒是他遲鈍,也覺得不能讓姚蜜看到這場景。一時想也不想,指指衣櫃門道:「端了粥藏進去,不要出聲!」

  靈芝聽得腳步聲,也有些慌,顧不得細想,端起粥,忙忙拉開衣櫃門就藏了進去。

  謝騰見靈芝拉緊了衣櫃門,這才想起,自己和靈芝清清白白的,慌張什麼呢?

  姚蜜手裡拿著一套衣裳並這陣子做的鞋襪等物,敲響了謝騰的門。她本來安歇下了,誰知顧夫人硬是扯起她,一陣囑咐,只讓她拿了衣裳過來給謝騰,說道雖不能再獻身,但男人凱旋歸來,女人總該安撫一番。然後又暗示,要給男人一點兒福利,又不能太多,拿捏好分寸,讓男人牽腸掛肚,速速下聘,速速正式拜了堂成了親才是。姚蜜一則被顧夫人嘀咕的無奈,一則也是有些想念謝騰,因含羞捧了衣裳來敲門。

  聽得姚蜜的聲音,謝騰心裡跳了跳,一把拉開門,手一伸,已是牽了姚蜜進門,回身關上門。一時雙眼灼灼細打量姚蜜,見她隨便挽了一個髮髻,碧色玉釵子發出瑩潤的光,越法襯得臉頰霞紅,眉如黛,眼波如水,一時看呆在當地。

  姚蜜一對上謝騰的眼神,心肝亂跳,呼吸略亂,微垂了頭,把手裡的衣裳遞過去道:「這是給你做的,你試試!」

  謝騰回過神來,展開雙手道:「你幫我穿上。」

  呃,好吧!之前看也看過了,摸也摸過了,現在幫他穿一下衣裳,也不為過。姚蜜把其它物事放在案上,抖了衣裳幫謝騰穿上,指尖一觸謝騰的肩,臨出征那晚的情景一一湧上心頭,一時不敢看謝騰,只默默給他套上新衣,套到一半,手卻被謝騰握住了。

  姚蜜臉上發燙,嗓子微沙,極是緊張。啊啊,快不行了,什麼聲音這麼響?天啦,是心跳聲。

  「小蜜,你想我嗎?」謝騰說著,不待姚蜜答話,已拿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親了親,接著摸出一物放在姚蜜手上。

  要淡定,要淡定!姚蜜勉力定下神,只去瞧手上的物事,見是一顆拇指大的蜜蠟色珠子,不由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蜜蠟,據說經常佩戴,能防病消災,這次無意得了一串,這一顆是從那一串掉下來的,留著給你玩。」

  姚蜜舉起珠子對著光瞧,見珠子色澤鮮艷,光潤異常,一時極是喜歡,笑道:「到時穿了線就戴上。」說著又問:「那一串呢?」

  「在行李中,還沒找出來。」謝騰一笑道:「放心,不會給別的女人得去的。」

  你又知道我想什麼了?姚蜜橫謝騰一眼。

  謝騰待姚蜜藏好珠子,又拿了她的手含進嘴裡,舌尖在她指腹上滾過,含糊道:「想死我了!」

  要拿捏分寸,要拿捏分寸。姚蜜嗅得謝騰的氣息,呼吸又急又燙,只是側開頭,另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一隻小香包,遞過去道:「給你!」

  謝騰接過一瞧,只見小香包上繡滿了「謝騰」兩個字,每個字都是不同的顏色,再細看,才發現那些顏色線組成一個心形,一時驚歎道:「好精緻!」

  「你喜歡不?」姚蜜熬了許多夜繡成這個香包,只想得謝騰一句誇獎。

  「何止喜歡,簡直喜歡死了!」謝騰把香包放進懷裡,看著身上還有一半的衣裳沒穿上,左手只一張,把衣裳張開,裹在姚蜜身上,把她裹進自己懷裡,低聲道:「想我了沒有?」問著話,一隻手卻牽了姚蜜的手探下自己下面,這句想我了沒有,似乎另有所指。

  那晚,謝騰臨出征,姚蜜顧不得害羞,只想幫他留個後。如今,情形又不同,一品他的話,只羞得耳朵根也紅了,半推半就道:「不想!」

  「真不想?」謝騰見得姚蜜含羞帶怯,與那晚全然不同,另具一番動人韻味,一時渾然忘記了藏在衣櫃中的靈芝,只拉緊姚蜜,輕輕俯頭下去。

  一股異香襲在鼻端,謝騰一陣暈眩,一時把下巴抵在姚蜜頭上,只去嗅她的髮香,好一會喘過氣來,低笑道:「你這迷香確實厲害,把我迷得神魂顛倒。」

  謝騰又熱又燙的呼吸拂在耳際,姚蜜心尖尖如有貓爪在抓,癢酥酥的,一時輕輕掙了掙,卻被謝騰猛的扳轉了身子,從背後緊貼著摟住了。

  「小蜜,小蜜,蜜……」謝騰親姚蜜的頭髮,嘴唇滑行至她的耳邊,舌頭伸出,舔了舔她的耳輪,感覺到她身子發軟,有些站不穩,摟的更緊,輕含了她耳垂吮了吮,又有羞死人的情語款款送給姚蜜耳中,待姚蜜不再掙扎,半拖著往後退,直退往床邊。

  姚蜜一時驚覺,不由輕掙,不想謝騰雙手一合,只摟在她腰上,任她上半身向前傾,一時之間,便有一件又熱又硬又燙的物事,抵在她雙股間,她不由有些失魂,輕輕喊了一聲。

  這一聲,如貓啼,撩撥的謝騰更是熱血沸騰,一個退步,已是坐到床上,把姚蜜抱起坐在膝上,百般挪著她身子,想引她情動。

  姚蜜一顆心亂跳,暈暈忽忽的,從喉底透出一句話道:「咱們還沒有正式拜堂。」

  「生完孩子再拜也不遲,反正我早是你的人了。」謝騰不肯放開姚蜜,微微喘氣,俯在姚蜜耳邊說了一句話。

  姚蜜大羞,含嬌帶嗔,動情動人道:「你好壞!」

  靈芝藏在衣櫃內聽得他們調情取笑,一張臉早漲紅起來,手底無意識的弄著手中的調匙,一時狠狠把調匙往碗裡一摔,調匙碰著碗邊,發出「噹」的一聲響。瞬時間,外間的調笑全消失了,靜默一片。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1:23 PM

050 夜半

  冬夜,久別重逢,乾柴烈火。謝騰抱著姚蜜坐在膝上,百般撩撥,熱血沸騰,想要進一步。姚蜜情難自禁,欲迎還拒,作著心理掙扎。斯情斯景,無邊曖昧。突然的,衣櫃傳出「噹」一聲響,他們同時一愣,把那挑逗含情的話兒吞了回去,靜默下來,循聲瞧去。

  姚蜜坐在謝騰膝上,一抬頭瞧向衣櫃,身子便坐直了,一時覺著一物帶著熱乎乎的氣息,從兩股滑向前,直抵在大腿根處,她全身一顫,不敢再亂動,只緊緊捏住謝騰的手,不讓他再往下探,一邊問道:「什麼聲音?」

  謝騰這才想起靈芝藏在衣櫃內,心裡懊惱萬分。怎麼就忘記這個丫頭了呢?可不能讓小蜜抓個現場。只他的手還是捂在姚蜜身上某個地方,嘴裡道:「肯定是老鼠。」

  嗷,老鼠?姚蜜一想起上回在書房那只拖著腿走路的小老鼠,雙腿早打顫了,只一縮,就把腿縮高了,兩隻腳掌分別勾在謝騰小腿上,雙手反向後,摟住了謝騰的腰,尖叫道:「怎麼又有老鼠?」

  姚蜜雙腿這麼一縮,腳掌往謝騰小腿上這麼一勾,兩腿便叉開了,原先抵在她大腿根的物事,一下滑到她雙腿之間的縫隙,毫不猶豫的探頭進去,隔著褲子陷入溫柔鄉。

  「啊!」姚蜜渾身一顫,顧不得害怕小老鼠,掙扎著想跳下地。謝騰久曠之人,軟玉溫香在懷,只一動,銷魂蝕骨,差點不能自持,怎容姚蜜跑掉?只摟緊姚蜜,拚命挨擦,若不是想著靈芝在衣櫃內,他這會就不再忍了。

  姚蜜又刺激又害怕,嚷道:「有老鼠,有老鼠!」

  謝騰無奈,只一摟,就把姚蜜摟到床上,脫了她的鞋子,把安塞進被窩內,柔聲道:「你躺著不要動,我去打老鼠。」說著抖出枕頭套,折成長方條,往姚蜜眼睛上一蒙,在旁邊打個結繫住,溫柔體貼細心道:「打老鼠的場面比較血腥,你不要看,以免嚇著。」

  姚蜜眼睛被蒙住了,一片漆黑,心下甜蜜,將軍真細心。一時又想及老鼠那灰溜溜毛茸茸的樣子,汗毛都豎起了,叮囑謝騰道:「還是不要打了,仔細髒了房間和手,把它趕走就算了。」

  「好,就趕走它。」謝騰給姚蜜蓋好被子,整整衣裳,臉色嚴肅起來,兩步過去,打開衣櫃門,對著石化在衣櫃中的靈芝比比手勢,讓她快走。

  衣櫃門一開,靈芝一股辛酸湧上心頭,豆大一顆淚珠滴在碗邊,發出「答」一聲響,只抬手擦擦眼淚,默不作聲走出衣櫃,無聲無息向外走。

  謝騰愕然,她這是哭什麼呢?辛辛苦苦熬了粥,沒人吃?

  靈芝端著碗向外走,感覺到碗邊已不再溫熱,粥卻是冷了,一時之間,眼裡又湧出淚來。記得那年,將軍落了水,吃藥時嫌苦,自己餵了他一顆蜜餞,他才喝完了藥。那天夜裡廚房送了幾樣東西,他都搖頭不吃。最後還是自己熬了紅棗粥端進房,一調匙一調匙的餵著他吃了。那時,將軍八歲,自己才七歲。

  姚蜜聽得衣櫃門響,已是嚇得一抖,問道:「將軍,趕走它沒有?」

  「正在趕。」謝騰應了一聲,「吱呀」打開門,轉頭去瞧姚蜜,見她躺著不動,暗鬆一口氣。

  靈芝一隻腳跨過門檻,一個趑趄,一頭撞在門環上,嘴裡發出「喲」一聲叫。

  聽得靈芝的叫聲,姚蜜扯開蒙在眼睛上的枕頭套,趴到床邊朝外探頭看,這一看,就看見謝騰傻站在門邊,靈芝右手端著碗,左手撫著額角,背著身子站在門檻邊流淚。

  糟了,這回水洗不清了。謝騰暗呼不妙,急中生智,朝姚蜜道:「靈芝端粥進來,磕著頭了。」她不是要出去,她是剛進來,磕著頭碰痛了,這才哭呢!

  姚蜜懵然點頭,哦,端粥進來,一眼見得房內情景香艷,一個轉頭就走,然後磕在門環上?罪過啊!

  謝騰見姚蜜「哦」了一聲沒有下文,忙吩咐靈芝道:「好了,把粥放在案上,你快下去吧!」

  靈芝咬著唇,忍著淚,轉身走到案台上,抬眼去瞧床上的姚蜜,和姚蜜的視線對上,忙垂下頭,把碗放到案台上。

  姚蜜看著她單薄的身影,脫口問道:「靈芝,你不冷嗎?怎麼穿這麼少?」

  靈芝一噎,生硬的應道:「我不怕冷。」好不要臉,還沒和將軍正式拜堂成親呢,就大刺刺躺在床上。如果老夫人和夫人在,不把你打出去才怪。

  大冷天的,謝騰後背差點冒汗了,忙打圓場道:「靈芝身體好,不怕冷的。」

  「將軍,我身體其實不好。」靈芝恨恨,我雖是丫頭,好歹為國立過功,是皇上親口嘉獎過的。你們不能這樣欺負我。

  見靈芝一副被欺負的表情,姚蜜有些奇怪,怎麼回事?又不是我使喚你半夜來送粥,一副晚娘臉,作給誰看?

  謝騰卻不耐煩了,揮手道:「靈芝,你下去罷!」

  「將軍!」靈芝喊了一聲,突然淚如雨下,這半晚的委屈怎麼忍也沒忍住,哽咽道:「奴婢可是哪兒做得不好,讓將軍厭嫌了?」說著梨花帶雨看向謝騰,不加掩飾的透出眼底的情意。

  咦,這是什麼情況?姚蜜看看謝騰,再看看靈芝,突然恍然大悟,啊喲,小丫頭愛慕將軍,深夜端粥過來,想表白勾引,誰知遇見咱躺在床上,不忿了呢!是相識十幾天,獻過身的咱重要,還是十幾年情份,出征回來一路上相隨的小丫頭重要,且看咱家將軍的選擇。

  謝騰無奈了,皺眉道:「靈芝,天也不早了,快些回去安歇吧!」

  聽得謝騰的話,靈芝知道他這是偏心姚蜜,迅速收起眼底的淚,福了一福,轉身走了。

  見靈芝走了,姚蜜爬了起來,坐往床邊想下地,一邊問道:「哪只小老鼠呢?」

  「在床底下。」謝騰眼見姚蜜想走,忙忙威嚇,果然,話音一落,姚蜜又縮回雙腿,尖叫道:「不是在衣櫃那邊麼,怎麼又跑到床底下了?」

  「我一開衣櫃門,它就跑到這邊來了。」謝騰一個箭步上前,坐往床邊,脫了靴子上床。一時作個餓虎撲羊狀,把姚蜜撲倒在床。

  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又熱又硬的物事抵在大腿間,姚蜜一時緩緩仰頭,自動含住謝騰的唇,待謝騰意亂深迷,手足漸麻,突然鬆開謝騰的唇,朝他鼻端噴了一口氣,再把他一掀,翻身下地,穿鞋走人。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1:26 PM

051 跑了

  當夜,姚蜜敲開史繡兒和范晴的房門,三人連夜緊急磋商。

  想當初,她們被顧家兄弟嫌棄,狼狽之下異想天開進將軍府當丫頭,想嫁與謝奪石,不想機緣湊巧之下,她們先是被謝奪石認為義孫女,接著獻身與謝家兄弟,才有了今天這局面。現下只須等著謝家兄弟下聘禮,大紅花轎迎她們進將軍府,她們便是真正的將軍夫人了。可是今日見著靈芝蘇玉清李鳳她們的態度,卻知曉,她們想的太簡單了。

  姚蜜一時把今晚送衣裳進謝騰房裡,卻發現靈芝藏在衣櫃內,偏謝騰哄騙著她的事說了。史繡兒和范晴一時義憤填膺,差點拍案而起,她們雖沒有和謝家兄弟正式拜堂成親,但謝奪石已喝過她們敬的媳婦茶,皇帝也封了她們誥命夫人,甚至外人,也承認她們的身份了,靈芝怎麼敢這樣做呢?是欺負姚蜜家世一般,還是仗了謝騰的勢?

  姚蜜見她們動氣,自己積著的火氣反倒消了一些,笑道:「我一聽有老鼠,只趴在床上,嚇得不敢動彈,誰知一抬眼,卻從案台下的縫隙中瞧到,地下有一條細細的線反著光,直逶迤至衣櫃前,再瞧見案台上的粥,這才醒悟,那細線,其實是滴在地下的粥水。靈芝分明有意讓我知道,先前藏在衣櫃內的,不是什麼老鼠,而是她。謝騰回府第一晚,便能在衣櫃中藏丫頭,以後還不知道會如何?」

  史繡兒和范晴也犯愁,她們和謝勝謝腩相處時日極短,情份不厚,更不比姚蜜佔了相貌像謝雲這個先天條件,若是蘇玉清和李鳳出招,她們還真沒有勝算。

  潛規則默認,在爺們身邊服侍的丫頭,是可以服侍到床上去的。一旦她們服侍到床上,再有了孩子,這事兒還真不好收拾。

  姚蜜按按額角道:「憑著將軍的身份地位相貌,想要勾引他的,不單靈芝一個。防得了靈芝,也防不得別人。」

  史繡兒怔怔道:「哪怎麼辦?」

  姚蜜歎口氣,仰頭道:「最好的法子,當然是讓將軍愛上我,愛得死脫,不能自撥,若這樣,其它女子就通通是浮雲了。但這事兒,有可能麼?」

  范晴傻傻問道:「將軍還沒愛上你麼?」

  姚蜜捂臉道:「他先前因為要出征,急於留後,自然柔情,也說的好聽。但在他心裡,只怕我還不如那丫頭有份量呢!」

  范晴點頭道:「就說那李鳳吧,雖說來當丫頭,一則她家世比我好,二則她佔個功臣之名,今日一見,就不把我放在眼裡,謝腩也沒表什麼態度。」

  史繡兒敲敲案台道:「咱們別悲觀,好好謀劃,沒準有法子讓他們愛上咱們呢!」

  姚蜜覷史繡兒道:「其實你是想說,你有法子讓謝勝對你死心塌地吧?」

  范晴一聽,撲住史繡兒道:「史姐姐快說!」

  史繡兒扳開范晴的手,吐著舌頭道:「小晴啊,你雖心急,也不能用這麼大的勁。」說著撫脖子,見范晴討好的幫她捏肩膀,這才道:「你們忘了西山別院?」

  姚蜜和范晴一聽,這才醒過神,笑道:「對哦,怎的就忘記了它?」

  西山別院那幾位嬤嬤是宮裡退役出去的,其中一位蘇嬤嬤,甚至服侍過兩任前皇后,時下待嫁女子,只要得她指點幾招,多能把自家男人勾住的。若論對男人心理的瞭解,放眼京城,應該無人能跟蘇嬤嬤相比。相傳,紅樓裡的阿姑,也想跟蘇嬤嬤學招,卻被她轟了出去。此事雖不知真假,但也可見蘇嬤嬤手底確是有「御男」之術。

  卻說謝騰一夜春夢,一大早就醒來了,也不要人服侍,自己忙忙收拾出房,趕往前頭,卻不見姚蜜等人在,只有顧夫人她們在廳裡忙碌,便問道:「小蜜呢?」

  顧夫人見他起來了,忙吩咐小丫頭擺早點,一邊笑道:「那會將軍出征,小蜜她們上廟裡求保佑,這會將軍得勝回歸,她們自要趕早上廟裡還願的。」

  一會兒,謝奪石並謝勝謝腩也出來了,祖孫四人圍坐了用早點,一邊邀顧夫人等人一同坐下,顧夫人等人笑著推辭,道:「天冷,東西一放下就沒了熱氣兒。我們也不等著,早用過早點了。因怕老將軍和將軍一路勞頓,也不敢驚動。不想老將軍和將軍倒起的極早。」

  說著話,靈芝和蘇玉清並李鳳,卻搶著進來服侍,忙忙拿了碗給謝奪石等人裝粥,又慇勤布菜。

  顧夫人等人互看一眼,含笑告退。她們是將軍府的親戚,是來幫忙的,可不是來當管家當丫頭的,靈芝等人要搶著當丫頭,她們也不必阻止,更不必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在旁邊監視。

  謝騰卻有些心不在焉,今早起來,這才發現,衣櫃邊有乾結的粥水印,小蜜她,該不會發現了吧?待她回來,還得好好的哄哄。

  這會兒,姚蜜等人已在廟裡上完香,取道到了西山別院,求見蘇嬤嬤。

  姚蜜等人現時的身份不同,蘇嬤嬤一聽她們求見,哪敢怠慢,早親迎出來,笑道:「哪陣風把三位將軍夫人吹來了?」

  姚蜜等人先前是見過蘇嬤嬤的,這會笑道:「嬤嬤也別取笑我們。能到這兒來,自是有事求嬤嬤。」

  說著話,一行人進了靜室,自有丫頭捧上茶,待寒暄已畢,丫頭又退了下去,姚蜜這才說明來意。

  蘇嬤嬤自然知道她們此來何意,只靜靜聽完,這才笑道:「這京城中出名的男子,老身俱認識。若說到將軍等人,真是萬里挑一的好夫婿了。但男人麼,總不能慣,一慣就容易出事。要怪,只能怪歷年打仗,折了好些男子。現時女子如果不主動些,想要一個過得去的夫婿,比登天還難。像將軍他們這等的身份地位相貌,不要說現下,就是到了六十歲,照樣有女子趨之若鶩。三位夫人確是要未雨綢繆才是。」

  蘇嬤嬤的話直說到姚蜜等人心裡,可不是麼?當時她們還肖想過謝奪石呢!現下謝騰等人得勝回京,不知道多少家府裡的姑娘蠢蠢欲動,相較來說,靈芝她們的威脅還不算大。

  見她們有了危機感,蘇嬤嬤便笑著面授了一些機宜,又道:「女子不管如何,先得愛自己,自尊自愛。若自己都不愛自己,怎能期盼男人一心撲在你身上?切忌在男人跟前一味獻媚討好,沒有一點主見。本質來說,男人都犯賤,非得折騰著,萬般不易娶到手的女人,才會珍惜。要是太容易得到,他們便不當一回事。就是拜了堂成了親,也要常時想點新鮮花樣,換個裝扮,換個姿勢,萬不可一成不變。現下未正式拜堂成親,有的是法子吊著他們。」

  話說到這個份上,姚蜜等人也顧不得害羞,自把心中疑慮拿出來詢問。

  范晴含羞帶怯道:「我也這般想,可是我娘說,若是吊著,就怕被別的女人鑽了空子,到時反是不妙。」

  蘇嬤嬤見三人中,范晴最為靦腆,少不得另教導幾句,笑道:「不管你吊還是不吊,都會有別的女人去勾引三將軍。但吊了,你就比別的女人矜貴些,不吊,你就和別的女人一個樣。」

  范晴自知自己和謝腩情份一般般,若不是臨出征前獻身,謝腩會否記得她,還是一個未知數。這會心下不安,再次問道:「要怎麼吊呢?」

  「吊男人胃口這回事,有的是法子。讓我來告訴你幾種常用法子。」蘇嬤嬤臉上笑成菊花狀,俯在范晴耳邊說了起來。

  姚蜜和史繡兒也忙湊過去聽。

  半天功夫,姚蜜等人便受益非淺。蘇嬤嬤卻道:「人心易變,能告訴你們的,只有這麼一點。剩下的,還得靠你們自己摸索。若還有要討論的,日後只管過來西山別院就是。」

  見蘇嬤嬤不藏私,姚蜜等人自然感激。蘇嬤嬤見她們上道,呵呵笑道:「你們其實已成了傳奇,將軍他們若負了你們,只怕大眾不饒他們。」

  「什麼傳奇?」

  蘇嬤嬤見她們三人一臉疑問,一笑道:「雖說你們是顧府親眷,但顧府在京城中,卻比不得權貴人家。再要說你們自家門第,甚至比不得蘇玉清和李鳳。但你們能與將軍成了對,緣於你們進將軍府當丫頭一事引起。將軍他們得勝的消息傳來,外間說書的,就編了一出故事,名叫《奇緣記》,說的就是你們的故事。」

  姚蜜等人吃一驚,問蘇嬤嬤道:「真有這事?」

  蘇嬤嬤點頭道:「所以,你們也不必妄自菲薄。」

  從西山別院出來,姚蜜沉吟半晌,對史繡兒和范晴道:「咱們畢竟還沒和將軍他們正式拜堂成親,回去就收拾東西撤吧!」

  史繡兒和范晴皆點頭道:「對,趕緊撤。」想娶她們,就得三聘六禮,好好的求上門,好好的討她們歡心才是。

  這般的婚事,本來不匹配,她們再自行下賤,就更低了一個頭。只有仰起頭,讓謝家兄弟來求,她們才顯矜貴。過門後,也才有威信。至於靈芝等人,那是謝家兄弟惹的麻煩,由得他們自己解決,她們沒必要出手。

  待她們回到將軍府,謝騰等人已到宮裡赴宴去了。姚蜜叫過管家,把賬簿等物交接給他,又囑咐一番,便丟開手,自行回房收拾東西。

  顧夫人聽了姚蜜的話,也不反對,只著一個會說話的婆子去顧府稟知范老夫人,讓范老夫人派人來接她們。

  經過昨晚的事,靈芝一心以為姚蜜會想法對付她,早和蘇玉清李鳳商討好了法子,只待姚蜜發作,就要往柴房上吊鬧騰開來。不想等了一天,沒等來姚蜜動手的消息,卻聽聞她們三人在收拾東西要回顧府,不由大喜,走了最好不要回來,哼哼!

  范老夫人是一個有見識的,聽得姚蜜等人要回顧府,早讓人去接,又命人打掃下廂房,再叮囑了幾房媳婦一些話,這才放下心來。

  不多會兒,顧東瑜和顧東瑾就把姚蜜她們接回了府中。

  至晚,謝騰等人在宮裡赴宴回歸,到得將軍府大門外不遠處,只見三個俏麗身影提著燈籠候在大門外,不由感動,只策馬奔過去。

  謝騰馬快,先到了門口,一時和迎上來的靈芝打個照臉,嘴角的笑意瞬間消失了,翻身下馬,問道:「小蜜呢?」

  靈芝小心翼翼看一眼謝騰,福身道:「三位夫人回了顧府。」

  謝奪石在謝騰身後下了馬,幸災樂禍道:「媳婦跑了啊?」

  「回娘家,不是跑。」謝騰糾正謝奪石,抬頭見謝勝和謝腩立住馬,翻身下來,沉痛萬分朝他們道:「喂,你們媳婦跑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1:32 PM

052 女婿

  謝勝愣住了,出征大半年,日夜牽掛,好容易回來,只昨晚匆匆見了一見,今早還沒見著人影,就說媳婦到廟裡上香了,現在更好,赴宴歸來,媳婦直接跑了。究竟怎麼回事?

  「大哥,我家媳婦一向純良,怎會突然跑了?」謝腩心急,想及范晴唯姚蜜馬首是瞻,不由指責謝騰道:「是不是大哥得罪了大嫂,大嫂一氣之下,拐跑我家媳婦?」

  謝騰一聽謝腩的話,不由乾瞪眼,什麼什麼?你家媳婦純良?這意思就是說,我家小蜜不純良了?

  說著話,眾人進了府。

  管家聽聞謝奪石他們回來了,忙迎出來,一邊要稟報姚蜜等人的事,謝奪石聽也不聽,指指謝騰道:「我老了,不管事了。以後有事兒,稟報給阿騰知道就行。」說著大步流星往裡走,誰的媳婦,就誰去追回來,我可不摻和。

  見謝奪石不搭理自己,管家只得趨向前,向謝騰稟報道:「將軍,三位夫人回顧府了。」

  「知道了!」謝騰瞪一眼管家,一眼見靈芝端了茶捧上來,一手接了,揮手道:「天也晚了,你們下去罷!讓管家侍候著就行。」

  這是有話要問管家了。靈芝幸災樂禍,面上卻不顯,只垂首應了一聲,和蘇玉清李鳳一同退了下去。

  將軍在外浴血打仗,得勝歸來,正該慰勞安撫,三位夫人卻說也不說一聲就跑回顧府,只怕將軍要生氣。管家斟酌言詞,劇力為姚蜜等人掩飾。

  自打謝騰等人出征,管家和姚蜜等人相處大半年,卻由心底裡敬佩姚蜜等人,深怕她們這一走,會失了謝騰等人的心,因道:「將軍,夫人這大半年,著實辛苦了。那時將軍出征,軍資不夠,還是夫人想出法子,求了皇后,幫著端郡王籌集的軍資。還率先賣變了將軍府一些不緊要的物事,得了銀子捐去當軍資。後來各家府裡有兒郎在軍中的,聽聞夫人之舉,也忙忙籌集銀子充當軍資。眾人一齊心,才很快籌集夠了軍資。論起來,三位夫人也是功臣呢!」

  謝騰要聽的不是這些,只問道:「她們為什麼要跑呢?」

  敢情說了半天白說了?管家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好容易定下神來,暗甩謝騰一個白眼,哼哼道:「將軍還不知道?」

  「有話直說,憋死人了!」謝騰拍案台。

  將軍啊,你要納靈芝那就納,男人三妻四妾等閒事,但妻總是妻,妾總是妾,不能寵妾滅妻啊!妾於國有功,妻同樣於國有功,且有情。怎能放任夫人這樣跑了呢?管家嘀咕著,開口道:「夫人還沒和將軍正式拜堂成親,真要較起來,還不能算將軍夫人。她們回顧府,是理所當然的事。將軍還是擇日趕緊去顧府提親下聘禮,把人娶回將軍府才是。」

  姚蜜等人在將軍住了大半年,突然回顧府,卻有些不慣,輾轉難眠,到得天微亮才睡著。第二日起的便遲些,正要去見范老夫人,早有人來報喜,說道姚老爺到京城了。

  姚蜜一聽自家爹爹到了,不由驚喜,忙忙收拾了,和顧夫人等人迎出去。

  姚老爺早前收到信,說道姚蜜進了將軍府,便已準備上京,只是世道不平,又正在打仗,便耽擱了下來。待聽到謝騰等人打勝了,朝廷又另派出兵馬剿了幾股山賊,這才略放心,領了人上京來。

  一時各人相見了,自有許多話要說。姚蜜問及家裡各人安好,聽得弟弟妹妹懂事許多,現下有祖父祖母等人照應著,各事安妥,便也放下心來。

  正熱鬧著,早有人遞進帖子來,笑道將軍來了。

  是將軍女婿來了!姚老爺聞聽,喜得直搓掌,怎麼想,也想不到自家女兒有此等福氣,居然能逮個將軍當女婿。

  顧府早有人迎了謝騰進來,顧庭等人雖是長輩,也不敢怠慢,忙忙去陪客,又讓姚老爺去相見。姚老爺雖舟車勞頓,一聽謝騰要見他,渾身的疲勞全不見了,忙洗臉換衣,收拾得乾乾淨淨,這才出去。

  不一時,又有人來請顧夫人出去,說道謝騰有事要跟她商議。眾人笑道:「這是看著你們夫婦都在,提親來啦!這會想必要商議聘禮等事,快去吧!」

  顧夫人暗暗得意,自家女兒昨晚才回顧府,將軍今兒就急不可待的跑來提親,還恰好自家老爺上京,真給臉啊!

  不知道謝騰跟姚老爺顧夫人說了什麼,不一時,卻有人來請姚蜜出去。

  姚老爺這會激動著,天咧,他活了一把年紀,終於見到將軍了。先前在家鄉,聽了多少老將軍和將軍的英勇事跡,今兒見著活生生的將軍,熱血沸騰啊!

  顧夫人見姚老爺那副樣子,恨鐵不成鋼地看他一眼,怎麼辦哪?自家老爺見了未來女婿,居然諂媚成這樣。我沒眼看了。

  姚老爺和謝騰說了幾句話,端起茶喝一口,好容易平靜一些,瞧見顧夫人一副冷淡樣子,不由直朝她使眼色,這是將軍,是將軍,大魏朝還是靠他打勝了仗,大家才有好日子過,你好歹熱情些啊!

  顧夫人假裝看不見姚老爺的眼色,心下嘀咕: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那個來提親的人呢!誠惶誠恐的。那是你女婿,你倒是抖一點岳丈的威風出來呀!

  我抖不出威風。姚老爺在心內回答,一邊繼續使眼色,小蜜都……,趕緊讓將軍把人娶走是正經。不要喬張喬致了,小心將軍反悔。且小蜜都獻過身了,現下再喬情,大可不必。

  謝騰見他們夫婦互相使眼色,只笑道:「不知道岳父岳母對於聘禮方面,有什麼要求?」

  說起聘禮,顧夫人卻不安起來,將軍府是何等人家,他們要娶媳婦,聘禮自然是豐足的。但姚家拿什麼給姚蜜作嫁妝?她先頭本是以為姚蜜要嫁進顧府,備的,是嫁進顧府的嫁妝。若要嫁進將軍府,那些嫁妝等物,是太寒酸了。

  姚老爺也想到這點,心下尋思,夫人讓我把小蜜的嫁妝帶上京,我是帶來了。但今日在馬車內揭簾瞧了瞧,這京城繁華無比,男女老少,衣著和佩戴等物,俱光鮮亮麗。再瞧瞧小蜜的嫁妝,似乎小家子氣些。家世配不上,這嫁妝再寒酸著,就怕小蜜被人笑話。

  顧夫人還沒答,卻有丫頭在外頭道:「見過小姐!」一時知道是姚蜜來了,忙揚聲道:「小蜜,進來說話。」在人家將軍府住了半年,又獻過身,確實不必像未婚姑娘一樣避嫌。有話大家當面說,這樣也好辦事。

  姚蜜聽得顧夫人的聲音,忙揭簾而進,一時對上謝騰灼灼雙眼,不由轉開頭,只去和姚老爺顧夫人行禮。

  姚老爺見得姚蜜不和謝騰說話,有些發急,搶著道:「小蜜,見過將軍罷!」說著又討好的站起來,親拿過茶壺給謝騰倒茶,一邊道:「我家小蜜不懂事,將軍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滴汗,老爹,有你這樣做岳丈的麼?姚蜜滿頭黑線,拿眼去戳謝騰,你敢坐著不動,生受我家老爹倒的茶?

  我不敢!謝騰一對上姚蜜的視線,早賠笑著站起來,端起姚老爺倒的茶,遞在姚蜜手裡道:「小蜜,喝茶罷!」

  姚老爺見了姚蜜的神情,正怕謝騰反感,卻見謝騰端了茶遞給姚蜜,再見姚蜜一副高傲樣子,一時愕然,馬上又狂喜。啊哈,將軍和我一樣,是一個怕老婆的!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1:39 PM

053 反對

  見謝騰慇勤,姚蜜的氣消了一大半,且不顧姚老爺和顧夫人在座,橫謝騰一眼道:「將軍身邊有美婢服侍就夠了,娶什麼妻?提什麼親?」

  姚蜜話頭一起,顧夫人便接嘴道:「說起美婢,我倒要問一聲,將軍想如何安置靈芝?」靈芝於國有功,皇上既然親口充她在謝騰身邊服侍,其意自明。謝騰遲早得納了靈芝為妾,但女兒還沒過門,碰上這事兒,心裡如何能痛快?

  聽得顧夫人詢問,謝騰一怔,偷看姚蜜一眼,見她抿著嘴,便道:「靈芝不過一個丫頭,小蜜要是不喜歡她,讓她去服侍祖父就是。待她擇定了意中人,送副嫁妝便完事了。」

  姚蜜待要再說,眼見姚老爺和顧夫人拿眼看她,便止了話,只瞪謝騰一眼。

  謝騰這會終於明白了,原來姚蜜不說一聲就跑回顧府,是為靈芝之事,只是姚老爺和顧夫人在座,又不好十分解釋,因起身道:「岳父,岳母,我和小蜜聚少離多,好容易相聚,她又跑回顧府。現下卻有一些事想和她解釋清楚,還請岳父岳母迴避一下。」

  見姚老爺和顧夫人二話不說就往外走,姚蜜有些回不過神來,這不是還沒拜堂成親麼,自家爹娘怎麼就放任自己和謝騰獨處了?

  待姚老爺和顧夫人腳步聲漸遠,謝騰忙忙湊近姚蜜,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

  姚蜜早把手縮到身後,撮起嘴道:「再動,再動我就吹迷香了!」

  「好吧,我不動就是。」謝騰見姚蜜嬌嗔滿面,撮起的嘴唇如花苞,紅潤誘人,早已心猿意馬,一時又怕姚蜜真吹迷香,只小小聲喊道:「小蜜,小蜜,蜜……」

  「別喊,肉麻。」姚蜜聽著謝騰那說話的調子,心下想笑,又忍住了,水汪汪雙眼斜睨他,哼哼道:「你既不喜歡靈芝,為何要把她藏在衣櫃?」

  「我怕你誤會。」謝騰把前晚的事詳詳細細說了,又低聲道:「靈芝原是小姑姑的丫頭,這次又受了苦,便不忍責她。現下見她行徑,卻不宜留在身邊。只是她父母已不在,京中也無親戚,若是這會讓她出府,也沒個去處。偏她這次立了功,這才回將軍府兩天,若是突然送她到莊上去,又怕她想不開。……」

  聽到這裡,姚蜜心中的火氣全息了,小聲道:「雖說是她一廂情願,但你若儉點些,不去招惹她,何至於此?」

  「我冤枉啊!」謝騰見姚蜜神色稍緩,不動聲色移了移椅子,叫屈道:「都怪我長得太美貌,不動不說的,也有蝴蝶想來採蜜。」

  「噗!」姚蜜忍不住笑了,伸手去捅謝騰胸口,道:「怎麼亂用詞語呢?看你這樣,就是沒好好讀書的。」

  「我讀的書可多了,不過大部分是兵書,一小部分是遊記。」謝騰趁機捉住姚蜜的手,輕輕扯了扯,見姚蜜不俯就,便罩住她小手,用指腹撫摩她掌心。兩人離得近,氣息相聞,謝騰嗅得一股異香,心尖如貓爪在抓,一時低頭,含住姚蜜一根手指,輕輕舔咬,身子越湊越近。

  「放開!」姚蜜怕被人看見,用力奪回自己的手,眼見奪不回,只得壓低嗓子道:「我要吹氣了!」

  「你吹吧!」謝騰放開姚蜜的手,把臉湊過去道:「吹暈了,你就可以隨意糟蹋了。」

  「我真吹了!」姚蜜作出凶霸霸的樣子,心下卻無奈,啊啊,為什麼人前那麼嚴肅威風的人,人後卻是這副悶騷樣子呢?

  眼見姚蜜作勢要吹,卻沒有吹出氣來,謝騰一伸手,便把她抱到自己膝上,軟香溫玉一入懷,哪還顧得那麼多?早俯下頭去,正待動作,卻聽得一陣腳步聲,顧夫人在外道:「小蜜,史老爺和范老爺也上京了,前後腳進了顧府,繡兒和小晴忙著去見。咱們不能失禮,也迎一迎罷!」

  聽得聲音,謝騰只得鬆開姚蜜,一時不甘心,又迅速在她唇上偷香一口,這才退開,笑道:「既然史老爺和范老爺也到了,我還得讓人回府告訴阿勝和阿腩,讓他們也趕緊上顧府來提親。他們自打媳婦跑了,吃不好睡不好,很可憐呢!」

  史繡兒范晴回了顧府,一直有些不安,深怕婚事有個變故,待見姚老爺上京,謝騰忙忙趕來提親事,她們更是心急。這會聽得自家老爹也上京了,不由大喜。史繡兒動作快,先換好衣裳,過來偕范晴一同出去,一邊道:「早前就接到我爹的信了,道是他上了京,沒承想卻比預期快了兩天到達。」

  范晴應道:「我爹爹卻是秋季就上京了,道是怕到時江上結冰,坐不得船,轉而騎馬,這便拖延了時間,這會才到。」

  兩人說著話,心照不宣的互看一眼。自家老爹到了,謝勝和謝腩很快會來提親的。心頭那塊大石也可以放下了。

  謝勝和謝腩聽得史老爺和范老爺也上京了,果然忙忙就策馬趕往顧府。

  待得下午,京城許多人便聽聞,謝家三兄弟托了官媒,待擇了吉日,便會上顧府向姚蜜等人提親。因將軍府無女眷,謝家三兄弟甚至親自上顧府,和未來岳父岳母商談聘禮等事。

  消息傳到蘇府時,蘇玉清的繼母沈氏唬一跳,拉住來人問道:「這是真的?」

  「怎麼有假?」來人看一眼沈氏道:「你家玉清雖不是你親生的,也不能叫她受這個委屈。你得幫她出頭。」

  蘇玉清的繼母沈氏,出身名門,因當年被未婚夫退了婚,難覓好婚事,不得已嫁進蘇家當繼室,後來蘇玉清的父親在戰場亡了,她和蘇玉清關係越來越淡。這次聽得蘇玉清沒死,卻隨大軍回來,且立了功,便忙忙派人去迎她,想把她迎回蘇府。誰知轉頭聽得消息,說她和表妹李鳳一同進了將軍府當丫頭,似乎有可能當上將軍夫人。因耐著性子等著,想著蘇玉清到時自然還得回蘇府待嫁。不想這一等,卻等來謝騰等人上顧府提親的消息。

  雖則史繡兒在謝勝出征之前獻身,但以她的身世,最多當個妾。蘇玉清則不同,蘇玉清父親有戰功,現下雖沒了,蘇家還有其它人在當官,家族也有勢力。且蘇玉清於國有功,論功也好,論家世也好,論相處的情誼也好,謝勝都該娶蘇玉清為妻,史繡兒為妾,而不是相反。

  沈氏這裡咬牙,早有丫頭報,說道李鳳的大嫂蘇氏來了。她忙讓人請進來。

  蘇氏出身一般,但她卻有一個舅舅在宣王府當差,消息靈通。一進來便道:「小鳳那個丫頭,白白跑了一趟大金國,居然沒長一點腦子,就這樣放著三將軍上顧府提親。我快要氣死了。」

  她們正說著,人報蘇玉清和李鳳來了,不由相視一眼,這兩個丫頭還沒蠢透,知道回娘家搬救兵。

  靈芝隨蘇玉清她們回來,見得沈氏和蘇氏,便跟著蘇玉清行禮。沈氏一聽靈芝和蘇玉清李鳳結了姐妹,便拉住靈芝道:「既然這樣,便該隨玉清喊我一聲母親才是。」

  靈芝沒有娘家,正要借蘇家之勢,聞言自然喊了母親,又隨李鳳喊蘇氏大嫂。沈氏和蘇氏皆有見面禮賞她。有了靈芝這一節,蘇玉清和李鳳便打算揭過之前和繼母大嫂那點不快,因坐下敘離情。

  傍晚的時候,好幾位貴女上了宣王府,見了德興郡主,皆有話說。

  「憑什麼?她們憑什麼?」一位貴女氣歪了嘴,狠狠道:「就憑她們在將軍出征時獻身,這便要當上將軍夫人。什麼世道?無媒無憑的,就洞房獻身,這行的,是苟且之事。讓她們當個貴妾就是給面子了,居然還要當將軍夫人?這讓京城眾多挑不到夫婿的小姐情何已堪?這等也易帶壞了風氣。若是以後都仿著她們,無媒無憑就滾上床,大魏國還要講究什麼禮義廉恥?」

  這幾位貴女都曾肖想過謝騰,也曾經跑到將軍府獻媚,這會全妒火中燒,不能自制。她們是貴女啊,哪一樣不比姚蜜等人強?居然挑不到好夫婿,白白看著謝家三兄弟落入外地人手中。在她們心目中,姚蜜等人萬萬配不上謝騰。謝騰這回得勝歸來,自然要好好擇貴女下聘,姚蜜等人最多當個有誥命的貴妾。沒承想,這麼快就聽得風聲,說道謝騰打算正式迎娶姚蜜進門當將軍夫人。豈有此理?

  在德興郡主心中,也認為,縱是姚蜜等人獻了身,得了誥命,,最多也就讓她當個二房夫人,斷不會當正室。這會聽得消息,也大為不快,是的,姚蜜憑什麼,憑什麼?

  一位貴女道:「我已讓管事吩咐下去,京城所有的綢緞鋪子,不得賣綢緞給顧府的人。敢跟我們叫板?還敢肖想當將軍夫人?一匹新布也買不到,看顧府怎麼辦喜事?」

  另一位貴女道:「我已央了娘親吩咐下去了,讓珠玉鋪不得賣半件珠寶給顧府的人。除非姚小姐出嫁不用戴半件首飾,否則,有她哭的。」

  「臨著年關,各府採辦年禮等物,我也讓姐姐吩咐下去了,凡是顧府的人上門,再高的價也不准賣給她們。也通告了相熟的幾家,誰家敢賣,就是跟我家作對。我要讓顧府年夜飯也吃不上。」

  「以為爬床便能當將軍夫人?做夢吧!我要叫她知道,想當將軍夫人,得有斤兩才行。」

  德興郡主默默:姚蜜,你這一回,是得罪了京城眾多貴女,若肯為妾,還有挽回的餘地,若執意要當正室,將來有你哭的。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1:41 PM

054 來吧

  姚老爺上京路上舟車勞頓,兼今兒見了謝騰興奮,再至晚間喝了幾杯酒,第二天,卻有些頭痛,他想著女兒喜事將近,自己這當口要是病了可不妙,便忙忙告訴了顧夫人,讓她請一個大夫過來瞧瞧。

  顧夫人也著急,稟了大嫂史夫人,讓人去請大夫。史夫人自然不敢怠慢,親派了管家去請大夫,又要去看望姚老爺,卻被顧夫人攔住了,笑道:「也沒大礙,就是有些頭痛,度著是昨晚高興過頭,一時貪杯,又吹了風,著涼罷了。大夫來了,開兩貼藥服下也就無事了,大嫂只管忙自己的。」

  史夫人聽得顧夫人這樣說,知道不過小病,便也不放在心中,自去打理家務。又和史姨媽商議如何給史繡兒再置辦一些嫁妝,一時笑道:「雖嫁的不是大將軍,而是二將軍,也不能太失禮。」

  昨兒史老爺上了京,謝勝聞風過來拜見他們,又親口提親,史姨媽心頭一顆石頭終於落了地,和史老爺嘀咕了一夜,喜得不知如何是好。這會聽得史夫人的話,自是道:「跟將軍府比起來,我們就是小門小戶,實實想不到能攀上這一頭婚事。我家老爺說了,嫁妝要盡力置辦一些好的。雖不能越過姚蜜,也要差不多才行。」

  史姨媽這樣說,史夫人便知道,史家是打算砸重金為史繡兒置辦嫁妝了,因笑道:「嫁衣是早就繡好的,倒不必憂慮。只你們早先備下的首飾,雖大方,究竟是傳了幾代的東西,有失精巧。還得趕緊上珠寶鋪定做幾樣時下流行的首飾充充場面才是。」

  史姨媽笑道:「我早起就約了顧夫人她們出去逛逛,只姚老爺微恙,顧夫人不得出外,我已約了范姨媽先到珠寶鋪瞧瞧,若有好的樣式,自然要定做幾樣才是。」

  她們說著話,范姨媽果然來約史姨媽出門。

  史夫人料理完家務,便趕往范老夫人房裡湊趣,見丫頭泡新茶,便笑道:「聞著倒香,莫不是范老爺帶上京那茶片?」

  范老爺是范老夫人的娘家人,帶來許多家鄉特產,也帶來範老夫人愛喝的茶片,范老夫人自是喜悅,聽得史夫人湊趣,便道:「你不是也得了一份,還沒泡上罷?」

  有人打趣道:「大夫人那份早藏起來了,要偷偷兒和大老爺在房裡喝。平素要喝,卻只管跑老夫人這兒來蹭。」說的眾人全笑了。

  大家因說起姚蜜等人的婚事,都與有榮焉,一時臉上皆有得色。有幾個會湊趣的媳婦子,趁機拍范老夫人的馬屁,說她福澤深厚,延至姚蜜這個外孫女身上,這才使姚蜜當上了將軍夫人云云。說的范老夫人眉開眼笑。

  正說得高興,忽聽門外一陣吵嚷,史夫人聽得是管事的聲音,不由皺眉,揭簾子出去道:「什麼事這樣大驚小怪?」

  管事臉色極不好,忙忙上前道:「大夫人,不得了啦!大夫不肯來顧府。外間吵翻了。」

  「這是為何?」史夫人吃一驚。

  管事道:「連著到五家醫館,大夫皆借口說有事,不能來。我起了疑心,遞了銀子給一位大夫,他這才說了,道是太醫院院首的女兒讓人到醫館揚言,不准他們上顧府的門。他們想著,京城中大夫多,他們不來,還有別人來,問得是小病,不等著救命,就借口不來了。」

  史夫人一下沉下臉,「請醫看病,鬧不好人命關天,太醫院院首的女兒這是鬧哪出?咱們幾時得罪過她?」

  范老夫人在裡頭聽得說話聲,使人喚他們進去問話,聽得請不來大夫,也是大為詫異,斥道:「荒唐,太醫院院首的女兒怎的如此胡鬧?」

  這會兒,史姨媽范姨媽也從外間回來了,臉色皆不好,只小聲道:「顧府究竟得罪了誰?幾家珠寶鋪一聽咱們的名號,愣是不敢接下生意,這可怪了。」

  她們一進府,馬上聽聞,管家今早去請大夫,大夫並不肯來,早前定下的幾匹布料,店家突然使人上門,道是料子損壞了,沒法賣,只願退回定金。

  姚蜜聽得大夫不肯來,馬上知道有異,忙令人去將軍府見謝騰,讓謝騰請一位軍醫來顧府給姚老爺瞧病。正吩咐完,范老夫人已讓人來請她過去。她一到范老夫人房裡,卻見史繡兒和范晴也在,見她來了,范晴衝口就道:「小蜜,京城貴女們聯合起來欺負咱們呢!說咱們不配當將軍夫人。」

  聽完事情經過,姚蜜氣得咬牙,「豈有此理,她們太欺負人了。先前將軍他們在戰場上打仗,咱們在將軍府苦熬日子,每天等消息,又為了籌集軍資之事焦頭爛額,她們在哪裡?現下居然說咱們不配當將軍夫人。就這樣聯合起來抵制顧府,想幹什麼呢?」

  顧夫人聽得消息,也趕了過來,氣道:「雖沒有正式拜堂成親,當時卻是敬了茶,有端郡王羅二爺等人作證,且皇上也封了誥命,現下提親成親,不過走個過場,這些貴女們鬧什麼呢?」

  史繡兒擰著手帕道:「先頭我們到將軍府時,也見著這些貴女一撥一撥往將軍府去,將軍理也不理她們。莫不成這會兒打了一場仗回來,就會變了心思,突然喜歡上她們不成?她們這是怎麼想的?」

  范晴顫著嘴唇道:「難道由得她們這樣?」

  姚蜜道:「咱們去求見皇后,讓皇后為咱們作主。」

  史夫人提醒道:「那些貴女中,可有好些是太后娘娘的親眷。」

  顧夫人一聽,有些心驚。惠宗皇帝本是皇叔,因兩個侄兒皇帝沒了,找不到合適的繼位人選,太后才選定了他繼位,在某個方面來說,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且也因為這個,朝內大事,卻有一半決於太后手中。這些反對姚蜜等人當將軍夫人的貴女,多多少少和太后有些關係,真鬧起來,只怕皇帝皇后也不好十分為姚蜜作主。

  姚蜜咬唇道:「現下這樣,唯有進宮見皇后討主意了。」

  眾人想了一想,除此之外,也沒其它法子可想,便讓人準備,護送了姚蜜到宮外。

  張皇后聽得姚蜜求見,忙令人宣了她進去。

  待姚蜜說完,張皇后也有些生氣,京中的貴女們越來越放肆了。一時令人去宣德興郡主進宮說話。

  德興郡主聽得宣她進宮,自和貴女們問計,眾人七嘴八舌說了一些,這才擁著她出門,送了她上馬車。

  到得宮裡,張皇后也不虛言,只問德興郡主道:「那些貴女想如何?」

  德興郡主早前到將軍府走動,人皆認定她會成為將軍夫人,不想後來生了變化,她臉上總有些掛不住,對姚蜜雖不算十分痛恨,也不想她好過。這次貴女鬧騰,也多是她撩撥,聽得張皇后詢問,便道:「她們說,除非姚小姐她們在明年春季百花大賽上奪魁,取得才貌雙全大獎,否則,便不配當將軍夫人。」

  大魏朝開國以來,每隔三年,京城便會舉辦一次百花大賽,屆時,只要是未婚女子,年十三以上,十八以下,不論貧賤,皆可參加。奪魁者,授與才貌雙全大獎,並有獎金獎品。曾有幾屆奪魁的女子當了皇妃,也有當上權貴家的夫人,或是將軍夫人的。因奪魁殊不容易,一旦奪魁者飛上枝頭,民眾倒也認為,她們實至名歸。

  三年前那次百花大賽,卻因外有戰爭,內有黨爭,皇帝又崩了,新皇繼位等等,便停辦了。這次謝騰得勝而歸,合國歡騰,便有人上折子,提議明年春復辦百花大賽,皇帝便准了。一時各人自去籌辦不提。

  現下皇后聽德興郡主這般說,便知曉,這是所有貴女想挑戰姚蜜等人所找的借口,姚蜜若不應戰,此事難善了。

  另一頭,謝騰也聽聞了貴女聯合抵制顧府的事,不由皺眉,一時親去顧府看望姚老爺,聽軍醫說,姚老爺並無大礙,便放下心來,只道:「岳父不須憂心,一切有我。」

  稍遲些,姚蜜從宮裡回來,聽得謝騰來了,不及去相見,只先見了范老夫人前顧夫人等人,說道已答應參加百花大賽。

  范老夫人倒吸一口冷氣,半晌道:「百花大賽,初賽便極嚴格,最後只剩下一百名女子參加複賽。複賽共有十場賽事,每一場淘汰十名女子,到得最後,剩下十名女子參加決賽。能進得十名內的,俱是才貌過人的。你們能進十名就不錯了,若要奪魁,只怕不易。」

  姚蜜笑了笑道:「只盡力而為,能不能奪魁,便看天意了。至於其它的,到時再說了。」

  史繡兒和范晴早拉過姚蜜,嘀咕道:「小蜜,咱們先前還商量著,說京城若辦百花大賽,定要飽飽眼福呢,沒承想咱們卻要自己參加。但咱們若是輸了怎麼辦?難道就不嫁了?」

  「哪能呢?」姚蜜悄悄道:「咱們能奪魁固然讓那些貴女心服口服,若不能奪魁,就拐了將軍他們跑,回咱們家鄉辦婚事,不跟那些貴女摻和。待生了孩子再回京。到時那些鬧事的貴女,也定然嫁人了。」

  史繡兒和范晴一想,都笑道:「好,若是輸了,就拐跑謝家兄弟,氣死那些貴女。」

  姚蜜道:「沒錯。這陣子,咱們得緊密和謝家兄弟聯繫著,先迷倒他們,到時方能順利拐走。」

  姚蜜不知道的是,謝騰這會卻站在門外,把她的話聽了一個清清楚楚,一時嘴角一翹,來吧,來迷倒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1:43 PM

055 大賽

  謝奪石聽得貴女鬧事,甚至不讓大夫到顧府幫姚老爺治病,不由詫異的不行,什麼時候貴女膽子這樣大了?且不說他們剛打了勝仗回來,皇帝不敢怠慢,單提姚蜜等人已是封了誥命,這些貴女此等行徑,就是打皇帝的臉,這事由不簡單。

  待得謝騰回府,謝奪石喊了他進書房,踱步道:「阿騰,咱們這次得勝回歸,卻是忘了一件事。」

  謝騰早醒悟了,點頭道:「皇上登位不過三年,大事有一半決於太后手中。這次得勝歸來,宮裡賞下東西,我們只在皇上跟前謝了恩,卻忘記到太后跟前謝恩。太后不爽,這也是有的。」

  太后不滿他們,卻不能明著來,怕被人說打壓功臣,只能藉著貴女之手給謝騰一個警告了。謝奪石見謝騰明白,便笑道:「太后老了,心眼兒越來越小。虧得皇上有張皇后助著,還有幾分賢明。」

  論起來,太后卻是惠宗皇帝的大嫂,佔不著生恩,也佔不著養恩,眼看惠宗皇帝漸漸坐穩了皇位,她難免要藉機發揮,讓一些不敬她的人知曉,她這個太后還有幾分人脈。

  謝騰搖搖頭道:「就怕小蜜看我不護著她,會生氣。」

  至晚,姚蜜和史繡兒范晴在房裡聊天,看著沒有其它人了,方各自歎一口氣,要不是怕貴女們針對顧府,給顧府諸人帶來麻煩,她們才不答應參加什麼百花賽呢!若是贏了還好,若是輸了,豈不是坐實她們才貌平平,只靠著獻過身,方能坐上將軍夫人之位的傳言。

  姚蜜道:「到時看情況罷,要是能贏,咱們就撐著,要是不能,半途就走人。」

  史繡兒悠悠道:「其實,咱們還不如嫁老將軍呢!要是跟了老將軍,這會肯定享上福了,也不會這麼多糟心事。更不必怕老將軍納妾。」

  范晴一想李鳳那嘴臉,再一想被眾貴女逼到這份上,偏生謝腩一點法子沒有,不由也點頭道:「咱們要是老將軍的女人,老將軍定有法子讓那些貴女知難而退,而不是要咱們自己去面對,還得參加什麼百花賽。我琴棋書畫,樣樣普通,可沒一樣能拿得出手,能贏才怪呢!」

  姚蜜脫口道:「要是官府不強配婚事,咱們又有錢,就自己過,不嫁人。一樣可以逛街種花喝茶養面首。」

  范晴眼睛一亮,接嘴道:「咱們是老將軍的義孫女,將軍的義妹,反正有他們護著,除了貴女,沒人敢欺負咱們,索性就不嫁了。那些貴女想嫁,就嫁去,咱們不稀罕。」

  史繡兒覺得自己獻了身,又在將軍府操持了半年,謝勝回來就該寶貴著她,結果不單帶了蘇玉清回來,現下還讓貴女這樣欺負顧府,早氣炸了,聽得范晴的話,大力點頭道:「就是!」

  范晴一聽史繡兒贊同,馬上拉了她道:「其實,我不想跟謝腩過,我就想和你們過。」

  「呃!」史繡兒和姚蜜面面相覷。

  范晴委屈的擦擦眼,垂頭道:「我怕謝腩不是真心。而且那個李鳳,很厲害的樣子。還是跟你們才安心。」

  姚蜜撫了撫心口,發怔道:「真的喲,我也覺得,嫁到將軍府,其實也沒什麼好的。相夫教子,一輩子為夫君勞勞碌碌,他們要是想納妾,還得裝賢惠,幫著納進去。嫁人後,沒有自己的生活,光照顧他們了。咱們究竟圖什麼呢?」

  三人發了一陣子牢騷,終於還是無奈,各各安歇了。

  因姚蜜等人答應參加百花大賽,眾貴女也就消停了,不再針對顧府。

  顧夫人候著謝騰來了,便讓他不必忙著請媒婆,待開了春再說。自家女兒之前獻身,又在將軍府守了半年,現下要正式進門,還得看眾貴女的臉色,這好沒道理。將軍打仗雖厲害,這方面卻遲鈍。須得好生想一個法子,一勞永逸。

  不管如何,姚蜜等人卻是積極準備應賽,只細細打聽了歷屆比賽的賽題,聽得比賽時,並不側重琴棋書畫,另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題,一時吁一口氣,還好,題目古怪的話,她們反而有幾分把握。就怕正正經經的比琴棋書畫。

  轉眼過了年,百花大賽展開了序幕。初賽卻是比女紅和字貼,並每人一幅自畫像,姚蜜三人輕輕鬆鬆就進了前一百名。

  惠宗皇帝對這一次的百花大賽,也上了心,召見了籌辦的官員,讓官員找京城首富合作籌辦,所有經費銀子,只讓首富出,言明賽事完畢,除去經費,若還有收益,宮裡和首富五五分成。

  官員有些傻眼,歷屆百花大賽,都是圖個熱鬧,所費不菲,哪兒能有收益?這不是明擺著要讓首富出銀子嘛!

  現時國庫空虛,惠宗皇帝差點急白了頭,早想逮機會撈銀子。一聽姚蜜等人要參加百花大賽,不由自主就想起上次她們籌集軍資的事,因和皇后提及,皇后回憶當年,想起她的祖母那一代也參加過百花大賽,曾有一屆美女如雲,那些觀看的人為了接近美女,使了銀子要求坐在前排,讓官員撈足了銀子的事。一時兩人皆眼睛一亮,這一屆百花大賽,參加的貴女極多,且有姚蜜這等風頭正健的未來將軍夫人,到時觀看的人肯定擠破頭。若是圈定比賽地方,設出入口,收費才准觀看,到時就是一筆收入。

  官員聽完皇帝的話,一時大喜,連連道:「皇上英明!」

  三月初八這一天,就是百花大賽複賽。複賽地點設在離宮外不遠的廣場中。時辰還沒到,一撥一撥的人已趕到了,一時各出示一張銅製的牌子,有人笑道:「我這個牌子雕了花紋,能坐在前三排中。可花了一千兩銀子才購到的。」

  有人道:「我的花了一百兩,只能坐在後排。」

  另一批人購得的牌子沒有花紋,只費了十兩銀子,卻沒有座位,只能站著。

  各府裡有姐妹參賽的,卻是咬住牙根,費重金購得前排的座位,想為姐妹打氣。

  顧東瑜和顧東瑾忍痛各花五百兩銀子買了靠中的座位,一時進場找座位坐下,嘀咕道:「不知道第一場比什麼呢?」

  「比什麼?當然要比誰更會賺銀子。現時不是風花雪月的時候,銀子才重要。」惠宗皇帝在宮內笑瞇瞇和張皇后道:「那十場賽事的題目,都是細議了的,定要借此賺一筆。」

  這會兒,廣場中早有人敲響了鑼鼓,待眾人一靜,便有官員捧了一個盒子走到台上,當眾撕下封漆,揭開盒子,拿出一張紙條念道:「第一場比賽,名曰蘭心慧質。一百名選手,按所發給的物事,當在半個時辰內繡,寫,畫,做等,各弄出一物展示之。場下觀眾觀摩後,有意購下此物者,可先付銀子,作下登記,一人限購一次。所做物事獲得銀子最少的十位,出局。」

  官員這裡宣佈著,早有人把廣場的動態報到宮裡。惠宗皇帝一聽入場人數有三千人,不由自主算了算所得的銀子,一時心跳,哇呀,好多銀子啊!光是入場費,就很可觀了。到時選手賣出的東西,再抽抽水,……。

  張皇后卻道:「人這樣多,可別生亂才好。」

  來人道:「憑牌子入場,又調了好些兵丁維持秩序,且將軍在場內坐鎮,亂不了。」

  待來人退下了,張皇后道:「皇上,若是姚蜜等人出局了,哪……」

  惠宗皇帝嘿嘿笑道:「她們當我這個皇帝是擺設呢!出局就出局,我賜婚就是。誰敢抗旨?」

  「皇上英明!」張皇后誇了一句,看看無人,又悄悄問道:「太后那邊要如何交代?」

  因貴女反對姚蜜嫁與謝騰一事,看著似是小女兒家賭氣撒潑,惠宗皇帝也不能拿這事跟太后較真,少不得和稀泥。這會聽得張皇后的話,笑道:「太后不過想刁難一下朕,只要常過去請安,她的氣也就消了。」

  張皇后一聽,笑道:「我還想,貴女們欺負姚蜜,謝騰怎麼沒動靜呢!原來他……」

  惠宗皇帝點頭道:「這才打了勝仗,可不宜內亂。將軍是一個明白人。」

  皇帝皇后這裡說話,廣場那兒已是白熱化了,一百名選手各坐在案台,看著跟別人一模一樣的各式繡線,一方繡布並各式畫具畫筆一疊白紙等,皆絞盡腦汁想著,要如何憑借得到的東西做出與眾不同的物事。

  觀眾席上的人,皆對坐在台上的選手指指點點,一時討論道:「這一百名選手中,貴女佔了多數,只有幾個小家碧玉呢!」

  一名才子道:「聽我母親說,以前的百花大賽,美女如雲,小家碧玉中也常有令人驚艷的才女。這一屆選手的資質,看著卻是貴女更勝一籌。」說著壓低聲音道:「三位將軍夫人也很不錯,只不知道她們會否勝出?」

  有幾名貴女成竹在胸,早拿了白紙畫了起來。另有一些針線好的,早捻了線穿針,想著要在半個時辰內繡出一副精緻的小繡品。

  姚蜜自忖針線功夫也不錯,忙忙拿出針線,挑了一方繡布,尋思著繡件什麼方能引人買下,想了半晌,皆否決了,一時發急,難不成第一輪就要出局?這可太丟臉了。有什麼東西能讓人一看就想買下呢?

  要不,畫個將軍的裸體像?姚蜜有些惡意的覷不遠處的謝騰,俏臉起了紅霞,誰叫他看著貴女欺負我們,毫無動靜呢?哼哼,那些貴女不是想得到他麼,要是看著他的畫像,馬上就會搶著買下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1:49 PM

056 情語

  姚蜜拿過一疊白紙,弄整齊了,又在上面和下面各蒙上一塊繡布,這才用針線把繡布和白紙裝訂起來,做成一本線裝書。

  史繡兒執著畫筆,正奮力畫著什麼,抬眼見姚蜜弄出一本線裝書,想得一想,忽然擲筆,也拿過一疊白紙,用畫好的畫紙做封面,很快也弄了一本線裝書出來,一時匆匆磨了墨,翻開封面,在裡面寫了起來。

  范晴手裡拿著繡布,已是飛針走線,繡了幾朵小花出來,抬眼去瞧姚蜜和史繡兒,隱約見得她們弄了一本線裝書,正寫著什麼,忽然心眼通,丟下繡布,也弄起針裝書。

  觀眾席上的人,眼見眾選手有的飛針走線,有的奮筆疾畫,都伸長脖子去看,一面討論道:「咦,三位將軍夫人寫什麼呢?這都快到時辰了,她們來得及否?」

  半個時辰很快就到了,一時鑼鼓敲響,眾選手各把做成的物事交與官員,登記在冊。

  官員登記完,每念一個選手的名號,便執起選手所做的物事高舉展示,一邊道:「有瞧中這件物事的,往左邊侍衛那兒去登記名號,供不應求的,過後會讓選手酌量再做一些,以供所需。」皇上提示過了,過後須得和選手簽個條約,凡她們做的物事,通過我們賣出去,收益五五分成。再如何,我們也能撈點,可得好好鼓動下面這些人多買。

  官員念到姚蜜的名號,拿起東西一瞧,不由呆了一呆,很快恢復正常,朗聲念道:「姚蜜,所作物件為《大將軍私密情語錄》,有圖有真相,共八頁,有意購買者速度登記。」

  「啊,《大將軍私密情語錄》?我沒聽錯吧?」台下的人嘩然,一時低嚷道:「她是將軍的夫人啊,將軍跟她說說情話,很正常。天啦,我要買一本,看看將軍說了什麼私密情話。」

  「我也買我也買,有圖有真相,怎能錯過?」

  「買什麼不是買,這私密情語錄,是獨一份的,定然要買。」

  謝騰聽得官員的話,驚得差點掉了下巴,眼看下面一堆人呆得一呆,馬上呼拉一聲衝往侍衛那兒登記,深怕登記慢了買不到。連參加比賽的選手,也在台上示意台下的親戚,趕緊去登記買一本。他不由沉下臉,幾步過去,奪過官員手中的線裝書,翻開看了看,見每一頁畫著一男一女,下面配一句話,臉色越法陰沉,再翻到最後一頁,見上面寫著「此情語錄全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時,臉色才好轉些,「啪」一聲把情語錄丟給官員,拿眼去狠瞪不遠處的姚蜜。

  姚蜜和史繡兒范晴湊在一處嘀咕說話,感覺到一道威脅的眼神掃過來,不用看,也知道是謝騰,只哼一哼,跟史繡兒道:「氣死他才好。」

  因還沒念到史繡兒的物件,范晴問道:「史姐姐,你做了什麼?」

  史繡兒捂著嘴笑道:「我的是《二將軍醉酒飛花贈美人》。」說著俯在范晴耳邊道:「其實,就是描寫二將軍喝醉之後,伸手摘花送給我。半個時辰,也只夠寫這麼一點。」

  姚蜜湊過去聽,聽完會心一笑,問范晴道:「你的呢?寫了什麼?」

  范晴羞紅著臉道:「我寫的是《三將軍小時候二三趣事》,其實,寫的是我家小弟的事兒,就是借了三將軍的名頭。」

  待官員展示出史繡兒和范晴所做物事,眾人再度呆得一呆,也飛快去登記購買,一時場面差點失控,還是謝騰領著兵丁在高處喝了幾聲,觀眾們這才乖乖排起隊。

  消息很快傳回宮中,惠宗皇帝聽完稟報,扶了扶下巴,轉頭跟張皇后道:「哈哈,將軍說了什麼情話哪?轉頭咱們也買一本來看看。」

  張皇后不由也笑了,道:「姚蜜厲害。那些貴女不是阻止著,不讓她嫁將軍麼?她偏寫一本情語錄。不管裡面情語是真是假,看過的人總要認定,那是將軍跟她保證過的話,說過的話。將軍要是負了她,天理難容。」

  「好,高招。」惠宗皇帝撫掌笑了,又道:「史繡兒和范晴也極有意思,寫的東西也讓人看出來了,她們跟二將軍三將軍關係好著,人家二將軍二將軍私事小時候趣事,都跟她們說了。貴女憑什麼攔著不讓她們嫁?」

  正說著,密衛來報,稟道:「皇上,姚蜜史繡兒范晴順利進了第二輪比賽,但她們突然在台上宣佈,退出比賽,不再參加。」

  惠宗皇帝一怔,馬上問道:「她們那線裝書,有多少人購買?」

  「稟皇上,她們標價十兩銀子,各有一千人登記在冊想買,已付了銀子。」

  「好!」惠宗皇帝不由大喜,十兩銀子一冊,虧她們膽子大,敢這樣開價。京城中人銀子也多,幾頁破紙,幾句酸話,居然就掏十兩銀子購買。各賣出一千冊,三人份算起來,就是三千冊,共收入三萬兩銀子,宮裡和她們五五分成,各分一萬五千兩銀子,賺死了!

  張皇后眼皮直跳,這麼好賺?哪我要是寫本《惠宗皇帝情語錄》,豈不是也賺死了?

  惠宗皇帝見得張皇后的神情,以眼示意,別啊,朕還要臉皮的。可不能這樣丟著臉換銀子。

  卻說眾貴女見姚蜜等人突然宣佈退出百花大賽,不由愕然,早有幾位貴女上前攔住道:「姚蜜,你們退出比賽,這是表示要放棄將軍夫人之位了嗎?」

  姚蜜淡淡看貴女們一眼,想得一想,回身往台上走,拍拍手道:「各位,姚蜜有事要說,請各位聽一聽,評評理。」

  史繡兒和范晴早隨在姚蜜身後上了台,一左一右站定,勉力鎮定心神,將軍不幫她們出頭,不低表她們就要任由貴女欺負。

  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說話,總有些緊張,姚蜜手心捏了汗,一時給自己鼓氣,被人欺負了不出聲,以後這些人更囂張,怎麼也得還擊一下,讓她們知道,我們不是任人搓捏的人。

  她們三人進將軍府當丫頭的事,也不是什麼新鮮話題,姚蜜也沒瞞著,簡略說了,這才道:「我們因要避過官府強配的婚事,便進了將軍府當丫頭,得老將軍青眼,認為義孫女。正歡喜,突然邊關有消息傳來,將軍等人要出征。老將軍便作了主,讓我們和將軍等人月下互拜,結了夫妻。第二日,在端郡王羅二爺等人見證下,老將軍喝了我們敬的茶,親口認下我們當孫媳婦。至將軍等人出征,這大半年,我們在將軍府如何撐日子,眾所皆知。現下,京城貴女卻不許我們嫁將軍,還借此威脅顧府諸人,甚至我爹爹生病,還有貴女不讓大夫上顧府為我爹爹看病。又道若要她們心服口服,我們便得參加百花大賽,奪魁了方有資格當將軍夫人。」

  眼見姚蜜揚了聲說話,嗓子微沙,史繡兒接上話道:「年前,將軍他們本要請媒婆上門提親,我娘她們也準備辦嫁妝,珠寶鋪的珠寶商,一聽我們的名號,皆不敢賣出半件首飾。後來才得知,有貴女囑過他們,讓他們不得賣首飾與我們。還揚言不讓顧府的人吃上年夜飯。直至我們答應參加百花大賽,這才消停了。我們答應參加百花大賽,非是我們怕事,而是我們不想連累顧府諸人。」

  范晴也壯膽子道:「現下我們參加了比賽,不想再繼續比了,想回家,又有貴女攔著,不讓我們走。大家評評理,這天子腳下,有王法沒有?」

  這裡發生的事,謝奪石很快聽聞了,只拍掌道:「好,不愧是我的義孫女,不愧是我的孫媳婦。」

  小刀笑道:「老將軍,三位夫人一說完,場中人議論紛紛,一片混亂,百花大賽差點就被她們擾亂了。還是將軍示意陳偉和陳明護著三位夫人,這才擠出了場外,把她們送回顧府了。現下眾人也無心看比賽,說什麼的都有。但都是支持三位夫人的,認為貴女不該棒打鴛鴦。」

  謝奪石「哈哈」大笑道:「敢欺負我孫媳婦,這就是下場。」

  小刀作佩服狀道:「老將軍哪,咱們將軍府的夫人,總是很猛的,上至老夫人,還有當年的夫人,小姐等,一個一個,不比男兒差。現下三位夫人更厲害。」

  「那是。」謝奪石自豪無比,笑道:「我親自挑的孫媳婦,能錯到哪兒去?」

  這會兒,姚蜜等人已回到顧府,簡略說了經過,范老夫人等人拍手道:「好,正該讓眾人評評理。」說著怕姚蜜等人累了,只讓她們回房歇息,又著人去打聽外間人如何說。

  姚蜜拉了史繡兒和范晴回房,關了房門,這才「嗷」一聲道:「天啊,咱們發財了。有一千人付了銀子,想要咱們的線裝書呢!」

  史繡兒也撫胸口道:「有了銀子,咱們又這樣的身份,還嫁什麼呀?不嫁了。那些貴女愛嫁,讓她們全嫁進將軍府好了。順道和蘇玉清她們去鬥一鬥。」

  范晴最為高興,笑得眉眼彎彎,拉著姚蜜道:「小蜜,咱們有了銀子,就買一座宅子住著,不麻煩顧府的人了。咱們三人過日子罷!」

  「沒錯沒錯,就這樣辦!」姚蜜笑嘻嘻道:「我們到時求求皇上,讓他賜一座宅子並幾個護衛給咱們,萬事大吉。」

  史繡兒和范晴不由抱住姚蜜道:「小蜜,你真捨得將軍?」

  「讓他一邊去!」姚蜜摟住史繡兒的頭,笑著按了按,道:「我決定了,等咱們得了宅子安定下來,就續寫《大將軍私密情語錄二》,賺一筆養老金。」

  史繡兒馬上道:「那我就續寫《二將軍醉酒飛花贈美人二》。」

  范晴憨憨笑道:「我自然要續寫《三將軍小時候趣事五六七》。」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1:50 PM

057 拒婚

  百花大賽一結束,謝家兄弟便直奔顧府。

  姚蜜等人聽得他們來了,躲在房裡不肯出去。范老夫人和姚老爺等長輩在場,謝家兄弟也不能強見姚蜜她們,且貴女欺負顧府諸人,他們沒有馬上為她們出頭也是實情,不管內因如何,他們理虧在前,一時不是滋味,只得悻悻而歸。

  到得第二日,姚蜜等人按品大妝,穿了誥命夫人的服飾,遞牌子求見張皇后。張皇后心裡有數,忙宣她們晉見。

  對於昨日百花大賽發生的事,張皇后極感興趣,待姚蜜等人來了,行禮完畢,便笑著問及,聽得她們臨時起了主意,決定寫寫將軍情語錄等東西時,忍不住笑了,這三個丫頭太有趣了。

  正說著話,早有宮女稟報惠宗皇帝下了早朝,正朝皇后殿中而來。張皇后忙領了姚蜜等人迎出去。

  惠宗皇帝見得姚蜜等人,只揮手讓她們免禮,一時笑道:「快把昨兒寫的情語錄呈上來!」

  姚蜜立起身,笑道:「昨兒寫的情語錄,在李大人那兒呢!聽得百花大賽結束,共有一千多人付了銀子要買情語錄。卻不許印刷,只要臣婦親手所寫所畫的冊子。臣婦就是一天寫三十冊,也得寫很長時間才能寫完。自然,皇上要的,現下馬上就寫出來呈上。」

  「寫出來再說其它。」惠宗皇帝馬上讓人筆墨侍候,又感興趣的問道:「姚夫人,你寫的,真是將軍說過的情話?」

  姚蜜狡黠的應道:「是否將軍說過的,皇上召了將軍,一問便知。」不管謝騰有否說過這些話,都定然要否認的。他越不承認,別人越會認為他有說過。反正,一問,就會越描越黑,越有利她出售線裝書。

  張皇后對史繡兒那個《二將軍醉酒飛花贈美人》感興趣,也讓史繡兒寫出來。那一頭,太后聽得姚蜜她們來了,卻讓宮女來吩咐,說道喜歡范晴那個《三將軍小時候二三趣事》,讓她寫了呈上去。

  大魏朝才子極多,但這些才子們,只吟詩作對寫策論,嘲諷小說是不上門檻的東西,不肯動筆。偶然有幾本遊記,也只寫些山理人脈。再有那戲劇,多是俗套的故事。像姚蜜等人寫的東西,既滿足了大眾的八卦之心,又新鮮有趣。不單太后喜歡,宮女們討論了一晚,這會伸長脖子看姚蜜等人動筆,想一飽眼福。

  待姚蜜等人各寫完一冊書,昨兒主持百花大賽的張大人也來了,卻是來稟報昨兒所得收益的。

  從宮裡出來後,姚蜜等人皆一臉喜色。真想不到皇上這般好說話哪!她們呈上線裝書,說道願意把昨兒賣線裝書分得的一萬五千兩銀子捐一半給國庫,只求皇上賜下一座宅子並幾個護衛。皇上居然一口應承了,馬上令人擬旨,說道要把近著將軍府的一座宅子賜給她們三人。另賜給十個護衛。

  住在皇帝賜下的宅子中,再有皇帝賜下的護衛鎮守在宅子內,她們自立為戶過生活,便沒人敢來惹她們。這比當初想嫁與謝奪石,等著過美好的中老年生活還要美妙。現下直接就能逛街種花品茶寫書,愛幹啥就幹啥。

  范晴卻扳著指頭,數著要多長時日才能寫完一千多冊書。又笑道:「皇上讓咱們安心寫書,每寫完一百冊就交與張大人。到時寫完一千冊,若還有人要,就跟張大人商量著合作,他只管接銀子,咱們只管寫。又說道咱們到時寫續集,也讓張大人幫著賣,收益五五分成。我想著,這續集二要是能賣出去,就要寫續集三。」

  有了皇帝作靠山,再有了謝家兄弟作噱頭,她們感覺就是靠寫書,也能過上好日子,不用忙著嫁人了。三言兩語,她們就決定,這續集有必要一直寫下去,至少寫個三年。啊啊,美好的日子在向她們招手,讓謝家兄弟一邊去吧!

  姚蜜等人一出宮,張皇后便笑道:「將軍他們這次立了大功,無論何等賞賜也嫌太薄,現下賜他們三位夫人一座宅子並十個護衛,也算是一個人情。」

  惠宗皇帝笑道:「姚蜜她們就算不嫁入將軍府,憑著她們是老將軍的義孫女,謝騰等人的義妹,朕也要賜給她們一座宅子的。現下賜下宅子,不必明說,老將軍和將軍自也領情。」

  聖旨傳到顧府時,閤府歡騰。大魏朝建國以來,以女子之身,得了皇帝賜宅子的,能有幾人?

  顧夫人正怕貴女再挑事,眼見皇帝賜下宅子,表明了支持的態度,不由鬆一口氣。

  百花大賽後,眾貴女逼於輿論壓力,氣勢大不如前,再見皇帝賜下宅子,太后那裡又沒什麼說道,只得消停了。

  不過幾天,就有好幾家付了銀子的得到姚蜜等人寫的線裝書。謝家兄弟也想法子各弄了一本。看完啼笑皆非。謝騰看著那本《三將軍小時候二三趣事》道:「阿腩,你小時候為了一顆糖哭過鼻子?」

  「哪有?」謝腩抹汗道:「這寫的誰啊?反正,不會是我。」

  謝勝看著史繡兒寫的那本書,卻會心一笑,哈,繡兒希望我摘花給她,這個容易啦!待他看完姚蜜寫的書,還是忍不住問道:「大哥,你真說過這樣肉麻的情話?」

  謝騰不答謝勝的話,只仰頭道:「女人真可怕!」

  另一頭,姚蜜等人正商議什麼時候搬進新宅子,早有丫頭來道:「小姐,將軍令人來提親了。」

  姚蜜一聽丫頭的話,對史繡兒范晴使一個眼色,三人齊齊出了廳。

  見姚蜜等人突然出來,顧夫人嚇了一跳,忙使眼色讓她們進去。

  姚蜜看一眼媒婆,自找椅子坐下,這才道:「請嬤嬤告訴將軍,現下我們寄在顧府,不宜談婚事。沒的將來又惹貴女發威,鬧不好我們又連累了顧府。」

  顧夫人待要說話,一時卻止住了。

  這婚嫁等事,總是雙方有意,商量得差不多了,這才讓官媒上門。媒婆還是第一次見到待嫁女跑出來說這等話,不由皮笑肉不笑道:「小姐可仔細說話。休要一言毀了終生。」開玩笑啊,這都獻過身了,又鬧騰這些時候,就差個儀式,還不快點答應下來,早早拜堂成親,成就大事,還拿喬?真個不識大體。你不嫁,還有許多人等著嫁將軍呢!

  姚蜜暗歎一口氣。媒婆這樣的態度,其實也就是眾人的態度,她嫁謝騰,實在是高攀了。一時看媒婆一眼道:「嬤嬤這話就不對了。我不過說寄住在顧府不宜談婚事,怎麼就會毀了終身?看嬤嬤這態度,不是來提親,是來教訓我的。」

  「我不過受將軍之托上門提親,哪兒敢教訓小姐?」媒婆心裡冷笑,京城多少小姐嫁不出,你一個外地小官的女兒,憑著獻身之功,就能坐上正妻之位,這會還不藉著台階趕緊答應婚事,還要拿喬?

  「嬤嬤請了!」顧夫人見媒婆一副你不答應婚事,就等著後悔終生的神情,也有些惱了,一時硬起頭皮撐姚蜜的面子,端茶送客。

  「你們……」媒婆見她們母女硬氣,不由發愣,一時轉眼去看史姨媽和范姨媽,你們也想婉轉拒婚?

  史姨媽和范姨媽年前去珠寶鋪買首飾,被氣得不輕,到現在那口氣還沒下去,因仗著史繡兒和范晴已獻過身,到底是將軍府的人,再如何都會嫁進去的念頭,也硬氣道:「嬤嬤請了!」

  「什麼,她們婉拒婚事?」消息傳回將軍府,謝騰扶額道:「她們想什麼呢?」

  「大哥,這可怎麼辦?」謝勝也極是不解,她們三人先前獻了身,又在將軍府操持了半年家事,以將軍夫人自居,現下正式提親,怎麼就婉拒了?要說貴女鬧事惹她們生氣,那不是解決了嗎?且她們也沒什麼損失,現下輿論不是向著她們嗎?

  謝腩更是詫異,摸頭道:「她們不是急於正式嫁進來嗎?怎麼又不肯答應婚事了?」

  謝騰想了一想道:「阿腩,你晚上去探探范晴,套套她的話,看看她們究竟想怎麼樣?」

  三人中,范晴看著心腸最軟,最好說話,從她入手,卻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謝腩點頭道:「好,就這樣辦。」

  是夜,月黑風高,謝腩悄悄潛入顧府,找到范晴的房間,帶著一種私會的刺激興奮,捅破了窗戶紙朝裡看,卻見范晴搖動筆桿奮力寫著什麼,不時皺眉思索一下,一時醒悟過來,啊啊,這丫頭一準兒在寫《三將軍二三趣事》,那什麼趣事跟我一點兒不沾邊,我小時候要是那麼傻還得了。

  范晴連著寫了幾冊書,正想停下歇一歇,聽得門響,以為是丫頭,只道:「茶夠了,不用送了。」

  謝腩淡然推門而進,道:「是我!」說著補充道:「送茶的丫頭暈倒了!」一個響指,就嚇暈她了。

  「你來幹什麼?」范晴有些慌,俏臉不由起了紅霞。

  「我來問你,為什麼婉拒了婚事?」

  范晴不答,只四算翻找,找出一個錦盒,迅速擱到案台上道:「還你!」

  「什麼東西?」謝腩揭了盒子一看,卻是他出征前晚送給范晴的玉釵,不由發愣,把盒子往前推道:「送出去的東西不收回。」

  姚姐姐,史姐姐,救命啊!范晴這會卻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當時怎麼有勇氣去獻身。明明兩人不熟。

  見范晴一副受驚小白兔的模樣,謝腩想起出征前那一晚的情景,心下起了柔情,溫聲道:「別怕,你好好跟我說說,究竟要怎麼樣才肯嫁。」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1:55 PM

058 赴宴

  燭火跳動,明明滅滅。范晴緊緊抿著唇,就是不肯說話。

  是誰說這丫頭最好哄的?謝腩急了,上前一步道:「你倒是說說,我哪兒不好了?」

  「你不要逼我!」范晴也急了,退後一步,一隻手扶在案台邊上,不敢對上謝腩的眼睛,只喃喃道:「反正就是不嫁。」

  謝腩誘哄了一會兒,見范晴不鬆口,差點捶胸,只問道:「哪你要嫁誰?」

  說什麼呢說什麼呢?難道以為我看中了別人?范晴生氣了,抬頭道:「誰也不嫁。」

  謝腩一心以為范晴見了自己,馬上會軟化,什麼都說出來,到時他就可以在兩位兄長面前炫耀一把,沒想到范晴是這種態度,一時之間,便有些無計可施,這可如何跟兩位兄長交代呢?這又不是犯人,不能逼不能打不能罵。

  謝腩瞪著范晴,瞪著瞪著,突然捧住肚子道:「好痛!」

  「喂,你怎麼啦?」范晴見謝腩額角冒出汗來,神態痛苦,不由慌了。

  「我上次在戰場被刺傷了,傷口雖然好了,有時還會隱隱作痛,躺一下就沒事了。」謝腩右手掌暗用勁,一張臉很快漲紅起來,冷汗直冒,一副快要倒下的樣子

  范晴雖有些疑惑,但一看謝腩的模樣,又打消了疑心,指著床道:「既然這樣,你躺一下,我去喊人請大夫。」大半夜的,謝腩突然出現在她房裡雖不好解釋,但兩人畢竟有夫妻之實,也顧不得許多了。

  謝腩一見范晴真要推門去喊人,只一個轉身,就用背把門抵實了,手一撥,門栓也緊上,另一隻手捉住范晴的手,拿著摸向自己肚子道:「你摸摸就好了,不用請大夫。」

  啊啊,受騙了!范晴滿臉通紅,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謝腩緊緊握住,一時憶起獻身那晚的情景,羞得不行,低聲道:「放開我!」

  「你實話告訴我,為什麼不嫁,我就放開你。」謝腩耍起無賴,越湊越近,氣息拂在范晴臉上,眼見范晴羞得半閉起眼睛,腹下突然火熱,一伸手,把范晴摟在懷內,俯頭就親了下去。

  天啊!這怎麼辦?范晴身子一軟,差點站不穩,只拚命捶打謝腩胸口,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見范晴掙扎得厲害,謝腩也怕驚動其它人,只是鬆開她,帶笑道:「說不說?不說我就親。」

  「我說。」我說了還不成麼?范晴小心肝亂跳,分辨不清自己心裡的滋味,舉手指數道:「第一,你帶李鳳回府,我不開心。第二,你讓貴女欺負我們,我不爽。第三,你請的媒婆很凶,我不痛快。」

  「第一,李鳳只是一個丫頭,跟一個丫頭計較什麼?第二,貴女不是讓你們欺負回去了嗎?你們沒什麼損失。第三,媒婆是說親的,你答應下婚事就成,管她凶不凶。」謝腩吁一口氣,捏住范晴的手指道:「我明兒另請一位媒婆上門。」

  范晴臉上的紅霞還沒消褪下去,聞言差點氣炸了,跺腳道:「說半天你依然不明白,還問什麼呢?再請媒婆也不嫁。」

  「為什麼?」謝腩看著范晴的樣子,有些心猿意馬,恨不得再摟了她入懷,只按捺著。

  「有賊啊,有賊啊!」范晴惱火極了,說什麼李鳳只是一個丫頭,人家於國有功,好端端的小姐不做,就願意做你丫頭,意思那麼明顯,不相信你不知道。其實你想納李鳳為妾是吧?納個夠吧!我才不嫁。

  聽得范晴突然大喊有賊,謝腩嚇一跳,伸手要去捂她嘴巴,卻聽得外面已是一片吵嚷,有腳步聲匆匆往這邊來了,一時無奈,只得推窗跳出去。

  「賊呢?」眾人趕到時,慌張詢問。

  范晴指指窗外道:「是一隻貓,我看錯了。」

  姚蜜和史繡兒聞得消息,趕來問道:「小晴,怎麼啦?」

  待眾人散了,范晴這才把事情跟姚蜜和史繡兒說了。

  姚蜜和史繡兒也生氣,謝家兄弟愣是不明白他們錯在哪兒了?

  「錯在哪兒呢?」謝腩藉著夜色狼狽回府,跟謝騰和謝勝說了夜探范晴的事,只是不明白范晴因何突然生氣,抹汗道:「說的好好的,她突然就喊著有賊,我只得跑了。」

  謝騰和謝勝面面相覷。好半晌,謝勝嚷道:「咱們又不是娶不到老婆,這麼著緊作什麼?怕嫁不出的又不是咱們。冷她們一段日子,看她們還這般囂張不?到時指不定反過來求著咱們了。就是她們拉不下臉來,不是還有她們的母親麼可以周旋麼?她們真不嫁?我不信。」

  謝家兄弟被女人追慣了,寵慣了,還沒對女人低聲下氣過。上顧府時,姚蜜等人躲著不見,請媒婆上門又被拒婚,夜半套問心事,差點被當賊,一時之間也生氣了。女人哪,你慣著她,她就當自己是一回事了,冷她一段時間,看她急不急?

  謝奪石聞得姚蜜等人婉拒婚事,卻笑對嚴副將等人道:「他們小夫妻耍花槍呢,只看誰先服軟。」

  嚴副將道:「將軍夫人是一個厲害的,先頭籌集軍資的勁頭就能看得出。將軍討不了好的。」說著呵呵笑。

  當時運軍資物品的,嚴副將親眼目睹姚蜜和端郡王等人集軍資的場景,印象極深,這會和謝奪石說起來,依然極是佩服,道:「將軍就服個軟又如何?這樣的媳婦,還該早點娶進府才安妥。」

  他們正討論,早有人報進來,說道大金朝使者到了京城,同行的還有大金國突花王爺。

  這突花王爺是現今大金國皇帝最小的弟弟,今年二十五歲,他是一個文武皆能的人物。謝奪石知道他的狠辣,聽得他隨使者上京,不由起了警惕的心,讓人去請謝騰他們進來說話。

  謝騰聽得突花王爺來了,也不敢大意,忙吩咐陳偉陳明並小刀密切注意突花王爺的動態,隨時稟報。因著這一茬,謝家兄弟也無暇到顧府去,更顧不得姚蜜等人作何想法。

  將軍府那邊突然冷了下來,不再派人上顧府,顧夫人等人倒真的著急了,又拉不下面子去問,只旁敲側擊問女兒,好久不去見謝奪石了,是否去探探?

  姚蜜知道顧夫人的顧慮,只道:「娘,你急什麼呢?一急,就掉身價了。」說著不再提這件事,轉而商量起新宅子的事,笑道:「娘,你說,我們搬新宅時,要不要擺入伙酒?」

  顧夫人一下被轉移了注意力,笑道:「你們是誥命夫人,如且領著皇命寫書,正是風光的時候,入新宅自然要擺酒。也不用大擺,就請幾位相熟的親戚,擺幾圍就成了。」

  姚蜜等人在京城裡,相熟的,不過就是顧府諸人並將軍府諸人罷了。顧夫人尋思,藉著入伙酒,請了老將軍和將軍等人赴宴,到時便宜行事,讓將軍遣走靈芝,再跟小蜜說說好話,也就能重提婚事了。這會去俯就將軍,確實掉價。

  卻說靈芝聽得姚蜜等人婉拒了婚事,不由暗喜,跟蘇玉清和李鳳道:「她們不識抬舉,將來有她們後悔的。」

  蘇玉清笑道:「她們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人,能高攀上將軍,就是她們幾世修來的福氣了,居然還拒婚?只怕過不了幾日,就要厚著臉皮上門來了。咱們且看著罷!」

  李鳳跟在謝腩身邊這些時候,知道謝腩是一個不解風情的,幾次撩撥,都不能得手,心下早急了,聽得范晴拒婚,便樂了,笑道:「她以為自己公主呢!還拒婚。」

  靈芝知道蘇玉清和李鳳的心事,低聲道:「我本是一個丫頭,自然肖想不得正妻的位置。你們卻……。若不是因著這件事,也不必委屈著當個丫頭。」

  蘇玉清和李鳳一聽,不由默然。她們三人雖於國有功,但總歸曾落入大金朝的人手裡,不管是否清白之身,都肖想不得謝家兄弟正妻這個位置了。如今盼望的,不過一個貴妾之位。現下謝家兄弟留她們在將軍府,料著將軍府將來總有她們一席之位。只是想到姚蜜等人出身尚不如她們,到時卻要騎在她們頭上當主母,總歸不痛快。

  她們正說話,有小丫頭來道:「三位姐姐,將軍他們要赴宴,說道帖子上指明帶女眷,讓三位姐姐裝扮了,隨他們赴宴呢!」

  「赴誰家的宴?」靈芝喜上眉頭,這些日子,將軍愛理不理,現下肯帶她赴宴,這是?

  小丫頭應道:「姚夫人入新宅,擺酒慶祝,下了帖子請將軍他們赴宴。」

  「哪位姚夫人?」靈芝拉住小丫頭道:「你倒是說清楚啊!」

  「就是咱們將軍夫人啊!」小丫頭歡快的笑道:「皇上賜下宅子給夫人,那宅子近著將軍府。到時夫人回娘家,連馬車也不用,走一會兒就到了。」

  「姚蜜入新宅擺酒,將軍他們要帶咱們去慶賀?」靈芝和蘇玉清李鳳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一絲疑惑。

  待小丫頭走了,蘇玉清嘴角起了笑意,拍手道:「她們拒婚不過幾天,這就請將軍他們去赴宴,想和好吧?將軍偏生要帶咱們出席,這是要氣氣她們了。咱們就配合將軍他們一把。」

  靈芝一聽,不由笑了,摸臉道:「養了幾個月,我的膚色終於好些了,也能見得人了。」

  回京城那會,她們又黑又瘦又顯老,比不得姚蜜她們鮮嫩,這會兒又不同了,略裝扮一下,也不比姚蜜差,一時之間,她們都恢復了信心。

  到了姚蜜入宅這一天,顧府諸人自然最先到達,先前和姚蜜等人略有交情的幾位夫人也早早到了。接著是孟夫人帶了顧美雪到來。

  姚蜜正和幾位夫人說話,管家早報進來道:「端郡王並德興郡主到!」

  「羅府二爺到!」

  「李大人偕夫人到!」

  咦,沒有下帖子請這幾位啊,他們居然也來相賀,倒不能怠慢!姚蜜忙和史繡兒迎出去。

  一聽端郡王和德興郡主來賀,顧夫人等人不由大喜,王府這樣賞臉,真是難得。

  才迎進端郡王等人,管家又報進來道:「老將軍和嚴副將到!」

  姚蜜等人一聽,飛奔出去,一見謝奪石和嚴副將,忙著行禮,笑著引他們進門。

  范晴卻拿眼看外頭,想要開口詢問謝腩等人因何不見,終是忍住了沒問。

  謝奪石見她們不問,也故意不說,只呵呵笑著誇宅子佈置的好看。

  看看時辰差不多,除了謝騰等人,別的賓客也到齊了,姚蜜正要宣佈入席,管家這才喘著氣進來稟道:「夫人,將軍府三位將軍到!」

  來者是客,總要大方些。姚蜜和史繡兒對視一眼,才要迎出去,卻見謝騰謝勝和謝腩早從管家身後走進來,身後各帶著一位美貌丫頭,正是靈芝、蘇玉清並李鳳。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1 11:56 PM

059 吃醋

  謝騰等人請媒婆上門提親,被姚蜜等人婉拒的事,場中諸人皆知。他們猜測,姚蜜等人之所以婉拒,不外兩個原因:其一,姚蜜等人被貴女欺負時,謝騰他們沒有為她們出頭;其二,自然是因為謝騰等人身邊這三個美貌丫頭了。

  現下倒好,姚蜜等人入宅的大喜日子,謝家兄弟居然帶著三位丫頭來赴宴,這是來踏場子噁心人吧?

  羅瀚對謝騰的行徑本來就有意見,這會走到姚蜜身邊,低聲道:「小蜜,我會給你撐場子的,你只管吩咐。」說著眨眨眼。

  姚蜜一見謝騰帶了靈芝進來,氣得不輕,只咬著唇不說話,一聽羅瀚的話,心下一暖,笑道:「既然這樣,待會便要委屈你了。」

  羅瀚笑道:「我不怕委屈。」

  「算上我一個。」端郡王見謝騰帶靈芝進來,有些幸災樂禍,見得羅瀚湊往姚蜜身邊,他也湊過去,聽得羅瀚的話,插嘴道:「小蜜,至不濟,你就進我們王府,當我的側妃好了。」

  「郡王爺,別的先別論,今天是我入宅的大喜日子,不想壞了心情。待會還要請你幫著撐撐面子。」姚蜜見顧夫人等人迎了謝騰入席,便坐穩了身子,側頭和身邊的端郡王說笑。

  眼見謝勝和謝腩帶了蘇玉清和李鳳進來,顧東瑜和顧東瑾早皺了眉,各自走到史繡兒和范晴身後,俯下頭低聲道:「表妹,大喜的日子,別跟他們置氣。」

  史繡兒左手在袖下握了拳,指甲掐了掐掌心,臉上卻不動聲色,笑跟顧東瑜道:「表哥要罩一下我,最好讓謝勝知道,我還有人要,不定要嫁他。」

  顧東瑜是女人堆裡打過滾的,最知道女人的心,聽得史繡兒的話,便湊近她耳邊,低低道:「表妹放心,有我在,不叫你丟臉,只會叫謝勝吃醋。」

  「謝謝表哥!」史繡兒知曉顧東瑜在男女情事上,最有經驗,他這樣說,就定然能撩撥得謝勝吃醋,扳回面子,一時大爽,低聲笑道:「過後我謝你。」

  「自家表兄妹,不用客氣。」史繡兒等人不比從前,現下非但得皇帝賜了宅子,還能時常進宮,且不論她嫁不嫁謝勝,總還是謝奪石的義孫女,討好她沒有錯的。顧東瑜笑嘻嘻道:「表妹真要疼我,在李大人跟前多提提我。」

  史繡兒知道顧東瑜對李大人的千金有意思,這段日子百般變法要引李大人的注意,因點頭道:「這個容易,你放心好了!」

  顧東瑾和范晴是姨表,之前本是論著婚事,差點就定了婚的,雖則最終沒有成事,對范晴總還有一絲微妙的感覺,眼見謝腩領了李鳳招搖著進來,分明欺負人,便毫不猶豫的站到范晴身後,低聲道:「小晴,表哥不會叫謝腩欺負你的,你只管說硬話。」

  范晴點點頭,謝過了顧東瑾。

  謝騰在顧夫人引導下入席,眼見姚蜜坐著沒動,並沒有來招呼他,不由嘀咕,一抬眼,又見端郡王和羅瀚站在姚蜜身後獻慇勤,心下立刻起了波浪。這兩人想幹什麼?小蜜都獻過身了,又在將軍府住了半年,雖沒有正式進門,誰不知道她就是將軍夫人?湊什麼熱鬧呢?待會叫他們好看。

  謝勝見顧東瑜湊在史繡兒耳邊說話,史繡兒笑得花枝亂顫,一時覺得顧東瑜很惹人厭,這個傢伙到處拈花惹草,連有夫之婦也敢上前拈惹,不要命了嗎?

  見范晴和顧東瑾說著悄悄話,謝腩極是鬱悶,那晚夜探時,不過親一下,就嗚嗚叫,還喊著捉賊,現下居然跟她表哥喁喁細語這般親密。

  端郡王和羅瀚見謝騰臉色不大好,心下大快,啊哈,你也有今日。

  靈芝低首垂眉站在謝騰身後,心裡卻樂開了花。將軍帶她出席宴會,這不單是讓姚蜜沒臉,同時,也是間接告訴別人,她是將軍府的女眷,不止是丫頭這麼簡單。

  蘇玉清和李鳳也懷著別樣心思,只希望謝勝和謝腩當場和史繡兒范晴鬧翻了才好。

  氣氛正詭異,外人有人報進道:「聖旨到!」

  不待姚蜜等人迎出去,高公公已快步進來道:「皇上口諭,賀姚氏,史氏,范氏入宅之喜,賜白玉獅子一對,如意柄一雙。」

  姚蜜等人忙謝恩接禮物,又謝高公公。

  高公公來時得過張皇后密囑,這會見謝騰等人也在,有心推波助瀾,便笑向姚蜜道:「皇后另有話囑夫人,說道夫人先時因將軍要出征,一時大義,便思為將軍留後。現下將軍得勝歸來,另攜有美人而歸,夫人卻無後。現下聽說夫人婉拒了將軍的婚事,將軍也並不著緊,看著雙方卻無意。將軍還罷了,夫人卻是吃虧。因口諭,夫人另有中意的郎君,可上稟皇上皇后,自當為夫人作主。」

  「謝皇后娘娘厚恩,若有中意的,定然稟上。」姚蜜爽得不行,皇后太給面子了啊!當著謝騰等人的面這樣說,就是告訴謝騰,雖則獻過身,也不一定要嫁給他,太解氣了。

  高公公先前和姚蜜合作,賣了惠宗皇帝一把葵扇,得了一千兩銀子,現下姚蜜賣線裝書,他也得了一些好處,便有些偏幫姚蜜,清嗓子道:「姚夫人,照咱家看,皇上賜下的十位侍衛,皆一副好相貌,又有一身功夫,隨便挑一個當上門女婿也不錯。」他說著話,見謝騰冷冷瞥過來,下面的話便止住了,人家夫妻的事,確實不該多管。一時便告辭了。

  幾位來賀的夫人眼見氣氛詭異,本來坐立不安,待得高公公進來宣旨,又宣了皇后的口諭,一時互視一眼,都上去恭賀姚蜜等人。因大魏朝女多男少,女子地位越來越低下,再不堪的男子也不憂婚事。現下姚蜜等人放著這樣好的婚事,居然婉拒了,這是將了男人一軍。且皇上皇后還為姚蜜等人撐腰,讓她另擇夫婿,不管如何,是為女子出了一口氣。她們得站在姚蜜一邊。

  姚蜜等人雖獻過身,又在將軍府住過半年,但現下她們得皇上厚愛,賜下宅子,又因賣線裝書,手底也有銀子。有房子有銀子有面子,保不誰就真有人不計較她們過往,願意娶她們呢?

  謝騰心下一沉,正待說話,卻見羅瀚搶先一步,當著眾人的面道:「小蜜,考慮一下我吧!」

  「我會認真考慮。」姚蜜笑了。

  若是別人於這當口說這等話,謝騰是不以為然的,但羅瀚不同,羅瀚之前有多喜歡謝雲,後來有多想得到姚蜜,謝騰一清二楚。眼見羅瀚還待再說,謝騰再沒法忍下去,一個箭步上前,橫在羅瀚和姚蜜之間,冷冷道:「羅二爺,我和小蜜夫妻之間的事,你就不要摻和了。」

  「什麼夫妻?你們不是還沒拜堂成親麼?」羅瀚往旁邊站了站,對姚蜜道:「小蜜,你想好了告訴我,我好使媒婆上門提親。」

  顧東瑜見他們鬧騰,早朝史繡兒使一個眼色,自行走到謝勝身邊,笑道:「二將軍既然對繡兒無意,那我自然要和她重提婚事。到時辦喜事,還要請二將軍來喝喜酒。」能和二將軍爭同一個女人,也倍兒有面子哪!

  謝勝臉一陰,恨不得打顧東瑜一拳,這小子湊什麼熱鬧呢?因道:「繡兒當了半年二將軍夫人,怎會嫁別人?表哥說笑了。」若讓史繡兒嫁了別人,他就真要成為一個笑話了。

  顧東瑾見范晴有些不安,卻安撫道:「有皇上皇后撐腰,且老將軍又是你義祖父,三將軍不會拿你怎麼樣的。放心吧!」

  謝腩見他們湊在一起說話,一口郁氣沒處發洩,忽然嫌李鳳身上太香,皺眉道:「你塗了什麼?熏死人了。站過去些。」

  眼見氣氛越來越不對,顧夫人急了,過去拉了姚蜜道:「今兒是入宅大喜的日子,閒事少提。」

  「開席!」姚蜜忙吩咐下去,笑著請幾位長輩坐了首席,自己和史繡兒范晴坐了主席,讓顧夫人等人陪在身邊。

  端郡王和羅瀚存了心思,席間便百般慇勤,又是給姚蜜挾菜,又是挑魚刺,又是說笑話,總之,務必讓謝家兄弟不爽為止。

  謝騰確實不爽極了,世風日下啊!這些人當著他的面,就敢對姚蜜獻慇勤,這要背著他,還不知道會出格成什麼樣?

  顧夫人卻吩咐人給十位侍衛送了酒食過去。高公公說的話其實也有道理,若是真嫁不成將軍,在十位侍衛中挑一位作上門女婿也不錯。

  十位侍衛得了酒食,派了兩位進來謝過姚蜜。卻是兩位俊俏郎君。

  咦,這兩位侍衛挺俊的麼。真招了當女婿,其實也不差。姚蜜眼珠一轉,馬上吩咐丫頭,再給兩位侍衛端幾盤糕點過去。

  謝騰緊緊抿了嘴,怎麼看怎麼覺得兩位侍衛面目可憎。

  史繡兒突然想起當初和姚蜜等人說過養面首的話來,不由多看了侍衛幾眼。一時抬頭,卻見謝勝瞥過來,眼神極度不友善,便橫了他一眼,哼哼,不要惹姑奶奶,沒準姑奶奶就真的養一個面首給你瞧瞧。

  范晴順著史繡兒的視線看了兩眼侍衛,又悄悄收回視線,一時見謝腩瞪著她,便垂了頭,這麼凶作什麼?你都帶著丫頭來赴宴了,還不准我多看別人一眼麼?

  史姨媽半途出席,招手叫過一位心腹婆子,吩咐道:「悄悄兒去藥鋪買一包巴豆,待會瞄著人不覺意,你把巴豆下在茶裡,端給三位將軍夫人帶來的丫頭,看著她們喝下了,再來告訴我。」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12:00 AM

060 癢癢

  宴畢,李大人偕夫人先行告辭,幾位跟姚蜜略有交情的夫人見氣氛有些微妙,也不想在此摻和,便也笑著告辭了。這幾人一告辭,便只剩下顧府和將軍府等人,還有端郡王德興郡主並羅瀚。這些都是極熟粘的,並不用拘禮,一時便各自說起話來。

  史姨媽早吩咐人請了靈芝她們下去用飯,一時探頭,見出去買巴豆的婆子還沒回來,不由嘀咕:這嬤嬤越法磨蹭了,去半天還沒回來。

  靈芝等人站了半天,肚子也餓了,只她們是丫頭身份,自然上不得桌,也沒奈何,只得隨丫頭下去,和幾個有臉面的婆子一道用飯。蘇玉清多了一個心眼,和一個看著隨和的婆子說話,笑道:「皇上賜下這座宅子給三位夫人,三位夫人真是有福氣。只是一個,將來三位夫人要是各各嫁人,這宅子要怎麼分呢?」

  婆子笑道:「姑娘憂慮的太多了。」顧夫人早囑過,府裡的事不要多跟人說,她卻不會跟蘇玉清說這個。

  惠宗皇帝把宅子賜給姚蜜三人,姚蜜便和史繡兒范晴私下說好了,三人不嫁,這裡自然是三人的家。若是嫁了,這裡便是娘家。將來一旦有事,這兒便是她們最後的退步。在她們有生之年,絕不變賣這處宅子。

  這會兒,顧夫人正引眾人進園子賞花。這處近著將軍府,謝奪石對這宅子的來龍去脈極清楚,一時笑道:「這宅子是前朝一位二品官住過的,後來他告老還鄉,此處便空了下來。別的還罷了,只這園子裡種著好些名貴花草,還有幾顆上了年份的樹。料不到皇上居然把這處宅子賞賜給小蜜她們了。以後我想小蜜了,不過抬抬步就能過來,連馬也不必騎呢!」

  姚蜜也極喜歡這宅子,笑道:「更難得的是,打理園子的都是老花匠,一直掛在王府領著月銀。我接手了,他們的身契才轉到我手上。我一看,俱是老實巴交的人,倒省心。」

  進了園子,眾人便依喜好,各各散開賞花。

  「大哥,她們太囂張了!」謝勝劍眉微鎖,跟謝騰嘀咕道:「不能任由她們這樣。」

  「別中計,她們欲擒故縱呢!這是要引咱們著急,讓咱們吃醋。」謝騰一路進來,嗅得淡淡花香,已是恢復了鎮定,笑道:「雖如此,卻有必要和她們好好談談。」

  謝勝一聽,一時釋然,低聲道:「我就說嘛,都獻過身了,不趕緊思謀著嫁到將軍府,卻和外人調笑惹我生氣,這不是傻麼?原來是欲擒故縱。」

  謝腩聽得兩位哥哥說話,也鬆了一口氣。自己一個將軍,要什麼女人要不到?若是栽在范晴手上,豈不叫人笑話?

  見謝勝和謝腩都淡定了,謝騰又壓著嗓子道:「像咱們這等才貌雙全的優秀男子,多少人家的姑娘想嫁,只苦無機會而已。她們焉能例外?且她們先頭不是愛慕咱們,這才進將軍府當丫頭的麼?她們嘴裡說愛慕祖父,我後來想了想,其實是托辭,哪有不愛少年愛老年的道理?正是愛慕咱們,這才想也不想就獻身。現下這般,是要咱們服軟,給她們面子罷了!」

  「大哥,哪咱們要如何做?」謝腩抬眼看看不遠處的涼亭,見范晴引了德興郡主在賞花,笑的燦爛,忽然不是滋味,這傻丫頭怎麼沒這樣對我笑過?

  「這是咱們家事,為免外人笑話,還是私下解決的好。」謝騰摸下巴道:「待我和小蜜單獨談談再說。」

  另一頭,姚蜜和史繡兒躲著說悄悄話。姚蜜笑道:「史姐姐,謝勝一見表哥和你說話,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了,笑死我了。」

  史繡兒推姚蜜道:「謝騰的眼珠兒才要掉出來呢!端郡王跟你說一句話,他眼皮就跳一下,看著解氣。」

  姚蜜笑了一笑,低頭道:「靈芝變漂亮了,你瞧見沒有?」

  史繡兒握了她的手,笑道:「管她呢!不過一個丫頭,不值得咱們注意。」

  「說的是。」姚蜜又振作起來,摘了一朵花別在史繡兒鬢邊,退後兩步欣賞一下,拍手道:「真漂亮!」

  史繡兒笑道:「你是誇花呢,還是誇我?」

  「當然是誇花了。」姚蜜不由哈的笑了,說著話,卻見謝勝看了過來,一時俯在史繡兒耳邊道:「有人瞧著你。」

  「讓他瞧個夠。」史繡兒笑得甜蜜,也俯在姚蜜耳邊道:「得不到的,便是好的。」

  姚蜜又捂嘴笑了,應道:「就要讓他心癢癢。」

  史繡兒回眸,見不單謝勝看著這邊,謝騰同樣看著這邊,只一笑,也擷下一朵花別在姚蜜鬢邊,正要說話,卻見一隻蝴蝶飛過,停在姚蜜頭上的花,雙翅扇動,不由「哇」的一聲道:「好漂亮!」

  「確實漂亮!」謝騰循聲過來,見蝴蝶飛走了,便喊住姚蜜,轉頭跟史繡兒道:「我有話跟小蜜說,你避一下。」

  史繡兒看向姚蜜,見她點點頭,便走開了。

  不遠處的人見得他們在花叢邊說話,也不過來打擾,只遠遠避開。顧夫人也瞧見了,不由大喜。小兩口有話就該挑明了,趕早兒再叫媒婆上門,辦了喜事是正經。

  春意盈然,園子裡有蝴蝶起舞,花香襲人。無來由的,謝騰心情便好了一些,一時看姚蜜,見她打扮的嬌俏,身段風流,眉眼如畫,比之初次相見,多了一份韻味,心頭不由一軟,溫聲道:「小蜜,別鬧騰了。我明兒再請媒婆上門提親,你好好應下來,趕早過門罷!」

  姚蜜含笑道:「將軍覺得我不嫁人,便活不下去麼?」

  謝騰鼻端嗅得些微異香,有些心猿意馬,嘴裡道:「此話何解?」

  姚蜜眼波流轉,瞟一眼謝騰,轉開頭去瞧起起舞的蝴蝶,半晌方道:「先頭因為怕官府強配婚事,將我配了不堪的人,便百般著急,我娘還以死相脅,無奈之下便只得史姐姐范妹妹進了將軍府當丫頭。為的,是避過婚事。後來將軍臨出征,自有諸般因由,便獻了身,當時對將軍,也確是愛慕。如今卻又不同,不一定非嫁不可。」

  謝騰聽著姚蜜的話不像作假,心下一沉,開口道:「你究竟想如何,實話實說罷!」

  「將軍,女子想嫁人,不外是因為想得個依靠。另有一種,是真正愛慕那個人,不計一切要嫁。」姚蜜今日見謝騰帶了靈芝赴宴,一顆心便有些冷,這會再見他一副你明明想嫁,還裝什麼啊的樣子,便倒了胃口,不想再留情面了,只道:「皇上封了我誥命夫人,每月有俸祿。現下這宅子,地契已過在我名下。我先頭得了賣書的銀子,早托人購了田地。十名侍衛吃著宮裡的俸祿,護著這宅子安全,另有奴婢婆子等人,卻是賣斷的身契,不敢有異心。且我有皇上皇后撐腰,老將軍是我義祖父,若將軍願意,我還能喊將軍一聲義兄。只要好好經營,吃穿不愁。將來再抱養一個孩子,後繼有人,死後有人奠基。這生活自由自在,為什麼還要嫁人呢?」

  「沒有男人護著,你們……」謝騰見姚蜜說的認真,頓感不妙,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辭窮,這丫頭說的好像也知理,她不嫁人,一樣活得滋潤。

  見謝騰話有不盡之意,姚蜜一笑道:「我父兄也是男人,且顧府外祖父和表哥等人,也不全是無能之輩,卻是能護一些的。再有一條,端郡王說道想認下我為義妹,真個認下了,憑著宣王府的勢力,也能護一些的。」說著挑挑眉,想及反正和謝騰也有過肌膚之親,最難以啟齒那句話還是說了罷,因接著道:「若我們那天需要男人了,其實也可以養面首。」

  姚蜜話音一落,謝騰一張臉精采起來,陰沉沉站著不動,好半晌道:「要如何,你才肯改變主意?」

  姚蜜見謝騰捏著拳頭,,眼神像要吃人,一瞬間,幾乎以為他會掐上自己脖子,眼見他咬牙說出話來,終於鬆口氣,悄悄退後一步,嬌笑道:「將軍認為我有必要改變主意麼?」哈哈,去和靈芝那丫頭過日子吧,生什麼氣呢?

  謝騰一字一句問道:「你不後悔?」

  「只要將軍不使用強權,不暗地裡使絆子,不干擾我們,我們便能過上快活日子,不必後悔。」姚蜜見謝騰握著手,手背起了青筋,有點小害怕,又退後一步,勉強鎮定心神,笑道:「將軍這般身份地位,又這般相貌,兼立有大功,想娶誰,還不是一句話。我實在不敢高攀。現下說開了也好。」

  謝勝和謝腩在不遠處說話,眼見謝騰和姚蜜說著說著,似乎爭執起來,過得一會,姚蜜便掉頭走了,剩下謝騰站在原地發呆,不由對視一眼,幾個起落趕到謝騰跟前,問道:「大哥,怎麼啦?」

  「那三個丫頭想養面首不嫁人。」謝騰幾乎要咆哮出來,手一伸,已是拗斷一株花枝,隨手丟在腳下,足尖一踩,把花枝踩得沉入泥土裡不見,這才磨著牙把姚蜜說的話復敘了。

  謝勝和謝腩聽完,也呆在當地不能作聲。

  謝騰又拗斷一株花枝,終於回過神來,姚蜜是他的人,只要他放出一點風聲,誰敢當她入幕之賓?不要命麼?至於孩子,哈,她想要孩子,那便給她一個。

  謝勝見謝騰臉上郁氣漸消,轉而古怪起來,問道:「大哥可有什麼好法子?」

  謝騰點點頭道:「最多三個月,我要叫她求著我娶她。」懷上孩子後,看她敢不嫁?

  他們正說著,一位小丫頭跑過來,怯怯道:「將軍帶來的三位姐姐,突然拉起肚子,看著不大好,夫人叫奴婢來問問,是要請大夫來瞧,還是送回將軍府去?」

  很快的,姚蜜也聽聞靈芝等人拉肚子的事,不由捂嘴笑道:「我們姚府的東西,可不是她們能吃的。活該!」

  顧夫人勸道:「她們畢竟是將軍帶來的,也不能太過份,還是請大夫給她們瞧瞧,再好生送過將軍府去罷!」

  姚蜜笑完,便吩咐人去請大夫,人在姚府出事,總不能不理。

  大夫很快來了,自去診治靈芝等人不提。

  謝奪石聽得靈芝等人拉肚子,不由搖頭苦笑,跟嚴副將道:「靈芝她們跟來這兒,那是自討苦吃。只是拉個肚子,還是輕的。」

  嚴副將「哈哈」笑道:「要是當年的老夫人,必定不止讓她們拉肚子這麼簡單。」

  謝奪石正要應話,卻見一個管事匆匆跑過來,便問道:「何事慌張?」難道靈芝等人真不止拉肚子這麼簡單?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12:11 AM

061 欺負

  「老將軍,靈芝姑娘找不著將軍,便說要找老將軍,求老將軍為她們討公道。」管事為難,含了愧意道:「今兒是夫人入宅的好日子,鬧出這等事,卻是我等的不是。」

  「怎麼回事?」謝奪石搖搖頭,果然出事了。

  管事抹汗道:「三位姑娘先是拉肚子,待請了大夫為她們診治,小丫頭煎了藥端過去,誰知失手打灑藥碗,那藥湯滾燙,卻燙傷了靈芝姑娘的手。眾人尋藥膏給靈芝姑娘抹手,不知道是誰,大白天卻點了蠟燭放在案上,又有人持扇子給靈芝姑娘扇風,只一扇,扇在燭火上,那火『呼』一聲燃高,火苗噴在蘇姑娘鬢角,轉瞬間,便燒焦了一絡頭髮。」

  「李鳳沒事麼?」謝奪石好奇,三位姑娘中,李鳳態度可是最為傲慢的,這回躲過一劫了?

  「李姑娘更慘。」管事額角又冒出汗來,抬袖擦了擦道:「眼見火苗噴出來,李姑娘搶著去撲火,一時站起來,恰好有丫頭端了一盆水潑在蘇姑娘頭上,水珠噴出去,濕了李姑娘的鞋,她鞋底一滑,整個人滑倒在地下,嘴角撞到椅子角,豁了一條口子,流了許多血,看著觸目驚心的。因怕震了傷口,也不敢大哭,只嘩嘩流淚。」

  謝奪石一聽,也暗汗,吩咐道:「讓大夫給她們瞧瞧,瞧完著人送她們回府。」再待下去,事兒更多。

  待管事應聲下去時,嚴副將搖頭道:「三位夫人明顯不喜歡這三個丫頭,將軍他們怎麼不明白,還把她們留在府裡?」

  謝奪石笑道:「阿騰他們上回讓媒婆上顧府提親,不是遭了婉拒麼?待得夜裡,阿腩跑去問小晴,聽小晴說不喜歡李鳳,回來便有心送走李鳳她們,恰好突花王爺隨使者上京,便只得繼續留著李鳳她們住在將軍府了。」

  嚴副將馬上明白過來。之前正是因為靈芝等人的情報,這才打了大金國一個措手不及,取得決定性勝利。縱兩國締結了盟約,也不能阻止大金國人痛恨靈芝等人。突花王爺隨使者訪大魏,到得京城一打聽,總會曉得靈芝等人的近況,他雖不能親手擊殺靈芝等人,用手段買通大魏國亡命之徒殺掉靈芝等人,卻是可以的。靈芝等人只有待在將軍府才安全。

  「既這樣,還得等突花王爺和使者離了京城,方能送走靈芝等人。」嚴副將道:「只是這樣,卻令三位夫人誤會了。將軍他們……」

  謝奪石笑道:「別管他們。那三個小子自大著,心底裡不把女子當一回事,這一回,讓他們在小蜜她們手裡吃個悶虧,以後就學乖了。」

  正說著,管事又匆匆跑回來,喘著氣道:「老將軍,不得了啦!大金國突花王爺上將軍府拜候老將軍和將軍,聽得老將軍和將軍上了這兒赴宴,便又趕著來了,已到了大門口。」

  嚴副將一聽,已是變了臉色,朝謝奪石道:「老將軍,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須得提防才是。」

  謝奪石手一壓,笑道:「這是咱們的地盤,怕他作甚?」說著吩咐管事道:「約束著下人,讓她們不要亂跑。另外,告訴端郡王和羅二爺,突花王爺來了。」

  另一頭,小刀早突花王爺一步,已進了姚府,直奔園子裡,見著謝騰便道:「將軍,突花王爺來了!」

  「來的好快。」謝騰沉聲道:「讓陳偉陳明兩兄弟看緊了靈芝她們,不得有差錯。」

  小刀應了一聲,一個起落,就沒了蹤影。

  謝勝看看天色,哼道:「天還早著,突花王爺卻急不可耐了。度著這不是將軍府,容易得手麼?」

  謝腩搖搖頭道:「突花王爺心急了。嘖嘖!」

  謝騰擺擺手道:「走,迎一迎他。」

  廂房小側門處,站了好幾個婆子,都辯白道:「我們也吃了那些東西,並沒事兒。由此可見,不是東西有問題,而是三位姑娘身子太弱,腸胃不好,這才拉肚子。」

  靈芝服了藥,好容易不再跑茅房,雙腿卻軟軟的,更兼手上燙傷的地方隱隱作痛,心下惱得不行,卻忍了淚,冷冷道:「過門是客,縱我們是丫頭,總也是將軍的丫頭,有什麼事,自有將軍教訓,你們這樣下手,不怕將軍對你們夫人生隙麼?」

  怕個球。幾個婆子暗翻白眼,誰不知道夫人就是因為你們這三個丫頭,氣得婉拒了將軍的求親?不整整你們,當我們姚夫人好欺負啊?

  蘇玉清找不到鏡子,只在盆邊對著水一照,見自己鬢邊的頭髮燒焦了一角,宛如戴了一朵小黑花在鬢邊,要多喪氣就有多喪氣,不由恨得不行,拚命忍了忍,才忍回了眼淚。再如何,不能當著幾個婆子的面哭起來,這傳出去,比燒了鬢角更沒臉。人說刁主惡奴,說的,就是這姚府。本以為跟著將軍他們過來,姚蜜等人再如何,不敢出手惹將軍不快,沒想到她們這樣囂張,居然指使婆子這樣欺負人。這燒掉的頭髮,一時半會長不出來,正好讓人知道,史繡兒是如何欺負人的。

  李鳳嘴巴豁了口子,這會敷了藥,深怕說話會震動傷口,到時留下疤痕,只死死咬著唇,眼睛卻掃射著幾個婆子,若眼神可以殺人,她一定殺了這幾個婆子。想她們在大金國為奴時,也沒被人這樣欺負過。姚府的人憑什麼這樣欺負她們?憑什麼?謝腩若不幫她作主,她就到京尹大門口那兒擊鼓鳴冤,讓京城裡的人瞧瞧,別人是如何對待於國有功的人。那三位婉拒將軍婚事的夫人,是如何欺負人的。

  卻說謝騰和姚蜜迎了突花王爺進來,一時分賓主坐下,又叫人上茶,好生熱鬧。廳外小側門處,站了幾個遞茶的丫頭,都想親眼看看大金國人是否長了三頭六臂,因見突花王爺年紀二十五六,雖眼厲鼻勾,臉上卻滿是笑意,說話不緊不慢,帶了口音,不由悄悄討論道:「原來大金國王爺長這樣啊,瞧著不如咱們將軍呢!」

  「噓!」一個管家娘子噓了幾個丫頭一下,見她們靜了下來,這才拿眼去瞧廳內的情形,見突花王爺說著話,帶笑向姚蜜道:「聽聞今兒是夫人入宅之喜,冒昧前來,還請見諒!」

  知道冒昧就好。姚蜜心裡嘀咕,嘴裡卻客套了幾句,一時拿眼睛看謝騰,怎麼回事嘛?這王爺不像是會亂串門的人。此來究竟是何目的?

  謝騰安撫地看姚蜜一眼,起身笑道:「天也不早了,我們卻要告辭,王爺不妨同行。」

  突花王爺擺手道:「主人盛情,將軍卻代為趕客,甚是不妥呢!」說著哈哈一笑,朝姚蜜道:「聽聞夫人這宅子是皇帝所賜,園子遍植名花,小王平素愛花,卻想賞一賞才走,不知可否?」

  否!姚蜜心裡大聲回答。嘴裡卻不好這樣說,只含糊笑道:「王爺過獎了,園子裡不過幾株平常花草,並沒看頭。」大魏國和大金國爭戰十幾年,死傷無數,縱締結了盟約,仇恨未消,這會就一起賞花喝茶談笑了?

  突花王爺又打個哈哈,道:「夫人瞧著是普通花草,在小王瞧來,只怕就是奇花異草了。」

  「小蜜,主隨客便,王爺既然想瞧,便讓他瞧一瞧又何妨。」謝騰見謝勝和謝腩臉上現出怒氣,早用手壓了壓,示意他們稍安勿燥,嘴裡卻和姚蜜說話,一副男主人勸女主人好好待客的模樣。

  這突花王爺咄咄逼人,堅持著要上園子瞧花草,分明不懷好意,還要讓他去瞧?姚蜜對大金國人一點好感也沒有,若不是他們,大魏國何用折了那麼多好男兒?若不是他們,女子何用愁嫁,何用拋頭露面?若不是他們,自己先前何用為了覓一個夫婿,顏面也不要?現下還要讓這強盜王爺瞧園子裡嬌滴滴鮮嫩嫩的花兒?

  端郡王和羅瀚正在園子裡說話,聽聞突花王爺來了,也吃一驚。端郡王一時站起道:「他來幹什麼?這是姚府,女宅,是他來的地方麼?」

  羅瀚聽管事說完,點頭道:「這處雖是姚府,因著小蜜和將軍的關係,突花王爺只怕當了這兒是將軍府外宅,鬧事來了。」

  一言未了,早有丫頭跑過來道:「郡王爺,羅二爺,將軍和夫人領了突花王爺遊園來了。」

  這當下,陳偉和陳明已現身在廂房,見靈芝等人狼狽,有些愕然,對幾個婆子揮手道:「這裡不用你們侍候,快走!」

  幾個婆子哼哼,你們將軍帶來的,又不是千金小姐,只是三個丫頭,侍候什麼啊?我們這是在瞧熱鬧,不是侍候她們。唉,沒救了,這兩位護衛跟將軍一樣,拎不清哪!

  待婆子一散開,陳偉匆匆道:「三位姑娘,突花王爺來了。」

  「啊!」蘇玉清臉色全變了,緊張地問道:「這是大魏國,將軍他們也在,這突花王爺還敢追殺我們嗎?」

  「兩國締結了盟約,他們這是友好訪問,明面上肯定不會如何。但將軍探聽得消息,突花王爺本來帶了兩個高手上京,這幾天,那兩個高手卻一點蹤影也不現。將軍懷疑,那兩個高手只怕是死士。若是他們出手殺了你們,再自行了斷,什麼線索也斷了。抓不著人證物證,也不能亂指責突花王爺,壞了兩國邦交。」

  李鳳嚇得發抖,可憐兮兮抓住陳明的袖角,嚅動嘴唇道:「將軍呢?我們要見將軍。」

  陳明還沒答,門口人影一閃,小刀跳了進來,衝他們道:「走,護送三位姑娘回將軍府。」

  「不,我們要見將軍。」靈芝一扯蘇玉清和李鳳,往外就跑。開玩笑,憑陳偉陳明等人的身手,怎能護住她們?這當下,當然要跟將軍待在一起才安全。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12:15 AM

062 失禁

  范晴正和德興郡主說話,見得范姨媽跑來,不由問道:「娘,這麼慌張作什麼?」

  范姨媽見范晴平安無事,這才鬆了一口氣,拉過她道:「聽說有刺客進了府,我能不慌張嗎?」

  「大白天的,怎麼有刺客?且咱們又沒得罪過人,刺客來幹什麼?」范晴有些懵然,四處看了看道:「沒什麼動靜啊。」

  德興郡主一聽范姨媽的話,已是問道:「誰說有刺客進來的?」

  范姨媽道:「那突花王爺突然上門拜訪,將軍和小蜜陪著說話。三將軍趁空讓我過來告訴你們,說園子只怕有刺客,不要走了單,趕緊找到老將軍,和老將軍在一處才安全。」

  「啊,那快走。」德興郡主也怕了,拉了范晴就走。

  三人轉過彎,見謝奪石和嚴副將在涼亭內下棋,這才鬆口氣,忙忙跑到涼亭內。范姨媽道:「老將軍,你還有閒心下棋?那刺客都進來了。」

  謝奪石笑道:「他們這不是還沒現形麼?待現了形,一劍滅了就是。」

  聽得謝奪石的話,范姨媽等人鎮定了下來。是啊,有謝奪石在,什麼刺客能全身而退?

  一會兒,端郡王和羅瀚也尋到這處,聽范姨媽說道姚蜜和史繡兒跟在謝騰謝勝身邊,便放下心來。只問謝奪石道:「老將軍,那刺客真這樣狠,非要奪了靈芝她們的性命不可?」

  謝奪石放下一枚棋子,應道:「大金國的人卻是認為,靈芝她們是阿騰派到他們大金國的奸細,對於奸細,他們絕不肯輕易放過。」

  「這樣明目張膽,就不怕咱們扣下突花王爺和使者?」羅瀚皺眉道:「兩國才訂了盟約,他們就這樣放肆。」

  謝奪石抬頭道:「現下兩國都沒力再戰,輕易不會毀約。大金國的人就是度著這點,才敢派人來殺靈芝她們。若是殺了重臣,皇上自不肯甘休。殺了三個丫頭,皇上卻不會追究。但有將軍府的人在,大金國的人得不了手的。」

  另一邊,史姨媽悄拉住買巴豆的婆子,耳語道:「嬤嬤,巴豆還有剩下沒有?若有剩下,你下在茶裡,給那突花王爺上一杯。」

  「老夫人,我不敢啊!這,這要是被發現了,可不得了。」婆子嚇壞了,作弄幾個丫頭要是被發現,還有史姨媽和姚蜜等人保著,作弄異國王爺被發現,就怕姚蜜保不下她呢!

  「膽小鬼。」史姨媽抬抬下巴道:「去,把茶端來給我,我親給那突花王爺上一杯。」說著見婆子要走,又喊住道:「單給他上一杯太明顯了,你還是數一數遊園的人數,端幾杯過來,下巴豆那杯,作個記號,怎麼也得讓那王爺喝一杯。」

  「老夫人,要是出了事怎麼辦?」婆子吞吞口水,人家總歸是一名王爺,見多識廣,一杯茶下去拉了肚子,總會懷疑的。

  史姨媽看婆子一眼道:「凡事有我,你不用怕。」十年戰爭,她娘家幾個兄弟並侄兒,都在戰場上折了。雖不是突花王爺殺的,但見到大金國人,還要奉承陪笑,卻是沒道理。且這是他自己上門來的,怨不得人。就是生疑了又如何?謝勝這個女婿是吃乾飯的麼?

  「夫人這園子確實雅致。」突花王爺進得園子,一邊看一看稱讚,待看到牡丹花,更是讚不絕口,說道天朝繁華,連花兒也顯了靈氣云云。

  謝騰不鹹不淡道:「王爺要是喜歡這些花兒,轉頭送你幾株就是。」

  突花王爺笑哈哈道:「盛情難卻,謝過將軍了。」

  見突花王爺幾乎繞了小半個園子,姚蜜走得腿都軟了,只她是主人,又不能不相陪,心下暗翻白眼,蠻子一個,懂什麼花啊?不知道安什麼心呢?冷不妨的,卻見突花王爺停下腳步,站在一株牡丹花前,回首笑道:「據聞大魏國人才輩子,男女老少皆有才華,更善詩詞。這回來了,又聞得將軍夫人著書立說,以將軍為男主角,寫有暢銷書一部,想來也是才女了。小王看著這牡丹花,卻來了詩興,想作詩一首,不知道將軍夫人可願和一首?」

  果然找茬來了!姚蜜暗暗叫苦,這會要是說自己不會作詩,就輸了氣勢,這可怎麼辦?她還沒答話,卻聽謝騰道:「王爺若有雅興,不妨另約了日子作詩。今兒是小蜜入宅之喜,她忙了半天,早沒了精神,就是作出詩來,只怕也是焉巴詩,卻是失了作詩的意韻。」說著體貼的問姚蜜道:「累了罷?且在賞花亭歇歇再走。」

  見謝騰領先進了賞花亭,姚蜜也顧不得自己是主人,忙忙跟上了。突花王爺一笑,也進了亭子,大家分賓主坐下。

  卻見史姨媽親端了茶上來,笑道:「走半天了,大家且潤潤嗓子罷!」說著慇勤小意的上前,端起一杯茶送到突花王爺手裡,諂媚地道:「王爺走了半天,先潤潤。」

  「好茶!」突花王爺見得史姨媽的裝扮,分明是有體面的老夫人,卻這樣奉承自己,不由得意,一時呷一口茶,點頭道:「這是春茶罷,入口又香又滑,縱是我不善品茶,喝著也覺得不錯。」

  見突花王爺一邊贊一邊喝了半杯茶下去,史姨媽暗爽,好茶啊好茶,待會你就知道有多好了。一時怕突花王爺發作,會當場找下藥的人,便和幾個婆子對對眼,收拾了茶杯就走。

  歇了一會,突花王爺又笑道適才經過一處荷花池,那處陰涼,卻想再逛逛。姚蜜無奈,只得道:「王爺既有雅興,自要奉陪。」

  謝騰朝謝勝謝腩使一個眼色,謝勝謝腩會意,並沒有跟過去。待謝騰和姚蜜領了突花王爺走遠了,謝勝這才指指另一處道:「阿腩,你領著她到祖父身邊。我四處瞧瞧。」憑著直覺,他知曉有刺客藏在園子內,只是藏在何處卻難說。今兒個,一定要把潛伏在京城幾日的刺客引出來,一舉擊殺。

  謝腩自領了史繡兒朝另一面走。一邊走一邊道:「二嫂,你為何不肯嫁二哥呢?」

  「啐,誰是你二嫂?不要亂喊。」史繡兒哼哼一聲,轉而問道:「突花王爺突然上門,所為何事?」

  「他來幫著刺客殺靈芝她們的。」謝腩隨口應了。

  「什麼?」史繡兒嚇一跳,「有王法沒有了?」

  「沒有。」謝腩應道:「他們是大金國人,不講咱們的王法。」

  史繡兒狠狠瞪謝腩一眼道:「有人要來殺靈芝她們,你不去幫忙,亂逛什麼?」

  謝腩半開玩笑道:「喲,二嫂,有人殺了蘇玉清,不是正好稱了你的心願麼?」

  「我討厭蘇玉清是一回事,有人想殺她又是另一回事。」史繡兒哼道:「總之,我們不是你們想像中那種人。」

  謝腩笑道:「二嫂別生氣,你是什麼人,二哥會知道的。」

  「哼!」史繡兒仰頭往前走。

  卻說靈芝等人執意要找謝騰,不肯回將軍府,小刀無奈,跟陳偉陳明道:「咱們暗地裡跟著罷!」

  陳偉陳明點點頭,不遠不近跟在靈芝等人身後,一路來到荷花池畔不遠處。他們這幾日跟蹤突花王爺,眼見突花王爺突然上將軍府拜候,轉瞬又跑來姚府,卻明白了過來,突花王爺肯定打聽得謝騰帶了靈芝等人上姚府,特意上門來的。現下那兩名高手,指不定就埋伏在姚府某個暗處呢!

  小刀見陳偉陳明警惕的看著四周,一時也不敢大意,只道:「老將軍和將軍等人皆在,那兩名刺客敢白天行兇,正好一舉滅了,省得整天提妨著。」

  陳明應道:「上次將軍能得勝,全仗靈芝她們得到的情報。也致使訂盟約時,大金朝無討價還價的餘地,算是吃了一次大虧。只怕他們恨靈芝她們入骨,寧願犧牲兩名頂級高手,也要奪了靈芝她們的性命。」

  陳偉道:「他們若不惜性命,我們三人最多只能對付一個。」

  小刀掏出懷裡一把小尖刀在手裡打旋,正要說話,卻見荷花池畔突然出現一條人影,撥劍刺向靈芝。他想也不想,手裡小尖刀已是飛過去,削向刺客的脖子,眼見刺客回劍撥開小尖刀,他撥出手上的劍,疾衝而上,一把拉開嚇呆在當地的靈芝,和刺客戰在一處。

  另一名刺客在另一邊現身,刺向蘇玉清,卻被隨後趕來的陳偉陳明一併擋下,一時刀劍交鳴,一片混亂。

  「救命啊!將軍救命!」靈芝等人回過神來,不由發出淒厲的尖叫聲。

  小刀善使飛刀,像這般近身而戰,卻有些不敵,一時已被刺客使一個虛招,一腳踏在腿彎處,跌在地下。小刀眼見不妙,手一伸,已是拉住靈芝足踝,把她拉翻在地,一把摟住,兩個打滾,滾到池邊,直滾下青石階,跌入池水中。

  大金國位處北方,北人不善水,那刺客追到池邊,一劍飛出,卻沒刺中小刀,眼見小刀摟了靈芝潛入池水,雖不善水,卻仗著內力,一時閉了氣跳進水中,舉劍就刺。小刀托著靈芝的腰,腿一蹬,已是躲了開去。

  陳偉和陳明心知不敵,卻想拖延至謝騰趕來,眼見小刀摟了靈芝跌入荷花池,他們神至心靈,猛的回身,各撲向蘇玉清和李鳳,摟起往後退,電石電火間,拚力一躍,躍過荷花池欄杆,跌入池底。

  池水濺起時,荷花池另一邊出現三個身影,正是突花王爺並謝騰姚蜜。

  謝騰本來以為陳偉陳明已護送了靈芝她們回將軍府,不想遠遠就聽得靈芝的尖叫聲,一時已感不妙,只是突花王爺在旁邊,他卻不能拋下姚蜜往前走。

  突花王爺眼尖,早見陳偉陳明各摟了一個女人跳下水,兩名刺客也跟著跳了下去,他心知自己那邊的人不善水,一到水下,功夫打了對折,不一定能得手。一時心一橫,手掌一屈,已是掐向姚蜜脖子。制住了這位小娘子,自能讓謝騰撈起那三位丫頭交換。兩國剛交好,謝騰不會為了三位丫頭破壞邦交的。更不會殺了他引致兩國再次交戰。

  突花王爺一伸掌,謝騰也伸了手,早把姚蜜摟在懷裡,一掌格開突花王爺的手。

  姚蜜本來就警惕著,聽得風聲,已被謝騰摟在懷裡,她深嗅一口氣,從謝騰肩上探頭,猛的朝突花王爺臉上噴去。

  突花王爺嗅得一股異香,手足一軟,再被謝騰用力一擋,卻跌在地下,同時肚子「咕」的一響,「噗」一聲,大便失禁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12:23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8-2 02:52 PM 編輯

063 負責

  突花王爺一路走來,便覺著肚子有些不對勁,只他功夫深厚,只運功壓了下去,表面上便若無其事。待他一伸手要制住姚蜜,肚子恰好鬧騰起來,翻江倒海,只這麼一瞬間,便失了先機,被謝騰反手格開。再被姚蜜往臉上噴了一口迷香,胸口一惡,手足一軟,便跌在地下,運功控制住的地方也失去控制,這便失禁了。

  大金國先前和大魏國訂下盟約,及至內亂,換了皇帝,又私自撕了盟約,挑動戰爭。本來是欺大魏朝不敢再戰,只要大魏朝求和,便要獅子大開口,讓大魏朝獻上金帛等物,不想大魏朝積弱的情況下,還敢出戰。更想不到一個失誤,讓靈芝等人得了情報,致使戰爭失利,他們反過來要向大魏朝求和,這一口氣,卻極難吞下去。因此想要殺了靈芝等人,給大魏國的人一個警示,出賣他們的,斷不會有好下場。不想這會,不單兩名殺手沒有討了好,突花王爺同樣出了醜。

  只一瞬間,突花王爺便站了起來,當機立斷,兩個起躍,跳到荷花池裡。他堂堂一個大金國王爺,若被人知道失禁,這面子往哪擱?只有跳到荷花池裡,讓池水蕩去污物,才能掩蓋失禁的事實。

  小刀一手拖著一個靈芝,另一手正和殺手纏鬥,突然見池裡又跳下一人,不由嚇一跳,卻見那人並不湊近他們,而是抓住水草往另一邊蹬腿,看著又不像來幫忙殺人的,一時無暇他顧,只奮力托了靈芝四處游動,想拖垮刺客的精力。

  荷花池的池水清碧,站在池面上朝裡看,雖水波蕩漾,水花四噴,大致情景還是能瞧清楚的。謝騰見小刀等人在水裡並不吃虧,反是兩個刺客身手漸滯,似乎不支,便不急於加入戰團,只去看突花王爺,眼見他抓著腰帶閉氣亂蹬,情形詭異,也不想痛打落水狗,只喊道:「小刀,大金國突花王爺被刺客所嚇,不慎落水,休得誤傷。」

  謝騰的聲音傳入水中,兩名刺客深感不妙,一時欲速戰速決,便持劍急刺。小刀聽得謝騰的聲音,卻吃了一顆定心丸,托著靈芝只一轉,就避開刺客的劍,心下卻怕靈芝喝多了水,待會救不過來,因候一個空隙,游到一邊,托了靈芝上水面,一用力,把靈芝扔上池畔,自己隨之上岸。

  這一處傳出聲響,謝勝和謝腩很快趕了過來,姚府十位美貌侍衛也聞聲趕到,一時只聽「咚咚」一片跳水聲。沒法子,刺客在水裡啊,總得跳下去解決他們。

  陳偉和陳明各托著蘇玉清和李鳳,心下也怕蘇玉清和李鳳喝多了水不能救活,眼見謝勝和謝腩跳下來,後面又熱熱鬧鬧跳下一群侍衛,一時各拖了蘇玉清和李鳳游開,先把她們托上池畔,這才各各躍上去。

  「把她們肚子裡的水壓出來。」眼見靈芝等人臉色慘白,閉著眼一動不動,謝騰上去一探鼻息,便吩咐小刀和陳偉陳明道:「人交給你們救活,不拘什麼方式,趕緊把她們弄醒。」

  適才危急,小刀便顧不得許多,也沒想到什麼男女大妨,這會瞧著靈芝衣裳盡濕,曲線玲瓏,卻下不了手,轉頭道:「將軍,還是叫一個婆子來弄罷!」

  「廢話,你適才抱也抱了,摟也摟了,現在扭捏什麼?快把她肚子裡的水壓出來,再渡渡氣。等婆子過來,沒準她就斷氣了。」謝騰不耐煩,揮手道:「她要是死了,你就等著領罰吧!」

  小刀和靈芝同在將軍府長大,因先時謝雲和謝騰姑侄感情好,他們也常接觸,再因靈芝大著小刀幾歲,以姐姐自居,也幫小刀縫補過衣裳,靈芝失蹤時,小刀也有傷心過。現下這情形再拖下去,確實不妙,小刀想得一想,也不再扭捏,翻過靈芝的身子,讓她趴在自己膝蓋上,一時用膝蓋頂著她肚子,用力在她腰上按壓,看著她嘴裡噴出水來,這才暗鬆一口氣。

  陳偉本來也扭捏,一聽謝騰這話,也不等婆子了,把蘇玉清扛上肩頭,讓她肚子壓在自己肩膀上,抓了她雙腿用力甩,很快的,蘇玉清口鼻處就噴出水來,待蘇玉清肚子塌了下去,他便把蘇玉清擱在地下,俯身下去,捏了蘇玉清下巴,見她張開嘴來,便往她喉嚨裡吹氣。

  陳明看著小刀和陳偉壓完水,就開始渡氣,早已跟著照做。

  姚蜜看著小刀一系列的動作,便瞥瞥謝騰,心裡默默:大好一個侍妾,只得送與小刀了,可惜啊!

  謝騰感覺到姚蜜的眼神,沒好氣的看她一眼,什麼時候了,還光顧著爭風吃醋?女人哪,總是拎不清。

  看,妾侍要轉手了,鬱悶了吧?姚蜜見得謝騰的樣子,自以為猜中他的心思,只暗哼哼,一時見管家不怕死的在另一處探頭,便喊道:「陳伯,快去請大夫,另外,讓廚房煮上一鍋姜水。」

  姚蜜才說完,就聽得水聲「嘩嘩」,八名護衛先前跳上岸,另有兩名各拖一個刺客上來,那兩個刺客閉著眼,臉色青白,看著仿如死人。她不由躲在謝騰身後,半探出頭問道:「他們怎麼了?」

  一名護衛答道:「見我們人多,知道不敵,吞毒自盡了。」

  「就這樣死了?」姚蜜抹汗,今天是我們入宅大喜的日子啊,府裡居然死人了。這,這不吉利啊!

  說著話,謝勝和謝腩托了突花王爺上岸,喊道:「王爺腿肚子抽筋了。」

  「王爺辛苦了。」謝騰大聲道:「府裡進了刺客,王爺本是客人,卻一馬當先,跳下池水幫著捉刺客,這會刺客已伏誅,卻要多謝王爺施以援手。」

  突花王爺有苦說不出,好在肚子裡已不再鬧騰,總算是挽回一點顏面,因有氣無力道:「兩國交好,今兒又是上姚府賀夫人入宅的,見得有刺客,自然要幫忙。」

  一片說話聲中,靈芝睜開了眼睛,眼見一張熟悉的臉俯下來,只一驚,尖叫喊道:「你幹什麼?」

  「靈芝姐姐,你醒了就好。」小刀折騰半天,見刺客死了,靈芝醒了,這才鬆一口氣,坐倒在地下,無力的揮手道:「沒死就好。」

  靈芝這才記起自己遇到刺客,被小刀摟了滾下台階,跌入池裡的事,一時覺得身上濕淋淋的,衣裳貼緊了身子,極是不舒服,臉上不由發燒,撐著一口氣爬了起來,一抬頭,見得謝騰和姚蜜等人在說話,周圍紛紛亂亂,兩名刺客青白著臉躺在不遠處,不由「嗷」的叫了一聲,又暈了過去。

  「把她們抱到房裡,先灌下姜水,待會大夫來了再診治。」謝騰忙指揮小刀和陳偉陳明,見他們各抱起一人走了,這才轉頭吩咐人查明兩名刺客的來歷。

  謝奪石和嚴副將下完一盤棋,便聽說兩名刺客死了,突花王爺落了水,受了寒,正讓大夫診治,只他不肯喝藥,換了一套乾衣裳就告辭了,不由笑道:「突花王爺吃虧了吧?」

  史姨媽笑道:「喝了我泡的巴豆茶,哪還敢再喝藥?」

  待史姨媽說完,眾人不由笑了,道:「雖如此,還怕那王爺不忿此次吃虧,還會再挑事,這些天還得小心些。」

  姚老爺和史老爺並范老爺,卻是後知後覺,這會才趕過來,問明事由,也不驚慌,只道:「有將軍他們在,怕什麼?」

  姚老爺對謝騰極有信心,笑道:「將軍千軍萬馬都等閒,何況捉兩個刺客?」

  另一頭,自有官府上門,著人抬走兩名刺客,自去備案清查。端郡王和羅瀚等人眼見天也不早了,姚府又自有護衛四處巡看,料著不會再潛進刺客來,便也告辭了。

  謝奪石自到廂房中看靈芝等人,見她們已醒了過來,並無大礙,便放下心來。

  靈芝死裡逃生,心下百味雜陳,再想及自己被小刀抱來抱去的情景落在謝騰眼裡,卻是肖想不得謝騰了,不由難受萬分,啞聲道:「老將軍,都怪我招了麻煩進來。此事已了,便到庵裡當姑子。」

  「靈芝姐姐,我當時只想著不能讓刺客得手,便沒顧及你是姑娘家,這,這……」小刀聽靈芝說要到庵裡當姑子,不由嚇一跳。

  謝奪石擺手道:「好啦,小刀不是還沒定親麼?就讓小刀負責。嫁妝將軍府出。」

  除了這樣,還能怎樣呢?靈芝想到謝騰平素愛理不理的樣子,再想及現下的情形,不由黯然,嘴裡卻道:「我大了小刀三歲,只怕不妥。」

  「我不嫌。」小刀看看靈芝俏麗的臉蛋,趕緊表白道:「我打小起,就喜歡靈芝姐姐。」說著又去看靈芝的表情,見她低頭看手背,又趕緊去幫她裹好紗布,保證道:「我待會就找出那個燙傷你的丫頭,讓她哭著回去。」

  靈芝嘴角不由起了笑意,垂頭不語。

  蘇玉清也醒了,對上陳偉的臉,一掌就扇過去,嚷道:「誰要你救了?我以後還怎麼做人?」

  「救人還有錯?」陳偉見蘇玉清刁蠻,早格開她的手,退後一步道:「算啦,我吃虧一點,娶你過門好了。我有戰功在身,父親留有一座宅子給我,吃穿不愁。且我長得好看,不比二將軍差,你仔細瞧瞧,……」

  稍遲些,眾人便聽說,靈芝同意嫁給小刀。蘇玉清也同意嫁給陳偉。只李鳳因先頭嘴巴豁了口子,又泡了水,一張嘴說話就痛,一句話也不說,不管陳明說什麼,她只管搖頭,還不知道是否同意嫁給陳明。

  當晚,謝家兄弟卻賴在姚府不走,說怕還有刺客進姚府,為安全故,他們這些天就住在姚府,直至突花王爺等人離京為止。

  今兒鬧了刺客,顧夫人等還有些後怕,見謝家兄弟要留下,自然歡迎,只忙著打掃廂房,又讓人去將軍府取了他們的衣物過來,一副女兒女婿小夫妻回娘家小住,她要好好款待的模樣。

  謝騰卻是存了心思的,姚蜜今兒說的話,不像作假,似乎真不想嫁人,他得想法子讓她回心轉意。且皇上那什麼意思呢?宮裡那麼多老醜殘的護衛不賜,為什麼要賜十位美貌且未娶妻的護衛下來呢?

  他正嘀咕,謝勝和謝腩早推門而進,挑眉道:「大哥,快點搞定大嫂吧!你要拿下大嫂了,另外兩位也得軟化,我們便容易下手了。」

  「稍安勿燥。」謝騰背手踱步,推窗看月,隔一會道:「待會我去見岳父大人,有岳父大人相助,相信很快就得手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12:27 AM

064 問計

  月色清朗,微風輕拂,花香陣陣,正是美景良辰。姚老爺邀了史老爺范老爺賞月,三人都飽讀詩書,只近十年來,大魏國戰爭不斷,文人不得志,他們便一直做著小官兒,不得陞遷。去年各自聽得女兒攀上將軍府的將軍,那一份驚喜不可名狀。待得上京,正好將軍女婿打仗得勝歸來,他們做岳父的,自也與有榮焉。現下只等著女兒和女婿正式成親,他們便功德圓滿。

  范老爺極是滿意謝腩,誇道:「我家女婿憨厚,小晴嫁與他,我是放心的。」

  史老爺更滿意謝勝,自豪道:「我家女婿踏實,繡兒許了他,我夜裡也能睡好覺。」

  姚老爺撚鬚,自得道:「我家女婿什麼都好,小蜜能嫁得這樣的夫婿,幾世修來。」

  三人正舉杯互祝,卻見不遠處出現三個身影,正是他們口中的好女婿。

  謝騰他們是聽得姚老爺等人在此處賞月吟詩,一商量,想抱得美人歸,還得各自和各自的岳父討教。一來,自家人嘛,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會耽誤他們。二來,自家人嘛,不會笑話他們連一個小女子也沒搞定,只會說他們純情,不懂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見謝騰等人來了,姚老爺忙吩咐婆子多拿三個酒杯,一時各自坐下,先論說一陣時事,這才說及各自的煩惱。

  姚老爺一聽謝騰的話,拍大腿道:「女婿啊,你還沒拿下小蜜啊?你打仗時,不是要看兵法書?這討女人歡心,一樣要迂迴曲折,不能直通通。且女人啊,最愛講感覺,不愛講道理。你跟她講道理,那是白費唇舌。」

  史老爺也詫異,多好一個女婿,連妾侍也不納,女兒居然不理他。小心人家真跑了啊!一時忙道:「女婿啊,不提你這身份地位,單提你這相貌,都足以迷倒一片女子,怎麼得不到繡兒的歡心?別是用錯法子了罷?」

  范老爺快要顫抖了,小晴啊,笨小晴,這樣好的女婿,你為哪般不要?豬油蒙心了,腦子進水了?你不要,京城裡一大半的女人等著搶啊!一時抖著鬍子道:「女婿啊,我跟你說,小晴那丫頭笨笨的,很容易得手的,定然是你太溫柔含蓄,她不懂那麼多,這才錯失了。」

  「請岳父指教。」謝騰見姚老爺支持,便放膽道:「不知道岳父有什麼好法子?」

  這會兒,姚蜜令人在賞花亭擺了茶果,亭子四角掛上燈籠,這才和史繡兒范晴對月焚香,叩謝月娘保佑。

  從惶惶然恨嫁,怕被官府強配婚事,走投無路進將軍府,至現下不用再怕被強配人,且有了自己的宅子,衣食無憂,寧不叫人感概萬端?

  范晴發感歎道:「我真願和兩位姐姐一直過這樣的日子。」

  史繡兒點頭道:「我也願意一直這樣過,不用看男人的臉色過日子,不用怕妾侍入門,不用怕生不出兒子,不用怕被休棄。」

  姚蜜默然,是的,她是因為怕,這才不想嫁。之前,連顧東瑜那樣的,也嫌棄她,更何況謝騰呢?若不是因為她相貌像謝雲,若不是因為她出征之前獻了身,謝騰真會迎娶她?真會喜歡上她?

  謝騰出征歸來,帶了靈芝在身邊,後來更把靈芝藏在衣櫃中,半點不怕她惱,這依仗的,是什麼?是認為她盡在他掌握中,是認為她不會跑掉,是認為她恨嫁,是認為她高攀了他,是認為她除了他,再無去處。

  謝騰在戰場中打仗時,她怕,怕失去謝騰,常做惡夢。現下謝騰歸來,她也怕,怕謝騰對她沒有一點真心,只是因為她獻過身,因為她在將軍府操持半年,不得不給她一個名份。但她要的,已不單單是名份。她要的,是一點真心。這一點真心,便足以讓她和他過上一輩子。但謝騰有真心麼?

  見氣氛有些不對,史繡兒笑起來道:「咱們現下有宅子,手底又有銀子,還要繼續寫書賺錢,大好的日子等著咱們,何必憂愁這些有的沒的?」

  姚蜜回過神來,笑道:「對,咱們現下真不必嫁人了。人家跪著求著,也不嫁。」

  「太好了,我就跟著兩位姐姐過日子,快活逍遙。」范晴興沖沖擺開酒杯,斟上三杯酒,各端給姚蜜和史繡兒一杯,自己端起一杯,舉杯道:「祝我們一直開心。」

  三人不由相視一笑,一飲而盡。

  待放下酒杯,姚蜜笑道:「將軍他們求親不成,現下賴著不走,只怕有後招。咱們猜猜,他們會如何做?」

  史繡兒托腮道:「我猜,他們會強來,想著放倒了我們,我們便得聽他們的。」

  范晴凝神細思,半晌道:「我覺著,他們自大慣了,只怕不會費心神在我們身上,只要令我們懷上孩子,就……」

  姚蜜一拍手道:「對,他們那樣的人,沒準就要想法子令我們懷上孩子。他們想著我們一旦懷上了,自然要求著他們迎娶,到時什麼面子都有了。」

  「我說,咱們與其以後抱養別人的孩子,還不如自己各生一個呢!」史繡兒興奮,用腳尖踏姚蜜的腳尖,小聲道:「他們想引誘我們,我們何不將計就計,懷上一個孩子?」

  不遠處,謝家三兄弟踏著月色朝這邊走來,謝勝手裡提著一壺酒,有些不確定的道:「大哥,這能成?」

  謝騰點點頭道:「岳父飽讀詩書,最懂女子的心,且小蜜是他的女兒,他說這法子管用,就定然管用。」

  說著話,三人已到了賞花亭前,提著酒壺上了台階,一邊笑道:「月色正好,知道你們在這處焚香拜月,特來相陪。」

  謝騰等人本來俊俏,這會踏月而來,含笑說話,倒是賞心悅目,姚蜜等人便不好冷臉相對,只得邀請他們坐下。

  謝騰誠心誠意道:「小蜜,早前的事,是我不對,沒顧及你的心情。不管你想嫁不想嫁,我都尊重。想嫁了,我便準備大紅花轎,不想嫁,我便當你知已。」

  咦,說人話了!姚蜜心下翻騰起來,一時有些心軟,含笑給謝騰斟了一杯酒,遞在他手裡,這才道:「將軍也不容易,且飲此杯。」

  見謝騰依姚老爺所教的話說了,便得了姚蜜的笑臉,謝勝便也對史繡兒道:「繡兒,我總等著你,直到你願意嫁為止。你一天不願意,我便等一天。」

  這麼深情?我不信。史繡兒滴溜溜轉了轉眼珠,笑道:「我要是一輩子不嫁呢?」

  謝勝一急,便忘記史老爺所教的話,脫口道:「不嫁也可以,但總得給我生個兒子吧!」

  「噗!」姚蜜和范晴一聽他的話,不由樂了,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身來。

  史繡兒也不惱,笑道:「如果不嫁,生出兒子來,那也是我的兒子,不是你的。」說著眼波流轉,媚意十足,斜睨謝勝道:「我們不準備嫁人,但總要有一個孩子來承歡膝下,抱養的還怕不能歸心,倒真要自己生一個方好。」這可提醒過你了,將來不要跟我爭孩子啊!

  謝勝一下子黑了臉,沉聲道:「你不怕人非議?」

  「怕什麼啊?」史繡兒見謝勝神情不快,心下大爽,哈,別以為我就等著嫁你,偏不嫁。就是有了孩子也不嫁。話說這二將軍俊眉星眼,腰力極佳,其實,其實挺適合做面首的。

  遠目,果然飽暖思那個什麼了。

  謝腩卻拉了范晴出賞花亭外,輕聲道:「小晴,咱們年紀也不小了,再耽擱下去卻不妥。我跟你保證,成親後一定對你好,這樣總成了吧?」

  范晴從謝腩手裡抽回手,手指繞著衣帶,垂頭道:「我要是沒有獻過身,你還會娶我嗎?」

  謝腩摸摸頭道:「會。」岳父大人說了,女子最喜歡問些不著邊際的話,只要統統順著她話意說就行了。

  范晴聽謝腩想也不想就回答,抬頭看他一眼,扁嘴道:「騙人。」

  要搞定這女人,不是幾句話就行的。謝騰這會提起自己帶來的酒壺,給姚蜜滿上酒,笑著勸酒道:「這是私藏十年的杏花酒,酒香醉人,你嘗嘗。」

  明月當空,美男獻慇勤,有什麼理由不痛飲一杯呢?且這是自己宅子,醉了自然有人扶自己回房。姚蜜接過酒,嗅得一股酒香,果然跟平素喝的酒不同,便品了一口,讚道:「好酒!」

  謝騰笑道:「這是我令人回將軍府搬來的,岳父喝了,也讚道好酒。」

  見謝騰和姚蜜言笑宴宴,謝勝暗道自己心急了,便不再提婚事,也給史繡兒滿了酒,勸她喝上一杯。

  謝腩回頭見姚蜜和史繡兒喝上了酒,便笑道:「咱們也喝一杯罷,光是吵架傷感情。」

  見謝腩用平等的口吻說話,范晴心裡受用,便「嗯「了一聲,隨他上了台階,進賞花亭,分別坐下,待他斟了酒遞過來,便接了。

  不過三杯酒下肚,姚蜜她們便有些醉眼迷離,軟了身子,站都站不起。

  「小晴,你醉成這樣,我送你回房罷!」謝腩心下雀躍,哈哈,三杯酒下肚,小晴果然軟倒了。他說著,已是扶范晴站起,下了台階,踏著月色向前走。

  謝勝也摟住史繡兒腰身,攙了她站起來,耳語道:「我送你回房。」說著扶了就走。

  待謝勝和謝腩走遠了,謝騰才含笑扶起姚蜜道:「天也不早了,我送你回房罷!」

  姚蜜嘴角綻了笑,嬌媚異常,偎在謝騰懷裡道:「嗯,你抱我回去!」

  「好,就抱你回去!」謝騰嗅得一股幽香,神魂兒半蕩,一伸手,已是抱起姚蜜,很快越過兩位弟弟,奔往姚蜜房中。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12:27 AM

065 柔滑

  酒能壯人膽,這話一點不假。范晴平素靦腆,幾杯酒下肚,藉著幾分醉意,膽子馬上肥起來,直往謝腩懷裡鑽,一邊喃喃道:「上一次,我想給你留後,這一次,你得給我留後。」

  謝腩聽不清范晴的話,把耳朵俯在她嘴唇邊,低聲問道:「你說什麼?」

  嗯,就是,就是上次我獻身,今晚輪到你獻身。范晴究竟還有幾分清明,心裡的話卻沒說出來,只含住謝腩的耳朵,輕輕一咬,吹著氣道:「我要你……」

  「好,我馬上給你。」謝腩耳朵被一咬一吮,再聽到這等話,全身酥麻,身子軟了半邊,早用手肘推開房門,抱了范晴進房,反腳踏上門,手肘一碰,已把門栓上,幾個跨步,就抱著范晴坐到床邊,溫柔地俯下頭去。

  「停!」范晴又不甘心了,用手擋住謝腩的嘴唇,低低問道:「你喜歡我嗎?」

  「喜歡,太喜歡了!」謝腩全身似火燙,只想哄得范晴乖乖聽話,聞言便大力點頭。

  回答的這麼快,八成是假話。范晴又不自信了,撐著不讓謝腩親下去,又問道:「哪你喜歡我什麼地方呢?」

  謝腩鬱悶了,祖宗,咱們辦完事再討論這些不著邊際的問題好麼?

  「說啊!」范晴捏了捏謝腩的臉,順勢摸一把,又撫上他的唇,憶及上一次肌膚相接時的情景,也動了情,卻不肯輕易俯就,一副等謝腩答話的樣子。

  謝腩無奈,答道:「什麼地方都喜歡。」

  「騙人。」范晴推了推謝腩,一把掐在他手臂上,「嗷」的一聲哭了,再如何,他還是不喜歡我。

  又是哪兒錯了啊?謝腩冒汗了,伸手去幫范晴擦淚,哄道:「沒騙你,真的。」

  「我才不信。」范晴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這段日子暗藏的擔憂害怕自卑等等情緒,全湧上心頭,哽咽著道:「我只想聽一句真話。」

  謝腩沉默一下道:「小晴,你都讓人戲弄了李鳳,她嘴巴還豁了口子,流了血,樣子狼狽,且她落了水,被陳明當眾渡氣,又抱來抱去,總會答應嫁給陳明的。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嗷!」范晴一聽這話,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謝腩跳下地,衝到門邊撥了門栓,拉開門,指著外面道:「你走!」不用獻身了,也不用你給我留後。

  「你沒醉?」謝腩驚奇的看看范晴,見她淚光點點,臉上卻滿是惱色,有些摸不著頭腦,站起來道:「你究竟想怎麼樣呢?」說著卻記起范老爺的話,女人說些不著邊際的話時,大可不理,只管行動,一時過去把門重新關上,柔聲道:「有話好好說。」說著一伸手,抱起范晴,堵住她的嘴,不顧她亂掙扎,抱了扔到床上,同時手一揮,揮滅了燭火。

  另一頭,謝勝扶了史繡兒回房,見史繡兒臉兒霞紅,雙眸汪水,胸口起伏,說不出的嬌美,不由全身發熱,恨不得馬上撲倒,只心裡還是記著史老爺的話,少不得情語款款,柔情蜜意。

  史繡兒酒量卻不錯,幾杯酒不過是小兒科,一路裝醉也裝的累了,一進房,便推開謝勝,自己走到案前,搖了搖茶壺,見還有冷茶,便倒一杯灌了下去。

  謝勝回身關好門,也坐到案前,把茶杯連著史繡兒的手一起捧起,雙眼灼灼道:「我餵你喝。」

  對上謝勝灼熱的視線,史繡兒雖告訴自己要鎮定,卻還是臉紅心跳,微有些心慌,含笑道:「我自己喝就行。」說著話,尾指卻在謝勝手心輕撓,舉了杯子到嘴邊,眼見謝勝還是不鬆手,嘴唇湊到杯邊,似有意似無意的觸了觸謝勝的手背,眼角覷著謝勝,無限風情。

  謝勝哪兒禁得住這樣挑逗?只一伸手,把史繡兒摟到懷裡,低聲問道:「頭痛不痛,要不要幫你揉揉?」哈哈,這是裝醉引誘我呢,正中下懷。

  「嗯,有些痛。」史繡兒把頭靠在謝勝懷裡聽他的心跳聲,待得他伸手來揉額角,便由得他揉,一邊指指肩膀道:「忙了一天,肩膀也痛。」

  謝勝壞笑一下,把手移到史繡兒肩膀上,輕輕揉捏。史繡兒不由發出舒服的呻吟聲,喃喃道:「輕點,輕點,喲,上一點,上一點,好,就是這兒。」

  燭火盈盈,美人嬌吟,謝勝俊臉暗紅,雙眼迷離起來,低低啞啞問道:「到床上好嗎?」

  「到床上作什麼?」史繡兒在謝勝懷裡拱了拱頭,雙手環住他的腰,身子扭了扭,撒嬌道:「我不要到床上去。」

  「好,不去就不去。」謝勝意亂情迷,把案台上的東西一抹,抹到一邊,扶起史繡兒放在案台上,雙手撐著案台邊,俯下頭問道:「就在這兒成麼?」史老爺囑過,女人最講究情調和心情,她喜歡如何,就如何,這般那般,便和諧了。

  哦,居然想玩花樣?史繡兒心肝亂跳,趕緊告訴自己,不要心動不要心動,這是讓他獻身留個後而已,若是動了情,最後吃虧的又是自己。

  史繡兒咬著唇,伸出手掌撐在謝勝胸口,不讓他伏上身,只嬌媚笑道:「由我主動。」

  謝勝知曉史繡兒潑辣大膽,但沒料到她大膽成這樣,居然要求主動。一時裝害羞,嗲聲道:「你想如何就如何。」

  史繡兒聽得這聲調,狠狠打個寒噤,背上汗毛倒豎,膽氣卻壯了起來,一推謝勝,粗聲道:「這刻起,你要把自己當成男寵,主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好玩了。謝勝雀躍,馬上點頭道:「史爺請吩咐。」

  這人明顯欠調`教。史繡兒嘀咕,牽住謝勝的領子,把他牽到床邊,見他眼睛露出喜意,只一推,把他推倒在床邊,見他不反抗,便粗暴的扯下他上衣,擰了擰,一把縛在他眼睛上,低聲道:「不許動啊!」

  「我不動。」謝勝眼睛一被蒙上,便期待的嘟起嘴。

  史繡兒用食指的指腹在謝勝唇上一捺,一時發狠,把他褲子扯了下來,展開兩條褲腿,把他雙腿縛在一起,這才坐到他腰上,扭來扭去的,只是不幹實事。

  「繡兒,求你了。」謝勝忍耐不住,伸手扯開縛在腿上的褲子,餓虎撲食,把史繡兒撲翻在床。

  卻說顧夫人從姚老爺嘴裡聽到謝騰問計的事,不由好笑,「將軍打仗倒是厲害,男女情事上頭,卻是傻得厲害。小蜜哪兒是嫌他了?分明是怕被他嫌。他怎麼就不明白呢?他只要好好的表白一下,服個軟,小蜜哪有不順從的?這都有夫妻之實了,不過差個拜堂儀式而已,還亂折騰什麼呢?」

  姚老爺笑道:「我們在京中也待了多時,只等他們正式拜堂成親,就得歸家了。只是看著他們一直折騰,卻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麼時候才肯拜堂成親?」

  顧夫人搖搖頭道:「莫不成他們還想折騰出孩子來才肯成親?」

  只要折騰出一個孩子,看你不服軟?謝騰這會卻是把姚蜜按在床上,百般撩撥,眼見姚蜜癱軟著身子,妖妖嬈嬈看他,眼裡桃花朵朵,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偏不行動,只問道:「你答應嫁給我,我就……」

  這是耍弄男色了?姚蜜又好氣又好笑,心裡同時又起了疑惑,謝騰從哪兒學來的招數?上回可沒見他懂這麼多。因試探著道:「將軍這撩人的功夫,卻是比上次厲害得多,莫不是這陣子常和人練習?」

  「沒和別人練習過,只等著和你練習。」聽得姚蜜的話,謝騰得意地笑道:「厲害吧?不愧我挑燈夜讀,深研究了幾晚那些書。」說著趴在姚蜜耳邊,說了好幾句令人臉紅心跳的話。

  「啐!」姚蜜不由心跳如狂,臉紅過耳,全身火燙,扭著身子啐了謝騰一口。

  一股異香襲來,謝騰有些暈眩,只微微側頭,待緩過勁,這才道:「小蜜,靈芝的事已解決了,咱們還是快些成親吧!」

  姚蜜突然靜默下來,隔一會道:「大哥,若是我相貌不像小姑姑,你還會喜歡我嗎?」

  「這是什麼話?我又不是因為你相貌像小姑姑才親近你的。」謝騰見姚蜜糾結完靈芝的事,現下又糾結起相貌的事,不由搖頭,歎口氣道:「你們女人為什麼這麼麻煩?」

  看,還是無法溝通啊!姚蜜也暗歎一口氣,一時深呼吸,突然朝謝騰臉上噴了一口氣,看著謝騰手足俱軟,便一掀,把謝騰掀翻在床上,爬起來騎到他身上,低聲道:「你求我,我便……」

  哈,這是你自己上門,又求著我的,以後還敢嘴硬?

  謝騰手足一軟,隔一會兒恢復了力氣,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顆藥丸,一把丟到嘴裡,笑道:「小蜜,你再吹吹氣。」

  我吹我吹。姚蜜果然又朝謝騰吹了一口氣,卻見他手足雖一軟,卻很快恢復了過來,不由驚奇道:「咦,怎麼回事?居然沒有迷昏你。」

  謝騰笑道:「昨兒得了一顆解百毒的藥丸,剛剛隨口吞了,沒想這藥丸卻能解你的迷香,哈哈!」說著把姚蜜摟到懷裡,低聲道:「你再噴噴看!」

  噴就噴,誰怕誰?姚蜜不信邪,使勁朝謝騰臉上又噴了一口氣。

  謝騰手足一軟,只一瞬間又恢復了,一時間得意,按住姚蜜,凶霸霸道:「看你以後還敢囂張?」

  我再噴!姚蜜繼續朝謝騰鼻端吹氣,卻被謝騰堵住了嘴。

  撩撥了半晚,謝騰自己已有些耐不住,這會嘴唇蓋上姚蜜的嘴唇。只覺柔、滑、嫩、一股別樣甜香襲在鼻端,他再也把持不住,……。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12:50 AM

066 情熱

  天剛亮,謝家兄弟神清氣爽碰面了,互相在對方臉上看到得色。

  謝腩先開口道:「我家小晴溫柔著呢!她一心怕我不要她,只管纏著我。待會她醒來,我便跟她商量一下,看什麼時候請媒婆上門合適。」唉,媳婦這麼溫柔,怎捨得待她大了肚子,再借此難為她?自然是這會就提親定親迎親。

  謝勝更自得,想要搶謝腩的風頭,又覺得史繡兒在床上潑辣大膽這種事不宜向外炫耀出去,只清清嗓子道:「我家繡兒比較大膽主動,那個,比以前那些上將軍府的小姐們強得多。再請媒婆上門議親,那是必然要的。」媳婦這麼知情識趣,分明又戀我至深,何必虐她呢?還是著人再來提親,讓她安心罷!

  謝騰嘴角含笑,一時只覺姚府連空氣也比別處清新,只道:「我家小蜜才貌雙全,入得廚房,出得廳堂,能算會寫,能說會道,又這般癡心,我怎能負她?自要請最好的媒婆上門來提親。」昨晚這般恩愛,分明是示弱於我,現下只要再請媒婆上門,自然馬到功成。

  三兄弟說著說著,決定要給姚蜜等人一個驚喜,顧不得用早飯,只和顧夫人說了一聲,便回將軍府了。

  謝奪石早起練了一會兒武,見將軍府少了謝騰等人,有些冷清,便叫了陳偉陳明陪著用早點,又跟陳明道:「李鳳之事,你也得先稟了你家父母,鄭重上李家提親才是。」

  因突花王爺等人還在京城,蘇玉清和李鳳卻不敢回自己家,自然還是住在將軍府。陳偉和陳明也不敢稍離,只緊緊守護著她們。

  陳明有些苦惱道:「我問李小姐願不願嫁給我,她一直搖頭,就是不說話。」

  謝奪石道:「你只管上李府提親,她不會不答應的。」陳明有戰功在身,已升為副將,且家道不錯,李府定然會答應的。至於李鳳,昨晚上安靜了一晚,自然是想通了,料著不會反對婚事。

  說著話,見小刀進來,謝奪石便讓他坐下,笑道:「小刀和靈芝父母俱不在了,你們是在將軍府長大的,到時自然是將軍府幫你們操辦婚事,媒婆上門諸事,也只走個形式,並不複雜。小刀只管放心。」

  小刀不由咧嘴笑了,道:「有老將軍作主,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一會兒,謝騰等人也回來了,說道要請媒婆上姚府提親。一說到提親,陳偉和陳明也附和起來,昨兒抱了人家姑娘,夜裡又守著,總得趕緊提親安人家姑娘的心。

  謝奪石見了謝騰等人的神色,知道他們得手了,不由嘿嘿笑,很快就能抱上曾孫了喲!

  他們商量了一會,便說該讓能說會道的女眷去探聽口風,說得差不多了,再請官媒上門,這樣才安妥。

  謝奪石想得一想,又著人去請孟婉琴過府,讓她幫忙操辦一些雜事。孟婉琴因為孟美雪婚事還沒定下來,急得不行,一聽謝奪石請她到將軍府,便讓顧美雪一同隨行,心下只想著,定要借謝奪石之手,幫顧美雪定下一頭婚事。再不定親,只怕真會被官府強配了婚事。

  孟婉琴一到將軍府,聽得謝奪石的話,便道:「老將軍,姚夫人她們只差個儀式,倒也沒什麼。只是蘇姑娘和李姑娘,本來於國有功,又是千金小姐,現下屈身在將軍府為婢,總是委屈些。還得先上蘇府李府探口風,商量好了,再請媒婆上門。」

  謝奪石便笑道:「陳偉,陳明,你們跟父母說一聲,先令人上門去探口風。」

  謝騰三兄弟卻認為無須再請什麼女眷去探姚蜜等人的口風,只直接讓媒婆上門就行了。很快的,他們就讓管家去請媒婆,指明要能說會道,笑臉迎人,有耐心的媒婆。

  卻說姚蜜等人一覺醒來,忙忙湊往一處瞭解對方情況。

  史繡兒最直接,揉著腰道:「忙了一晚上,估計這回能懷上的。」

  范晴紅著臉道:「據西山別院的嬤嬤說,小日子走後,大概十天左右,最容易懷上,也不知道真假。若是真的,那自然能成。」

  姚蜜俏臉霞紅,看著史繡兒和范晴道:「咱們小日子是同一天,西山別院的嬤嬤說的話要是沒有偏差,咱們可能會一起懷上。」

  史繡兒尖叫一聲道:「不得了,咱們一起懷上的話,可是一筆大開銷,還得趕緊寫書去,再存下一筆錢,這才安妥。」

  姚蜜嘻嘻笑道:「咱們不如合作寫個長篇,就以咱們進將軍府這件事為由,寫個傳奇故事。」

  范晴接嘴道:「這個主意好。反正有張大人幫咱們賣書,不愁銷量。」

  正商量,顧夫人已令人請她們出去用早飯,一時偷偷看她們,見她們粉面含春,不由暗暗搖頭,早些嫁進將軍府不好,偏要這樣偷情?

  史姨媽和范姨媽雖也搖頭,卻尋思史繡兒和范晴再如何,早和謝勝和謝腩有夫妻之實,又得了謝奪石承認,現下雖沒正式拜堂成親,他們小夫妻要恩愛,也是人之常情。她們做長輩的,就睜一眼閉一眼算數。

  待得用完早飯,收拾完畢,姚蜜等人便展了筆墨寫書,才寫了兩冊,就有丫頭來道:「夫人,將軍府請了媒婆上門提親來了。」

  「不是說過不嫁嗎?怎麼又請媒婆來了?」姚蜜一怔,馬上讓人請了顧夫人進來,急急道:「娘,不要答應婚事。」

  「這是為何?你們昨晚還……。我以為你和將軍說好了呢!」顧夫人著急,勸道:「好好兒的,就應承罷!再不答應,便有些矯情了。也怕將軍寒了心,再不上門。」

  「娘,將軍現下要迎我進門,只是為了面子。」姚蜜咬著筆桿道:「我們現下有宅子,什麼也不缺,為什麼要嫁進將軍府看他臉色呢?再有,這次有靈芝,下次又不知道會出現誰。將軍自己不當一回事,我卻不能不當一回事。」

  史繡兒和范晴自也請史姨媽和范姨媽婉拒婚事。史姨媽和范姨媽再三勸告,她們只是不聽,說道就是應下,她們也不嫁。

  姚老爺聽得消息,也著急起來,都這樣了,還不肯答應婚事,這是要鬧哪樣?

  史姨媽和范姨媽無奈之下,也進來商議,道:「連著折騰了這些時候,京城裡的人其實都承認她們是將軍夫人了,只差個儀式而已。現下她們不肯答應婚事,度著另有心思。只是這會要如何跟媒婆說?

  顧夫人想得一想道:「且跟媒婆說,昨兒入宅,又鬧了刺客,卻是受了驚嚇,這當下不宜議婚事,還得入宅十二天後,上廟裡求了平安簽,閤府平安,小蜜她們也精神起來,再來議婚事。」

  「也只能這樣了。」史姨媽歎氣道:「咱們擇日子上將軍府拜候老將軍,商量一下再論其它。」

  另一頭,謝騰等人喝著茶,等著媒婆的好消息,誰知只一會,媒婆就黑著臉上門,一五一十把經過說了。

  啊,又被拒婚了?謝家三兄弟目瞪口呆。這會不答應,她們難道真要等有了孩子才肯答應麼?這世道怎麼啦?憑他們的人材相貌,求個親居然一再被拒。

  孟婉琴聽得經過,便道:「按理來說,入宅之日鬧了刺客,又死了人,確是不吉利。顧夫人要等十二天後才議親事,也是有道理的。你們男人家不懂這些避諱之處。」

  聽得孟婉琴這樣說,謝騰又高興起來,我就說嘛,昨晚那般恩愛,怎會不答應婚事?不過再等十二天,熬一熬就過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謝勝和謝腩一聽也釋然了。

  他們這裡不順利,陳偉和陳明請人上蘇府李府探口風,說了昨兒發生的事,道願意娶了蘇玉清李鳳為妻,蘇府和李府派人和蘇玉清李鳳商議了一會,轉頭就一口應承了。

  謝奪石見陳偉陳明事兒順利,便也跟孟婉琴商量了一下,說道要幫小刀操辦婚事。

  孟婉琴自然應下了,笑道:「小刀一向侍候著將軍,這要成親了,總得有自己的宅子罷?」

  謝奪石道:「阿騰早在離這兒不遠處置了宅子,地兒大,隔成幾套。卻是準備給幾位護衛娶親時用的。小刀要成親,自然也搬進新宅子住。只小刀雙親不在,還得將軍府幫他操辦婚事。若是阿騰娶了媳婦兒,這事就是他媳婦兒的事。現下他媳婦兒不肯答應親事,將軍府也沒人主持這些,只得讓你再幫一陣子了。」

  顧夫人一聽孟婉琴帶了顧美雪住進將軍府,不由跳腳,跟姚蜜道:「這才走了靈芝,又住進顧美雪。那顧美雪之前便有心思,這回只怕更要耍手段。小蜜啊,你怎麼就不著急呢?」

  「娘,沒有顧美雪,也有別人。這事兒關鍵在將軍身上,不在那些女人身上。」姚蜜歎口氣道:「我還沒答應婚事呢,就這樣憂愁了。要是答應了婚事,看著一個接一個的女人接近將軍,那更活不下去呢!」

  姚蜜不著急,顧夫人卻坐立不安,找了史姨媽范姨媽商量對策。三人商量半晌,便換了衣裳,一起上了將軍府。

  謝奪石聽得她們來了,忙令人迎了她們進去。

  顧夫人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跟謝奪石說道姚蜜言道不想嫁人,她們沒法,這才婉拒了媒婆,這會也著急,特意來和老將軍商討法子。

  謝奪石不急不燥,笑瞇瞇道:「讓他們多恩愛恩愛,自然分不開。到時不用咱們說,他們自己也會想法子辦了婚事。」

  從將軍府出來,顧夫人等人臉上帶笑,心裡有了底。這婚事是跑不掉的,不管有沒有正式拜堂成親,自家女兒反正是將軍夫人。

  至晚,謝騰他們果然又跑來姚府,說道突花王爺未離京,還怕有刺客潛入姚府,這些天,他們白天會回將軍府處理雜事,晚間便來安歇在姚府。

  這真有些像上門女婿呢!顧夫人聽得謝騰他們來了,不由暗汗,女兒白天婉拒婚事,女婿晚上卻又上門來,他們小夫妻這是搞什麼呢?

  謝家兄弟卻是昨晚嘗了滋味,正在情熱,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只以為他們一來,姚蜜等人定然熱情相待。不想姚蜜等人一聽他們來了,怕他們扒窗,卻各趕了自家老爹到書房睡,各和自家老娘安歇在一處。

  這一晚,謝家兄弟輾轉反側不能入眠,只扳指數日子,嗯,再過十二天,就能提親了。提了親,迅速迎娶,頂好月底就過門。到時每晚都……。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12:58 AM

067 情思

  連著三天,陰雨綿綿,姚蜜等人自然不出門,只潛心寫書。她們把這宅子原有的大書房改動了一下,重新佈置一遍,又把書案搬到靠窗處,三人各據一個書案角,邊說笑邊寫書,卻是愜意無比。

  因張大人又使人送了銀子過來,說道突花王爺指名要她們寫的書各二十冊,讓她們最遲明天就要交上。她們寫了一天,只寫出十八冊,到得晚上,便又進了書房,想著把剩下兩冊趕出來。好在每冊才八頁,不算很多,只一會兒,也就各趕了一冊出來。

  卻說謝騰來到姚府,聽得姚蜜在書房寫書,自然來敲門,喊道:「小蜜!」

  姚蜜聽得喊聲,抬頭往門外瞧了瞧,見史繡兒和范晴壞笑,便敲了敲案台道:「老大來了,老二和老三還會遠麼?你們待會就笑不出了。」

  果然,她話音一落,就聽見謝勝和謝腩各自喊了一聲。

  姚蜜笑道:「咱們雖然不嫁,但也別太冷淡,畢竟他們是咱們孩子的父親呢!」

  「孩子在哪兒?」史繡兒不由羞她,「這還沒影兒呢,就孩子孩子的說。」

  范晴卻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聽得謝腩還在喊,只得道:「門沒鎖,你們進來罷!」

  門一響,謝家兄弟一起進來了。

  謝騰朝姚蜜揚揚手中的物事,走到她身邊,揭了綢布,討好地道:「小蜜,這是青墨硯,磨出的墨汗又黑又濃,且帶著清香,用這墨寫字,保你字字飄香。」說著把青墨硯放到案前,親醮了水,拿起墨條不輕不重磨了起來。

  謝勝卻是揭了錦盒給史繡兒看,笑道:「這是特意買的上等狼毫筆,用來寫書,下筆如有神,你試試。」說著把筆遞在史繡兒手裡,換下她正拿著的小羊毫筆。眼見史繡兒猶豫著醮了墨,他又趕緊幫著磨墨,務要讓史繡兒覺得這筆不同凡響。

  謝腩也不示弱,把一方玉石紙鎮擺在范晴手邊,得意道:「這紙鎮不光能鎮紙,寫字兒累了,還能枕著手。」說著把范晴左手肘抬起擱到紙鎮上,又幫她移近了墨硯,轉個頭又慇勤的燃起香爐,丟了幾片百合香下去,待香味漸漸升起,他一扯自己袖角,脫口道:「我這是紅袖添香哪!」

  姚蜜等人聞言,不由都笑了,書房內氣氛一鬆,倒是和諧起來。

  待謝騰磨出墨來,姚蜜嗅了嗅,果然有股淡淡清香,比自己原來那墨硯磨出的墨汗好聞得多,便問道:「這是哪兒買來的青墨硯,和市面上不同啊!」說著看了看,這才發現這方青墨硯雕成鯉魚狀,硯身刻了魚紋,鯉魚眼那兒鑲了一顆珠子,燭光下看著,極是耀眼。一時之間,姚蜜便知道,這青墨硯不是尋常價格可以買到的。

  謝騰不以為意,笑道:「這是先皇賞的一方青墨硯,一直擱著沒用,因想著你寫書,要買一方墨硯來送你,市面上走了一圈,沒見像樣子的,便尋了這方墨硯出來,正好給你用。」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姚蜜見謝騰慇勤,心口一跳,馬上又告誡自己,不要動搖不要動搖,沒準他這是想磨得自己心軟,然後那啥啥。因硬起心思,不再看他,只顧寫書。

  謝勝磨完墨,卻去幫史繡兒捏肩膀,一邊問道:「舒服嗎?寫字寫太久了,手臂容易酸痛,這個我最知道了。」

  私下捏手臂就捏手臂,當著這麼多人捏手臂,這有傷風化啊!史繡兒才要甩掉謝勝的手,馬上醒悟,咦,我們早商量過不嫁人,有需要就養面首,現下這麼一點小兒科就受不住,將來怎有勇氣養面首?得,就讓他侍候著唄!

  姚蜜這些天寫書,手臂卻是酸痛著,見謝勝幫史繡兒捏手臂,便有些羨慕,抬頭看看謝騰,又晃晃手臂,慢吞吞道:「手好酸!」

  謝騰一怔,馬上會意,也走到姚蜜身後捏起來,只心下有些彆扭,當著這麼多人侍候你,傳出去沒面子哪!

  謝腩見范晴覷覷他,便埋頭寫書,似乎不想多說,想得一想,便倒茶遞過去,討好道:「小晴,喝喝茶再寫。」

  范晴瞬間心一軟,接過茶喝了半杯,這才看了看謝腩,見他發上有一絲水霧,袖角微濕,不由皺眉,低聲道:「你過來時,沒帶雨傘麼?雖是初夏,天氣乍晴乍冷,淋了雨總是不好。」

  看吧,我家小晴果然最溫柔,最會關心我,最放不下我。謝腩瞟一眼謝騰和謝勝,有點三兄弟搶風頭,他搶贏的感覺,嘴裡卻應范晴道:「先頭打仗,我們淋著雨在泥土裡埋伏了三夜,一樣沒事。這會淋點小雨,沒相干的。」

  姚蜜這才注意到謝騰髮絲略有水汽,不細看還不知道,不由也皺起眉,將軍府沒有女眷,他們三兄弟出門時,也沒人留意天下著雨,要遞個雨傘什麼的。因問道:「小刀呢?你出門時,他不提醒一下要帶雨傘麼?」

  謝騰見姚蜜主動問話,便道:「小刀忙著佈置新宅,想趕緊迎了靈芝過門。」說著突然笑了,坐到姚蜜身邊道:「一點雨絲兒,帶什麼雨傘呢?」哈哈,小蜜關心我呢!

  姚蜜推窗看了看,夜色裡卻看不清雨大雨小,聽了聽,只偶爾有「答」的一聲響,似乎是風拂過,樹葉間的水珠落在地下,便知道外頭只是下著小雨,一時道:「雨絲兒也是雨,下回記得帶傘。」在這雨夜裡,她的心終是硬不起,不由自主放軟了聲調,囑道:「待會叫廚房給你煮一碗姜水。」

  史繡兒聽得他們的話,便去看謝勝,卻見他全身乾爽,便暗點頭,還好,這個懂得照顧自己。嘴裡笑道:「二將軍身上便沒有淋著雨,想來是帶了雨傘的。」

  謝勝笑道:「今晚出門時,美雪拿了雨傘追出來,他們跑得快,沒拿傘,我不好拒了美雪好意,便隨手接了雨傘。」

  史繡兒一聽,心下突然咯噹一聲。很好麼,顧美雪先頭肖想謝騰,知道不成,這又肖想起謝勝了。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不是說了不嫁他嗎?這事兒跟我沒相干。雖這樣想,她心裡還是不舒服了,擱下筆道:「我累了,要回房休息,你們自便。」說著起身,推開門就走。

  「她怎麼啦?」謝勝有些摸不著頭腦,問姚蜜道:「好好的說話,怎麼又得罪她了?」

  姚蜜想著顧美雪住在將軍府,心頭也不是滋味,沒了閒心,一拉范晴,兩人站了起來,朝謝家兄弟道:「天也不早了,我們回房休息,你們自便。」

  姚蜜拉著范晴,出了書房門,在廊下桶裡拿了雨傘,追上了史繡兒,三人各撐了雨傘在雨中慢慢走。

  雖說了不嫁人,也婉拒了親事,但她們其實還是隱隱約約有期盼。期盼謝家兄弟有真心,是能讓人依靠的良人。但是將軍府才走了三個丫頭,顧美雪又來了。將來顧美雪走了,又不知道誰會來。若是來個權貴家的小姐,一旦傳出什麼話,謝家兄弟不納也得納。

  她們其實也不敢十分奢求謝家兄弟一輩子不納妾,但至少要把她們放在心裡,顧忌一下她們的想法才是。

  「見過夫人!」兩位侍衛在不遠處見得人影晃動,忙巡了過來,見是姚蜜等人,便行了禮,提了燈籠在前引路。

  姚蜜認出兩名侍衛一位叫衛七,一位叫衛青,是同族兄弟,便問了幾句話。如果不嫁人,以後姚府還得靠這些侍衛保護著,總得籠絡著他們。

  衛七和衛青是侍衛頭領,頗會應對,一問一答,卻是表敘的清楚。

  一行人來到史繡兒院落中,史繡兒瞧瞧衛七,見他衣上發上微微濕了,只把雨傘遞到他跟前道:「給你!」

  衛七接過雨傘,忙道謝。

  史繡兒聽得衛七似有點鄉音,不由笑問道:「莫非你是青州人?」

  「正是。」衛七小時隨父離開家鄉,對家鄉諸事已有些模糊,聽得史繡兒說道她也是青州人,便壯膽問了幾句。

  衛青因愛慕的姑娘這陣子一直問他,有否看過姚蜜寫的《大將軍私密情語錄》,很想弄一本回去在姐妹間炫耀,便答應那姑娘幫她弄一本。他來了幾日,一直沒機會和姚蜜說這等事。現下便藉機說了。

  姚蜜一聽,笑道:「這個容易,你待會隨我到書房,我給你一冊。」適才走的急,書房的東西都沒收拾好,還得回頭去收拾一番。

  史繡兒也不放心丫頭收拾書房,和姚蜜道:「我也一同過去。」

  正好史姨媽走過來,便道:「明兒再收拾也不遲,這會雨還沒停,走來走去作什麼?」

  史繡兒應道:「正是怕夜裡還下雨,這才要趕著去關窗鎖門,收拾停當才放心。」

  史姨媽不由搖頭道:「明明有丫頭,偏不讓她們服侍,也不讓她們進書房,不知道你們想些什麼?」

  姚蜜一笑道:「丫頭又不認字,叫她們進書房,不過抹抹桌子,也鬧不清什麼書該放什麼位置。」

  稍遲些,謝勝便聽說,史繡兒遞了一把雨傘給衛七,且和衛七相談甚歡,兩人論起來,居然是同鄉。衛七還摘了一片樹葉,吹了一首家鄉流行的小曲。

  再稍遲些,又有消息傳來,說史姨媽做了家鄉小吃,聽得衛七和衛青是家鄉人,便邀了他們一同吃。那衛七自和史繡兒說話,衛青卻在討姚蜜歡心。

  再再稍遲些,他們又聽說,姚蜜和史繡兒各領了衛青和衛七到書房中,形跡可疑。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09:29 AM

068 喘息

  流言再傳來時,卻是姚蜜已和衛青私相授與了。

  「走,瞧瞧去!」謝騰雖不大相信姚蜜會和侍衛做出什麼,但這幾天孤枕難眠,心裡卻有些邪火,一聽姚蜜和侍衛在一處,便有些鬱悶。

  謝勝同樣鬱悶著,哼哼,同鄉,吹鄉曲,還一起吃東西,這會又一起到書房去。當我不存在啊?

  兩人腳步快,只一會就到了書房外,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又雙雙躲到書房外的大樹下,藉著夜色看著書房門,只一會,就見姚蜜史繡兒和衛七衛青從書房裡出來,衛青體貼的打了傘撐在姚蜜頭上,衛七小心翼翼提了燈籠給她們照路,四人一邊走一邊說笑,分外快活的樣子。

  隱隱的,聽得姚蜜在問衛青是否也會吹曲子,衛青笑著說道夫人想聽,我便吹一曲。史繡兒卻在問衛七可記得家鄉有哪些特產,想不想吃等語?

  待得姚蜜一行人走遠了,謝騰才喃喃道:「不過一位小侍衛,我緊張什麼啊?且小蜜也不是這等人。」

  謝勝也自語道:「小侍衛是同鄉,繡兒親切溫和些,也是人之常情。」

  兩人說著話,又各自意識到,他們堂堂將軍,躲在大樹下看著自家媳婦和侍衛說笑著經過,似乎有些那個。

  謝騰雙手抱胸,一時胸口一涼,卻是樹縫有水珠滴入他胸口內,因摸摸胸口,讓衣裳把水珠吸乾了,沉吟著道:「上回岳父一指點,便得手了。這回還得再向岳父請教一番。」不管如何,他是不相信姚蜜寧肯親近小侍衛,不親近他這等事的。內裡定有原因,只要找到姚老爺,一問便清楚了。

  謝勝一聽這個話也點頭,道:「我岳父也是一個好說話的,並不助著繡兒,只偏向我。我還是同他提一提,讓他得空把那衛七調去看外院,不要進內院。莫要讓衛七仗著是同鄉,以後舞私營弊,欺負起別人來。」

  姚老爺和史老爺卻在一處下棋,聽得謝騰和謝勝來了,兩個對視一眼,一時俱搖頭。這幾天的事,他們瞧得清楚,自家女兒看著確實不想嫁進將軍府,而是別有心思呢!

  至於今晚衛七和衛青之事,卻是史老爺使人去告訴謝騰和謝勝的,料著他們必定會來問計,果然就來了。

  姚老爺低聲道:「總得逼將軍表表態,杜絕那些想攀上來的女人,小蜜以後進了將軍府,才有清淨日子過。若不然,不嫁也罷。」

  這些天觀察下來,姚老爺卻有些明白了,自家女兒怕謝騰沒有真心,又怕進了將軍府沒有保障,百般擔憂,偏謝騰一點兒沒有意識到她的擔憂,自顧自行事。照這樣下去,就怕又生出別事來。且謝騰自己不正面回應這些事,不正正經經在人前為姚蜜撐腰,就怕京城的貴女還會攪亂生事。

  姚老爺半輩子不得志,好容易得個將軍女婿,看著又懸,琢磨了幾天,便放開了,想著凡事不可強求,大可不必太執著,且女兒這樣子,卻比當初隨便配人要強得多了。又想著,女兒不嫁進將軍府,沒準更能輕輕鬆鬆過活,別人照樣不敢不承認女兒將軍夫人的身份。將來生下謝騰的孩子來,一樣有人養老,一樣有依靠。且這樣分院別居,謝騰縱使納了別人,也會著緊女兒。

  史老爺見史繡兒是誥命夫人,又能寫書賺銀子,現下又有宅子,不比男子差,將來卻可能要和一堆小妾爭寵,也有些不甘,照這樣,還不如不進將軍府,只和二將軍來往著呢!這樣子雖有些古怪,但女兒和二將軍有夫妻之實,京城中人皆知,不拜堂又怎麼了?生下孩子照樣是小將軍。

  兩人尋思著,見謝騰和謝勝進來,便讓他們坐下,笑道:「將軍這樣晚過來,可是有要事?」

  謝騰便直說了,道:「小蜜似乎對我還有成見,我只摸不透她的心思,特來向岳父討教,」

  「將軍,小蜜跟我說過,說道她現在過得好好的,卻不想嫁人了。」姚老爺看著謝騰臉色微變,加重語氣道:「她既然這樣說,我作為父親的,也不好十分相逼,只問她將來有何打算?她卻是打算將來招一位女婿。」

  姚蜜不想嫁人,沒準會招婿這等話,要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來,謝騰絕不會相信。且不說他是當朝將軍,身份地位人材相貌擺在這兒,是個女人就會曉得選擇他,而不是隨便招個人當夫婿。且姚蜜和他有夫妻之實,在外人看來,也就是將軍夫人了,如今只差個儀式而已,怎會棄他而去。但偏偏這話是從姚老爺嘴裡說出來的,他不由疑惑了,半信半疑問道:「岳父這話可真?」

  「將軍先別叫我岳父,只怕到頭來,咱們做不了翁婿。」姚老爺見謝騰鄭重起來,便補充道:「聽小蜜的語氣,卻是深思過的。」

  見姚老爺話裡有話,謝騰這才上了心,皺眉道:「我找小蜜問問。」

  「你不用問了,我自己的女兒,焉會不知道她心事。」姚老爺道:「第一回婉拒親事,是為了貴女們鬧事,將軍沒有為她出頭。第二回婉拒親事,是想著不嫁進將軍府,反能活的更輕鬆。」

  「可小蜜和我已有夫妻之實。」謝騰心裡一沉,隱隱覺得,姚老爺並沒有虛言。

  「咳,不嫁進將軍府,並不代表小蜜不能同將軍親熱。」姚老爺又暗示,兩人不婚不娶,可以當情人嘛!

  謝騰不可思議地看著姚老爺,這老頭,這老頭怎麼淨是奇思妙想呢?莫不成小蜜那些不著調的想法,就是學了他?

  姚老爺繼續挑明問題,笑道:「小蜜現下有宅子,有銀子,隨時可以要孩子,有皇上和老將軍撐腰,雖沒有和將軍正式拜堂成親,別人也得喊她一聲夫人,這個樣子,嫁不嫁真沒什麼。將軍一天不正式娶親,別人也就當她將軍夫人看待。到得將軍娶了別人,或是納了別人,小蜜也是自由身,可以招婿。」姚老爺說到招婿兩個字時,語調曖昧,暗示著,當然也可以養情人,養面首。只要養得起就行。

  謝騰愣愣聽著,越聽越不是滋味,這什麼事兒啊?

  謝勝本來和史老爺討教,聽得姚老爺的話,也忘了下面的話。姚蜜作此想法,史繡兒自然同一陣線,還有什麼可問的?

  「我還是找小蜜問問。」謝騰這會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別人或者能同他開玩笑說這等事,姚蜜或也能撒嬌故意說這些不著邊際的事,但姚老爺是岳父,斷不會拿這種事同他開玩笑。

  謝勝心口也似被堵住了一樣,再一想史繡兒適才和衛七有說有笑,一股醋意直湧上胸口,再也坐不住,只覺今晚不降服史繡兒,就沒法安睡了,因也站起來道:「我找繡兒問問清楚。」

  見謝騰和謝勝旋風般走了,姚老爺和史老爺相顧一笑,很好,知道緊張就好。兩位將軍是英雄,是京城女子愛慕的對象,但自家女兒同樣是寶,同樣不能委屈。

  謝勝很快來到史夫人房門外,讓丫頭進去通報,見史夫人出來了,便恭謹地道:「這麼晚,卻是打擾岳母了。」

  史夫人笑道:「二將軍何必客氣?是不是找繡兒?」說著眨眨眼,看看房裡,又回過頭來道:「我卻嫌這房裡悶,想到小廂房中安歇。二將軍有話要跟繡兒說,只管進去。」說著招呼兩個丫頭道:「走,搬了被子到廂房中去。那處窗外種了芭蕉,正好聽雨聲入眠。」

  兩個丫頭笑道:「夫人風雅!」

  「那是,沒準我明早起來還能吟一首芭蕉詩。」史夫人笑著打趣自己,領了兩個丫頭並兩個婆子走了。

  當著婆子丫頭的面,求到史夫人跟前,謝勝臉上一熱。

  婆子和丫頭皆不以為意,誰不知道夫人和二將軍是小夫妻哪?小夫妻鬧矛盾,鬧分居,這是常事。只要有台階下,便能和好了。老夫人這是給他們製造機會呢!

  史繡兒在房裡聽得謝勝來了,正想令人關緊了門,一時又尋思,何必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呢?只把他當個情人,當個面首看待,不是更輕鬆快活麼?因見得謝勝進來,便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麼?」

  「有事,很大的事。」謝勝坐到史繡兒身邊,不像以往那樣急於動手,而是凝視著史繡兒道:「繡兒,我聽岳父說,你不想嫁進將軍府?」

  史繡兒一聽,瞪住謝勝看了看,見他神情認真,確是上了心,便也認真道:「那你說說,我是現在的日子輕鬆,還是嫁進將軍府當你的夫人輕鬆?」

  謝勝不由語塞,嫁進將軍府後,當然要操持家事,人來客往應酬,相夫教子等等,哪兒能輕鬆?像現下,卻是愛睡就睡,愛起就起,自由自在。

  好半晌,謝勝澀澀道:「你就不能為我犧牲一點點麼?」

  這才對嘛,這人的態度終於正確了!史繡兒心裡爽了起來,把頭捂在膝蓋上悶笑,壓著嗓子道:「我得考慮一下,看你值不值得我犧牲。」

  「哪要怎麼樣,你才認為是值得呢?」謝勝見史繡兒肩膀微動,心頭也跟著微動,只悄悄移近,伸手去幫史繡兒揉肩膀,討好地道:「最多,夜裡都由我侍候你好了。」

  好意思說?什麼夜裡侍候?是想在床上侍候吧?史繡兒嘀咕,縮了縮肩膀,抬起頭道:「以後別的女人遞雨傘遞各種東西,不要接。」

  「好,不接。」謝勝隨口就應承了。

  從善如流,態度還行。史繡兒稍微滿意,決定進一步,又道:「除了我,不得親近別的女人。」

  「好,不親近。」謝勝見氣氛越來越好,有望親近,嘴裡說著,身子已是俯了過去,突然就摟住史繡兒的腰,堵了她的嘴。

  「我還沒說完。」史繡兒眼見溝通得不錯,有望徹底的談開,卻被謝勝堵住了嘴,自然不滿,狠力推開他,只說得一句,又被堵住了。

  兩人很快滾到床上,不聞話語聲,只剩喘息聲。

  且說謝騰從姚老爺書房裡出來,聽得姚蜜今晚沒有到顧夫人房裡,只在自己房裡安歇,便往姚蜜房裡而去。到得門外,才要敲門,卻聽裡面傳出話聲道:「小蜜,你不是想養面首麼?我覺著,衛青很不錯啊!」卻是范晴的聲音。

  姚蜜的聲音道:「我也覺得他不錯,又體貼又溫柔,長得又俊俏。」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09:29 AM

069 溫柔

  我不夠體貼,不夠溫柔,不夠俊俏?謝騰以手扶額,突如其來的,覺著有些頭痛。還得想法子趕緊把這異想天開的小女人迎進將軍府才是。再放任她住在外頭,保不住真會出什麼事。

  姚蜜自和范晴說的高興,並不知道謝騰潛到房門外,很快又走了。

  那一頭,謝勝和史繡兒纏綿了一番,自以為降服了她,便柔聲道:「繡兒,我明兒再請人上門來提親,你答應下來,我好叫人擇吉日迎你過門。」

  「誰說要嫁了?」史繡兒懶懶道:「現下不是挺好的麼?」

  「你,你剛才不是說……」謝勝氣結,指責道:「你只是看中我的男色,不是因為想成親?」

  「我可沒說。」史繡兒拉過被子蓋好,打個呵欠道:「我睡了!」說著閉了眼。

  當我什麼人了?謝勝糾結無比,這樣子挺好?好在哪兒了?

  第二日一早,姚蜜和范晴卻聽說衛七和衛青半夜裡巡府,莫名其妙掉入荷花池裡,半天爬不起來,差點沒了命。

  范晴極是奇怪,托腮道:「衛七和衛青不是會游水麼?那天捉刺客還下水了,怎會掉到荷花池裡起不來?」

  姚蜜也一頭霧水,見得顧夫人時,便問道:「娘,衛七和衛青是怎麼回事?」

  雖則姚蜜等人才是宅子主人,但現下顧夫人等人未走,姚蜜等人又要潛心寫書,便讓顧夫人操持家事。護衛出事,下人只稟告了顧夫人,並沒有打擾她。

  顧夫人卻是心知,這事兒跟謝家兄弟有關,只是不好明說,便道:「昨夜大雨,他們巡府時,便巡到荷花池邊,見得荷葉亂顫,想及先前有刺客,便生了疑心,下水去查探,不想絆了水草,便沉了下去。只他們畢竟水性好,很快爬了上來。雖如此,還得休養幾天才能來輪值了。」

  姚蜜道:「自要放他們假,讓他們好好休養。」

  顧夫人點頭道:「我已吩咐下去,請了大夫幫他們診治,幸好他們習武之人,體健,也沒什麼大礙。」

  搬來這宅子不過幾天,又是刺客又是府裡侍衛落水,總顯著不吉利。姚蜜沉默一會道:「娘,咱們挑個日子請廟裡大師來做場法事罷!畢竟這是老宅,有些年份,就怕……」

  顧夫人自然應下,又道:「再過半個月便是老將軍生辰,還得好生備下禮物才是。你也得抽空先備起來,省得到時手忙腳亂。」

  姚蜜一算日子,這才驚覺,喃喃道:「居然差不多一年了。」認識謝騰,差不多一年時間了呢!

  母女說著話,張府差人來催書,說道突花王爺過幾日要離京,讓姚蜜等人盡早把寫好的書交過去。

  姚蜜忙和史繡兒范晴到書房,把寫好的書收拾了交給來人,又另寫了一張紙條,說道有意寫部傳奇,到時還要和張大人合作賣書,張大人若有空,還請來府商議合作諸事宜。

  張大人很快來了,雙方商議著,還照著先前的例子,姚蜜等人寫書,他負責刊印賣書諸事,得益五五分成。

  姚蜜知道張大人是得了惠宗皇帝授意,一意要為國庫籌銀子的,本身並不貪財,但既然想長期合作,總得給人家一些甜頭,便悄悄道:「張大人,到時你再從我們那五成裡扣下半成,就當是你的辛苦費了,此事不須上報,我們也絕不會說出去。」

  張大人一聽,不由驚喜,只臉上不露出來,卻道:「夫人好意,自然要領之。」因心下暗暗決定,不管姚蜜等人寫的傳奇好看不好看,都要極力推銷出去。

  姚蜜等人這裡忙著寫書,謝騰等人也忙著軍營諸事,又因突花王爺和使者不日要離京,恐他們離京之前還要搞小動作,卻是密切監視著,不敢大意。雖如此,每晚還是來姚府安歇,至早方走。

  外間諸人見謝家兄弟這陣子宿在姚府,說什麼的都有。但大致又認為,謝家兄弟雖還沒正式迎娶姚蜜她們過門,卻已有夫妻之實,現下宿在姚府,那是他們夫妻之事,外人也不能干涉。

  突花王爺這幾日卻一直在琢磨姚蜜當時朝他臉上噴的是什麼香,因暗暗心驚,不單謝騰武功了得,姚蜜等人也不簡單,想對付他們,只怕討不了好。一時又見大魏朝君臣團結,皇后賢明,上下一心,便息了想挑事的心思。不幾日便領著使者離京了。

  謝騰送走突花王爺,又得了暗報,知曉大金朝打敗之後,一直內亂不斷,短期內再無力挑動戰爭,便放下心來。

  這期間,卻發生了另一件事,史繡兒家鄉青州那兒,因怕官府強配婚事,兩百位年滿十五週歲的姑娘,結伴跑到大明湖畔,言道官府若要強配了她們,她們便結伴跳下湖。此事鬧得轟轟烈烈。有了第一宗,緊接著便有第二宗,這一次是某地三百位姑娘結伴要跳湖,官府為了安撫她們,便言明上報朝廷,若朝廷恩准,便不再強配婚事。

  惠宗皇帝聽得此事,忙召了戶部大臣商議,最後商定,廢除原先的旨令,不再強配婚事,願意什麼時候嫁,嫁什麼人,由姑娘和長輩自己作主,官府不再干涉。

  此令一下,京城裡一片喜氣,許多差不多滿了十五週歲的姑娘喜上眉頭,相約著慶祝。孟婉琴正幫顧美雪到處物色對象,聽得旨令,也鬆了口氣,差點喜極而泣,拉了顧美雪道:「娘還提心,最後不得不草草將你配人,現下好了,可以好好的挑了。」

  顧美雪卻是湧出了淚,哽咽道:「我還想著,再找不到合適的人家,便要狠下心,當二表哥的妾侍了,好過隨便配人。」

  姚蜜等人雖已不怕被強配,聽得這條旨令,也高興得舉杯相祝。

  一些有想法的小姐想著官府不再強配婚事,便不打算嫁人,只把手底積蓄下來準備當嫁妝的銀子拿出來和人湊份子辦繡莊,招了許多姑娘當繡工,風風火火辦事,半點不輸男子。

  顧氏族中人,卻有一位繡工出眾的小姐,早前被草草配人,這會聽得旨令,硬是悔了婚,不肯再嫁。卻來尋姚蜜,說道希望姚蜜領頭,也辦一個繡莊,專為富貴人家繡些高質量的繡品,又暗示,可以進宮求張皇后,專為宮妃繡些精緻物件。

  姚蜜一聽,也動了心。因和史繡兒范晴商議,三人一合計,覺得此事可行。一時便進宮求了張皇后。

  張皇后一聽她們要辦繡莊,自然極表贊成,也說道要入股。有了張皇后撐腰,什麼繡莊辦不起來?姚蜜等人不由大喜。

  顧氏族妹聽得好消息,也喜上眉頭,笑道:「三位夫人只管入股,等著拿紅利就成。其它的事兒交與我辦。一應雜事,我自會讓父兄辦的妥當。」她不過小官兒之女,若要辦繡莊,只怕辦不長。有了姚蜜等人並她背後的張皇后謝奪石當靠山,誰敢來動她?

  姚蜜暗地裡已是訪查過這位顧氏族妹,知曉她不比顧美雪嬌縱,卻是一位妥當人。因和她細議了入股條約,兩下裡請了范老夫人並兩位舅母當了中人,正式簽下合作條約。

  謝騰聽得消息,喃喃道:「好了,會寫個書已是覺是自己了不得,不肯嫁人,現下再辦起繡莊來,尾巴還不得翹上天?」

  謝勝聽得消息,進了謝騰書房,嚷道:「大哥,不能任由她們鬧騰下去,趕早娶進門是正經。」

  「她們不肯嫁,能怎麼辦?」謝騰搖頭歎息,又一次覺得頭痛,捶案台道:「究竟要如何,小蜜才肯改變主意?」

  謝腩也跑了進來,抹汗道:「反天了,三位小女子,居然又要辦繡莊。」

  因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想法,謝家兄弟越法勤往姚府跑,不單夜裡宿在姚府,白天沒事時也待在姚府。一干人開始有些愕然,沒幾天也習慣了。

  謝奪石早晚冷清著,不由仰天歎道:「孫媳婦沒娶著,卻白白折了三位孫兒,這是為何?」

  他是行動派,很快讓管家收拾了衣物,也打算搬到姚府去住。只先使人去跟顧夫人通氣,說道喜歡姚府園子的花草,想在姚府住一段時間,到時辦壽辰,也在姚府辦。

  顧夫人一聽,便知道謝奪石這是要幫著孫兒撮合姚蜜等人了,忙忙就打掃起廂房,又問謝奪石的喜好,領著人佈置他房裡。

  姚府有顧夫人等人操持家務,衣食住行皆有條理,早晚又有人噓寒問暖,謝奪石一住下,卻真有些不捨得走了。

  待謝奪石住進姚府,姚府卻越法熱鬧起來,每天人來人往的。又有端郡王並羅瀚打著來拜候謝奪石的名義,常出入姚府。

  再有顧東瑜和顧東瑾兄弟,也常往姚府跑。他們卻是幫著顧氏族妹打理繡莊,跑來跟姚蜜商議繡莊開辦諸事的。

  謝騰瞧著端郡王羅瀚顧東瑜等人來得太勤快了些,心下不快,又說不出口。只暗中盯得更緊,就怕姚蜜突發奇想,又生出什麼事來。

  眼見姚府熱鬧,謝奪石候個機會,叫了謝騰三兄弟進房,指著他們道:「叫祖父怎麼說你們呢?這都多長時間了,怎麼就沒搞定自家媳婦?小心她們被別人拐了去啊!」

  謝騰三兄弟終於不得不承認,於情事這方面,他們不在行。

  謝奪石笑道:「有我在,包保你們很快抱得美人歸。」

  「請祖父賜教!」謝騰這回實心實意討教。

  至晚,姚蜜等人在書房中寫書時,謝家三兄弟又出現了,只慇勤打扇添香端茶侍候她們,盡顯溫柔體貼。

  謝騰更是悄悄俯到姚蜜耳邊問道:「我這樣的,夠體貼,夠溫柔,夠俊俏沒有?」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09:35 AM

070 挑逗

  耳邊細語,含情挑逗,熱熱的呼吸輕輕拂在耳輪邊,拂向鬢角,漫上腮邊。姚蜜俏臉瞬間作了桃花色,心下嘀咕,這廝現下不再自大,改走柔情路線了?不過說真的,他這個樣子,還真適合當面首啊!

  見姚蜜俏臉生霞,卻只抿著嘴寫書,並不回應他,謝騰又取過扇子,輕輕給她扇起來,一邊又俯耳道:「堂堂將軍給你端茶倒水,捏肩執扇,感覺如何?」

  姚蜜終於抬頭看他一眼,眼波流轉,嘴色含春,嘉獎道:「服侍的不錯。」

  燭光裡,美人嬌笑,聲音婉轉,含情帶俏,謝騰心口一熱,便有些控制不住,待要再挑逗兩句,畢竟書房裡不止他們兩人在,便忍住了。

  看看時候不早了,謝騰又小意慇勤道:「也別寫太晚,小心熬壞了眼睛。」

  謝勝和謝腩對史繡兒范晴也極是慇勤,各表關心,端茶倒水忙個不停。

  畢竟是孩子他爹麼,侍候的這麼慇勤,太冷淡他便不近人情了。姚蜜心情舒爽,寫完一冊書,拿紙鎮壓住,整理了書案,站起來道:「將軍送我回房罷!」

  「得令!」謝騰朝謝勝和謝腩眨眨眼,微帶得意的笑了,轉身開了書房門,提了燈籠照著,護送姚蜜回房。

  這麼知情識趣,倒難得。姚蜜見謝騰雙眼灼灼,難免有些動搖,只尋思,若是能好好說話,還是得和他溝通一番,讓他知道自己為何不嫁。

  另一頭,謝勝和謝腩也各送了史繡兒和范晴回房,一路上規規矩矩,正兒八經,倒讓史繡兒和范晴詫異了一番。

  到得第二天早上,姚蜜和史繡兒范晴一碰面,各自說起謝家兄弟昨晚的表現,都有些詫異。

  姚蜜道:「將軍送我到房門外,含笑幫我推開門,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急於進去,我自然也不會招呼他進去。他看著我進去了,便站在門邊告辭了。看著極有禮。我關了門好半晌,還覺得怪怪的。」

  史繡兒拍拍胸口道:「二將軍也是把我送到房門外,就彬彬有禮的告辭了。我也覺得不尋常,躺到床上時,居然半個時辰還沒睡著,忍不住琢磨他這是要鬧哪樣?」

  范晴見謝腩不急色了,慇勤小意,卻又和她保持距離,心中便有些和往日不同的滋味上來,又似是空空落落的,甚是難受,這會聽得姚蜜和史繡兒這般說,也把昨晚的事說了,道:「三將軍一路送我回去,只含笑應答幾句,並不多話。待到了房門口,我想著他如果要進去,便要拒絕,不想他根本沒進去的意思,轉個頭就走了。」

  她們三人猜測了一會兒,猜測不出謝騰等人為何突然變得正經起來,只一時,便丟在腦後,又去奮笑疾書。

  自此後,謝家兄弟晚晚到書房侍候,只談心說笑,端茶倒水,卻不動手動腳,極是守禮。

  他們越是如此,姚蜜等人越是疑惑,只是人家守禮,她們又不能問你為何不來撲倒我這些話,一時雖嘀咕,卻也安然受之。

  因近著謝奪石生辰之日,謝奪石又放言今年要在姚府過生辰,不回將軍府過,姚蜜等人少不得早早準備起來,派帖子定酒席等,忙得不亦樂乎。

  到了謝奪石生辰這一天,賓客如雲,這一次不單和謝奪石謝騰等人沾親帶故的來賀,曾和姚蜜史繡兒范晴略有交往的夫人們,也各各來賀,更有顧府張府等人來湊熱鬧,看著比去年生辰宴還要熱鬧幾分。

  待得端郡王和德興郡主來了,羅老爺和羅瀚等人也到了,再有孟婉琴帶了顧美雪等人過來,姚蜜不由笑道:「去年曾到場的全到了,沒到場的也來了。好在這回準備充足,倒不怕招待不周。」

  謝奪石和謝騰等人住進姚府,謝奪石更在姚府擺宴慶祝生辰,行動裡便告訴了眾人,不管謝騰和姚蜜有否拜堂成親,反正他們已是得到承認的夫妻,外人不得插足。

  羅老爺獻上壽禮後,便笑呵呵道:「老將軍好福氣啊,三個孫兒三個孫媳都是能幹的。且祝老將軍明年抱上曾孫。」

  「哈哈!」謝奪石一聽羅老爺祝他明年能抱上曾孫,自然眉開眼笑,笑完拉了羅老爺到一邊,問道:「羅二的婚事還沒著落?」

  「他不肯娶親我也沒法子。」說起這個,羅老爺不由黯然,謝雲之事都過了這麼久,自家兒子還放不下,這也叫沒辦法的事。

  謝奪石想及羅瀚之前對女兒謝雲癡心,致現下這般景況,也有想不忍心,提醒道:「你倒是多留意一下,看看他和那位姑娘合得來,多說幾句話,便想法子撮合才是。」

  說起這個,羅老爺眼睛一亮,壓低聲音道:「他最近倒是常上宣王爺,和端郡王走得近。也和德興郡主說說話,倒是很熟悉的樣兒。」

  「這是良配啊!」謝奪石笑道:「今晚他們皆在,你候著機會,好好觀察,若有可能,就把他們弄到一處。」

  「這能成?傷風敗俗吧?」羅老爺瞪著謝奪石,小聲道:「你為老不尊,小心教壞子孫。」

  「咦,我這是幫你出主意,讓你家兒子早點娶到媳婦,你居然不領情?」謝奪石哼哼道:「待我抱上曾孫,你不要羨慕。」

  正經方法沒能讓兒子改主意,願意娶親,沒準還真得用用邪法。只是萬一人家德興郡主不願意呢?羅老爺其實動搖了,只是怕德興郡主沒那個意思,想得一想,終於跟謝奪石說了。沒法子,誰叫這老頭法兒多。

  謝奪石點點頭道:「你變了法子拭探他們,若是他們互相有意,便動手。若是無意,自然得止住。」

  另一頭,孟婉琴卻在教導顧美雪道:「現下濟濟一堂,皆是才俊,你倒是想法和人套個近乎,異日人家也就來提親了。」

  顧美雪哪兒瞧得上普通人家的子弟?只把眼光放在端郡王和羅瀚身上,再三再四捨不得他們兩人,因咬咬牙,反正現下不怕被官府強配婚事,總還有時間慢慢挑,為什麼要隨便挑一個呢?要挑,自然是挑好的。姚蜜她們不是獻了身,接著就當上將軍夫人麼?自己哪點不如姚蜜了?就她都能撈個將軍夫人當當,自己就不能撈個王妃當當或是羅夫人當當?

  姚蜜身邊,卻是圍了好些女眷,皆羨慕的道:「將軍日日回府,哪兒也不去?也不要丫頭在身邊侍候,更不納妾。將軍夫人好福氣哪!」

  又有女眷悄悄問道:「夫人,你究竟使了什麼手段,這才拴住了將軍的心?可得教導一二,不許藏私。」

  咦咦,上回一幫貴女阻止著,不許我當將軍夫人,現下一幫貴夫人卻來討教,問我是如何拴住將軍的心。這一前一後,反差何其大?姚蜜正要答話,聽得蘇府李府的夫人來送賀禮,便脫身而出,親去招待。再怎麼說,蘇玉清和李鳳於國有功,現下又和將軍府的副將陳偉陳明定了親,於情於理,她都得好好的接待蘇府和李府的女眷。這也是間接給陳偉和陳明面子。

  不一時,人到齊了,宴席正式開始。席間自有人問謝騰道:「將軍既然和夫人恩愛,不能稍離片刻,為何不迎了夫人進將軍府,正式拜堂成親?」

  上一回貴女鬧事,姚蜜等人婉拒婚事,眾人自然知曉。至姚蜜等人搬進姚府,謝騰又使媒婆來提親被婉拒之事,卻鮮少有人知道。眾人卻是見謝騰住進姚府,度著他和姚蜜自然是恩恩愛愛,便有此一問。

  謝騰聽得此話,便道:「小蜜不願意嫁給我,我也無可奈何。這廂卻要請大家幫個忙,玉成好事。」

  「怎麼幫忙?」眾人不由大奇,將軍這樣的好條件,姚蜜居然不想嫁?這不是開玩笑吧?一時都道:「將軍有甚吩咐,我們定然盡力辦到。」

  謝騰便笑著說了幾句話,眾人自然應下不提。

  姚蜜和史繡兒正招呼女眷,感覺到不遠處有目光灼灼,回頭一瞧,卻是謝騰和謝勝和眾人說話,一邊又看著這邊,不由嘀咕道:「怎麼感覺他們不懷好意呢?」

  候個空隙,姚蜜和史繡兒道:「我總覺得謝家兄弟這幾日表現有異,今日更是透著古怪,小心他們算計我們。」

  史繡兒想了一想道:「只怕是要當眾求親,藉著賓客之面,逼我們答應罷?」

  姚蜜一聽,笑道:「哪你嫁還是不嫁?」要是這次當著賓客之面再拒絕,那謝家兄弟就徹底沒台階下了,這婚事,可能就真的從此作罷了。

  史繡兒反問道:「你呢?」

  一時范晴也過來問道:「說什麼呢?」

  姚蜜把她一拉,俯耳說了。

  范晴心一跳,慢慢道:「兩位姐姐答應,我就答應。兩位姐姐不答應,我就不答應。」

  「咱們再商量商量!」姚蜜想了一想,終是覺得這次當著賓客的面,不能太草率從事,須得想好了才能決定。

  大熱天的,眾人也不是圖個吃而來的,很快便宴畢,另捧起茶,尋圈子湊堆說話。

  卻有幾位小姐聽聞姚府園子種有名貴花草,只嬌笑著讓姚蜜領她們去瞧瞧,姚蜜笑著應了。

  德興郡主也過來道:「我怕熱,正要往園子散散,便同你們一起過去。」

  羅老爺在不遠處見德興郡主隨姚蜜等人進園子,不由眼皮一跳,尋思要如何試探德興郡主的心事,正無計可施,突然瞧見小刀在旁邊侍候謝奪石,不由眼睛一亮,哼哼,這小子不是因為摟了美人下池,這才抱得美人歸的?得,有法子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09:37 AM

071 怨氣

  「老將軍,能不能借府裡幾位副將用用?」羅老爺諂媚的湊過去,唉,為了兒子的婚事,臉面問題先擱一邊罷!

  「想幹什麼?」謝奪石只一看羅老爺,就明白了過來,笑道:「你想讓人扮刺客,再讓你家兒子摟了德興郡主跳下荷花池?我說,這可不成。」

  「別人能成,輪到我家兒子,怎麼不成?」羅老爺也知道此舉有些荒唐,但一想連小刀等人的婚事都有著落了,羅瀚還單身著,卻是焦心。

  謝奪石悄悄道:「這真的刺客和假的刺客,能比嗎?而且,你不要忘了,你想幫你家兒子拿下的,是一位郡主,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鬧得不好,就和宣王府結上仇了。」

  羅老爺一想也是,不由沮喪,歎氣道:「哪該怎麼辦?」

  「我有一個好法子,要不要聽?」謝奪石老頑童心態,招羅老爺靠近,俯耳道:「女孩子呢,最怕蟲子老鼠的。這會大白天的,捉個老鼠招人眼,捉幾隻蟲子卻容易。……」

  羅老爺一聽,眼睛一亮。先引德興郡主和自家兒子單獨相處,再使人悄悄甩了蟲子到德興郡主脖子裡,姑娘家一驚慌,自然要捉蟲。自家兒子要是心底裡有情,自然會幫著捉蟲,而不是避嫌走人。人家姑娘要是有心,也不會忍著蟲子在身上蠕動的噁心感,只會讓自家兒子幫著捉。這一來二去的,就……。

  「好計,老將軍不愧看的兵書多,肚子內有料。」羅老爺連誇帶讚的,又道:「若是事成,我家那副涼玉棋子,就是老將軍的了。」

  「稀罕麼?」謝奪石偏答道:「我很快就要抱上曾孫了,只怕不得閒下棋子。」

  「不得閒下棋,那留著以後給曾孫玩也行啊!」羅老爺對姚府不熟悉,還要仗著謝奪石安排,才能引德興郡主和羅瀚單獨處一處,這會陪笑道:「不單棋子,還有那串老靈骨佛珠,也是老將軍的了。」

  「那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來好了。」謝奪石這才笑了。

  正說著,外間有人通報道:「蘇府兩位小姐和李府小姐到。」

  卻是靈芝和蘇玉清並李鳳來了。因靈芝和蘇玉清結了姐妹,蘇府要接蘇玉清回府待嫁,便也順道接了靈芝一道過去,又說道靈芝既然沒有姓氏,就隨了蘇姓,以後當蘇府是娘家。靈芝自然感激不盡。

  謝奪石本要讓孟婉琴接靈芝回顧府待嫁的,見靈芝更願意到蘇府去,自然不攔阻。

  一時靈芝等人進來,給謝奪石賀壽,祝道:「給老將軍賀壽,祝老將軍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謝奪石笑道:「好了好了,起來罷!只你們來遲了,卻沒趕上宴席,還是讓人給你們另上一個席面罷!」

  靈芝和蘇玉清並李鳳給謝奪石叩了頭,站起來道:「我們又不是圖著一個席面過來的。我們只是親手繡了賀禮,要親手呈給老將軍,這才來的。」

  「好,你們有心了。」謝奪石先頭還怕這三個丫頭會攪亂謝騰姚蜜等人的好事,現下這三個丫頭婚事有了著落,卻是欣慰。

  顧夫人見得靈芝等人這麼遲還趕來,有些嘀咕,卻又忙著讓人收拾了一個席面,請她們用飯。再如何,陳偉和陳明並小刀是將軍府得力幹將,姚蜜以後免不了要和靈芝等人接觸,還是得籠絡著才是。

  小刀自靈芝進來後,便有些心神不屬,偷看了好幾眼。自他們定下親,蘇府便把靈芝也接到府裡住,跟著蘇玉清一道辦嫁妝,不得見一面。現下好容易見了,卻是心癢,只尋思如何找個機會和靈芝說上話。

  眼見小刀偷覷靈芝,羅老爺戲言道:「小刀,你再瞪下去,睛珠兒就要掉在地下啦!」說著又哈哈笑道:「是你的,就是你的,飛不掉。」

  孟婉琴見靈芝等人來了,卻有些詫異,按理來說,這三個丫頭正待嫁,且之前在姚蜜手底吃了虧,是不會來賀壽的,這會卻來了,心胸真這樣寬?

  卻說眾人在園子裡走了一會兒,還是出了一點兒薄汗,有些不耐熱的,已是嚷嚷著要歇一會兒。

  姚蜜忙領了人上涼亭,又讓丫頭擷了鮮花給眾人別在鬢邊,笑著讓坐。早有管家娘子領著人送茶果過來,只一會,就在涼亭內擺放停當,先給幾位夫人小姐斟上茶,又持了扇子給她們扇風,侍候的妥貼。

  有兩位夫人卻是認出,這位管家娘子原是宣王府的人,不由訝異,笑道:「我要沒有看錯,這媽媽是宣王府的罷?」

  姚蜜笑道:「正是。宣王妃卻是割愛,讓張媽媽過來侍候我。」

  端郡王本要湊熱鬧認下姚蜜為義妹,卻被姚蜜婉拒了。宣王妃聽聞,便對端郡王道:「論起來,我和謝騰的母親是堂姐妹,謝騰的母親去了,將軍府沒個得力女眷,連求親諸事也胡來,不像個樣子。那姚蜜既然和謝騰有夫妻之實,自是你表嫂了,還認什麼義妹?倒是送個得力的管家娘子與她用,將來進將軍府,也能助她一臂之力,好生管理將軍府,也算是我一片心。」

  端郡王聽得宣王妃這樣說,自然令人送了管家娘子過姚府,又把宣王妃的話復敘了。

  姚蜜正愁身邊沒有得力的管家娘子,聽得如此,自然收下,又親去跟宣王妃道謝。

  宣王妃體弱,平素極少出府,見得姚蜜來了,卻是盛情相待,免不了有一番話教導。姚蜜自然受教。

  眾人聽得宣王妃把身邊得力的張媽媽讓給姚蜜,一時又各有不同滋味。像這樣子,就算姚蜜不正式嫁進將軍府,又有誰敢不認同她將軍夫人的身份呢?

  顧美雪見姚蜜身邊圍滿了人,心下不是滋味,悄悄下了涼亭,自行往另一邊去賞花,一時見四周無人,忽然起了玩心,掐了一小段柳枝,往地下去捅螞蟻。正捅著,卻聽花叢後有聲音傳來道:「瞧她得意的,看她待會還能不能笑得出?」

  「若不是她,我何至於要下嫁陳偉?總要讓她也丟臉一面。」

  「她上回讓婆子戲弄我們,害得我嘴巴豁了口子,這會嘴巴雖好了,這筆仇我可沒忘記。」

  顧美雪一聽,卻是靈芝並蘇玉清和李鳳的聲音,不由愕然,這三人不是在家待嫁嗎?怎麼跑來了?

  只聽靈芝道:「若不是她在帖子寫明可以帶女眷,將軍怎會帶咱們過來?咱們若不過來,又怎會遇到刺客,又怎麼會落到荷花池裡,讓人佔了便宜,不得不下嫁?」

  「若不是她讓婆子下了瀉藥害咱們拉肚子,又害咱們受了傷,咱們又怎會驚慌之下跑出來找將軍,致使落水?」蘇玉清磨著牙道:「她現下可是風光著,可是咱們呢?就這樣灰撲撲的等著嫁人。」

  李鳳的聲音狠狠道:「憑什麼啊?那范晴哪一點比我強?不就因為獻過身,這才得了便宜麼?」

  靈芝更是難掩恨意,啐一口道:「你們還好些,配的人是有名有姓的。可我呢?我自己是一個沒姓氏的奴婢不說,還要嫁一個沒姓氏的小廝。雖說老將軍賜了小刀謝姓,但到底,他還是將軍府一個奴才。縱是脫了奴才身,這奴才相,是一下子能脫去的嗎?」

  「現下宮裡不是下了旨,以後不再強配婚事麼?咱們若不是落了水,還有機會慢慢選,何至於如此狼狽?」

  「一報還一報,總要讓她們試試滋味。」

  顧美雪越聽越心驚,這三人如此恨姚蜜等人,這會藉著賀壽的機會進姚府,藏匿在園子裡,還不知道要攪出什麼事呢?

  待靈芝等人說完話,從花叢後走了,顧美雪這才揉著腿慢慢站起來,嘴角起了笑意,鬧一鬧也好。

  謝奪石這回辦壽辰,姚府人手不夠,卻是把將軍府的婆子丫頭都調過來使喚。靈芝本是將軍府的丫頭這個不說,就是蘇玉清和李鳳,也在將軍府當了半年丫頭,和一眾婆子丫頭混得極熟。她們逛完園子,又回前頭來,進廚下幫忙時,也沒人覺得奇怪,只笑道:「喲,你們現下是嬌客,怎敢讓你們幫忙?」

  靈芝幫一個婆子泡了茶,搶著端出去道:「嬤嬤就別笑話我們了。」說著話,已是走遠了。

  孟婉琴聽得顧美雪的話,大吃一驚,只一會道:「她們不過要讓姚蜜丟一下臉,就是被識破了,老將軍也不會把她們如何。且她們於國有功,這會又待嫁,要嫁的,又是將軍府的副將,咱們且看看再論。」說著又囑顧美雪道:「她們既然說了一報還一報,只怕也要下巴豆在茶裡,讓姚蜜她們喝上一杯的。你小心些,別喝經過她們手裡的茶水。」

  顧美雪想不通,道:「她們就不怕得罪了姚蜜,以後不好過?」

  孟婉琴搖頭道:「她們三人先是落在大金國人手中,折騰了那些時候才逃回來。今番又被婆子戲弄,還差點讓刺客殺了,再至被草草配人,也是命道不好。現下心中生怨,不出了這口怨氣只怕沒法安生。哪兒還顧得想以後?」

  靈芝端了茶往園子裡走,眼見一個熟悉的丫頭經過,便拉住道:「這是新沏的茶,你幫著送給幾位夫人喝罷!」

  那丫頭笑道:「適才已是送了茶過去了,這會又送?」

  靈芝淡淡笑道:「這是解暑茶。廚房特意給三位夫人準備的。」

  這會天熱,確是要喝喝解暑茶的。丫頭笑著接過茶盤,端著走了。

  「不管是你們喝,還是你們讓其它夫人喝,總之,有好戲瞧了!」靈芝喃喃自語一句,回身往前頭去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09:38 AM

072 幽會

  顧美雪悄悄跟在靈芝身後,眼著她把茶遞給小丫頭,回身往前邊去了,想得一想,便跟在小丫頭身後,往涼亭去湊熱鬧,想瞧瞧姚蜜會否喝下這茶,喝下了又是何光景。

  小丫頭紅葉端著茶去尋姚蜜等人,正好姚蜜陪著幾位夫人在涼亭外品評一株花,便把茶擱在石桌上,待姚蜜回首,這才稟道:「夫人,這是廚房給三位夫人特意準備的解暑茶。」

  姚蜜用手擋在額角上看了看不遠處正說話的德興郡主等人,笑道:「既是解暑茶,且先給郡主和張夫人端過去。她們對那邊的幾株花感興趣,可是看了半天了。可別中了暑。」

  紅葉應了,端了茶朝德興郡主走去。卻見另一邊轉出一個丫頭,不知道同德興郡主說了什麼,德興郡主一聽,便隨丫頭走了。一時也不停腳步,只向張夫人走去,笑道:「夫人,這是解暑茶,請夫人喝了,以防中暑,」

  張夫人卻是灌了許多茶,這會正內急,顧不得喝紅葉端過來的茶,笑道:「且擱著罷!待我淨淨手,回這邊再喝。」

  紅葉聽了,只得又把茶端回涼亭內,擱在石桌上。正好另一邊有位鄭夫人招手,說道落了扇子在涼亭內,讓她幫著拿過去,紅葉便尋了扇子,忙忙出了涼亭,去尋那位鄭夫人,笑著遞上扇子。

  姚蜜看看花兒,回頭時,卻見茶杯下壓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幾個大字,一時拿紙條在手,默念:「小蜜,書房見!」她瞧筆跡,卻是謝騰的字,不由一笑,自語道:「天天見,還沒見夠,這會還要書房見?」

  她嘴裡雖這樣說,因著謝騰這幾日慇勤,卻不想拒絕他,便收了紙條在袖子內,執了扇子,慢吞吞往書房而去。

  一時史繡兒和范晴說笑著走來,見顧美雪在涼亭外賞花,便打了招呼。

  顧美雪見丫頭端著三杯茶走來走去,偏生沒人喝,現下見史繡兒和范晴走來,明顯渴了,只怕會跑去喝茶,便怕因自己在這兒,這兩人要喝茶,會招呼自己也喝一杯,一時笑著應答幾句,言道看著另一邊的花不常見,卻要過去瞧瞧,失陪了等語,自行往另一邊去了。

  史繡兒因聽丫頭說道蘇玉清等人來了,不由奇怪,咦,上回在姚府吃了虧,又落了水,差點沒命,現下不好好待嫁,又跑來姚府,難道真是為了給老將軍賀壽這麼簡單?

  范晴對李鳳印象一直不好,不大相信李鳳就這樣甘心等著嫁陳明,眼見得無人,便道:「這雖是咱們地盤,但今兒人多眼雜,只怕她們別有用心,不得不妨。」

  「小晴,你最近卻是精明了許多。」史繡兒打趣范晴,笑道:「莫不是想著不嫁人了,凡事須得自己處理,不得不成熟起來?」

  范晴打了史繡兒一下,嬌嗔道:「我是怕……」是怕肚子裡有了娃兒,不得不凡事慎重些。

  史繡兒見了范晴的神情,也明白了過來,她們的小日子就在這幾天,若是過得幾天還不來的話,豈不是……。不管如何,凡事小心些卻是沒錯。

  紅葉把扇子遞給鄭夫人後,回轉身見史繡兒和范晴坐在涼亭內說話,便又笑著道:「夫人,石桌上擱的,是廚房特意準備下的解暑茶,兩位夫人要是渴了,正好喝瞭解暑。」

  若是肚子裡有娃兒,卻是不能喝什麼解暑茶的。史繡兒一笑道:「先頭不是端了茶過來麼?且把那茶斟兩杯給我們喝。這解暑茶留給別人喝罷!對了,轉頭要是看見姚夫人,也讓她不要喝這解暑茶。」說著見紅葉有些不明所以,便解釋道:「我們這幾天晚上熬夜,卻是喝了提神的藥茶,那藥茶和解暑茶有些衝突,不能一道喝。」

  紅葉明白了過來,笑著去斟兩杯清茶與她們喝,又說道適才誰家夫人說了什麼,誰家夫人又說了什麼。

  見這丫頭伶俐,史繡兒動了心思,笑道:「紅葉,這處不用你侍候了,另有任務交給你,要是辦好了,便有賞。」

  「夫人請吩咐。」紅葉大喜,能得二夫人賞識,看以後那些大丫頭還敢欺負她不?

  史繡兒見她一臉喜色,不由也笑了,招手讓她俯過耳來,笑道:「你只往前頭去,不要驚動人,只留意今兒來府中給老將軍賀壽的蘇玉清和李鳳,看看她們有什麼動靜?不拘她們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你都悄悄記著,轉頭一一說與我聽。」

  靈芝本是將軍府的丫頭,又沒有娘家,自然不敢像蘇玉清和李鳳那般囂張,料著不敢亂來。倒是不用留意了。

  「是。」紅葉年紀還小,本有些頑皮,聽得讓她去窺探蘇玉清和李鳳的動靜,卻是興奮,笑道:「一定不負夫人所托。」

  「這丫頭,說的好像要上戰場一樣。」史繡兒不由彈彈她額角,笑道:「好了,去罷!」

  紅葉卻是記著靈芝讓她端了茶過來,偏生這茶沒人喝,便順手端起茶盤,笑道:「正好藉著把茶盤端回廚下,繞個圈兒去窺探她們。若是空著手兒走,被人瞧見,又要使喚我。」

  范晴不由也伸手捏捏紅葉的臉頰,笑道:「你倒是精乖!慢慢走,不要跌了。」

  見紅葉蹦蹦跳跳走遠了,范晴便拉了史繡兒去坐在石凳上低聲說話,半天不見姚蜜,卻抬頭四顧,笑道:「姚姐姐今兒忙得腳不沾地,待會還得提醒她,讓她多些歇息。」不知道有沒有娃兒啊,若有了,這會大熱天跑來跑去,可是不妥。

  卻說德興郡主聽丫頭說道羅潤急著找她,便隨丫頭繞過園子角,來到一處僻靜處,抬頭瞧了瞧,這處樹木茂盛,甚是陰涼,只笑道:「這兒倒涼爽,正是說話的好去處。」說著不見羅潤,少不得問道:「人呢?」

  丫頭飛快道:「郡主稍待,我往那邊瞧瞧,看看是不是找錯了地方。」

  德興郡主也不怕那丫頭使什麼花招,扶著涼亭角,抬頭看景色。卻聽另一邊有個聲音道:「郡主,是你約我嗎?」

  德興郡主一轉頭,見是羅瀚,不由往丫頭走去的方向瞧了瞧,早不見了丫頭的蹤影,心下忽有所覺,搖頭道:「不是我約你的。適才有位丫頭說道你妹妹羅潤有事兒約我,我便來了。」

  羅瀚也是聰明人,只一想,也明白了所以,便淡笑道:「這倒有趣了。適才小丫頭說郡主有話要跟我說,約來此處相見。我以為郡主有急事,這便匆匆來了。」

  德興郡主去年因姚蜜遞了紙條,說道愛慕謝奪石,要和她合作起,便斷斷續續和羅瀚有接觸,心下也有些憐他對謝雲的癡情,對他倒沒有什麼介心,一時笑道:「他們卻是想左了。我相貌又不像雲姑姑,你怎會留意?」

  說起相貌,羅瀚這才細看德興郡主一眼,見她桃腮嬌顏,甚是美艷,一時脫口道:「郡主自是美貌,和阿雲各有千秋。」

  德興郡主臉一熱,正要岔開話題,突覺脖子處一癢,只一瞬間,便覺得有東西滑入衣領內,微微蠕動著,這一嚇非同小可,只扯著衣領團團轉,偏又不敢伸手進去摸索,只紅漲著臉,尖叫道:「有蟲子!」

  羅瀚怔了怔,馬上道:「這處樹木茂盛,卻怕是毛毛蟲。那蟲爬過,肌膚卻會紅腫起來。郡主快脫了衣裳,把那蟲兒抖掉。」

  脫,脫了衣裳?德興郡主一邊尖叫一邊跳腳,只衝進涼亭內,吼羅瀚道:「你幫我把風,不要讓人看到。」說著不顧一切,解了腰帶,扯衣裳拚命抖動,想把那蟲子抖下來。

  卻說姚蜜往書房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卻碰見小刀匆匆匆忙忙從另一邊閃過,不由喊住了他,問道:「往哪兒去?」

  「回前頭向老將軍稟報戰果呢!」小刀見是姚蜜,不由咧嘴笑了,也不隱瞞,笑道:「老將軍讓一個丫頭分別約了德興郡主和羅二爺在僻靜處見面,又讓我丟蟲子到德興郡主身上,這會怕是……。」

  「祖父他……」姚蜜一怔,忍不住捂嘴笑了道:「真胡鬧!」

  「羅老爺許了老將軍一副涼玉棋子和一串千年老佛骨手珠,老將軍這才答應出手相幫的。」小刀為謝奪石開解,正兒八經道:「老將軍這是牽紅線,作好事,可不是胡鬧。」

  「好啦,知道你亂崇拜老將軍,一旦有人說老將軍不是,就維護上了。」姚蜜笑完,從袖底摸出那張紙條,遞給小刀道:「你看看是不是將軍的筆跡?適才在茶杯下瞧見的。一路走來,我又覺著將軍不像是那種會耐心寫紙條,苦苦等待的人。」

  小刀接過瞧了瞧,搖頭道:「確是很像將軍的筆跡,但將軍用慣了劍,筆尾總是像一把小劍,不像這字,筆尾圓潤,好看是好看了,沒氣勢。」

  不是謝騰寫的,哪是誰?經過靈芝事件,經過貴女事件,姚蜜總是覺得,就算她應承下婚事,只怕也不是那麼順利能成事的。就說今兒謝奪石生辰吧,就來了許多原先挑釁過她的貴女,那些人不止來賀壽那麼簡單,只怕還會藉機再添亂。現下這紙條不是謝騰寫的,那便是有人想生事了。

  「小刀,你先別回前頭,且拿了這紙條,悄悄到書房一趟,看看是誰在哪兒?若不是將軍,便是有人作梗想害我。」

  見小刀應了,姚蜜便往回走,尋思要找到謝騰,讓他到書房瞧個究竟。

  另一頭,端郡王也接到一張紙條,卻是謝騰約他在姚蜜的書房中見面。他也不以為意,抬步便往姚蜜的書房而去。到得書房外,見門虛掩著,便推開進去。

  書案上自有茶果,並一個小酒壺,幾個小杯,又有幾本消遣的書。他坐下自執了酒壺,倒了一杯酒喝了,翻開書看了起來。一時覺得身上燥熱,便把腰帶鬆了鬆,扯鬆了領口,拿過扇子胡亂扇了扇。誰知越扇越熱,一時扯開腰帶,把衣裳全撩開了,雖覺著不對,卻只想等謝騰來了,再問個究竟。

  同一時間,紅葉端了茶盤往回走,到得廚房外,正要進去,聽得腳步聲,回頭一瞧,卻是蘇玉清和李鳳,便站往一邊,打招呼問好。

  蘇玉清和李鳳又熱又渴,見紅葉端著茶,只伸手一探杯底,笑道:「正要尋一杯冷茶喝,這不是有了?」說著各端了一杯,一氣灌下去。

  蘇玉清喝完跟紅葉道:「你再倒了給別人送去罷!」說著伸手,把空杯子擱回茶盤。

  一時靈芝跑了來,見紅葉茶盤還剩下一杯茶,伸手便端起,灌了一口下去。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09:40 AM

073 表白

  雖已酉時初了,太陽還明晃晃掛著,悶熱異常。姚蜜有些心慌,匆匆趕到園子裡,一眼見史繡兒和范晴坐在涼亭內,這才吁一口氣,一時提步上台階,進涼亭內道:「今兒人多眼亂,只怕有人要陷害咱們,可得小心。」

  史繡兒笑道:「我們正說著這事呢!別的人還罷了,蘇玉清和李鳳她們上次在咱們這兒吃了大虧,丟了臉面,今兒又結伴而來,只怕不簡單。」

  姚蜜便把收到紙條的事跟她們說了,史繡兒和范晴一聽,有些愕然,這等下三濫的手段也使出來了?因道:「紙條既然是假的,到書房去的人,便定然不會是將軍,還不知道是哪個臭男人呢?究竟是誰要害你?若是查出來,定然不饒她。」

  姚蜜這會回過神來,笑道:「這是咱們的府裡,是咱們的地盤,沒的叫外人陷害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的道理?走,一起到書房瞧瞧去。」

  若真是有人陷害她,那麼這會在書房的,定然是另一個男人。待自己進書房後,那男人定然有所行動。再然後,謝騰出現,當場捉住自己和那個男人?姚蜜越推測越生氣,咬牙道:「我倒要看看,那些所謂的貴女,除了這些手段,還有別的手段沒有?」

  且說小刀拿紙條左看右看,卻研究不出什麼來,只腳步不停,一會功夫就到了書房外,先在窗口朝裡一張,見端郡王散著衣裳,搖著扇子,臉色赤紅,在裡面踱步,便一怔,一時也不進去,轉身就走。

  這個時候,謝騰也接到一張紙條,他腳步快,三兩下就繞過園子,往書房這裡而來,到得半路,卻碰見小刀。

  小刀先不行禮,只把手裡的紙條遞過去,開口道:「夫人接到紙條,心下疑惑,交給了我。我代夫人往書房裡一瞧,見端郡王在裡面呢!」

  謝騰看完紙條,臉色一沉道:「很好,算計到我和小蜜頭上來了。不知道死活的東西。」

  小刀提醒道:「還算計郡王爺。」

  謝騰點點頭,「敢算計我們的,除了太后那幾個侄女,還有誰?這一回,要叫她們知道厲害。」

  「將軍,您終於要為夫人出頭了嗎?」小刀笑嘻嘻道:「據丫頭討論,都說您上回不為夫人出頭,夫人這才拒婚的。」

  那一頭,靈芝悄悄拉了蘇玉清和李鳳問道:「怎麼樣了?」

  蘇玉清俯在靈芝耳邊道:「我只把咱們受的委屈跟文小姐說了,文小姐便大包大攬,說道事兒包在她身上,定叫姚蜜她們也落一回水。要叫她們知道,不是誰都能當將軍夫人的。」

  她們嘴裡的文小姐,正是當今太后的侄女。文太后連著死了兩個兒子,當時戰爭頻發,朝不保歹,不得不扶植了皇叔坐上皇帝之位。至現下和大金國訂了和平盟約,朝政漸漸清明,惠宗皇帝也漸漸勢大。她雖名為太后,其實只是惠宗皇帝的大嫂,免不了要扶植娘家人。因著種種因由,惠宗皇帝對文家人卻極是縱容。這文小姐在京城中,便是比公主郡主還要囂張的人物。先頭貴女欺負姚蜜等人,帶頭挑動的,文小姐是其中之一。

  聽得蘇玉清的話,靈芝這才鬆了口氣,說起來,她們雖想讓姚蜜等人出一回丑,畢竟沒人撐腰,一旦事敗,就怕會被未來夫婿責怪,將來進門不受待見。現下文小姐攬了事兒過去,到時她們只輕輕一推,便能撇個一乾二淨。

  李鳳也悄悄道:「聽得說,文小姐先頭也頻頻上將軍府,將軍卻不理她,一時懷恨在心。至姚蜜等人獻身,將軍出征,她幾次想難為姚蜜,卻被端郡王攔下了,因此連帶也恨上了端郡王。」

  她們說著話,便往園子裡去了。

  且說姚蜜等人到得書房中,推門進去,卻見裡面空無一人,一時面面相覷,莫不成只是有人開個玩笑,並不是要陷害人?正猜測,卻見一個丫頭尋來,驚慌萬狀道:「夫人,夫人,有人在園子裡落水了。」

  「誰落了水?」姚蜜一驚,上回入宅有人落水,這回辦壽辰又有人落水,真邪了。

  丫頭臉色蒼白著,道:「兩位蘇小姐並一位李小姐,好端端走著,突然臉色赤紅,身子亂抖,跑到荷花池邊,一把就跳了下去。她們才跳下去,文小姐轉眼間也跑了過來,『咚』也一聲跳進荷花池裡。這會驚動了許多人。」

  這當下,端郡王泡在浴桶中,對謝騰道:「下在酒裡的,是火龍散?」

  謝騰點點頭道:「這火龍散,顧名思義,便是燥熱之物。嗅之全身發熱,更不要說喝了下去。一旦喝了,神智便有些迷糊,見著水就跳,只有泡到水裡,散了全身的熱氣,神智才會清醒。」

  端郡王也感覺到身子漸漸不再燥熱了,哼哼道:「文小姐越來越囂張了,不教訓一下她是不行了。」

  謝騰皮笑肉不笑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則可。」

  「你下手了?」端郡王笑道:「敢對我們下手,很快她就會後悔莫及。」

  謝騰一笑,聽得腳步聲,揚聲問道:「如何了?」

  小刀在門外停住腳步,稟道:「照將軍的吩咐,已令人斟了一杯茶端給文小姐,文小姐一喝,果然控制不住,跑到荷花池裡,跳了下去。」他說著,頓了一下,嗓子稍低,這才繼續道:「在文小姐跳下池水之前,蘇玉清和李鳳,並靈芝,已先跳了下去。瞧著,也是中了火龍散之毒。」

  「看來這事跟靈芝還有關。」端郡王接嘴道:「小刀,她可是你未婚妻,你循私了沒有?」

  小刀避而不答,只應道:「我沒下池救她。皆是幾個會水的婆子下去撈了她們上來的。這麼一耽擱,她們可是喝了不少水。」

  謝奪石等人聽得有人在園子裡落水,也忙忙趕過去,眼見婆子把人撈了上來,便讓人把她們抬到廂房中,又讓人去請大夫來診治。一時蘇府和李府的女眷不依,哭訴道:「老將軍,我家姑娘一片赤心來給老將軍賀壽,好端端卻跌進池裡,只怕是有人暗算她們,求老將軍徹查,給她們一個公道。」

  文府的人更是不依,早派人去告訴了文夫人,又說道要上報太后,讓太后主持公道。話裡話外又說姚蜜等人之前受過文小姐排擠,這會特意報仇,讓她落水出醜,居心險惡等等。

  正吵嚷,謝騰和端郡王一起出現了。謝騰一拍手道:「事情如何,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你們無須吵嚷。」說著一拍手,「來人,把紅葉和小刀請出來。」

  待紅葉等人站到跟前,謝騰又道:「把蘇小姐和文小姐她們也請出來。」

  文府的人道:「將軍,她們剛落了水,……」

  「大熱天的,剛落水就撈上來,這會換了衣裳,灌了姜水,死不了的。」謝騰冷冷看文府的人一眼,見那婆子受不住他眼神威壓,低下頭去,這才吩咐人道:「請她們出來!」

  一時丫頭扶了文小姐等人出廳,攙著坐在椅子上。謝騰這才揮手,讓紅葉先說話。

  紅葉膽子極大,當著眾人的面便把她如何遇到靈芝,靈芝如何讓她端了茶給姚蜜等人喝,姚蜜等人如何不喝,她因要回廚房,便又把茶端了回去,結果那三杯茶又被靈芝等人喝了之事一一說了。又補充道:「蘇小姐她們喝了茶,便逛到了園子裡,接著就跳到池水中了。」

  眾人一聽明白了過來,蘇玉清等人想害姚蜜,結果反害了自己。

  紅葉說完,小刀站了出來,從懷裡掏出三張紙條,展示在眾人跟前道:「有人模仿將軍和夫人的筆跡,寫了三張紙條,先是約郡王爺到書房去,接著約了夫人。最後約的是將軍。幸好夫人機警,把紙條遞給我瞧了瞧,我說不是將軍的筆跡,夫人便沒去書房。將軍到書房中時,郡王爺已先到了,喝了一杯酒,那酒被下了火龍散,他神智便有些不清,見人就摟,說身上熱得不行。」

  小刀說著,冷冷掃視一下文府的人,接著道:「文小姐善於模仿別人的字跡。且今兒文小姐的丫頭曾摸進夫人的書房中。」餘下的不須多說,已是明明白白。

  靈芝等人臉色慘白,半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文小姐受了驚嚇,這會也說不出話來。

  謝騰待小刀說完,掃射了文小姐一眼,冷冷道:「文小姐模仿的筆跡再像,總還有一些自己的筆風在內,只要叫人鑒別一下便成了。」說著語氣肅殺,沉沉道:「文小姐,這一回若不是看在你父親和母親的面上,絕不止讓你自己喝一杯下了火龍散的酒這麼簡單。再有下次,絕不容情。」話音一落,已是舉起椅子砸在文小姐跟前,那椅子瞬間碎成一塊一塊,有幾片碎片還飛到文小姐身上,嚇得她閉上了眼睛。

  眼見文小姐等人臉色慘白,廳裡的貴女也垂著頭,姚蜜只感吐氣揚眉,捏史繡兒的手道:「我家將軍好威風!」

  謝騰說完,轉頭看向姚蜜,臉色轉柔和,當著大家的面道:「自打我出征,小蜜籌集軍資,在將軍府操持半年家事,無怨無悔。直至我回來,她未分享半分榮耀不說,還被貴女欺壓。至現下,文小姐等人還不放過她,怪不得她一直不敢答應我的婚事。」

  史繡兒聽到這兒,俯在姚蜜耳邊道:「你家將軍終於明白了。」

  「我也明白了!」謝勝走向史繡兒,扯扯她袖角,見她白眼,卻不肯放開,輕聲道:「沒人欺負你吧?要有的話,我也砸她椅子。」

  謝腩也走了過來,直接牽起范晴的手,問道:「你受委屈了麼?」

  「委屈死了!」范晴心中甜蜜,嘴裡卻埋怨,「你都不幫我出頭。」

  姚蜜卻呆呆站著,心中百味雜陳,原來謝騰明白她的處境!

  謝騰說著,轉頭走向姚蜜,拉起她的手,當眾道:「小蜜,嫁給我吧!我會好好待你,不讓別人欺負你。再有欺負你的,全讓她們喝火龍散。」

  一眾男賓客突然起哄道:「姚夫人,嫁給將軍吧!我會幫你好好看著他,不讓他拈三惹四。」

  「姚夫人,答應吧!再有姑娘想近將軍身邊,我會告訴她,讓她等著喝火龍散。」

  「姚夫人,嫁吧!不嫁不行啊!將軍說了,他一天娶不到你,我們也一天不用娶親了!為了我們,你得答應!」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09:42 AM

074 條件

  一片求嫁聲中,姚蜜把頭轉向史繡兒和范晴。咱們三姐妹可是說好了,要嫁一起嫁,不嫁就一起不嫁,我不能私自決定嫁不嫁啊!

  史繡兒見姚蜜朝她看過來,不由暗呼,小蜜啊小蜜,你自己決定吧!我這會要是敢說一個不字,這幫子人還能放過我?將軍還能放過我?你不能轉移仇恨哪!

  范晴見姚蜜看了一下史繡兒,接著看向她,更是以眼示意,姚姐姐,風頭火勢,我不敢作聲的,你放過我吧!

  見姚蜜猶豫著,謝騰急了,都當眾表白了,再要失敗,這面子真沒處擱了!一時急道:「小蜜,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應。」

  「真的?」姚蜜眼睛一亮,心下一喜,一個念頭迅速湧上來,欲待開口,又覺得自己有些過份,待要不開口,又覺得若不說,便錯過良機,以後只怕再不好提了。

  史繡兒和范晴一聽這話,也眼睛一亮,恨不得代姚蜜開口,只豎起耳朵聽著,只要姚蜜提出來,謝騰能答應下來,那麼,她們也能逼著謝勝謝腩答應下來。

  「小蜜,你就提吧!」謝騰鐵了心,這會定然要姚蜜答應下來,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不定姚蜜肚子就要大起來了。話說,她肚子裡面究竟有了沒有呢?算算日子,好像差不多能知道了呢!不得了,沒準這會就有了呢?為了咱的孩兒,咱得小心,咱得溫柔,咱得百依百順。

  這邊求親,緊張刺激興奮期待。那邊計謀敗露,文小姐等人又驚又氣又羞又無地自容,恨不能找條地縫鑽下。顧夫人早令人抬了她們進廂房,也不記仇,令人好好照顧她們。還安慰幾句,說道待大夫瞧過了再回府,好好休養之類的。

  小刀雖為謝騰高興,再一想靈芝想陷害姚蜜,笑容又不見了,轉頭進了廂房,當著蘇玉清和李鳳等人的面,直接問道:「靈芝姐姐,你是不是不想嫁我?要是不想,咱們的婚事就作罷!這畢竟是一輩子的事,不能勉強。且現下朝廷不再強配婚事,女子過了十五週歲,還能慢慢挑。你於國有功,朝廷讓你食有俸祿,並不愁嫁人。大可以重新挑一位合心意的。」

  「小刀,你聽我說!」靈芝一聽小刀的話,不由著了慌,先前雖有嫌棄小刀之意,但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小刀對她的好,卻是清清楚楚,如何肯悔婚?因道:「我不過一個丫頭,功臣不功臣的話,也不要再提了。除非你嫌棄我了。」

  蘇玉清和李鳳一想今兒的事要是讓陳偉和陳明知道了,一樣不妙,也有些著慌,便幫靈芝說話,道:「小刀,我們一時糊塗,你不要怪靈芝。」

  小刀見靈芝著急,這才道:「你好好想清楚再回我。」說著走了。

  廳裡,謝奪石見姚蜜吊著謝騰,並沒有馬上答應,不禁感歎,跟羅老爺道:「瞧吧,想娶個媳婦不是那麼容易的?先頭因官府強配婚事,小姐們怕嫁了不堪的人,便爭搶起夫婿來,事情越演越烈,致使小子們一副我很金貴,不怕沒媳婦的嬌縱樣。現在朝廷廢了強配婚事的旨令,小姐們又自傲起來了。」

  羅老爺一聽這話,更加著急,恨不能扯了小刀過來詢問,啊,小子啊,我老人家讓你捉一下蟲子放一下蟲子,你究竟做了沒有呢?怎麼轉個頭卻幫你家將軍破起案來,不把我的事當一回事了?

  「別急!小刀這孩子是一個機靈的,捉蟲子他很拿手的,不會失手。再說了,你家羅二現在還沒出現,德興郡主也沒出現,就是說明,那兩人已對上眼了,正在僻靜處談情。」謝奪石很有經驗的樣子,勸慰羅老爺道:「安心等著,會有好消息的。」

  羅老爺一聽,又鬆了口氣,轉而跟謝奪石商量起來,「我說老將軍啊,京城中很久沒有什麼轟動人的大事了,不如我們一起幫小子們辦了婚事,熱鬧一場?」

  「要這樣,還得幫端郡王也找一個媳婦,讓這幫子才俊全湊一堆成親,那才真正熱鬧。」謝奪石拍掌大笑。

  他們說著笑,已聽見姚蜜道:「我真的提條件了啊!」

  「提吧提吧!」眾人起哄,「早說早完事,吊著難受。」

  姚蜜定定神,眼波流轉,在謝騰臉上一掃,見他眼神堅定,一副你敢提,我就敢答應的模樣,終於一字一句道:「你答應不納妾,我就嫁!」

  「我當是什麼事,原來是這個啊!答應了!」謝騰鬆了一口氣,一時忘形,大笑著抱起姚蜜轉了一個圈,這才發現眾目睽睽之下,這樣做有傷風化,忙放下姚蜜,卻見眾人各自說著話,看也不看他們一眼,一副我沒看見,你們繼續的樣子,一時又怕沒人見證,姚蜜會反悔,再次確認道:「我答應了,你是不是也答應了?」

  「我什麼話也沒說。」姚蜜扯回自己的手,只覺臉上又熱又燙,轉個身就跑。天啊,他答應了!天啊,大家全聽見了!「咚咚」,是什麼聲音,怎麼響這麼厲害?啊,是心跳聲!

  真夠激動的!姚蜜一邊跑一邊竊笑,當眾表白,說不再讓人欺負我,還答應不納妾。我不是做夢吧?

  謝騰見姚蜜跑了,只一呆,馬上追了出去。一邊追一邊喊:「小蜜,你不能反悔啊!」

  見姚蜜和謝騰一前一後跑出去,謝奪石仰天大笑道:「明年此時,我必能抱上曾孫。」

  羅老爺潑冷水,「就是這會準備婚事,直至成親,還有一段時間呢!待他們洞房,怕要秋天的時候了。你明年哪兒能抱上曾孫?後年差不多。」

  謝奪石斜睨羅老爺道:「所以說你古板啊!他們去年就洞房了,現在住在姚府,想洞房隨時就洞,還用等到成親那會麼?說不定,我家曾孫這會就待在小蜜肚子裡了。」

  這將軍府沒有女眷,果然亂來哪!羅老爺感歎,轉而又想起,自己府裡有女眷又如何,自家兒子一樣不肯娶親,一樣讓人操心。

  他正感歎,卻見羅瀚溜了進來,不由瞪大眼,這小子得手了沒有呢?慢著,我可不能心急露了馬腳,還得裝著不知道。只一會,就見德興郡主也進來了,低著頭走路,有些心神不屬的樣子,不由大喜,這是成了麼?

  卻說謝勝見自家大哥追著姚蜜跑了,知道大哥求親成功了,一時顧不得許多,也拉了史繡兒的手道:「繡兒,大嫂都答應大哥了,你也答應我吧!」

  史繡兒被剛才的情景感染了情緒,聽得謝勝的話,便也道:「你也答應不納妾麼?」

  這是準備答應了?謝勝不由大喜,拍手道:「大家靜一靜!」見廳裡靜了下來,他便大聲宣佈道:「我對繡兒一心一意,不作他想。她答應嫁給我,我就答應不納妾。大家作個見證。」

  「好好說就行了,還當眾宣佈什麼呀?」史繡兒心肝亂跳,嘴裡嘀咕,心裡卻甜蜜極了。一時也奪手跑了,羞死人了。

  「快追上去!」謝奪石見謝勝傻笑著,忘記去追史繡兒,忙提醒一句,眼見謝勝追了出去,方才又仰天大笑道:「解決兩個了,另一個勢單力薄,很快也會答應的。明年定能抱上三個曾孫。」

  謝腩見兩位哥哥成功了,他早扯定范晴,不讓她跑掉,不待范晴提要求,自行道:「我不納妾,我只娶你一人。」

  范晴羞得要命,小聲道:「你放開,有話好好說。」

  「那你答應我!」謝腩不肯鬆開,大聲道:「大家也給我作個見證,我也不納妾,只願意娶小晴一個。」

  「我答應就是,你放開我!「范晴見姚蜜和史繡兒答應了,她早想答應了,現下只待謝腩一鬆手,也回身跑了。

  謝腩也追了出去。

  眾人回過神來,紛紛上去給謝奪石恭喜,「老將軍啊,這很快要娶孫媳婦了,大喜啊!」

  「同喜同喜!」謝奪石心花怒放。

  顧夫人並史姨媽范姨媽呆站在門邊,啊,實在太幸福了!將軍這樣當眾求親,還保證不納妾,自家女兒真是有福氣。趕明兒要上廟裡叩謝神恩。

  且說謝騰追著姚蜜出去,只一個起落,就跑到姚蜜前面,張開手臂攔著道:「往哪兒跑?」

  姚蜜收勢不及,卻撞進他懷裡,不由拿拳頭捶他道:「這麼多人看著,你羞也不羞?」

  「咱們老夫老妻了,羞什麼啊?」謝騰心情愉快,低聲道:「已經一週年了!」

  姚蜜一聽,知道他指的是,距上次獻身到今天,足足一週年。不禁也感歎,這一年,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但不管如何,謝騰打了勝仗,完好的歸來了!別的,自己何必再計較?

  謝騰見姚蜜點頭,便拉了她的手,一起往前走,一邊道:「以後不准提什麼養面首!還有,把衛青送回宮裡,不要他護衛姚府了。」

  這麼快就秋後算賬?姚蜜似笑非笑道:「衛青不過一個小侍衛,你跟他計較什麼?」

  「不管,他反正不能待在姚府!」謝騰見周圍沒人了,一把抱起姚蜜道:「小蜜,咱們……」

  「還沒拜堂成親,不行!」姚蜜急急掙扎,威脅道:「再不放我下來,我要噴迷香了!」

  「小蜜,你忘記我服下解毒丸,已不怕你的迷香?」謝騰笑了,噴吧噴吧,我才不怕呢!雖然那什麼解毒丸其實只有十天之效,到現在已失效了。但是自己怎麼懷念起被噴了迷香時,微微炫暈,手足麻痺,心口狂跳的感覺來呢?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09:43 AM

075 迎娶

  至晚,賓客盡歡而散。史繡兒和范晴擠進姚蜜房裡,關了房門,三人擠在床上吱吱喳喳說話。

  一年前,她們同進將軍府,想一同嫁給謝奪石,其間辛酸,只有她們自己明白。不想一年後,她們卻各得了謝家兄弟的心,讓他們當眾求親,更許下不納妾的誓言,心頭對股竊喜,也只有她們自己明白。

  姚蜜左手環了史繡兒的腰,右手環了范晴的腰,「嗷」的叫了一聲道:「咱們養面首的事兒沒法實現啦!」

  「我覺著,可以把將軍當面首養。」史繡兒壓低聲音道:「咱們自己有俸祿,又能寫書賺銀子,且現下繡莊又有股份,養活自己不成問題。嫁進將軍府,那是錦上添花,沒必要像別家府裡的夫人那樣任勞任怨,還幫著夫君納妾,活得苦大仇深,沒個滋味。」

  范晴極是雀躍,沒想到謝腩當眾求親,還輕易許下會對她一心一意,不會納妾的誓言。只這麼半天功夫,她原來的不堅定不自信等情緒,突然煙消雲散,取之代之的,是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只心下覺得,能有今天,是因為和姚蜜史繡兒一起奮鬥,一起扶持的結果。若單靠自己,當初不一定有勇氣去獻身,也不一定能撐到今天,等來謝腩這番保證。因也開口道:「雖答應了婚事,但咱們可不能讓他們小瞧了去,還得繼續寫書賺錢,讓他們知道,不管有沒有他們,咱們都能過得很好。」

  姚蜜聽了直點頭,笑道:「對對,要讓他們知道,沒有他們,咱們照樣過得不錯。沒有我們,他們卻要抱憾終生。」

  說著說著,史繡兒另想起一事,忍了忍,終是沒忍住,俯在姚蜜耳邊問道:「小蜜,你不是會吹迷香嗎?哪你跟將軍親熱時,氣息噴在將軍口鼻間,將軍還能……」還能人道否?

  范晴也被這個問題困擾好久了,只是不好問姚蜜,現下聽史繡兒問出來,她也沒忍住,脫口道:「莫不成你把將軍迷暈了,然後掌控全場?」

  姚蜜乾瞪眼,這兩個最近寫小說,也看多了小說,腦子多了不少奇思妙想,想像力也豐富起來了。

  見姚蜜不答,史繡兒搖著她肩膀道:「說嘛,說說嘛!」

  姚蜜勉強應道:「將軍服了解毒丸,不怕我吹迷香了。」

  「呃,這樣啊!這多沒意思啊!」史繡兒眨巴著眼道:「這就跟普通夫妻一樣,一點不新奇了。我說小蜜,你有這個天賦異稟,不好好的用著,浪費呢!」

  范晴也道:「我還想著,將軍要是以後不聽話,或是跟你吵了架,你就可以吹他一口,拖到房裡。第二天,他也就聽話了。」

  姚蜜又瞪大了眼,看著范晴道:「小晴,我發現三將軍跟你求了親後,你就變了一個人似的,什麼話都敢說了。」

  「哪有?」范晴暗笑,就是不肯承認自己已把謝腩當了靠山,心中安定,膽子便大了,話也敢說了。

  她們這裡說話,謝家兄弟卻輾轉反側,不能入眠。入住姚府這麼長時間,就沒怎麼親近過自己媳婦。好容易今兒求親成功,以為能一親芳澤了,誰知道她們轉個頭就湊一堆去睡一個房,完全忽視他們了嘛!不行,得快點成親,以免夜長夢多,這三個丫頭又搞出什麼花招來。

  謝奪石卻不顧夜深,只和姚老爺史老爺和范老爺商議婚事,務要盡快給謝騰他們完婚。姚老爺等人去年底上了京城,直耽擱到現在還沒回鄉,家鄉那頭早已連連來信催問,也想趕緊讓女兒成親,他們好趕回去。雙方一拍即合,都認為婚事越快越好。

  顧夫人等人也心急,就怕姚蜜又生出不嫁的念頭。謝家兄弟更心急,第二日就忙忙去請媒婆,親押著媒婆上門提親,把禮數做了一個足。

  兩天後,姚蜜等人發現小日子來了,不由尖叫道:「啊,天啊,我的孩子又沒了。」

  三人都有些沮喪,想要個孩子這麼難啊?

  姚蜜見了她們的神情,趕緊安慰道:「咱們這不是次數少嘛,婚後多點次數,很快會有的。」

  史繡兒和范晴不由羞紅了臉,推姚蜜道:「口無遮攔的,虧你說得出。」三人一時打鬧起來。

  那一頭,謝奪石很快讓欽天監擇了一個吉日,定在八月初八日迎娶。

  日期一定下,顧夫人便趕謝騰等人回府,不再讓他們住在姚府了。

  謝騰等人這陣子住在姚府,凡事有人打理得妥妥貼貼,卻有些不捨得走。顧夫人笑道:「這就要迎娶了,你們再住著,總是引人閒話。」

  謝騰等人沒奈何,這才搬回了將軍府。

  顧夫人因姚蜜等人的嫁妝是一早備下的,只等著謝騰迎娶而已,並沒什麼可忙的。卻擔憂將軍府沒有女眷,無人操持婚事,又不放心孟婉琴和顧美雪,就怕她們不盡心,便和謝奪石提及,希望他能請了自家兩位嫂嫂去操持婚事。

  謝奪石自然不反對,顧夫人這兩位嫂嫂,既是姚蜜的舅母,又是史繡兒和范晴的姨母,能不盡心?且她們在將軍府操持,凡事自和顧夫人等人去商議,再來問自己的意見,確實比孟婉琴要便宜得多。

  姚蜜等人和謝家兄弟的婚事,一直懸著,眾人也一直擔心著,聽得擇了吉日,便全部風風火火的行動起來。

  到了添妝這一天,顧府宣王府羅府的女眷自來給姚蜜等人添妝,張大人讓他的夫人來給姚蜜等人添妝,隨便催書,說道她們寫了幾個月,還沒寫完情語錄一,外間已催著要情語錄二了,就是那本傳奇,也要趕緊寫出來。若等她們成了親,自要相夫教子,哪兒還有空寫書?

  姚蜜正要應張夫人,卻有管家娘子來稟,說道張皇后派人來添妝,一時忙親迎出去。

  姚蜜等人原先的嫁妝雖薄些,這些日子寫書,賺了不少銀子,卻添了一些新首飾,再加上各府添妝的物事,及宮裡賜下的首飾,嫁妝方面,卻是拿得出手了。

  顧夫人等人暗暗彈算一番,檢看一番,各各鬆一口氣。這一回,女兒自能風光大嫁,不落人口實。

  到得七月二十八日發奩的日子,顧東瑜和顧東瑾親把嫁妝送到將軍府,一路引來許多人圍觀。都「嘖嘖」道:「誰說姚氏沒有嫁妝的?這一大箱一大箱的是什麼?我就說了,她有皇后和宣王妃撐腰,又能寫書賣銀子,哪兒沒有嫁妝?」

  又有許多人羨慕,只道:「她們真是好運道,不過外地小官兒的女兒,居然能嫁給三位將軍。」

  眼看著將要嫁人,姚蜜等人反而緊張起來。又暗笑自己,都到了這一步,還緊張什麼呢?

  到得八月初八,德興郡主和羅潤並顧府幾位表妹來送嫁,又有小禮物相贈,私下又說些體已話。

  姚蜜雖緊張,卻不忘打量德興郡主,待要問些話,又不好問。轉個頭見德興郡主去瞧嫁衣,這才悄拉了羅潤,問道:「我聽說你們府讓人去王府給你二哥提親,可是真的?」

  羅潤笑得眉眼彎彎,悄悄道:「自是真的。那頭雖沒有馬上應承,卻留下了庚貼,說道要合一合八字再論,這不是有七八成了麼?」

  「待你二哥成了親,自然輪到你了,到時好好挑一個。」姚蜜見羅潤溫柔和順,卻是喜歡她,不由笑著打趣幾句。

  說著話,又有幾位和姚蜜有些交情的小姐進來,一時互贈禮物,又說些祝福的話,倒緩解了姚蜜的緊張。

  看看時辰差不多,顧夫人已是領了婆子進來,讓姚蜜去沐浴梳妝。正折騰,史繡兒和范晴跑了進來,擠在姚蜜旁邊坐了。

  史繡兒哼哼道:「這不是一道嫁進將軍府麼?自然是一道梳妝打扮,一道待嫁了。這樣分開我們作什麼?」

  范晴也怕落了單,死活不肯出去,非要和姚蜜史繡兒待在一起不可。

  顧夫人等人無奈,只得道:「她們想在一處就在一處罷!待會穿嫁衣時,不要拿錯了東西才是。」

  婆子忙應了,又是一片忙碌,只給姚蜜等人修手指甲,開臉,又問什麼時辰了。

  顧夫人道:「還有兩個時辰,花轎就來了。」

  這裡折騰完,便簡單用了飯,又再用香草泡的水沐浴,洗漱完畢,這才上喜妝。

  兩位梳妝的嬤嬤做慣了這等事,極是耐心的幫她們畫眉點妝描唇,一邊笑道:「夫人可是好膚色,這上了妝啊,更是美艷。」

  姚蜜待嬤嬤描完妝,往鏡子裡一照,幾乎認不出自己來,不由怔怔道:「這是我麼?」

  史繡兒和范晴也各各照鏡子,又互相看對方,喃喃道:「這化起妝,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了。咱們就像三胞胎姐妹呢!」

  「喜妝都是這樣的。」梳妝的嬤嬤笑道:「新娘子都要弄得喜慶些才好。」

  喜慶是好,但是臉上這麼厚的粉,兩條眉這樣粗,唇這樣紅,哪兒看能得出本來面目呢?姚蜜暗汗,這要不說話,誰能分清我們三人?

  她們想著時辰足夠了,便也不著急,只慢慢的梳頭。不想前頭一片吵嚷,有人喊道:「將軍他們急不及,早了一個時辰來了!」

  顧夫人一聽,不由急了,嚷道:「不是說好申時麼,這會怎麼就來了?」

  外人有人應道:「將軍說道欽天監說了,今天未時和申時都是吉時,早一個時辰一樣可以迎娶。」

  要不要心急成這樣啊?眾人嘀咕,又忙著給姚蜜等人穿嫁衣,蓋上紅蓋頭。

  一片忙亂中,姚蜜拉住顧夫人的手,有些不捨得。顧夫人只拍拍她的手道:「你到了將軍府,一進門就是主母,凡事三思而行,度量大些。昨晚和你說的話,你好好的記著。」

  姚蜜忽然有些鼻酸,低聲道:「我知道。」

  喜娘在旁邊聽得外面一片喧嘩,鞭炮齊鳴,便勸道:「老夫人,快讓小姐上花轎罷,莫要誤了吉時。」

  史姨媽和范姨媽也密囑了史繡兒范晴一些話,聽得花轎來了,自讓喜娘扶著史繡兒和范晴出去。

  顧夫人一時想起還有一個荷包沒遞給姚蜜,又忙扯住她,從袖底把荷包塞到她手裡,低聲道:「進了新房,你把荷包塞在枕頭底下。」荷包裡放著一張從廟裡求來的符,行房裡放在枕頭底下,婚後夫婿自然一心一意。

  一時史姨媽和范姨媽也想起要把求來的符遞給史繡兒和范晴,各各扯住遞了荷包。

  三位喜娘被她們一擠,再回頭來扶姚蜜等人時,已聽外間鼓天喧天,一時各扶了新娘子出去。才出了大門,就聽得一片聲音道:「吉時到,新娘上轎!」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09:49 AM

076 花嫁

  「小蜜,小蜜!」謝騰見三位喜娘扶出三個裝扮一樣的新娘子,根本分不清那個是姚蜜,不由喊了兩聲,指指自己跟前的轎子吩咐喜娘道:「把小蜜扶到這裡,不要弄錯了。」

  喜娘笑道:「哪能錯呢?將軍放心罷!」

  姚蜜聽得謝騰的話,雖蒙了紅蓋頭,也能想像出謝騰緊張的樣子,不由抿嘴笑了。

  謝勝和謝腩也緊張的看著喜娘,眼見喜娘各把新娘子扶上轎,他們還不放心,親喊了一聲,確定轎內的人就是自己的媳婦時,這才釋然。

  年前就有京城裡一起嫁的兩姐妹,上花轎時坐錯了,後來拜錯了堂,入錯了洞房,兩家沒奈何,只得將錯就錯。他們眼見三位新娘子一起出來,免不了有些擔心。可不要弄錯啊!臨門一步,要順順利利啊!

  謝騰不顧眾目睽睽之下,從身上摘下一個佩玉,遞在姚蜜手裡道:「你拿著,我看到誰個手裡有這玉珮,便知道是你了。待會人多眼雜,就怕弄錯了。」

  見謝騰小心成這樣,姚蜜忍不住偷笑,嘴裡「嗯」了一聲,接過玉珮,捏在手裡不放,又把穗子繞在手指上,確定不會掉,這才道:「你要不放心,到時拜堂時叫我一聲就是了。」

  謝騰嘿嘿笑了,見顧夫人朝他走來,便止了話。

  到了這會,顧夫人又有些不捨得,三兩步走到謝騰跟前,低著聲音道:「將軍,小蜜性子有些倔,你多包容她。異日我們離了京城,她沒有娘家人在這兒,還請你……」

  謝騰忙道:「岳母放心,我一定好好對小蜜,不讓小蜜受委屈。」

  史姨媽和范姨媽也各有話囑謝勝和謝腩,只說把女兒交給他們了,希望他們善待等語。

  姚老爺等人站在旁邊暗搖頭,這頭婚事從去年鬧到今年,這才成功了,且自家女兒明顯把將軍吃得死死的,還擔心什麼呀?女兒能嫁得這樣的人家,該偷笑啦!還不讓將軍趕緊把人娶走?小心誤了吉時。

  一時有人來勸,顧夫人這才放過謝騰,讓他騎了馬,領了花轎出門。

  因姚府離將軍府太近,轎夫早繞了路遠走,定要讓京城中人好好觀禮,好好看看三位將軍娶親的儀式。轎子繞至黃鶴樓不遠處,便緩了下來,鼓樂喧天,各種賣弄。

  大魏國三位將軍同日娶親,這等盛事,豈能不圍觀?才過午,京城裡的男男女女已是結伴出門,就為了目睹謝騰三兄弟娶親的盛況。有些未婚的少女更是懷了別樣心思,姚蜜等人不過外地小官兒家的姑娘,因緣際會之下竟能嫁得謝家三兄弟為夫人,且讓謝家兄弟發下不納妾的誓言,這是何等福氣?她們怎麼也得出門送送嫁,助助威,暗裡為姚蜜等人鼓氣。

  一眾姑娘早早候在黃鶴樓頂上,用手帕子包了桂花花瓣,眼睛卻瞄著底下經過的少年郎。

  京城向來有習俗,有花轎經過黃鶴樓,在樓閣上觀禮的姑娘們,若是看中誰家的兒郎,便可以擲下手帕子,被擲中的兒郎要是也中意那家的姑娘,便折了桂花回禮。若是那兒郎不中意姑娘,便悄無聲息著人把帕子送還姑娘,言道:「姑娘的帕子不慎掉了,某為姑娘拾回,祝姑娘異日得一頭好良緣云云。」

  這會兒,樓閣頂上一眾姑娘竊竊私語,都道:「姚蜜真的好福氣啊,居然讓將軍當眾表白,風光大嫁,現下京城那些欺負過她的貴女,丟盡顏面了罷?」

  「別的小姐且不提,那文家小姐怕是無顏出來見人了。她先前不是頻頻往將軍府去,暗地裡還揚言,定要將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麼?結果呢,將軍瞄也不瞄她。上回更妙,她要暗算姚蜜,反害了自己。」

  「怎麼說怎麼說,我們怎麼不知道?」

  「我那日去蘇府,聽蘇府女眷無意間提起的。只說當時的事不讓人揚言,你們自然不知道了。」

  說話的姑娘把當時在姚府,文小姐想陷害姚蜜,結果被謝騰識破,喝了火龍散,落水的事說了。

  另幾個姑娘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道:「她膽子真不小,將軍在場,還敢出手暗算人?」

  「哪你們說,照文小姐的性子,吃了這樣的虧,就這樣收手了?」另一個姑娘疑惑,捏了手帕子道:「就算不敢明來了,暗地裡定然會使絆子罷?」

  文小姐這會兒正在樓閣另一頭吩咐一名侍衛道:「待會花轎經過,你便把東西灑下去,灑完走你的,有事兒我擔著。」

  「小姐,將軍大喜的日子,若出了這樣的事,不單將軍要追查,就是宮裡,也會著人追查的。到時太后娘娘問起,咱們……」侍衛為難,小姐太任性了,謝家如日中天,何必得罪他們呢?

  「你不灑,我就自己灑。」文小姐冷冷哼了一聲,定要讓姚蜜在大婚之日敗敗興,一輩子回憶此事才罷!且她又不傷人害命,不過灑灑東西,就是被捉到了,最多被罵幾句,難不成還會如何她?

  樓閣陰暗處,卻有兩個男人拿了望遠筒,不動聲色看著花轎抬來的方向,其中一個道:「上回折了兩名高手,突花王爺回去可是發了好大的脾氣?」

  另一個沉默一下道:「我們雖是暗線,但現下兩國結了盟約,卻不能露出形跡,叫人生疑。」

  「別的自然罷了,總要讓謝騰在娶親之日吃個虧,也好報與突花王爺知道,若不然……」

  兩國結了盟約後,暗線提供的東西也不是很有用,這段日子沒什麼能讓突花王爺高興的,他們再一點成績也沒有,只怕遲早要滾回去。有功而回,那自然風光。無功而返,日子只怕難過。

  他們正說著,突然聽到一陣哄笑聲,探頭一看,卻是一位胖姑娘光明正大包了一帕子桂花花瓣,擲在一位俊俏郎君頭上,待那郎君一抬頭,她便馬上報出家門名字,好像篤定那郎君會上她府裡提親一樣。

  早有人笑道:「那胖姑娘是文家的遠親,自信著呢!只她不想想,人家俊少爺可是將軍夫人的表哥哪!一樣是有來歷的,哪兒會看得上她?」

  俊少爺卻是顧美雪的哥哥顧重華,這會陪了妹妹上樓閣觀禮,又幫著擷桂花,想逗她一笑,不想被人擲了滿頭的桂花花瓣,抬頭一看,擲花瓣的是文家族親一位叫文雪梅的姑娘,便皺眉,自讓下人把帕子送回去,客套話也不說,掉頭就走。

  笑鬧聲中,鼓樂漸響,花轎已是朝著這邊來了。

  站在樓閣上觀禮的人紛紛灑下桂花花瓣,齊齊喊道:「桂子桂子,祝夫人早生貴子!」

  花瓣紛紛揚揚,桂花的香味,沁人心脾。好幾家府裡的姑娘抖了手帕裡的花瓣,轉而把手帕子縛了結,看中誰家的兒郎,便趁機擲下去。

  姚蜜坐在花轎內,聽得一片祝福聲,鼻端嗅得桂花香味,不由微微笑了。又聽到人群說話聲,有人嚷道:「嗨,抬穩些,不要顛著將軍夫人!」

  說話聲惹來一陣哄笑,有人道:「將軍夫人這會該笑了,等了一年多,這才等來將軍的花轎。」

  「啐,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應該是將軍等了一年多,這才等來將軍夫人點頭答應嫁了。如果不是將軍當眾表白,將軍夫人還不嫁呢!」一個婆娘潑辣的聲音響起。

  「是啦是啦,你們女子厲害啦!想不嫁就不嫁,讓我們苦守著。」

  「官府不再強配婚事,你們以後真要守著了。反正女子多,大家都不嫁也沒什麼。」

  「別啊,要嫁啊!最多我也當眾表白。」

  「啐,你以為你是將軍,當眾表白人家就動心了?」

  姚蜜隱隱約約聽得眾人起哄說話,不由輕笑。說起來,自己雖是初嫁,又跟初嫁娘不同,沒那麼羞澀,只不過,心口還是亂跳著。

  史繡兒在轎中聽得說笑聲,不由垂首一笑,悄悄撩開頭巾,一時又放下了。一年前,她無論如何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能嫁給謝勝。如今心願得償,那股喜悅掩也掩不住。

  范晴卻在頭巾下傻樂,就這樣逮了一個好夫婿,老天還算是開眼的。

  顧東瑜和顧東瑾跟在送親隊伍後面,交頭接耳道:「京城愛慕將軍的女子眾,這會就怕她們突然搗亂。可得小心些。」

  顧東瑜小聲道:「別的自然不懼,就懼她們中有人不灑桂花,突然灑出別的物事。」

  「放心吧,將軍這樣的身手,不會讓人亂灑東西的。且這會將軍府的侍衛應該也上了高處悄悄盯著,不會讓人亂灑東西才是。」

  曾有花轎經過黃鶴樓底下,被樓閣上的人淋了尿水詛咒,之後再有花轎經過,總會萬分小心。顧東瑾不是不擔心的,只是一想,謝騰不比常人,應該沒人敢在這當口觸他霉頭才是。

  花轎既然要繞至這邊,將軍府眾人其實是有所防備的。陳偉和陳明早早就潛在樓閣陰暗處,四處巡看。突花王爺上回狼狽離京,自然有後步。將軍料著他留有暗線在京城。正要藉著大婚之日,把他的暗線引出來,一舉殲滅。

  樓閣暗處兩個大漢不知道陳偉陳明埋伏在後面,其中一個已是手一揚,一把銀針飛灑而下,全刺向謝騰跨下的馬兒腹部。另一名手底兩把小尖刀,也「呼嘯」而出,分上下兩路,朝花轎內的姚蜜刺去。

  同個時刻,文小姐卻令侍衛把裝在壺裡的尿水灑到花轎上,務要淋得姚蜜一身腥臭,畢生難忘。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10:21 AM

077 拜堂

  八月初八日,桂花飄香,大魏國將軍謝騰並兩個堂弟謝勝和謝腩同日娶親,花轎路過黃鶴樓,萬眾歡呼,桂花花瓣紛紛揚揚,猶如落了一場桂花雨。

  一個才子在樓閣頂上佔了一個好位置,信手記錄看到的盛況。正要接著寫下去,忽然聽得一陣騷動,不由站起身探頭朝下看,只見最前一頂花轎旁邊,突然躥出兩個侍衛,一躍而起,各撐了一把大傘遮在花轎頂上,瞬間一陣腥臭之風襲來,未待他反應過來,就見轎夫健步而飛,三頂花轎卻在一眨眼間,走出十幾步遠,順利過界。

  這個時刻,陳偉和陳明已是劈暈了兩名刺客,拖到暗處,只等報與官府,讓人來處理。

  稍遲些,自有侍衛先行回將軍府,把情況稟與謝奪石知曉。

  「樓閣上突然射下一把銀針,將軍正好捻了一枝桂花枝,隨手一捲,便把銀針全數捲進桂花枝裡,卻沒傷著人。兩把射向花轎中的小尖刀,卻是屬下接住了,恰好樓閣上有人灑下尿水,兩位兄弟拿傘去擋,不讓尿水濺半點到花轎上。屬下心知那刺客自有陳偉和陳明料理,便把小尖刀拿來招呼那灑尿水的人了。那灑尿水的,是文家小姐。卻不堪嚇,尖刀過處,不過削了她一半頭髮,她就暈倒了。小刀還生氣,直接上去招呼她旁邊那個侍衛,另用尿水淋醒了文家小姐,那文家小姐一醒來,嗅得腥臭味,又暈過去了。」

  宮中。文太后聽得消息,氣得拍案道:「這個蠢丫頭。將軍府都是些什麼人?她怎能討了好去?傳我的話,讓那丫頭在府休養,不准再出門。隔個半年,給她尋個夫婿,嫁往外地去罷!」現下謝家兄弟如日如天,文家卻漸漸式微,若再讓那丫頭在京中橫行,只怕要給文家招禍。

  惠宗皇帝聽得消息,淡淡笑道:「是該給文小姐一個教訓了。」

  此時天下太平,武將卻勢大,惠宗皇帝便不希望謝騰與貴女聯親了。現下謝家兄弟各娶了外地小官兒的女兒,並言道不會納妾,並無結黨的行動,於朝廷來說,自是幸事。至文家小姐再三得罪謝騰,卻間接使文家與謝家不和。這兩家不和,謝騰自不會倒向太后那一邊,他這個皇帝位坐得更加安穩。

  張皇后自和惠宗皇帝一個心思,笑道:「姚蜜等人的娘家雖無勢力,自身卻甚是能幹,也不容小瞧。還得好生籠絡著。」

  惠宗皇帝「哈哈」一笑道:「太子已然八歲,若不然,咱們待姚蜜生出女兒來,迎了她女兒進宮當太子妃?有了謝騰這個岳丈,太子之位自然穩固。」

  「姚蜜這才嫁人,你就惦記人家的女兒了?」張皇后似笑非笑道:「不過呢,謝騰和姚蜜皆是好相貌,就是生下女兒來,也不會差到哪兒去。鬧不好,卻是一個絕色。」

  太后歷經三朝,又有文家相助,近年來勢力雖不如前,卻也不容小覷。惠宗皇帝總有些防著她,因想著,若是姚蜜生出女兒,或許真要考慮聯姻。只要籠絡住謝騰,太后和文家便不敢輕舉妄動。

  這當下,三頂花轎終於繞完了半個京城,在酉時初刻到達將軍府大門。

  轎子才一停下,謝騰等人上來踏轎門,喜娘很快扶了三位新娘下轎,在一片歡笑聲中,三人各用紅綢牽了各自的新娘跨門檻跳火盆。

  姚蜜等人在將軍府住了半年,雖蒙著頭巾,還是輕車熟路,半點不怵場,隨著喜娘指引,很快來到廳堂。

  謝奪石看著三個孫兒用紅綢牽了新娘子進來,早已喜上眉梢,穩穩當當坐在正中間,準備接受他們拜見。

  幾位副將已是起哄道:「快點拜堂成親,送入洞房。老將軍等著抱曾孫呢!」

  另有武將起哄道:「別吵別吵,說不定小將軍已在將軍夫人肚子裡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將軍和夫人是老夫老妻了,這回拜堂,不過是一個儀式而已。」

  這些武將就是口無遮攔,什麼也能說出來。姚蜜暗暗嘀咕,到了這會,卻感覺臉上發燙,卻聽喜娘在耳邊道:「這些武將是這樣的,夫人不用慌。」

  姚蜜輕輕點頭。喜娘見她鎮定,便按著她的手,示意她跪到一塊紅色墊子上。她才跪下,就感覺牽著紅綢子的新郎也跪了下去。

  待三對新人並肩跪下去,禮儀官才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送入洞房!」

  後面這句話,卻是賓客喊的。一時聲震屋頂,皆哄鬧著道:「送入洞房,送入洞房!」

  眼見終於禮成,各人鬆了一口氣。不容易啊,鬧騰了這麼久,終於正式拜堂成親了。

  三位喜娘也放鬆了下來,各自給新娘道喜,說吉祥話,鬧哄哄中,這才各自扶了新娘子進新房。

  直到進了新房,坐到床邊,姚蜜還有些回不過神來,這就正式成親了呀?只聽喜娘和丫頭的聲音在旁邊恭喜道:「給夫人道喜了!」

  姚蜜「嗯」了一聲,這一年多以來,心底繃著的一條弦,突然鬆了下來。是的,她嘴裡說不嫁,其實還是盼望著能嫁出去的。現下心願得償,且又和史繡兒范晴做了妯娌,將軍府幾乎都是熟悉的人,這份喜悅,卻是從心底直透上來了。

  范晴略略慌張,待坐到床邊,卻漸漸鎮定下來,終於嫁掉了,不容易啊!

  史繡兒進了新房,也感歎萬分,終於嫁出去了。

  天漸漸黑下來,謝騰推開新房,見新娘子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縱是知道今夜就能堂堂正正擁美入懷,心口還是亂跳,俊臉暗紅,無限情思。

  喜娘遞了秤桿在謝騰手中,帶了笑意道:「請將軍揭蓋頭。」

  雖知道蓋頭下是姚蜜,謝騰的手還是微抖著,心下安慰自己,第一次成親嘛,緊張是難免的。因要掩飾自己的失態,卻先不揭蓋頭,只揮手讓丫頭和喜娘退下去。

  雖是初婚,他們兩個其實一年前已洞房了,現下不過儀式,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喜娘笑吟吟說了幾句吉祥話,領著丫頭下去了。

  待房裡靜了下來,謝騰揉了一把臉,怕自己身上酒味太重,又揮袖扇了扇,方才道:「我揭蓋頭了。」聽說新娘子都化個艷妝,讓人一見驚艷,不知道小蜜化了新娘妝是何等美艷呢?

  謝騰不知道的是,喜娘一放鬆,卻是扶錯了人,這會坐在新房裡的,卻是史繡兒,而非姚蜜。

  謝家兄弟相貌雖不是十分相像,聲音卻有幾分相似。再加上謝騰喝了酒,說話略含糊,便有些分不清。史繡兒聽得聲音,本來疑惑,再一想,又釋然了,謝家兄弟說話腔調一樣,嗓音也相似,這會喝了酒,變了調子也是正常的。

  謝騰說著話,拿秤桿挑起蓋頭,輕輕喊道:「小蜜!」

  史繡兒這回聽得清楚,猛抬眼對上謝騰的臉,驚得聲音都變了,「將軍,怎麼是你?」

  聽得聲音不對,再細瞧了一下,謝騰手裡的秤桿差點掉在地下,失聲道:「小蜜呢?」誰跟我開了這樣大的玩笑,弄了這樣大的掉包計?

  另一頭,謝勝推門進房,見新娘子坐在床角,身子緊繃,不由一笑,繡兒自來大膽,不想這回也緊張成這樣。因揮手讓喜娘和丫頭下去,秤桿也不用,直接上去撩開蓋頭,柔聲喊道:「繡兒!」

  「二將軍!」范晴不敢相信的抬起頭看向謝勝,謝腩呢?這是怎麼回事?

  謝勝喝得半醉,再加上新娘子化了濃妝,聲音顫抖著,他一時卻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誰,只喃喃問道:「你不是繡兒?你是誰?」

  「我是范晴啊!」范晴怔得一怔,尖叫起來道:「錯了錯了!」

  謝腩這會正揭了姚蜜的蓋頭,調了滿腔的柔情,溫柔細意,深情款款看向新娘子。

  姚蜜待蓋頭一揭開,便也抬起眼,含笑看向新郎。

  一個有情,一個有意,案上的喜燭笑吟吟看著他們。

  下一刻,驚叫聲響起。

  還未告辭的賓客突然得知,謝家兄弟要再拜一次堂,讓他們再做一次見證。

  稍晚些,謝家三兄弟各牽了他們的新娘子出來,又讓禮儀官再喊一次「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這一次,新娘子沒有蒙蓋頭,臉上也洗得乾乾淨淨,看著清新宜人。

  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又要再拜一次?眾人疑惑,只一會就有聰明的猜測道:「莫非適才他們牽錯了新娘,拜錯了堂?」

  這一次,謝家三兄弟各自牽緊了新娘子,親護送入房。

  一進房中,謝騰便把房門關上,捧了姚蜜的臉細看,喃喃道:「這回沒錯吧?」

  「這回沒錯!」姚蜜在燭影裡抬眸一笑,無限柔情。

  謝騰心頭一顫,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胸口一撞,又消於無形,只剩下甜蜜,因撫摸姚蜜的手,摟了她入懷。

  姚蜜聽得謝騰的心跳聲,在他懷裡蹭了蹭,抬眼對上謝騰的眼,只抿唇一笑,又撮起嘴,朝謝騰唇邊輕吹,悄聲道:「我要迷倒你!」

  謝騰啞聲道:「來吧,又不是第一次。」說著話,拉了姚蜜的手探入自己懷中,另伸了手去撫姚蜜的肩。

  輕觸櫻唇,一股異香襲來,謝騰手足雖有些發軟,卻堅持著,喃喃道:「小蜜,那解毒丸只有十天功效,我現下可沒抵抗力。要是軟倒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說著含住了那柔軟的唇瓣,輾轉探進。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02:48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8-2 02:48 PM 編輯

078 洞房

  柔、白、滑、活色生香,任看任摸。謝勝伸出手輕輕摩挲,嘴角含笑道:「送給你!」

  史繡兒見他遞過來一尊拳頭大的玉石娘子,忙接過細看,這才發現那玉石娘子眉眼極似自己,不由問道:「這是?」

  「我早前得了一塊玉石,拿小刀雕出來的,你看看像不像你?」謝勝獻寶似的說道。

  「是很像。」史繡兒有些愛不釋手,一時怕摔了,忙放到案台上,笑道:「原來你還會雕刻東西啊!」

  「我會的東西可多了。就是不做將軍了,憑手藝也能養活你的。」謝勝自得,又自誇一句道:「能嫁一個像我這樣的夫婿,你揀到寶了。」

  史繡兒在燭影裡回眸一笑道:「你就愛自誇!不過,我喜歡!」

  「繡兒,你真是我的知己。」謝勝伸出手撫在史繡兒臉上,拇指移向下,摩挲在她唇邊,深情凝視。

  史繡兒被他瞧得心跳,半垂了頭,嘴裡問道:「你以前真沒喜歡過別人麼?」

  說起這個,謝勝忽然氣憤,哼哼道:「我自然沒有。你卻有。」

  「我哪兒有?」史繡兒愕然。

  「你喜歡過祖父,當時還想和大嫂她們一起嫁給祖父呢!要不是祖父認了你們為義孫女,沒準你就成為我祖母了。」謝勝怪叫一聲,斜了眼道:「祖父有什麼好?你們一個兩個都喜歡他。」

  啊,咱能不提這茬麼?當時還不是逼於無奈出的下策麼?史繡兒暗汗,大婚之夜,提什麼前事啊?

  那個是自己祖父,要是別人,早收拾他一頓了。謝勝耿耿於懷,突然又想起顧東瑜來,那小子也插過一腳,雖然咱家繡兒沒瞧上他,但要不是他做著後備,繡兒能這樣有恃無恐?因開口道:「還有顧東瑜那個小子。」

  這是算舊賬?史繡兒暗汗,決定堵住某人的嘴,讓他忘記前塵往事。

  下一刻,謝勝被推到床邊,嘴巴被封住了,果然忘記了要問的事,只熱情反應。

  另一頭,謝腩送了范晴進房,揮退了婆子和丫頭,見范晴羞紅著臉不敢抬頭,便用手指托在她下巴上,逼她抬起頭,嘴裡笑道:「嘖嘖,那會都敢獻身了,這會正式拜堂成親,怎麼反羞澀起來了?」

  范晴伸手捶打他,低聲解釋道:「我到現在也沒明白,當時怎麼就敢那樣?」

  「非但敢那樣,還很大膽。令我回味無窮。」謝腩見范晴睫毛扇動,臉如桃花,嬌俏異常,一時心如擂鼓,再次憶及初次親熱的情景,喃喃道:「你那次卻是餵我吃了一個藥丸,莫非你自己也吃了一顆,才那麼……」

  「沒有呢!」范晴輕聲道:「那天晚上事兒太多,也沒怎麼吃東西,只喝了一些酒,後來喝瞭解酒湯。」說著突然驚叫,「我記起來了,喝瞭解酒湯後,身子就開始發熱,當時以為是天熱所致,莫非?」

  「解酒湯?謝腩臉色一變,「這麼說,原來有人要算計你,幸好你遇上我?」

  范晴使勁回想當時的事,半晌道:「事情太久,卻想不起來了。」

  謝腩摟了她道:「雖說是成全了我們,但敢算計你,我定要好好查查,叫那下藥的人吃不了兜著走。」

  「嗯!」范晴見謝腩一副以後會保護她,不讓別人欺負她的模樣,心頭一暖,主動湊上去,大膽的親了親謝腩。

  謝腩見范晴崇拜地看自己一眼,接著主動親上來,心中一蕩,再無暇他想,一把摟了范晴,溫柔的反親過去。

  卻說謝騰和姚蜜兩人淺淺相戲了一會,終於記起還沒喝交懷酒。

  謝騰執了酒壺斟酒,遞一杯在姚蜜手心裡,自己端了一杯,兩人環了手臂,偎著臉,互相凝視,慢慢湊了酒杯在唇邊,緩緩喝下酒。

  謝騰低頭喝完酒,擱了酒杯,回身看著姚蜜,燈下美人如花,一時只覺心口亂跳,再嗅得她的氣息,心神俱醉,身子酥麻,只側頭深吸一口氣,左手一探,擋腰摟住姚蜜,一個旋身,已是坐到案前的椅子上,耳語道:「小蜜,你真美!我要……」

  姚蜜呼吸又熱又燙,忽然憶及初次相見,謝騰把她按在案上,後來拿茶壺嘴捅她的事來,一時向後探手,抓了茶壺,一把捅進謝騰嘴裡道:「你以前欺負過我呢!」

  謝騰正說著挑逗的話,嘴裡突然被塞了茶壺嘴,卻趁勢吸了一口茶,這才把茶壺嘴推出來,反塞進姚蜜嘴裡,語帶雙關道:「你幫我含著。」

  姚蜜臉色酡紅,含著茶壺嘴輕輕一吮,側頭瞟向謝騰,自有無限風情。

  姚蜜這麼一覷,謝騰差點把持不住。燭影裡,姚蜜星眸迷離,含著茶壺嘴的唇瓣艷紅艷紅,呼吸間,一股異香漫在周圍。

  見謝騰手足發軟,姚蜜輕笑,把茶壺嘴從嘴裡推出來,問道:「我初次和你相見時,砸碎了一個茶壺,你真把那茶壺嘴收起來了麼?」

  「自然。」謝騰俊臉暗紅,側頭避開姚蜜的氣息,深吸一口氣,轉而回頭笑道:「要不要找出來給你看?」

  「不用,你留著罷!」姚蜜吃吃笑了。

  謝騰再度嗅得氣息,手足又略麻痺,只得又側開頭去,一時撐起身子,稍稍鬆開姚蜜,問道:「當時你們說道要嫁給祖父,是真的作此想法麼?」

  「祖父很不錯啊,我們當時作此想法有什麼奇怪的?」姚蜜捂嘴笑得花枝亂顫,想及自己當時和史繡兒范晴把謝騰當了孫兒,半點不敢作別的想法時,忽然又心酸起來,以前多傻啊!

  見姚蜜承認,謝騰身子一繃,哼哼道:「我有什麼地方比不上祖父?」這個問題一直想問了,忍到現在才問,也是頂點了。

  姚蜜一怔,忽然悶笑起來,反手捶了一下案台,待謝騰不留意,猛的朝他噴了一口氣。眼見他軟了下去,又扳了他身子,把他擱到案台上,自己翻身而上,伏在他胸口,用一種特異的聲音喊道:「來,喊一句祖母!」

  「祖母?」謝騰脫口喊了一句,只想翻身,偏生手足發軟,不能動彈。

  「孫兒乖,來,親一口。」姚蜜親在謝騰唇上,狠狠吮了吮,胡亂摸一把,這才鬆開他,直起身子喘氣。

  「小蜜,我還是吃顆解毒丸吧!」謝騰待姚蜜鬆開自己,卻忘記了要讓姚蜜回答自己哪兒比不上祖父的話,只從懷裡掏了解毒丸,一時就要吞下。

  姚蜜卻按住了他的手,嬌嬌問道:「這東西吃多了會不會對身體不好?要是不好,就別吃了。最多我……」

  「是秘製的丸藥,對身體卻沒壞處。不過味道不大好。」謝騰嗅得姚蜜的氣息,渾身發軟,自知定力不夠,忙把藥丸扔進嘴時,吞嚥了下去,這才湊近姚蜜,恣意深嗅幾口,只覺神魂俱醉,未曾如何,已是銷魂無比。

  到了這時,姚蜜卻記起顧夫人交給她的那個荷包,摸來摸去,卻沒摸著,一時小手越探越下。

  姚蜜柔白小手伸進自己懷裡摸來摸去,看在謝騰眼裡,分明一副撩逗他的模樣,早也探進手去,伏在她小手上,到處遊走。眼見她掙著不肯再往下,便又拿了她的手退出來,按在自己腫硬處,輕輕搓揉,伏在她耳邊問道:「如何?」

  這也要自戀?姚蜜咬著唇嗯了一聲,臉紅如血,心肝亂跳,情不自禁。

  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這一聲嗯,就是承認自己很強很大,謝騰風騷地笑了笑,把姚蜜另一隻小手也拉了過來。

  先前雖有親熱過,畢竟不算正式夫妻,兩人在一起雖刺激,終是不能夠暢快。現下正式拜了堂,還拜了兩次,已是正經夫妻,怎麼樣都不為過。姚蜜先前那股縛手縛腳的感覺終於消失了,主動湊近謝騰,纖手盤上他的脖子,輕吐香舌,柔柔進攻。

  謝騰哪兒禁得住這樣的溫柔?早已反攻起來,唇舌並進,大手四處遊蕩,最終握住溫軟處,輕輕撫摸。身子也在某處挨擦,又熱又燙,一時已是喘息聲聲。

  「小蜜!」謝騰喊了一聲,等不及移到床邊,已是把姚蜜擱在案上,伸手除下姚蜜頭上的首飾放到一邊,撮起她的頭發放在鼻端輕嗅,順著髮絲親到她唇邊,情語款款。一時見姚蜜唇如桃瓣,臉色霞紅,幽香陣陣,又有些按捺不住,只一心要讓姚蜜主動求他,卻按下心頭的燥動,撩開她的衣裳,在溫軟處搓揉。

  姚蜜知曉謝騰故意撩撥,想逗她主動,偏也按捺著,只用舌尖輕舔謝騰唇邊,雙手環在他腰上,雙足勾起,輕輕扭動,媚眼如絲,嘴裡逸出呻吟聲,含情誘惑。

  謝騰早已堵住姚蜜的唇,按著她亂動,一時已是把姚蜜的衣裳全揭開了,見她著了一件綠葉紅花的肚兜,雙肩細溜,膚色如玉,身子又香又軟,只口乾舌燥,全身火燙,有些難以自制。

  「小蜜,你真美!」謝騰讚了一聲,用手指勾住姚蜜肚兜的帶子,探手去背手亂扯,卻是扯不開,一時情急,只一用力,就把帶子扯斷了,拉起肚兜往一邊拋去,一頭伏了上去,恨不得把自己身子揉化在姚蜜身上。

  姚蜜也情動,撫在謝騰背上,小手掌輕探,四處挑逗。

  謝騰再受不了這等挑逗,唇舌向下掃撫,捧住溫軟之處,含住了粉紅一點,只一吮一吸,就聽見姚蜜叫了出來,一時誘惑道:「你喊我一聲好聽的,我就繼續,否則……」

  姚蜜咬住唇,輕「嗯」一聲,呼吸間,一股異香散出,身子酥麻,不由輕喊道:「騰郎!」

  「喊我心肝!」謝騰又吮一口,俯上去在姚蜜耳邊輕語,教她要如何喊方才銷魂。

  「這也行?」姚蜜聽到那肉麻話,哪兒喊得出來?刪減了好幾個字,方才喊道:「騰郎,我的親親。」後面的話低不可聞,一喊完,雞皮全起了,全身輕顫,卻是笑了起來。

  「小蜜,蜜,我的……」謝騰只管把書中看到肉麻話亂喊出來,湊在姚蜜耳邊說了好幾句艷詞,趁著姚蜜情動,大手向下,輕輕撥開一處地方,捻住尖尖處,揉按起來,只讓姚蜜叫他好聽的。

  姚蜜神魂蕩在半天,雙眼迷離,有些經不起,只得喊了一句,一時抱住謝騰的頭,雙手插進他頭髮裡,見他順勢向下,在胸口處流連,不由自主又喊了一聲。

  軟玉溫香在懷,謝騰全身沸騰,輕移向上,把姚蜜整個唇都含進嘴裡,糾纏著她的香舌,大手卻又探向某處,手指壓了進去,輕輕旋轉,百般撩撥。

  姚蜜情動,身子攤軟下去,輕輕求了一句。

  謝騰眼看火候已到,這才抱起姚蜜扔向床上,脫了她的鞋子,自己也甩了鞋子,撲了上去。

  燭影裡,紗帳無風自動,有喘息聲呻吟聲逸出。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02:49 PM

079 甜蜜

  謝騰忍了這些時候,卻是沒有一個夠,折騰了又折騰,直到姚蜜叫著承受不住了,這才放開她。姚蜜渾身發軟,半點力氣沒有,一挨上枕頭便睡著了。

  謝騰睡到第二天,聽得響動,一時睜開眼,只見大紅的帳子輕輕晃了晃,側頭往外一看,還未燃盡的龍鳳燭照得房裡朦朧一片。一掀被子,卻是龍鳳合歡被,再摸摸被窩,暖暖香香的,猶自殘留著姚蜜的體香,不由喊了一句:「小蜜!」

  「嗯!」姚蜜的聲音在屏風後傳來,隨之響起水聲,卻是在洗漱。

  「還早呢,為何不多睡一會?」謝騰伸伸手臂,笑著說了一句。

  「哪兒早了?天都快亮了呢!」姚蜜不好意思,昨晚累壞了,這便起的有些遲。要是府裡有婆婆要侍候的,只怕問題就大了。

  謝騰卻不以為意,又躺了回去,一邊道:「怕什麼?一切有我。」

  姚蜜有些哭笑不得,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啊!因道:「要敬茶,不能誤了時辰。」又道:「你也快起來,不能叫人等。」

  待姚蜜洗漱完,轉出屏風,坐到梳妝台前時,謝騰也披衣起床,卻不忙洗漱,只去拿梳子在姚蜜頭上梳了梳,把下巴擱在她頭上,看著鏡子裡的她低聲道:「我給你梳妝怎麼樣?」

  「你別搗亂,快去洗漱一下。」姚蜜含了笑,低聲道:「暖瓶裡還有水,你勾冷水洗一下。若不夠,我再使人提水進來。」

  謝騰不由笑了,親親姚蜜的髮絲道:「我一向洗冷水,不用熱水。」說著見姚蜜躲了躲,不讓他挨近,少不得又俯在她耳邊道:「昨晚是過了一些,你疼麼?」

  姚蜜不由白他一眼,撩起髮絲細看脖子,深怕有痕跡,果然在肩窩處看到幾處痕跡,不由埋怨道:「你瞧瞧這裡,這讓我怎麼見人?」

  「換件領子高些的衣裳便是。」謝騰不由「哈哈」笑了,在她痕跡處一親,道:「我給你塗藥膏。」說著已是拿過藥膏,真個幫姚蜜塗起來,塗完又低低問道:「那兒要不要也塗塗?」

  「啐!」姚蜜狠啐他一口,大白天的,說什麼呢?

  謝騰不怕死,又道:「若不然,晚上再幫你塗。」

  姚蜜不由拿起梳子扔他,嗔道:「閉嘴!」

  謝騰手一伸,抄了梳子在手,笑呵呵道:「我幫你畫眉。」

  「你坐一邊去,再這樣鬧下去,真要遲了。」姚蜜趕謝騰,見他終於轉進屏風後,這才坐下梳妝。

  幾個丫頭候在房門外,聽得聲響,待要進去,見姚蜜沒有喊人,又停了腳步,各各對看一眼,退後幾步候著。

  管家娘子領了人過來,見幾個丫頭規矩,便暗暗點頭。朝其中一個招招手,見丫頭跑了過來,便問道:「可有喊人進去?要了熱水沒有?」

  「沒有喊人,也沒有要熱水。」丫頭紅著臉道:「不過聽得裡面有說話聲,將軍和夫人卻是起身了。」

  管家娘子點點頭道:「記著,夫人沒有喊人,千萬不能私自進去。」

  「記下了!」丫頭忙點頭。

  房裡,謝騰進了屏風後洗漱,隔一會卻喊道:「小蜜,我的衣裳呢?」

  姚蜜嚇一跳,「你沒拿衣裳進去?」

  謝騰在裡面道:「我以為從此以後,這些事兒就該媳婦管起來了。」

  姚蜜不由抿唇,一邊尋衣裳,一邊問道:「以前的人是怎麼侍候你的?」

  「你不知道?」謝騰驚訝,「我以為你既然愛慕我,非我不嫁,定然摸清楚我的底細了。」

  姚蜜不由臉紅,拿了衣裳去搭在屏風上,小聲道:「擱這兒了,你自己拿。」

  「幫我穿穿嘛!」謝騰哀求,「好容易娶媳婦了,讓我享受一下被媳婦侍候的滋味嘛!」

  姚蜜無奈,只得轉過屏風,待要去拿衣裳,猛地裡白光一閃,謝騰已從浴桶站起來道:「你瞧瞧你家相公的身段,好看不?」

  「不好看。」姚蜜俏臉全紅了,看也不敢看他,只匆忙拿了衣裳下來道:「穿衣裳啦!」

  兩人鬧了一會兒,終於穿好衣裳,謝騰便抱了姚蜜轉出屏風,把她放在梳妝鏡前,看著她重新梳好髮髻,插了首飾,這才拉著欣賞一下道:「好漂亮!」

  姚蜜心下甜蜜,拉住他道:「好啦,你快坐下,我幫你也梳一個漂亮的髮式。」

  謝騰忙坐下了,待姚蜜幫他梳好,他滿意的瞧了瞧,接著埋怨起自己的乳母來,指責道:「謝嬤嬤手粗,每回幫我隨便一挽,看也不看,拿根簪子『撲』一聲插上,然後就走了。」

  姚蜜一聽,樂不可支。她才不相信謝騰沒人侍候呢!還不是他挑剔,又不要丫頭進房,又嫌小廝吵,結果身邊只剩下他乳母在侍候。他乳母謝嬤嬤眼睛不好,一直勸他喚一個丫頭進房,他偏不喚,結果謝嬤嬤每回梳頭,自然是給他隨便一挽了事。

  一時兩人俱穿衣完畢,有小丫頭進來抬了浴桶出去,另有婆子去收拾床鋪,悄沒聲息收拾完就退了出去。

  待他們到了廳裡,宮裡卻有旨意下來,只嘉獎一通姚蜜等人賢惠,又令她們好好做謝家婦,好好孝敬老將軍等語,接著便賜了幾樣東西。

  眾人忙謝恩。宣旨的是高公公,卻也恭喜了謝騰和姚蜜等人幾句,討了賞,這才笑瞇瞇去了。

  謝奪石等不及,早喊管家娘子快上茶,笑道:「孫媳婦的茶雖已敬過了,但我還想再喝一次。」

  眾人一聽,不由笑了。

  姚蜜三人忙接了茶,先後敬上去,待謝奪石接了,賞了她們紅包,這才又去敬謝氏幾位族人。

  一時敬茶畢,認完親戚,大家方坐下來說話。

  待得客散,史繡兒候個空兒,拉了姚蜜問道:「小蜜,你還好吧?」怎麼樣怎麼樣,昨晚被虐壞了沒有?

  姚蜜臉紅了紅,姐妹感情太好,有時候也不便啊!看看,什麼都能問出來。因「咳」一聲,顧左右而言它道:「不對,不對,稱呼不對。」

  史繡兒一下反應過來,捂嘴笑道:「大嫂,你還好嗎?」

  一時范晴也湊過來,小聲道:「姚姐姐,史姐姐,昨晚嚇壞了呢!蓋頭那麼一揭,居然不是三將軍,當時我就懵了。」

  說起這個,姚蜜和史繡兒也感歎,「明明都認得好好的,拜堂時還各喊了一聲,以為不會弄錯了,誰知道還錯了。好在又拜了一次堂,要不然,心裡總疑惑拜錯了。」

  她們說話,管家卻尋來了,訕笑著道:「夫人,府裡沒人管事,不知道……」

  謝奪石之前請了孟婉琴來管家,這幾天操辦婚事,卻是請了姚蜜兩位舅母在理事,昨兒姚蜜等人過門,這些人交代清楚,連夜便告辭了。只說將軍府自有三位主母,她們不宜再摻和。今兒一早,管家和管家娘子忙了一個焦頭爛額,現下有事跟謝奪石稟報,謝奪石眼一瞪道:「不是娶進三位孫媳婦了嗎?怎麼還來問我?」

  管家無奈,只得小心翼翼跑來問姚蜜。

  姚蜜一聽,嚷道:「張伯,我們這才過門哪!歇也不讓我們歇一下,擔子就放上來了?」

  張伯又訕笑一下,喃喃道:「夫人有所不知,自打夫人去年回娘家,將軍府就有些亂套呢!現下夫人回來了,還得趕緊管起家事,若不然,又亂了。」

  姚蜜等人之前在將軍府操持半年家事,畢竟熟悉將軍府諸人諸事,聽管家說完,只得苦笑道:「把賬簿搬來罷,總得理一理,才有頭緒。」

  到得下午,她們便照原先那樣分了工。姚蜜應酬人情往來,庫房器物歸置,年節還禮,各項大開支等。史繡兒照管廚房採辦,各人飲食等。范晴便管了繡房和園子各處事項。

  很快一切便井井有條起來,各人不再忙亂,有事也知道找誰稟報。

  她們這裡理賬簿,分派下人做事,直忙到傍晚還沒停下來。謝奪石卻和謝騰等人在園子裡喝茶賞花,「哈哈」大笑道:「看,娶進孫媳婦來,咱們多清閒。」

  他們才說著,早有丫頭送了茶點過來,又另泡了好茶換上,垂手道:「老將軍,將軍,這茶點是三位夫人現做的,請老將軍和三位將軍嘗嘗,說道若合了口味,便多做些。」

  「是桂花糕。」謝騰揀起一場糕點嘗了嘗,笑道:「好吃。」

  謝勝和謝腩也揀了糕點吃,一邊含糊道:「我家媳婦做的,當然好吃。」

  謝奪石急了,嚷道:「手下留情,給我留下幾塊。」

  丫頭默默:老將軍,將軍,你們是缺吃少喝了?

  管家娘子在旁邊默默:從前,老夫人和夫人每到八月便喜歡做桂花糕,老將軍和將軍吃了不少。待得老夫人和夫人沒了,自然沒人做了。現下三位夫人做了桂花糕,老將軍和將軍自然要搶了。

  謝奪石吃著桂花糕,突然就感歎起來,仰頭道:「三位孫媳婦不錯!以後應該常有糕點吃了。所以我說,你們三位小子該早點迎娶她們進府才是。」

  聽得謝奪石誇姚蜜等人,謝騰三兄弟突然就想起那一回,姚蜜等人說道進將軍府當丫頭,就是為了謝奪石而來,她們本是愛慕謝奪石等話來,一時互視一眼,兄弟,千萬不能讓老頭知道咱家媳婦曾經愛慕過他啊!

  謝奪石又感歎道:「我要是年輕二十歲……」

  謝家三兄弟異口同聲問道:「想怎麼著?」難道想和我們搶媳婦?

  謝奪石嘿嘿笑道:「沒怎麼著。但是,你們肯定沒桂花糕吃。」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02:50 PM

080 有喜

  不過兩天功夫,謝家兄弟便深切感受到娶了媳婦的好處。夜裡溫香軟玉在懷,白日衣食住行樣樣有人著緊,萬事妥貼,府裡井井有條,歡聲笑語。一時之間,他們都覺得自己之前幾年過的是苦日子,想不通是怎麼熬過來的。

  管家和管家娘子悄悄道:「家和萬事興。三位將軍兄弟情厚,難得的是,三位夫人又親密異常,有商有量。此時看來,卻有幾分老夫人她們在世時的景況。若待三位夫人生下小少爺,那就更熱鬧了。」

  管家娘子點頭道:「大夫人機敏聰慧,二夫人大膽直爽,三夫人溫柔敦厚,都是不錯的。現下有她們在,將軍府看著卻興旺。」

  姚蜜等人新婚第二日就管起家,又得謝騰等人百般寵愛,一眾下人也服服帖貼,一時之間,閤府一團喜氣。

  謝腩倒趁空查起一年前的事,和謝騰謝勝道:「大哥,二哥,一年前祖父生辰那一天,卻有人在解酒湯下藥,想害小晴她們。現下查著,最大的嫌疑人卻是孟夫人。只事過境遷,卻少了物證。」

  謝勝聽謝腩說完,沉吟道:「孟夫人總是祖父外侄女,這些時也虧得她在將軍府操持,現下事過,也不必追究了。」

  謝騰想了想道:「不拘如何,都得警醒孟夫人一下,讓她知道,我們當時卻是知道她做了手腳,只不和她計較。她心中有了底,以後也收斂一些。」

  謝腩道:「說起來,孟夫人也不算壞,她為來為去,只怕也是為了美雪的婚事。」

  謝騰自己娶了姚蜜,心下甜蜜,聽得謝腩這樣說,點點頭道:「這也罷了!」

  待得新婚三日後,卻是回門的日子。一大早的,顧東瑜和顧東瑾便來接姚蜜等人回娘家。

  謝騰陪姚蜜到謝奪石跟前辭行,謝奪石點頭道:「你們三對小夫妻就這樣走了啊?放我老頭子自己一人在家,吃飯也沒味。」

  待謝勝和史繡兒上前辭行,謝奪石又道:「繡兒好孫媳婦,可別待太久,用過飯就回來罷!」

  至謝腩和范晴上前辭行,謝奪石還沒說話,范晴馬上道:「姚府跟將軍府不過幾步遠,祖父放心罷,我們很快回來的。」

  信你們才怪!謝奪石暗哼哼,顧夫人等人不久就要回鄉了,趁著你們回門,還不挽留你們多住幾日?反正姚府就是你們三人的宅子,住著自由。到時你們住著,三位孫兒哪兒肯回來?我只怕要孤獨一段日子了。

  姚蜜見謝奪石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不由愕然,要不要這樣誇張?因開口道:「若不然,祖父隨我們一起過姚府罷?」

  「我正有此意呢!」謝奪石一聽,馬上喊人收拾東西,說道要隨姚蜜等人回門。

  一眾下人面面相覷,自來只有新女婿陪新媳婦回門的,哪兒有聽過連祖父也要陪著回去的?這於禮不合罷?

  姚蜜隨口一說,不想謝奪石真要跟她們回去,不由笑了,眼見下人去收拾東西,便道:「祖父,姚府跟將軍府不過幾步遠,就是要什麼了,使人回來拿就是,何必急於收拾?」不知道的,還以為出遠門呢!

  謝奪石擺擺手道:「還是把東西收拾一下的好。到了姚府,我還要跟你爹爹下棋,和繡兒爹爹品茶,跟小晴爹爹賞花,忙著呢,沒空記著這些事。」

  說著話,下人已收拾了東西出來。一行幾人便出了府門口,特意坐了馬車到姚府。

  顧夫人等人早令人在大門口張望,聽得他們來了,忙迎了出來,一眼見謝奪石跳下馬來,不由嚇一跳,這是?

  姚蜜已是解釋道:「我們回門,祖父卻要來尋爹爹下棋,就一道來了。」

  「原來這樣!」顧夫人點頭,笑著迎了他們進府。

  范姨媽眼見范晴容色嬌艷,不由極是滿意,沖謝腩道:「在將軍府養了幾日,小晴氣色卻是不錯。」

  謝腩大言不慚道:「這幾日我百般照顧著小晴,她氣色自然比較好。」

  范晴:究竟誰在照顧誰了?

  史姨媽卻是瞅著史繡兒似乎圓潤了一些,只不相信才三天功夫,自家女兒就圓潤起來了,因悄悄伸手去捏她手臂和手腕,又捏臀部,再三確認,卻是有些肉了,不由驚喜道:「繡兒一直吃不胖,這會倒是有肉了。」新婦胖些,有利坐胎哪!

  謝勝聽得這個話,鄭重道:「岳母放心,我會把繡兒再養胖一些的。」

  史繡兒:養豬嗎?

  顧夫人卻是瞅著姚蜜容色雖好,眼睛下卻有青影,似乎熬了夜,便嗔怪的看謝騰一眼,語帶雙關道:「不能天天晚上熬夜哪,熬壞了身子可不好。」

  謝騰趕緊解釋道:「小蜜認床,這幾天睡得不是很好。過些天就好了。」

  姚蜜:我認床?要不是你天天晚上要個不夠,我會憔悴成這樣?

  一時進了府,范老夫人並姚蜜兩位舅母和幾位表妹也在,各人一一見過,這才坐下說話。

  眾人說著話,又悄悄打量三對新人,見他們皆嘴角含笑,便知道他們恩愛,一時放下心來。

  待敘了一會兒話,姚老爺等人便迎了謝奪石出去散心,顧東瑜和顧東瑾也迎了謝騰等人另外說話。一眾女眷這才圍住姚蜜等人,吱吱喳喳問話。

  顧夫人拉了姚蜜到一邊說悄悄話,耳語道:「新婚甜蜜,但也不能太過。太過傷了身子,反不利坐胎。」

  姚蜜臉一紅,喃喃道:「知道了!」

  顧夫人又捏她臉頰,低聲道:「這些時多吃點東西,養好身子。自己多注意一些,不要有了還不知道。」

  「娘,我過門才三天,你急什麼?」姚蜜嬌嗔道:「早著呢!」

  「早什麼早?論起來,你嫁給將軍已是一年多了,一點動靜也沒有,怎麼不叫人著急?現下正式過門,自己須要著緊些,飲食多注意。」

  姚蜜暗滴汗,卻不得不點頭道:「知道了!」

  姚蜜這幾日白天操持家務,晚上又要「服侍」謝騰,到了娘家,卻想偷懶休息,吃過午飯便上床安歇。這一覺直睡到傍晚。醒來時不由「喲」一聲道:「這麼晚了,這可不得了!」

  一個丫頭在旁邊笑道:「夫人不用急。老夫人留了老將軍和將軍在府裡住一晚,連帶了,夫人自然也就要住一晚才回了。」

  說著話,顧夫人進來了,笑道:「我們卻是擇了日子,待過了中秋便要回鄉。這一回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著你。卻要留你在這兒住一晚。你明兒才回將軍府罷!」

  姚蜜待顧夫人近了些,翻身坐起,抱了她的腰道:「娘,我不捨得你們。」

  顧夫人摸摸她的頭道:「去年送了你上京城,不意能得到這等好姻緣,娘也心滿意足了。現下見將軍待你好,老將軍又寵愛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至晚,顧夫人等人擺酒設宴款待謝奪石和謝騰三兄弟,席間盡歡而散。姚蜜自和顧夫人睡了一房,母女有無數話要說。

  史繡兒和范晴也各和自家娘親睡了一房,史姨媽和范姨媽也有許多話囑她們。

  因近著中秋佳節,將軍府免不了人情往來,顧夫人便不敢再留姚蜜住下,第二日就收拾起東西,送他們回將軍府。

  才到府裡,便有好幾家府中的女眷親送了節禮過來,姚蜜少不得打起精神一一應酬。史繡兒和范晴卻忙著佈置園子,待要到時在園子裡賞月過中秋。

  很快便到了中秋這一日,當晚圓月高掛,光輝燦爛,家家笙歌,將軍府更是笑語頻頻。

  至晚回房,謝騰摟了姚蜜細意溫存,柔情蜜意,自鬧了好幾回才睡。

  過得幾日,姚老爺和顧夫人等人要回鄉,謝騰和姚蜜等人忙去相送。各有話說。顧夫人又拉住姚蜜悄道:「好生注意著,有了便寫信告訴我。」說著又瞄姚蜜的肚子。

  姚蜜啼笑皆非,低聲道:「娘,這才幾日功夫,哪兒能這麼快?」

  待送走顧夫人等人,姚蜜和史繡兒范晴回姚府交代了管家娘子一些話,讓她好好看著府,又囑了侍衛幾句,這才回將軍府。

  八月底,傳來羅瀚上宣王府正式向德興郡主提親的消息,姚蜜問得宣王府已應下婚事,不由為羅瀚並德興郡主高興。

  那一頭,顧東瑜和顧東瑾向貴女提親,卻被婉拒了。史繡兒和范晴幸災樂禍道:「他們自以為少年風流,才貌雙全,想要誰便能娶得誰了。這回被拒,他們很快便會知道自己的斤兩了。」

  范晴想及以前的事,也暗爽,笑道:「他們當初還瞧不上咱們呢!這回也叫他們嘗嘗被人瞧不上的滋味。」

  姚蜜聽了經過,笑道:「他們當時還肖想過郡主,現下是退而求其次,只向貴女提親,自以為十拿九穩,不想人家根本瞧不上他們。」

  三人說起當初的事,不由唏噓,一轉念,又覺得好在顧東瑜和顧東瑾瞧不上她們,她們這才破釜沉舟進將軍府當廚娘,也才有機會碰上謝騰等人。若不然,只怕這會卻在顧府當了怨婦。

  她們笑鬧間,外間卻傳起另一個謠言,說道三位將軍夫人只怕不能生育云云。又有人道:「三位將軍去年要出征時,三位夫人便想為將軍府留後,未及拜堂便洞房了。再至後來三位將軍安歇在姚府一段時間,常常親熱。卻一點動靜也沒有。至現下成親差不多一個月了,依然沒有什麼動靜,只怕真是不能生了。將軍府這等人家,難道真要絕後了麼?」

  「什麼不能生?回頭我生下十個八個給她們瞧瞧!」姚蜜聽得謠言,不由生氣,跟史繡兒和范晴道:「這不定是誰家又想送女兒進將軍府當妾,逼不及待放出的謠言呢?」

  想回擊謠言,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趕緊懷上。三人說著話,便商量上子母廟裡求籤。

  待她們求籤回來,卻傳來靈芝懷孕的消息,不由愕然,這丫頭比她們晚了半個月成親,不想這就有了。不幾日,又傳來蘇玉清和李鳳懷孕的消息。姚蜜這才真正著急了,這些人這麼快就懷上,自己和史繡兒范晴怎麼一直沒動靜呢?

  謝騰的乳母見她著急,不知道從哪兒聽來一個法子,便對姚蜜道:「夫人,聽說想趕緊懷上,卻有一個土法子。」

  姚蜜一聽有法子,自然讓乳母快說。

  乳母便笑道:「據說很多夫人都是送酒菜到書房,不久就懷上了。可知書房是一個好地方。」

  這個……?姚蜜儘管不十分相信,但到底抱了一絲希望,至晚,便準備一番,裝扮一新,提了酒菜,款款走向謝騰的書房。

  謝騰正在書房翻兵書,聽得外間腳步聲,只往門邊一張望,見得一個窈窕的身影左手提了燈籠,右手提了一個籃子,便會心一笑。啊哈,小蜜來慰勞我了麼?一時決定同姚蜜玩鬧一番,只往窗口一躥,一躍上了屋頂。

  姚蜜進了書房,見書案上燃著燈,書頁翻開,卻不見謝騰的人影,不由一怔,這麼一個時間,他往哪兒去了?一時把燈籠掛起,在案上鋪了一方紅底碎花的布,從籃子裡拿出酒菜擺在案上,移過蠟燭,看著極有氣氛,這才坐到椅子上等謝騰。

  謝騰在屋頂上見得姚蜜笑吟吟擺酒菜,一時起了玩心,一個倒躍下了屋頂,只從窗戶裡揮掌,掌風過處,便撲滅了燈籠和案上的燭火。未待姚蜜反應過來,已從窗戶躥進去,一個旋身,轉到姚蜜身後,手一伸便要去摟她的腰。

  姚蜜眼前一黑,見得燭火盡滅,猛地裡便想起之前曾有刺客進書房想刺殺謝騰的事,再一察覺有人影轉到自己身後,不及細想,已是抓起案上的酒壺向後扔過去,一時便要大喊。不想她才一張嘴,嘴巴便被摀住,一聲大喊被悶了回去。

  謝騰伸左手按住姚蜜扔過來的酒壺,右手已是把姚蜜壓在案上,俯身下去道:「如此良夜,夫人何必動粗?」

  聽得謝騰的聲音,姚蜜滿腔驚嚇化為氣憤。有這樣玩的嗎?一時深吸一口氣,沖謝騰一吹,又疾速奪下他手上的酒壺,狠力一掀,把他掀在案上,哼哼道:「別以為你會功夫就可以欺負人。」說著抓起案上一個饅頭塞在謝騰嘴裡。

  謝騰嘴裡叨著饅頭,頭一仰,把饅頭另一頭準備無誤塞進姚蜜嘴裡,騰出一隻手按在姚蜜肩膀上不讓她溜走,只一翻,就翻過姚蜜,反把姚蜜壓到案台上。

  姚蜜把橫在兩人嘴裡的饅頭拿走,這才喘著氣道:「再亂來,我要吹迷香了。」

  謝騰嗅得姚蜜身上幽香,再被她嘴裡的氣息一噴,已是筋酥骨軟,有些把持不住,這會聽得她的話,卻調笑道:「你吹吧,我等著。」

  這幾日來,謝騰已漸漸不怕姚蜜的迷香,且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嗅這迷香,每次一嗅,便勇猛無比。後來更是發現,這迷香除了能讓人手足麻痺之處,更有催情作用。這會見姚蜜嬌嗔,已是扶了她的腰,令她緊緊貼著自己,百般挑逗撩撥著。

  漸漸的,兩人皆發出呻吟聲。

  謝騰和姚蜜重溫初時相遇那一幕,另具刺激性,十分盡興。第二日便起的遲了些。待他們洗漱完畢,卻有丫頭來報,說道姚老爺有信來。

  姚蜜一聽,忙忙接了信展開細看,見得閤家平安幾個字,便放下心來。待看到姚老爺說道小兒子定了親,小女兒也定下人家時,嘴角不由綻了笑。現時太平盛世,但一時之間,也未能改變男少女多的局勢,弟弟能挑到合適的媳婦這個不奇怪,妹妹能尋到一個匹配的未婚夫婿,卻是難得了。

  謝騰在姚蜜背後探頭一看,笑道:「你妹妹要是尋不到夫婿,便讓岳母帶著她上京罷!京城裡俊男多,總能挑到一位合適的。」

  姚蜜笑道:「已許了人家,也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呢!」說著細看後面,卻附有顧夫人所寫的幾頁信。其中密密囑姚蜜好些話,更詳說了姚家現下的情況。

  姚蜜細看最後一頁紙,見顧夫人說及小女兒挑婚事時的心思,不由感歎一聲「可憐天下父母心」。

  因姚妹妹性子偏軟弱,才貌皆不如姚蜜,顧夫人便另有心思,怕她遠嫁了沒有娘家撐腰會吃虧。因細細謀劃,決定在當地為她尋一頭合適的婚事。止了眾人勸她也帶了小女兒上京尋貴婿的想法。

  姚蜜看著信,揉了揉眼,自家娘親還是挺理智的。並不因為自己嫁了將軍,她便以為底下的女兒也能覓得貴婿。

  原來顧夫人先前帶了姚蜜上京城,想為她尋一位夫婿,其間遭了多少挫折,心中自知。到得姚蜜獻身謝騰,也未能順利得眾人承認地位,後來更被貴女欺負,坐花轎出門時還差點被潑了尿水。將軍夫人,不是人人能當上的。一頭不匹配的婚事,也不是誰都能穩住的。因小女兒的婚事上頭,便不敢作大的想法,只度著小女兒的資質,為她尋了當地一頭匹配的人家定下親來。

  顧夫人又在信未囑姚蜜,不管謝騰如何寵愛她都好,都比不上膝下有子,當務之急,須得趕緊懷上孩兒才是。

  「我也知道這個,可是這個事兒不是一急就能有的。」姚蜜喃喃自語。

  到得十月份,姚蜜等人依然沒有動靜,外間謠言越來越盛,謝氏族中甚至有人上門向謝奪石建議,讓他給謝騰等人納妾。又說道謝騰三人如此身份地位,就是多娶幾個也不為過云云。待得謝氏族人走後,馬上又有人來探口風,願意送女兒進將軍府給謝騰為妾。一時之間,將軍府暗波湧動,暗地裡說什麼的都有。

  十月中旬時,范晴聽聞姨母胡夫人抱恙,便過顧府看望,見只是小病,並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胡夫人卻也因范晴還未懷上而有些憂心,密囑了好些話,又悄悄問她的小日子來時是何光景,莫不是體質太寒,不易懷上等語。

  范晴見沒有外人在,這才低聲道:「上一回祖父藉故從宮裡請了太醫回將軍府,明著說是為他請平安診,實則卻是給我們三人診脈。太醫診完脈,開了一些補品,讓我們依時依候服用。只說無礙,餘者就沒多言。我們也不知道為何就沒懷上?」

  宮裡的太醫,醫術自然無須置疑。胡夫人點點頭道:「既然這樣,你們好生調養才是。說起來,你們進將軍府也才兩個多月,其實不用急。」

  本來是不急的,就是外間謠言太多,且靈芝蘇玉清李鳳居然全懷上了,才導致她們急起來的。范晴嘀咕,只謝過胡夫人相慰之語。

  范老夫人聽得范晴來了,卻是令人來請她出去說話,一時又留飯。范晴不想拂范老夫人的興,便笑著應了。

  至午,顧府女眷圍坐了吃飯。席間,卻有范晴喜歡的幾味小菜。丫頭見她看向一味小菜,不待吩咐,便上前布菜。范晴笑著挾了菜正在入口,突然停住了,推了碗告一聲罪,忙忙退席,只讓人給她端茶。

  眾人不由驚疑,正待問端的,范老夫人已是一臉驚喜,吩咐道:「快請大夫進府。」

  稍遲些,謝腩便策馬衝到顧府,一見大夫,問了再問,確定范晴有孕,不由喜得差點傻了。

  范老夫人等人見了他的樣子,不由樂了,又想著將軍府沒有年高的女眷坐鎮,還怕范晴有人閃失,商量了一陣,便讓蘇夫人隨他們回將軍府小住,隨時指導照顧著。

  待謝腩小心翼翼護了范晴回將軍府,將軍府各人已聽聞了好消息,一時閤府歡騰。謝奪石更是咧了嘴合不擾,只是不放心,又另外去請了太醫來診脈。太醫來了,當著大家的面再診一次,再次確認,范晴已懷孕一個多月,眾人這才定下神。

  謝家三兄弟候在外頭,聽得好消息,一時對視一眼,好啦,外間的謠言應該會止住了。

  謝騰和謝勝只羨慕嫉妒恨的看著謝腩,好小子,愣頭愣腦的,事事落後咱們,這回居然就要先做爹了!

  謝腩得意啊,悄悄回謝騰和謝勝一個眼神:啊哈哈,到時我家兒子出來,就是這府裡的大哥了。你們的兒子等著做弟弟吧!

  得意什麼啊?沒準我家繡兒也有了呢?謝勝想到這裡,突然眼睛一亮,忙吩咐人去跟太醫囑話,讓太醫也給史繡兒診一診,請個平安脈。

  史繡兒在裡頭陪著范晴,正百般小心,聽得謝勝讓太醫也給她診一診,不由一愣,轉而想起自己小日子和范晴差不多時間,這幾天也沒來,差點混忘了,不知道是否有了呢?

  太醫幫史繡兒診完,很快傳出消息,說道史繡兒也有了。謝勝一聽,也呆在當地,好半晌沒有回過神。待謝腩來拍肩膀,這才反拍了謝腩一巴掌,嚷道:「小子,我家兒子依然是哥哥,你家兒子還是等著做小弟吧!」

  謝騰看著他們,心情複雜莫名,小蜜啊小蜜,咱們事事撥頭籌,這生娃也不能落後哪!一時待要吩咐人去請太醫也給姚蜜診一診,一個丫頭早跑出來報道:「將軍,太醫給大夫人也診了脈……」

  謝騰脫口問道:「怎麼樣怎麼樣?小蜜也有了罷?」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02:50 PM

081 圓滿

  那丫頭跑得急,說話又急,一時被謝騰打斷了,卻是被自己的口水噎著了,咳嗽了好一會,只說不出話來。

  謝騰哪兒等得?不顧房內全是女眷,已是揭簾進房,一迭聲問道:「小蜜,你怎麼樣了?」

  謝騰的乳母謝嬤嬤聽得喊聲,起身出來攔住謝騰,責怪道:「三位夫人都有了喜,正怕她們受到驚嚇,將軍大呼小叫作什麼?」

  三位夫人都有了喜?也就是說,小蜜也有了?謝騰半屏了呼吸,小心翼翼問道:「小蜜也有了?」

  「不是讓點菊出去報喜了麼?那丫頭沒說清楚?」謝嬤嬤笑得眉眼生花,只不讓謝騰進房,小聲道:「可不是有了?都一個多月了呢!」

  謝騰呼吸聲全停了,好一會才順暢起來,眼睛裡透出笑意來,很快滿臉笑容,倒退著出房門,一見到謝勝和謝腩還在,一手扯住一個道:「兩個小子,打一場去。」

  「大哥,大嫂就算一時沒懷上,以後也會懷上的,你別打我。」謝勝忙告饒。

  「就是就是,我家小晴好容易懷上,你要是把我打成豬頭,回頭嚇著她怎麼辦?」謝腩也討好告饒,可憐的大哥啊,這一回居然要落後了麼?

  謝騰聞言,仰天大笑了一聲,一時又怕笑聲太響嚇著房裡的姚蜜等人,少不得忍了笑,伸手去捶謝勝和謝腩,得意萬分道:「說什麼呢?你們大嫂也有了。我這是高興的。」

  至下午,將軍府大門口人來人往,全是來恭喜的。

  范老夫人聽得消息,又另派了三位老嬤嬤過來,囑她們好好看著姚蜜等人。

  姚蜜三人一起有喜,謝奪石怕她們勞累,便想再次請孟婉琴過將軍府幫忙掌管家事。謝騰知道了,阻止道:「祖父,之前將軍府沒有女眷,不得不請了孟夫人過府照應。現下小蜜她們雖有了喜,有丫頭婆子服侍著,也能照應一些事的,不須請孟夫人過來。這個時候,她要是過來了,沒準會生事。」

  謝奪石被謝騰一提醒,也想了起來,現下姚蜜等人有喜,心思難免重些,孟婉琴要是帶了顧美雪過來,萬一……。因點頭道:「罷了,只得讓婆子丫頭小心些。你每日巡完軍營便也早些回府罷!」

  謝騰點點頭,究竟還是把上回出征前孟婉琴下了藥在解酒湯的事說了,皺眉道:「小蜜有了喜,就怕一些人又不安於室,故意搗出事來,還得防著。」

  謝奪石一聽,站起來道:「既這樣,便不要讓孟夫人她們上門了。」

  第二日,謝騰卻是親上顧府,請了姚蜜大舅母蘇夫人到將軍府照應著。

  孟婉琴本來準備領顧美雪上將軍府的,一聽謝騰請了蘇夫人到將軍府,便知道自己的打算落了空。沒奈何只得苦勸顧美雪,讓她息了心思。恰好有人上門提親,男方看著也算忠厚老實,便息了想攀龍附鳳的心思,把顧美雪許了出去。過後歎息道:「姻緣之事,卻是強求不得,不是你的,便不是你的。是你的,輕輕鬆鬆就到手了。」

  姚蜜見孟婉琴沒有趁機上將軍府,又把顧美雪許了出去,悄悄鬆了一口氣。這個隱患終於是解除了。

  因有蘇夫人幫著掌家事,姚蜜孕吐也不明顯,好吃好睡的,得閒卻有空繼續寫情語錄二。

  轉眼過了年,開春之後,姚蜜卻是寫完了情語錄二,聽張大人說道賣得極好。又說道大家還期待著傳奇,只怕姚蜜等人臨近生產不能寫出來。

  姚蜜笑道:「那起民婦臨近生產還在挑水種田,我們離生產還有幾個月,哪兒就嬌貴成這樣了?張大人放心,這傳奇卻要趕在五月寫完。待我們生下娃兒,那時要帶孩子,反沒空寫這個。」

  張大人一聽,笑道:「我只怕將軍怪我。說我攛著三位夫人寫書。」

  說著話,謝騰果然進來趕人,瞪張大人道:「張大人,這京城裡多少才子才女,你不去讓他們寫書,老來煩著我家小蜜,這樣可不好。」

  「誰叫京裡這些人就愛看夫人寫的書呢?」張大人暗汗,不敢久留,說完話忙忙告辭了。

  謝騰見張大人走了,這才蹲下去幫姚蜜揉小腿,一時見她小腿腫得厲害,不由埋怨道:「那太醫也是吃乾飯的,這腿腫成這樣,他愣是沒辦法。」

  姚蜜不由失笑道:「太醫說了,須得多走動,活動氣血,才不會腫得太厲害。偏我才走幾步,一群人全扶著攙著,都沒真正活動過。」

  「得,我早晚陪你走動走動。」謝騰不放心別人,堅持要自己陪著姚蜜早晚在園子裡散步。

  姚蜜悄悄笑了。先頭還怕自己一懷上,就有女人來打謝騰的主意,沒想這陣子以來,府裡一直清清靜靜的,這會笑道:「我還怕自己一懷上,你就摟上美人了,沒想這會還有心陪著我。」

  謝騰一邊給她揉小腿一邊道:「打我主意的多了去。前兒去赴宴,還有人灌酒,又讓美人侍酒。我只把酒杯一摔,說道我家夫人有喜,聞不得我身上的酒味,那人就把美人喚下去了。看,我這樣一心一意,待娃兒生下來,你要好好報答我。」說著站起來,瞧瞧無人,迅速在姚蜜唇上香一口,又耳語道:「我晚上進你房裡。」

  「別,小心又鬧的不安生。」姚蜜不由嬌嗔。

  姚蜜一懷上,就和謝騰分了房,偏謝騰忍耐不了多長時間就要偷偷跑她房裡去,雖沒做什麼,卻會弄些動靜出來。害得幾個守夜的婆子老是疑神疑鬼,後來知道是謝騰偷偷跑進去,便嚴防死防的。謝騰卻自有辦法瞞過她們,繼續偷跑進去。結果那幾個婆子一直警惕著,杯弓蛇影的。

  六月底時,姚蜜等人臨近生產,眾人不由嚴陣以待。

  謝奪石一想著馬上就要抱上三個曾孫,不由眉開眼笑,一時又暗暗憂心,一人待產也罷了,三人待產,就怕不周到。

  姚蜜兩位舅母卻是早早就在將軍府坐鎮的,只讓謝騰等人安心靜坐,說道生孩子沒那麼快,偏他們還不肯走,只在產房外不遠處坐著,聽得姚蜜等人的喊聲,就一驚一乍的想往產房裡跑。

  蘇夫人見了,有些頭痛,裡面生孩子就夠亂的,這三兄弟還在這兒添亂!

  還是婆子報到謝奪石處,謝奪石讓人來把三兄弟叫走了,蘇夫人和胡夫人這才吁一口氣。

  到得傍晚,謝兄三兄弟又跑來產房不遠處待著,這會沒有待多久,就聽得一陣淒厲大叫,叫聲變了調子,甚至分不清是誰叫的,接著便沒了聲音,他們正膽顫心驚,忽然又聽得嘹亮的嬰兒哭聲,穩婆在裡面報喜道:「生了,生了,是一位小少爺,母子平安!」

  「我的兒子啊!」三兄弟異口同聲,一時便要衝進產房,早被蘇夫人攔下道:「還不能進去。且只有一位生了,你們……」

  「定然是我家小蜜生了。」謝騰自信,我是老大,我家兒子也定然是老大。

  謝奪石在書房聽得生了,不由撚鬚大笑,「將軍府有後了啊!」因又問道:「哪個孫媳婦生的?」

  婆子還沒答,又來了一個婆子,喘著氣道:「老將軍,二夫人和三夫人同個時辰生出了小少爺。」

  姚蜜生下孩子後,累極入睡,待她醒來,便見謝騰抱著娃兒坐在床邊看著她傻笑。

  婆子見她醒來了,忙端了湯進來,又去擰毛巾給姚蜜擦臉擦水,姚蜜只讓謝騰抱過娃兒給她瞧,雖虛弱著,卻還是問道:「繡兒和小晴還好嗎?她們生的是男娃還是女娃?」

  謝騰一一答了,笑道:「她們同個時辰生下娃兒,兩人都不服輸,都要認老二,不肯認老三。還是祖父說了,阿勝的孩兒就叫二少爺,阿腩的孩兒叫二倌,兩個都是老二。他們這才不再吵嚷。」

  姚蜜一聽,不由失笑,因問道:「祖父可給娃兒賜了名?」

  「咱們娃兒大名叫謝琅,阿勝的娃兒叫謝瑋,阿腩的娃兒叫謝琮。」

  說著話,謝琅卻是醒了,哇哇大哭著。奶娘忙來抱去餵奶。謝騰便接過婆子手中的碗,親喂姚蜜喝湯,又讓婆子在門外候著,悄悄摸摸姚蜜的頭,低聲道:「你辛苦了!」

  嫁得如意郎君,又一舉得男,姚蜜心裡極是甜蜜,嘴裡卻道:「滿頭油膩膩,全是汗,你別摸。」

  「我不嫌。」謝騰又再摸了摸,終是沒忍住那份得意,俯上前道:「小蜜好樣的,硬是比阿勝阿腩媳婦早生一刻,我是老大,咱們娃兒又是老大,想想都威風。」

  第二個產房中,謝勝也得意,贊史繡兒道:「繡兒好樣的,終是讓咱家娃兒當上老二,跟咱一樣。上有老大護著,下有老三敬著,不錯。」

  第三個產房中,謝腩嘿嘿傻樂,直誇范晴爭氣,「小晴啊,你這回動作快哪!終是和二哥媳婦同個時刻生下娃兒。咱娃兒不用跟咱一樣當老三,卻當了老二。且你看,咱家娃兒俊啊!肯定比他們的娃兒俊多了。」

  一個婆子在旁邊默默:這剛出生的娃兒皺巴著臉,毛團團一個,哪兒看得出俊不俊的?還比大將軍二將軍那兩個娃兒俊?

  將軍府三位夫人同一日產子的消息,不幾天功夫就傳了出去。各府裡的夫人小姐皆羨慕道:「她們好運道,不單覓得如意郎君,且一舉得男,這下子,再沒人撼得動她們在將軍府的地位了。」

  另有夫人悄悄討論道:「三位將軍夫人原是拜了乾姐妹的,感情好著呢!現下做了妯娌,又互相提攜著,本就沒人能撼得動她們,現下同一天生了男娃兒,這地位是穩妥了,再有貴女怎麼樣,也動不得她們了。」

  「雖如此吧,除了好運道,卻也得說她們能幹。先前敢獻身,不怕當寡婦。後來又寫書賺銀子,敢拒婚不嫁。逼得三位將軍當眾求親,又當眾發誓不納妾。這份本事,不是人人有的。合該她們當上將軍夫人。」

  這會子,姚蜜正在給謝琅打扇子,看著小娃兒睡的香甜,因感歎道:「嬤嬤一直說奶娃沒有六月天,不怕熱,硬要拿被子裹著他,結果就一直哭鬧不休,連奶也不吃。還好聽了舅母的話,拿走被子,換了小衣,打了扇子,這不,一涼爽,吃也吃了,睡也睡了。」

  蘇夫人笑道:「我是看著娃兒壯實,想著他氣血足,雖出生才幾天,只怕也像大的娃兒,一般的怕熱來著,不想還真個是。」

  看完了姚蜜和謝琅,蘇夫人又趕去看史繡兒並范晴,也指導了一番育兒經。

  一時卻有丫頭來報,說道羅瀚已擇了吉日,待要迎娶德興郡主過門。姚蜜雖未出月子,一聽這個消息,也忙使人備了一份厚禮送過去。

  蘇夫人見了,一時想起顧東瑜的婚事還沒著落,不由感歎,早知道姚蜜這樣能幹,當初就該讓東瑜娶了她才是。因去瞧謝琅,忽然就起了心思,小娃兒才十天功夫,眉眼稍開,看得出是一個俊的,將軍定然也是一位將軍了。東瑜雖沒有娶小蜜,這會正該趕緊娶親,生下娃兒來和將軍府聯親才是。顧府男兒想娶將軍府的女兒這個有點難,要是女兒想嫁將軍府的男兒,這個就容易多了。且看小蜜這般的身份,不也得了將軍的青眼?

  謝奪石這些天卻是笑得合不攏嘴,一下子多了三位曾孫啊,到時左手抱一個,右手抱一個,膝上再坐一下,肯定熱鬧極了。因想著好好辦一回滿月酒,少不得請蘇夫人來商議如何下帖子請人等。

  待辦完三位小娃兒的滿月酒,很快便是中秋節,看著三位曾孫,謝奪石欣喜之餘又道:「如果再多幾位曾孫女,就更圓滿了。」

  至晚,姚蜜安撫謝琅睡了,囑奶娘好生看著,這才回房。謝騰等了良久,見她進來了,一把摟住,氣息噴在她口鼻間,見她呼吸急促起來,臉如桃花,宛如當時未嫁時,不由情動,俯耳道:「咱們趕緊再生一個女兒罷!」

  姚蜜輕吹了謝騰一口,見他雙手依然有力,緊緊環在她腰上,不由輕笑道:「又吃了解毒丸?」

  「沒吃。我是鍛煉出來了。只要咬緊牙關,生生受著,幾次下來,也不怎麼怕你這迷香了。」謝騰俊臉暗紅,低語道:「現下嗅著,只筋酥骨軟,倒不至於馬上倒下。」

  姚蜜含笑捶打謝騰的胸口,輕輕道:「兒子不好嗎?非得趕緊生女兒。」

  謝騰應道:「兒子有了,自然想望女兒了。且前兒李副將的夫人抱了女兒過來,那女娃嬌嬌嫩嫩的,乖巧極了,我瞧著眼紅,也想要一個那樣的女兒。」

  姚蜜不由笑了,點謝騰額頭道:「你要喜歡李副將的女兒,就討來給咱們阿琅當媳婦好了。」

  謝騰「哈」的笑了,點頭道:「這個主意不錯。」

  兩人說著,相擁上床。

  到得謝琅一歲時,太醫又診出姚蜜有喜,這一回,眾人皆道:「頂好生一位小姐哩!」

  第二年四月,姚蜜產下一女,取名謝瑗。閤府歡騰,都說道這個女娃極像謝雲,謝奪石更是寵愛謝瑗,一時之間,幾個曾孫倒靠後了。

  謝瑗一歲時,已看得出眉眼精緻。眾人皆道:「看這模樣,長大定然比她娘親還要出眾,將來求親的只怕要踏破門檻了。」

  至她抓周這一天,各府夫人和小姐來觀禮,一見她小小人兒一點不怯場,更是嘖嘖稱讚。

  幾位夫人在旁邊悄悄說話,其中一個笑道:「最新消息,最新消息,你們可要聽?」

  「快說,再賣關子就真不聽了。」

  「剛聽到消息,說道皇后娘娘有意和將軍府聯親,之前使人探聽將軍夫人生的是男還是女。戲言說道若是生了男娃,長大便是駙馬。若是女娃,就留著當皇子妃。現下謝瑗這個模樣,只怕真中了皇后娘娘的意也未定。」

  「哈哈,你還當真了?漫不說皇上只寵愛皇后一個,後宮所生育的皇子和公主極少,就是現下的皇子和公主,年紀都是十歲上的。待得將軍府的小少爺大了,公主早嫁人了。就是皇子,也不會等到二十幾歲不娶親,等著娶將軍府的小姐為妃啊!」

  眾人一想,太子今年十一歲,謝瑗才一歲,相差十歲,似乎不大可能,一時都笑了笑,不再理論。

  她們正說著,外頭已有人通報進來:

  「太子到!」

  聽得「太子」兩個字,眾人忙忙站起迎了出去。

  太子魏衡今年十一歲,相貌極像張皇后,俊俏異常。只他畢竟自小得封太子,多年的宮廷教養下來,一舉一動,自有一股不同尋常少年的威儀。一時進來,笑著說了幾句,便去觀看謝瑗抓周。

  謝瑗左手抓了一本書,右手抓了一支筆,正煞有一回事的拿筆往書上戳。

  眾人見了,笑道:「喲,抓了筆和書,這長大了必定是才女啊!」

  謝瑗一抬頭,見得魏衡腰帶上繫了一個金薰球,微微晃動著,卻生了興趣,舉著筆和書,示意魏衡抱抱。

  魏衡見謝瑗可愛,忍不住伸手抱起她,笑問謝騰和姚蜜道:「她叫什麼名字呢?」

  「大名叫謝瑗。」謝騰見謝瑗坐在魏衡膝蓋上,只用筆去撥他腰帶上的金薰球,怕她有一個閃失,便伸手要抱,不想謝瑗別開頭,根本不要他抱,不由笑道:「怎麼,不要爹爹了?」

  旁邊一位夫人插嘴道:「她和太子爺有緣呢!」

  魏衡畢竟是太子,這卻是第一次抱嬰兒。一時覺是謝瑗溫溫軟軟的,身上一股奶香味,忍不住又捏捏她的小手指,驚奇道:「她手背上還有酒窩。」

  謝瑗見魏衡捏她的手指,因為他要搶她的筆,不由氣惱,張開小嘴作一個欲咬人的動作。

  姚蜜見了,忙伸手去抱她,一邊道:「瑗瑗這陣子長牙,牙齦癢,喜歡咬人,太子爺小心。」

  謝瑗被姚蜜抱起,一時沒有咬中魏衡,卻猶自不甘心,在姚蜜肩膀上探出頭去,猛的沖魏衡吹了一個氣泡。

  魏衡嗅得一股異香,手足一陣麻痺,他反應快,已是把背抵在椅背上,只一瞬間就恢復了過來,眼見人多,卻是不動聲色,裝作若無其事,嘴裡笑道:「瑗瑗脾性挺大。」

  姚蜜眼尖,卻是看出不對來,一時心虛。天啊,瑗瑗莫不成也會吹迷香?但是她這麼小,這事兒……

  待得抓周結束,眾人告辭,姚蜜便把事情告訴了謝騰,謝騰也驚奇,自是想了法子逗引謝瑗吹氣泡,卻沒什麼異常,一時道:「莫非她這個時靈時不靈?或是氣惱才靈?」

  兩人又逗弄了好一會,眼見謝瑗再無異狀,只得作罷。

  正說著,卻有丫頭遞了信進來。姚蜜展信一看,不由驚喜,跟謝騰道:「我娘準備上京,已擇了日子出發。大概五月中就到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8-2 02:51 PM

082 團聚(結局)

  正是五月暑熱時分,因夜裡下過一場雨,早上卻甚是涼爽。

  幾輛馬車停在將軍府大門外,車門還沒打開,站在將軍府大門口張望的人已嚷了起來,笑道:「老夫人來了!」

  「娘!」姚蜜已是使人打探了好幾次,聽得馬車往這邊來了,匆匆跑出來,正好車門打開,忙上前扶住顧夫人,喜得調子也變了,一邊喊一邊打量顧夫人,母女隔了幾年未見,乍然見面,都紅了眼眶。

  「小蜜,琅兒和瑗兒呢?我可是瞧外孫和外孫女來的。」顧夫人喃喃一句,轉而又笑道:「當然,也是為了給你外祖母賀壽而來的。」

  姚蜜不由笑了,囑人搬了東西下來,這才道:「娘,外祖母一直念叨著你,只說你現下沒有待嫁女兒了,就不來給她賀壽了。前幾天我上顧府,還聽她念呢!我只說,您早送了信過來,今年定然要過來的。這幾天已叫人守在碼頭,待您一到,馬上飛報給她知道。」

  顧夫人笑道:「這不是給你弟弟和妹妹辦婚事,一直不得空兒麼?你爹爹也待要一起上京的,卻突然陞遷,便不好請假。這不,我就自己來了。」

  姚蜜一聽姚老爺晚年突然陞官,不由一怔,笑道:「怎麼沒收到信?」

  顧夫人拍拍姚蜜的手,「升了同知,在地方來說,便是不錯了。但跟京裡這些官兒相比,也不值一提,便沒有特意寫信來告知。正好我要上京,順道告訴你們也一樣。」女婿是將軍,女兒這個將軍夫人坐得穩穩的,自家老爺只要不出錯兒,遲早會陞遷的。若有朝一日,能當個京官,來京城和女兒女婿等人團聚,那才是大喜。

  母女說著話,史繡兒和史姨媽已是迎了出來,笑道:「可來了,等了半天,還怕是路上耽擱了。」

  史姨媽卻是前兒來的,現下見著顧夫人也來了,不由眉開眼笑,「當年咱們上京,在顧府碰頭。今年上京,又碰頭了。可知咱們也是有緣的。」

  很快的,范晴也迎了出來,笑著向顧夫人問安,眉眼彎彎道:「我娘今年也會上京,上個月便接到信了。怕也是這幾天就會到達呢!」

  「這可巧了,又湊一堆兒。」顧夫人笑著打量眾人,眼見姚蜜豐姿楚楚,雖生養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卻還嬌艷著,便知道謝騰待她不錯,自放下心來。再見史繡兒和范晴跟姚蜜有說有笑,又忖度她們感情和前一樣,妯娌一條心,一時暗暗點頭。

  待進了大門,走到垂花廊下,早有婆子牽了一個三歲多的小男孩迎出來。顧夫人一瞧,見那小男孩眉眼酷似謝騰,便知道這是謝琅了,不待謝琅上前拜見,已是丟下姚蜜,上前抱起謝琅,心肝兒的叫,又「嘖嘖」道:「真好模樣,養得也好!」

  眾人早道:「可不是!這才三歲多,老將軍天天領著練武,養的皮實。」

  謝琅年紀雖小,性極聰慧,這麼著,便知道眼前這個滿臉笑意的婦人是自己外祖母了,不待姚蜜囑咐,已是喊了一聲「外祖母」。

  顧夫人應了一聲,抱著他進廳堂,只不放下,一直細看,跟姚蜜等人道:「這個模樣,將來怕比將軍還招人呢!」

  眾人笑道:「何用將來,現下就很招人。」說著都笑了。

  顧夫人一聽,免不了問端的。

  眾人便把羅瀚小女兒纏著謝琅,說道長大了要當他媳婦的事當笑話說了。引的顧夫人也笑了起來。

  「這個先給你玩,回頭還有更好玩的。」顧夫人早讓隨行的婆子拿了一個錦盒過來,揭開給謝琅看,笑著道:「是你外祖父從一個海外商人那兒買的,給你彈著玩罷!」

  眾人一瞧,卻是一盒琉璃珠,不由笑道:「縱是京城,這個也算稀罕物,親家老爺有心了。」

  一時丫頭遞上茶,顧夫人方才放下謝琅,接了茶呷一口,只轉頭瞧廳外。姚蜜知道她心急要見謝瑗,便問一個婆子道:「姐兒醒了沒有?」

  婆子還沒答,廳外已有一個奶聲奶氣的童音響起,咦咦呀呀的叫。

  隨著話聲,乳母抱了一個粉妝玉琢,一歲多的小女孩進來。

  「唉呀呀,是瑗瑗哪!」顧夫人見謝瑗玉似的一個人兒,早已愛得不行,先行伸手去抱過來,又讓婆子把見面禮拿上來。

  姚蜜見顧夫人抱了謝瑗不放,不由笑道:「娘,你放下她。她看著嬌小,實則可有份量了。」

  顧夫人只不捨得鬆手,左看右看,端祥著道:「這眉眼也太靈動了一些,可有契一個義母壓壓她?」

  姚蜜便笑道:「何止契一個?契了好幾個呢!一見著她,都搶著要認義母。」

  一時謝瑋和謝琮也跑出來,笑著隨眾人喊顧夫人親家外祖母。

  顧夫人笑道:「三個男孩兒同一天出生,先後只隔了一刻,當時府裡一定極混亂罷?」

  眾人便把當時的情景描述一遍,繪聲繪色道:「虧得老將軍鎮定,這才穩住了局面。現下三位少爺就跟老將軍親,都跟著學武,有模有樣呢!」

  那一頭,謝騰聽聞顧夫人已到了,便飛馬回府,一時進廳拜見,問及別後情景,又問姚老爺等人身體康健否。問畢,方才笑道:「岳母既然來了,自要好生住上一陣才是。」

  顧夫人應道:「除了來瞧瞧琅琅和瑗瑗,這回也是來給我母親賀壽的。待得秋天才走。」

  說著話,外頭又有進來和范晴道:「三夫人,親家老夫人卻到了碼頭,現下坐馬車過來,小的先行一步來稟報。」

  范晴一聽,不由驚喜道:「還以為明兒後兒才到,只心急,著人先到碼頭等著,不想今兒就到了。」一時便要往府門口去相迎,卻聽眾人道:「管事的飛馬來報,老夫人卻是坐馬車,怎麼也得過兩刻功夫才到,三夫人不用急。」

  范晴一想也是,忙吩咐人去瞧廂房安置的可妥當,再使人去告知謝腩,吩咐完,一時心急,還是牽了謝琮往府門口去等著。

  顧夫人聽得范姨媽也來了,由不得再說聲「好巧」。

  過沒多久,范晴便引了范姨媽進來,眾人見面,自又是一陣又說又笑。

  很快的,謝勝和謝腩也趕回府,各自拜見自己的岳母,說些別後之話。

  因不見謝奪石,顧夫人少不得悄悄詢問。

  姚蜜笑道:「皇上召了祖父進宮,卻是讓他教導太子武藝。祖父本要推辭,後來想著他不去,只怕這份事兒就要落在三將軍頭上,只得應了。好在一月才進宮兩次,不算太麻煩。正好今兒是進宮的日子呢!」

  至晚,謝奪石從宮裡回來,聽得顧夫人和范夫人也來了,自然喜悅,再問及姚老爺范老爺等人,聽得沒有隨行,不由大表遺憾道:「他們可都一手好棋藝,正想著若他們來了,琅兒等人的棋藝定然有進步。還得寫信回去,讓他們得空兒也上京來聚首才是。」

  幾個小孩兒見謝奪石回來了,卻來拉手拉腳,笑扯著道:「太爺爺,陪我們玩嘛!」

  「好,想玩什麼?」謝奪石好脾性的問道。

  「玩官兵捉強盜!」幾個小孩子異口同聲。

  謝奪石笑瞇瞇應承了。

  謝琅馬上指派起來。他雖小,口齒卻清楚。只說讓謝奪石當強盜,他當將軍,謝瑋謝琮當副將,謝瑗當寶物。強盜偷了寶物,他們奪回寶物,再捉住了強盜云云。

  謝奪石「哈哈」笑了,一把抱起謝瑗,作一個偷到寶物的模樣往外走,謝瑗雖不大會說話,也會嚷嚷,示意她被偷了。

  三個小男孩很快追了出去。不多時傳來一陣歡笑聲。

  姚蜜等人含笑道:「祖父這陣子天天當強盜,卻是當慣了。」

  眾人一聽皆笑了。

  一時往顧府報訊的人來稟,說道范老夫人等人聽得她們到了,自是喜悅,說道她們途中勞累,也不必急著去顧府見面,待明兒再見也罷。

  顧夫人先行見過了謝琅和謝瑗,這會卻掛念母親范老夫人,等不及明兒再見,只讓謝騰送她過顧府。

  他們才要出門,范老夫人又使人來說,道是怕顧夫人要趕往顧府相見,不若她們過來將軍府相見還便宜些。

  顧夫人一聽,不由大喜。眾人便紛紛笑著讓人去顧府接范老夫人並姚蜜的舅母舅父等人。

  至晚,將軍府擺家宴為顧夫人范姨媽等人接風,顧府諸人也趕到了,雖是家宴,卻也濟濟一堂,熱鬧非凡。

  眼見將軍府門口停了馬車,幾個行人遠遠路過,便討論道:「聽聞三位將軍夫人的娘親上京來了,將軍府擺家宴呢!」

  「哈哈,聽聞三位將軍夫人當年愁嫁,她們的娘親為了她們的婚事,幾乎沒有急白了頭,因藉著為范老夫人賀壽之機,帶了女兒一同上京,卻想為她們謀一頭婚事的。誰知顧府兩位少爺沒有瞧上三位將軍夫人。三位將軍夫人一氣之下,跑到西山別院學藝,跟西山別院的嬤嬤學了好些秘術,這才混進將軍府當丫頭,很快便迷倒了三位將軍,當上將軍夫人。」

  「三位將軍夫人娘家沒有什麼勢力,卻能嫁得三位將軍為妻,且讓三位將軍待她們如珠如寶,只怕不止是學會了西山別院嬤嬤的秘術罷?」

  「恐怕還學了御男之術。」

  「怪不得。」

  「也不能這樣說啦!三位將軍夫人先前籌集軍資,後來寫書賣書,又辦繡莊,卻不是普通女人能辦到的。且她們自尊自愛,和時下的女子不同,將軍因此敬她們,也不奇怪。」

  路人說著話,漸行漸遠。將軍府裡面卻傳出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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